清晨的曙光絲絲透過窗欞,早起的黃鶯也在枝頭嘹亮的啼唱著,長年處在太極殿,從沒享受過如此靜謐清晨的未央,在啾啾鳥鳴聲中,不但沒有感到心情愉悅,而在她眼睫下淺布的黑影,也說明了她昨晚睡得不是很好。
未央無神地望著又出現在她桌上,一到天明時分就開始凋零的曇花,再一次對自己錯失與那名贈花人相會的機會懊惱不己。
從她住進戰堯修的府郎後每天的夜半,總有人將盛開的曇花偷偷放進她的房里來。每次她強撐著精神不睡,想揪出贈花者是何人,但這些曇花總是在她一個不留神,或是在她眨眼的片刻間,又出現在她的面前。
她伸手撫著每到清晨就開始凋萎的花瓣,感覺那如絲如滑的髑覺,輕輕巧巧地滑過她的指心,就好象是某個人的吻,也是那般地柔細如滑。
七早八早一想起戰堯修就開始臉紅的未央,一手掩著臉龐,試著讓自己臉上的熱度降下來,並且一再在心底命令自己不要老是去想著那個偷香的登徒子。可是戰堯修那雙閃爍的眼眸,憐愛的吻觸,就像是一塊擱在她心中的大石,佔據了她心頭的一個位置,移也移不去、挪也挪不開,反而讓她的心一日日地因他而沉重,又酸又甜的滋味,老是在她那不爭氣的心頭里回繞不巳。
他也不過是長得比尋常人不同了點,不過是俊了些、容易勾引人了些,她干嘛老記著他的眼眸是多麼的漆黑如墨、他愛笑的唇在微揚時有多麼的讓人動心、他一身的氣息又是如何的邪魅誘人他只是個普通的男人,只是個在普通人中,絕對找不出來第二個的男人而己。
「你在想什麼?」她還在想著的那個戰堯修,此時突然出現在她的眼前,挑高了兩眉研究著她臉上的紅暈。
未央赫然瞪大明眸,怔愣地看著他那近在咫尺的俊逸面龐。他那柔情似水的眼神,令急速滑陷的失力感籠罩住她的全身,她緊斂著呼吸,感覺自己在他的目光下又開始沉淪,淪陷至一處她從未想過的境地。
桌上曇花仍殘留著濃密馨香的味道,此刻就像是條緊緊將她束住的繩,拖引著她去親近他,彷佛正誘哄著她多看他一眼,勾撩著她進入他的眼瞳最深處這讓她惴惴不安,又想又怕。
「未央?」覺得她已經發呆好一陣子,而他自己又有責任將她從九重天呼喚回來的戰堯修,伸手輕拍她潮紅的面頰。
一接觸到他的掌溫,她的芳心又是一陣無端端莫名的悸動。
她慌張地掩飾著自己的不自然,「什什麼事?」怎麼他會大清早的就跑來她房裹?
「有空陪我出去一會兒嗎?」戰堯修也合作地假裝沒看見她的反常,微笑地指著手中的釣竿。
「你要去釣魚?」看到那根釣竿,她馬上知道這個生活沒半點樂趣,就只愛釣魚的男人又想跑出門了。
戰堯修笑著點頭,「對。」
「去哪釣?」未央迅即整裝待發,並去取來女媧劍,準備隨側在他身邊保護這個三不五時就有人想殺他的人。
「太掖池。」
未央的身子猛地一怔,而後緩緩回過頭來,不可思議地看著他臉上那抹邪囂的笑意。
她緊盯著他的唇,以為是她听錯了,「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最近我家附近的魚都被你和那些客人們嚇光了,我得換個新地點釣魚。」
戰堯修耐心滿滿地向她說明理由,「我新選的那個地點,魚兒又肥又美;最適合清晨垂釣——」
「等等。」未央抬起一手止住他話,「你是說你要去皇上的那個太掖池釣魚?」
「對。」
她冷冰冰地瞪著這個搞不清楚狀況的男人,「你知不知道那里是皇上的地盤?私捉太掖池里頭的魚兒是要受刑的!」
戰堯修理所當然地點點頭,「知道啊。」
「那你還去?」他是嫌他的生活還不夠刺激嗎?每逃詡有刺客光顧就算了,他還想去冒這種風險?
「難道你沒听人說過」戰堯修壞壞地搓著下頷,「愈刺激才愈有樂趣?」
她火大地指著這個沒大腦的男人的鼻尖,「刺激?你會被皇家御林軍給逮個正著!」他的樂趣是她的噩夢,就是因為他老愛三不五時的出門釣魚給敵人行刺他的機會,她才要日日跟那些想殺他的人開打。
「被逮個正著也無所謂,反正我有你這個所向無敵的大將軍在身邊。」戰堯修一點也不擔心,還把所有的責任和己身安危全權交給她。
「你」他是故意想考驗她的功夫嗎?還是他想測試一下他的命到底有多長?這個男人的腦子裹到底是在想些什麼啊?
「走吧,別浪費了大好春光。」也不管她一臉的反對,戰堯修便熱情地勾著她的手臂,將她給拖出房裹。
「慢著!」未央邊走邊臉紅地想將他的手拼開來,試著想跟他灌輸一點常識,「你不可以去那個地方。」
「當然可以。」戰堯修突然停下了腳步,正經八百地握著她的肩頭。
她懷疑挑高了柳眉,「怎麼個可以法?」
「因為我有你不是嗎?我相信你會為我擺平一切。」戰堯修含笑地在她的唇邊輕喃,並且刻意地深深地吻了她一記。
熱氣瞬時竄上未央的腦海,千絲萬縷的鮮明情悸包圍著她,不過只是個小吻,就把她的理智給抽光,讓她什麼也無法思考,就這樣被他拖著走出府,茫茫然地跟著他在前往皇宮的小道上行走,完全忘了她剛才還在跟他爭論些什麼。
未央的神智,是在到了通往太掖池的地點時才清醒過來的。
筆意把她吻得迷茫好乘機把她拐來的戰堯修,此刻正彎著身子,不耐的回頭催促一到這個地方,就不肯再挪動腳步的未央。
「未央,動作快一點。」
未央嬌俏的臉蛋可恥地泛紅,「我不要。」
戰堯修好笑地提醒她,「你再不快點,巡守的御林軍就要過來了。」
「我不要鑽狗洞!」他可以拉下面子,像只狗兒從這處傾破的宮牆鑽進去,但她可沒有他的那種厚臉皮,她的自尊心不允許她這麼做。
看她那麼堅持又覺得丟臉的模樣,戰堯修眼眸轉了轉,拍拍手上的塵土走至她的面前,一手指著她的頭頂。
「未央,你頭上那是什麼東西?」
「什麼?」未央仰高了小臉努力往上看,然而就在此時,戰堯修卻猝不及防地一手勾攬住她的腰肢,一手托著她的後腦,將綿密深沉的吻印上她的唇。
他的氣息、他的味道,令她感到暈眩,像道湍急的漩渦急急的將她卷了進去,這一次,她終于仔細地品嘗到了他認真的吻,只是,他像是要掠奪光她的氣息般地,將她吻得無力自持,不得不攀著他的肩以免自己軟滑在地。他的吻,就像是一盅陳年的美酒,是那麼地令人想要掬取暢飲,那麼地想讓人沉醉其中不願放開。
當戰堯修的唇輕輕挪開來時,被吻得滿臉通紅無法思考的未央,這才發現他在吻她時一刻也沒閑著,他己經成功地把她給拖進狗洞,並且鑽過了宮牆來到太掖池所在的花園內。
戰堯修徐徐朝她咧笑,「你看,要拉下面子鑽進來不是很簡單嗎?」
未央張口就朝他開罵︰「你這登徒子——」不知不覺又著了他的道,她既是回味他的吻,又更想把他給掐死。
「噓」戰堯修不慌不忙地掩住她的小嘴,「你想讓我們兩個都被困在這里,然後被御林軍捉去皇上的面前受審嗎?」
「皇上不會審我,因為我是朝中唯一御準帶劍入朝的將軍,不管我做了什麼事都不會挨罰。」未央不願再跟他膛同一淌渾水了,「而你就不同了,要是皇上知道你私釣太掖池中的魚,你會被削官。到時我就不用每日像個牢頭般地看著你,也不用擔心你會死在哪個人的手下。」
「未央。」戰堯修目光炯炯地盯著她。
被他這麼一盯,未央又全身緊繃了起來,並且可恥的發現,她竟然連一點抵抗他魅力的力量也沒有。
「你的話實在是很多。」戰堯修嘆了口氣,直接以唇將她那吵嚷不休的小嘴給堵上。
未央在自己彼他吻得神智不清之前,用力的推著他的胸膛,「你到底是來這里做什麼的」
戰堯修將她拖進一處花叢里,一手指著外頭,「有人來了。」
未央氣急敗壞地拉著他,「不要再留在這裹,快跟我回去。」
「不成。」戰堯修卻是固執得很,「我今天一定要釣到皇上那幾尾由高麗國進貢的珍魚。」
未央實在是很想掐死這個釣魚狂,「你滿腦子除了釣魚之外,可不可以想些別的東西?」
「例如該怎麼再偷吻你?」戰堯修意有所指的看著她的唇,並且朝她性感地舌忝了舌忝唇角。
受不了他那性感又澩狽的神情,臉蛋都快熟透的未央終于向他投降,並且趕緊推開他,「去釣魚,而且動作給我快一點!」
得逞的戰堯修,樂開懷地欣賞了她的臉色大半天後,才慢吞吞地走出花叢,優閑地坐在池子邊-竿垂釣,而那個臉頰溫度一點也降不下來的未央,只能挫敗地以兩手掩著臉,接受自己是個偷魚共犯的事實。
「未央。」他才釣了沒多久,又開口喚她。
未央馬上緊張地從花叢里探出頭來,「又怎麼了?」
戰堯修將一尾剛上釣的魚兒-向她,「接好。」
「這是什麼?」未央七手八腳地接住在她手中活蹦亂跳的七彩魚兒。
「當今皇上最最珍寵的愛魚。」能夠釣到進貢魚類中的極品,戰堯修心情很好的向她講解。
未央如臨大敵的問︰「你要我抱著它?」皇上的愛魚?天哪,他什麼不好釣,干嘛偏偏要釣這種會害死人的魚?
「我沒帶魚簍。」戰堯修邊向她解釋邊拉竿,「啊,又一尾,你要接好喔。」
「等等」未央還來不及答應,他就又把另一尾魚兒-向她,讓她情急地大叫︰「我捉不住這些滑溜的魚兒!」要是她不小心施力過度,只怕會捉死這些魚兒,可是不捉好它們,要是掉在地上讓它們有了什麼損傷,那又該怎麼辦才好?
「再來一尾,接著。」釣魚功力極佳的戰堯修,一點也不管身後的未央早己忙翻了天,說著說著又把另一尾剛上鉤的魚兒往後扔去。
成功地接住了魚兒的未央,突然變得很沉默,而且氣息也變得紛亂不已。
她又羞又懼地向他求救,「戰戰堯修?」
「怎麼了?」听出她聲音不對勁的戰堯修,馬上收起了釣竿鑽回花叢里。她美麗的小臉紅一陣白一陣的,「有有一尾魚,它」
「它怎麼了?」戰堯修看著她兩手各捉住了一尾魚兒,但是他剛才釣上來的那尾魚兒卻不見了。
「它溜進我的衣裳里」她怯怯地指著自己胸前的衣衫,並且恥辱得很想找個地洞把自己埋進去。
「把它捉出來啊。」戰堯修幸災樂禍地看著她一個頭兩個大的模樣。
未央卻朝他搖首,「它滑溜溜的,我不敢捉它而且我的兩手都沒有空,再加上它是皇上的愛魚!萬一傷了它怎麼辦?」
「好吧。」戰堯修揚起了嘴角,並且義不容辭地挽起兩袖。
她水漾的明眸里滑過一絲不安,「你想做什麼?」他該不會是「幫你捉魚。」戰堯修氣定神閑地向她公布,並且坐在她的身畔,捉住她的腰肢將她轉向自己。
「不可以!」未央在他把魔掌探進她的衣裳里時,燒紅了一張臉蛋,慌慌張張地大叫。
「要不然」戰堯修邪邪壞壞地在她耳邊說著,「你要繼續讓那尾皇上的愛魚在你的身上溜來滑去?」
未央盯著他過近的眼瞳老半天,雖然一點也不指望他是真心想幫她捉魚,可是她實在是忍不住衣裳里頭那尾魚兒在她胸月復間東鑽西竄的感覺,于是只好再向這個隨時隨地都有機會佔她便宜的男人投降。
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困難的把話自口中吐出,「好吧」
戰堯修快樂地將她的衣襟揭開,伸出雙手探進她的衣衫里,試著在里頭找出那尾讓他此刻這麼幸福的魚兒。
「你在模哪里?」被他們曖昧的姿勢給羞得滿臉通紅的未央,在他的大掌于她高聳右胸來回徘徊時,忍不住出聲問這個不知到底有沒有心要幫她的色魔。
「我在模魚。」他眉開眼笑地向她解釋,並且再接再厲地繼續模下去,「它到底是在哪里?」
她忍不住大叫︰「在左邊啦!」他一定是故意的,魚兒那麼大,他哪會看不出來?
「左邊是嗎?」戰堯修又遵從她的旨意將魔掌探至她的左胸。
「不對,它又滑到右邊下面去了。」未央在他磨磨蹭蹭卻又模不對地方時,又趕緊指點他正確的位置。
「未央。」戰堯修神情嚴肅地抬起頭來,「你可以把衣裳月兌了嗎?」
辦雲迅速在她的臉蛋上蔓開,「什什麼?」
「光是這樣在你的身子上模來模去了大半天,我還是模不到它,不如你就把衣裳月兌了,讓我直接把它捉出來。」只要把她的衣裳月兌了,那麼幸福的就不只是魚兒了,他也會變得很幸福。
「不準!」未央義正辭嚴地大聲拒絕,不肯讓自己被他虧得顏面無存。
戰堯修眼帶精光地看了她好一會兒,「既然你不準,那唯今之計也只有」
「你在做什麼?!」突然被他壓倒在地的未央,頭頂差點沒因他們倆過度親密的姿勢而冒出煙來。
「只要把它的去路都壓住,這樣它就不會東跑亂竄了。」戰堯修盡可能地與她的身子貼合,「給我一點時間,我會把那只小家伙撈出來。」
一顆心差點沒跳出胸口的未央,實在是好想直接跳進太掖池消去她那一身燥熱,在他暖融融的體溫下,她真的是很難壓抑下滿腦子漫飛的綺思,尤其他那看似精瘦的身子,在她的身上親匿的緩緩游移時,她才發現,在他的衣衫底下,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肉可是再貨真價實不過,一點也不像是什麼文弱書生,而他那火熱的身軀,也令她急速鼓動的心差點沒跳出胸口。
「你你到底好了沒有?」她開始懷疑她連說出口的話都會冒煙。
狀似很忙碌的戰堯修,低首吻吻她的額際輕聲安撫,「快了,捉到它的尾巴了。」
「快點啦!」拜托拜托那尾魚兒快點出來吧,他們倆這種模樣要是讓別人撞見了還得了?她已經夠丟臉了,可不想讓最後一絲的顏面也蕩然無存。
「是誰在里頭?」冷不防的,巡守到這邊的御林軍,卻在搖動不已的花叢外大聲喝問。
未央瞬間有種掉到地獄最深處的感覺,並且很想找塊豆腐把自己撞死。
「躲在里頭的人報上名來!」
「你就去跟那名老兄打聲招呼吧。」戰堯修一點也不以為恃,依然趴在她的身上東模西模。
「我去?」她用力瞪著這個沒道義的男人,「偷魚的人是你耶。」
戰堯修無辜地指著她兩手握著的魚兒,「姑娘,魚都在你的手上。」
「這是你釣的!」被人陷害得很不甘願的未央,不知不覺地揚高了音量。
「是你說過,你這個奔戰將軍無論做什麼皇上都不會責罰你。」戰堯修笑咪咪地在她頰上大大地親了兩記,「所以說,你官大、我勢小,當然是推你出去比較合適擺平外頭的人。」
「你」世上哪有這種小人?
戰堯修還適時的踢落水狗,「你再不去應聲,我就不幫你把這條魚捉出來喔。」
「躲在里頭的人給我出來,」守在花叢外頭的御林軍不耐地抽出長劍。
被打鴨子上架的未央只好開口了,「是我,奔戰將軍。」
「恪將軍?」御林軍愣了愣。
「對,是我,快走。」未央懶得多說閑詁,只想快快打發走這個男人,以免他看到不該看的情景。
可惜這名不上道,而且又崇拜奔戰將軍己久的御林軍,卻興勿匆地撥開他們用來掩蔽的花叢,想見見心目中的偉大偶像。
「恪將軍,你怎麼會突然光臨太掖池——」御林軍還沒說完的話尾,終結在眼前兩人倆倆交纏、親熱萬分的身子上。
扁看他的眼神,未央也知道這下她就算是跳到黃河里也洗不清了。而那個在她身上趴得舒舒服服的戰堯修,還當著他人的面繼續在她的胸前造次。
「呃」御林軍揉了揉雙眼,紅著臉不太確定地問︰「恪將軍,敢問您在做什麼?」
「我們在模魚。」戰堯修在未央開口前,己先行替她回答。
「閉嘴!」未央氣急地用手上兩尾皇上的愛魚重敲他的頭。
御林軍看著那兩尾被敲暈且很眼熟的魚兒,又不太肯定的再問︰「恪將軍,那些魚是」
「把它們扔進池子里。」未央將半死不活的魚兒扔給他,並且向他命令,「去做你自個兒的事,我的私事你就當什麼都沒看見!」
「是!」收到命令的御林軍,馬上照著她的話退出花叢外。
「戰堯修」被壓得快喘不過氣來的未央,一手緊扯著他的發,咬牙切齒的瞪著他,「那系該死的魚你到底是模到了沒有?」
「喏。」戰堯修一手指向她身旁如茵的草地,「它不就在那?」
「你早就拿出來了?」看著那尾在草地上活蹦亂跳的魚兒,她忍不住握緊了雙拳。
「嗯。」戰堯修鐘愛地撫著她氣紅的小臉。
「那你還趴在我身上干嘛?」魚都捉出來了,他還想佔她便宜多久?
「偷香。」戰堯修扶正她的臉龐,在她的臉上撒下細細密密的吻。
本來想一掌打死他的未央,在他的吻漫天蓋地的罩了下來時,所有的怨言又都被他給塞回嘴裹,再加上被他壓得動彈不得,她只好放任這個把她害慘的男人讓她繼續慘下去。
「你知道嗎?」吻她吻得回味無窮的戰堯修,在她乘機換氣呼吸時,朝她咧出個大大的笑容,「自從與你在一塊兒後,我是愈來愈熱愛釣魚這玩意了。」
「真的要這麼做?」
趴在戰堯修府邸屋檐上的封貞觀,還是很不確定的再度問向趴在他身邊的宮上邪。
「是他自個兒說我們可以隨便怎麼做的。」宮上邪邊回笞他邊搜尋著戰堯修的身影。
「但是」一想到要來行刺自己服侍了廿年的主子,忠心至上的封貞觀就有滿腸滿肚的猶疑和不安,並且還懷有很深的罪惡感。
爆上邪快被身邊這個忠臣投胎的封貞觀給打敗了。跟他在這里趴了這麼久,也為他洗腦了那麼久,他怎麼還是對戰堯修忠得像條狗似的?單單這個問題一路上他就問了不下百次,他到底知不知道他們目前是太子黨的人,而且是戰堯修的頭號敵人啊?
「拜托你快點把你對他的忠心給我統統收起來。」宮上邪終于翻起了白眼,「你想想,這二十年來,咱們受了他那麼多鳥氣,你不要在這個時候又犯起忠誠不移的老毛病好不好?」
封貞觀難以抉擇地握緊手中的龍吟劍,「可是他是我們的主子」以下犯上、為敵-主的行為,他就是做不來。
「有仇報仇,加倍奉還。」宮上邪只好對這個最愛記仇的小氣鬼使出激將法了,「這不是你奉行不移的金玉良言嗎?難道你不想趁這個機會有仇報仇?」
封貞觀的臉色馬上一變,「我真的可以對他有仇報仇?」
「可以,當然可以。」宮上邪大大地鼓吹他,「你還可以加倍奉還給那個整了我們廿年的戰堯修。」
「好,咱們就這麼做!」一想到報仇的美妙快感,封貞觀馬上把他的忠心不移給-到天邊去。
「那就別猶豫了,走。」宮上邪拍著他的肩頭,先他一步的往下躍進庭園里。
可是就在宮上邪的兩腳方才沾上戰堯修的土地時,早就躲在暗處等著他們大駕光臨的未央,也立即來到他的面前。
爆上邪的目光直直地定在這個曾經讓他嘔到極點的女人身上不動。
「宮大人,別來無恙?」未央有禮的對這位身分比其它刺客高上一截的新任刺客打招呼。
「恪未央」曾經敗在未央劍下的宮上邪,回過神來後上立刻額冒青筋地自身後取出瑯邪劍來。
「她怎麼會在這里?」慢一步下來的封貞觀,也愣愣的看著這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奔戰將軍,不明白她為何會出現在戰堯修的家里。
「兩位大人。」未央絲毫不理會他們臉上的訝異,盈盈的水眸在他們兩人的身上打轉著,「這麼早就來找戰大人,有何貴干?」
封貞觀冷冷地道出來意,「報仇。」
「是嗎?」未央的嘴角揚了揚,把眼光集中在封貞觀那柄有名的龍吟劍上。
「喂,女人。」宮上邪雖然是很憎惡這個女人,但他更憎惡戰堯修,「我們要找戰堯修解決私人恩怨,識相的就閃遠一點。」
未央冷然地睨視他,「任何人要找他之前,都得先經過我的同意。」
「奔戰將軍。」封貞觀冷靜地分析著她會走出太極殿而來到這的原因,「你為什麼會在這里?」
「保護戰堯修是我的職責。」她冷若冰霜地回答。
爆上邪听了忍不住敝腔怪調地大叫︰「保護他?」他有沒有听錯?那個殺人不眨眼、功夫都已經出神入化的戰堯修,哪需要一個女人來保護他?
「他」封貞觀也訝異得皺彎了眉峰,「他會需要人保護?」戰堯修不是隨手就能捏碎一個人的心嗎?這女人是在說哪門子的笑話?
「你們這兩個不速之客跟他有什麼私人恩怨?」未央反問。這兩個人和戰堯修一樣都是六部首輔大臣,為什麼他們會提著劍來找戰堯修解決恩怨?
戰堯修站在她的身後淡然地提供解答,「他們想殺我這個無辜又可憐的小小闢員。」
未央微偏過芳容看著他,「殺你的理由?」
「可能是因為他們看我不順眼。」戰堯修愛笑不笑地隨口拼了個借口給她。
爆上邪一手指向戰堯修的鼻尖,「我們豈只是看你不順眼而已?我們還想宰了你!」
「只要有我在,你們想殺他得等到下輩子。」未央立即將戰堯修移護至她的身後,並且朝那個膽敢在她面前說想殺戰堯修的宮上邪抽出女媧劍來。
「喂,恪未央為什麼會跑來保護他?」比較冷靜的封貞觀,在宮上邪與她打起來前,小聲的在他耳邊問著。
「我哪知道?」上回他奉了戰堯修的命令跑去行刺亮王,就在這個突然出現的女人身上栽了個跟頭行刺失敗,他哪知道這次她又突然冒出來的原因是什麼?
正打算速速解決掉這兩個人的未央,忽然發現有人在她的身後輕拉著她的衣袖。
「你在做什麼?」她冷冷地回過頭,無力的瞪著戰堯修臉上此刻看起來像是貨真價實的表情。
「我害怕呀。」戰堯修誠懇地擺出一副恐懼不己的模樣,連指尖都還會怯怯地顫抖。
她沒好氣地撇過芳容,「膽小如鼠。」虧她當初還以為他是裝的,她一定是看走眼了。
「他他」生平頭一次看到戰堯修演技的宮上邪抖顫著手,直指著那個騙死人不償命的戰堯修。
封貞觀直在嘴里悶悶的咕噥,「扮豬吃老虎的家伙」
「我要把他那張騙人的假面具撕下來!」不出一口氣不痛快的宮上邪,說著說著就將瑯邪劍的劍尖指向戰堯修。
未央冷聲的對他譏嘲,「宮大人,虧你還貴為首輔大臣,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臣動武,你算什麼英雄好漢?」
「他手無縛雞之力?」宮上邪氣怒地沖著她大吼,「喂,你有沒有搞錯?」躲在她身後的那個男人,他一手就可以一口氣撂倒一大票人,手無縛雞之力?這個女人是沒睡飽在說夢話嗎?
「搞不清楚狀況的是你們。」未央-細了美眸瞪向他們,「你們這群仗著自己有幾分功夫的人,居然來找他這個文弱書生的麻煩,你們羞不羞?」
躲在未央身後的戰堯修,快快樂樂地欣賞著宮上邪和封貞觀快氣炸的臉龐,並且還偷偷背著未央,對他們兩個得意地露出奸詐的笑容。
「戰堯修!」宮上邪被他氣得五髒六腑都移了位,伸手指著他大叫,「是男人的話就不要躲在女人的背後!有種就出來堂堂正正的一決勝負!」
戰堯修立刻又換上了惶怕的眼神,狀以受驚地緊緊揪住未央的衣衫,「好可怕喔。」
「那個大騙子」封貞觀也被他那種過分的做作給激出了心火。
「恕我今日不待客,沒事請走。」未央一點也弄不清他們兩個是在氣些什麼,只是很不耐地想要趕人,好還給她一天的清靜。
「姓恪的!」宮上邪火爆的跟她貢上了,「你到底讓不讓?」
吃軟不吃硬的未央揚高了小巧的下頷,「不讓。」
「好!」宮上邪當下就氣得準備對付她,「我就先擺平你再來解決他!」
未央冷冷的潑了他一盆冷水,「手下敗將,何來言勇?」上回她手下留情沒送他去見閻王老爺他就該知恩了,現在還敢再來向她挑戰?
「你」羞恥感立刻讓宮上邪體內的人山集體爆發。
「別沖動,你忘了她手上有女媧劍嗎?」雖然也很火大,但生性較為理智的封貞觀,一手緊按著宮上邪的肩,先要他忍住。
爆上邪一手拍開他,「怕她什麼?大不了咱們兩個一起上!」
封貞觀卻臨陣倒戈,「可是我並不願意去領教那把女媧劍。」曾經造出四柄神劍的雲掠空說過,女媧劍是凡人絕對鑄不出來的神劍,如果硬是要和女媧劍硬踫硬,只怕討不了好處。
「貞觀?」宮上邪不敢相信他居然就這樣臨時抽腿不干。
沒有朋友道義的封貞觀拍拍他的肩頭,「你如果堅持要做的話,那你就自己去和她慢慢斗好了,我要等我想好了萬全的對策後再來下功夫。」
「你這臨陣退縮的叛徒!」宮上邪-下了未央和戰堯修,氣炸地去追那個說好了卻又不干的封貞觀。
「你和那兩個人結過什麼梁子?」在他們走後,未央不客氣的一把將那個己經從躲在她身後扯著她衣衫,改成在她身後頻頻竊玉偷香的戰堯修拎到面前來。
戰堯修一臉的無辜,「沒有。」
「那他們為何想要取你性命?」不可能,以那兩個人快氣翻天的表情來看,這小子一定是做過什麼讓人怨恨的事。
「听說他們兩個是太子黨的人。」戰堯修聰明的把責任推給別人,「他們倆會想除掉我,大概又是司馬相國知道我投效了亮王後的一貫手法而已。」
她還是不怎麼相信,「但我覺得他們兩個人似乎跟你很熟。」
「同朝為臣,當然有幾分交情。」戰堯修干脆將實話和謊話混在一塊兒說。
「真是這樣?」她一手揪緊他的衣領,「沒有別的原因?」
戰堯修低下頭來吻了吻她的手背,並朝她眨眨眼,「沒有。」
「你還有幾個有交情的朝中之友?」未央趕忙將快被他吻遍的小手給抽回來。
「數之不盡。」現在朝中不想殺他的人,恐怕也只有她和亮王而己了。
「這麼說」未央思忖了片刻後,忽然覺得她的未來很陰暗,「往後還會有更多人這樣來拜訪你了?」難道說,她往後還要過著更加刺激的生活?
戰堯修笑咪咪地在她芳美的唇上偷了一吻,並且吻得又深又重,讓她幾乎窒息,也讓她沉淪在他的吻里再也想不起其它。
「完全正確。」他笑意盈然地看著她臉蛋上艷麗的風情,滿足地將她擁進懷里,「所以,你可要用力的保護我。」
被吻得暈陶而無力抵抗的未央,紅霞適怖了整張小臉,氣喘吁吁地趴在他的胸口上仰看著他許久,才用力的推開他那可惡的笑臉,邊走回宅子里邊在口中低喃。
「你被他們砍死算了」老是佔她便宜。
未央有種被騙的感覺。
眼前這個大半夜不睡覺,反而把她拖到有小橋流水的花園里,要她陪他在月光下烹茶賞月的男人,橫看豎看就不像個文弱不堪的文臣,而且在他的眉宇之間,總有一股難以言喻的王者氣息,不怒而威、耀眼又難以掩藏。
可是這些日子以來,暗殺他的刺客不訐其數,而他就如亮王所說的,完全就像一名什麼都不會的文人,即使她有意想要試采他到底有沒有功夫底子或是其它能耐,但每次在刺客來襲時,他都是一副乖乖等著受死的模樣,既不懂得逃躲,也不懂得對付想要置他于死地的人,逼得她不得不放棄試探,三番兩次的出面解救免得他死于非命。
她已經不想再去試探他了,而且,她好象也沒有再去試采他的必要,因為她發現,在這段與他相處的日子里,日日與他如影隨形下來,他的一舉一動,都深刻地鐫鏤在她的腦海里。
從第一眼對他不怎麼有好感開始,到接近他後,她才慢慢了解這個心情總是平靜如水,無論發生了什麼事都不慍不火的男人,是個很懂得過日子的人。他很懂得把握四季每一個樣貌,帶著她去欣賞,引領她去見識那些她在太極殿內從未見過的人事風物。而她也漸漸發現,她已經不再視他為登徒子,反而讓他以另一種身分在她的心中棲息,雖然她並不太明白那藏在她心底的情愫是什麼,但她能確定一點——
她喜歡這個愛笑又有點神秘的男人。
把她拖到花園之後,戰堯修就一直靜靜的戀看著她在月下的模樣,一語不發地品嘗著香茗︰心思悠悠的不知在想些什麼。
雖然月色明媚如水、水色晶瑩如天,但未央卻沒有心情賞景或是吟歌頌月,更不想繼續陪他在這里一徑地兩相對看,她現在只想趕快回到房裹,等著那個贈她曇花的人出現。這一次,她一定要查清楚送她花朵的人是誰,再繼續陪戰堯修在這漫無目的的耗著,恐怕會錯過那個贈花人出現的時機。
她隨意找了個借口,「我困了,想先回房歇息。」
「未央。」戰堯修卻在她起身之前叫住她。
「還有事嗎?」
「自小到大」他的眼眸帶著異樣的光彩,「你有沒有作過一些奇特的夢,或是在某些夢里,特別地記住某個人?」
「沒有。」她微搖螓首。
失望淡淡地覆上他的眼眸,「是嗎?」
听著他莫名其妙的話語,再看他這副說不上來的怪模樣,未央想走的腳步忍不住停了下來。
「你想說些什麼?」她靜坐在他的面前,望著他那張心事重重的臉龐。
「還記得你搶來的這塊八卦玉嗎?」他自袖中取出八卦玉,擱放在兩人之間的石桌上,「亮王有沒有告訴過你為何要你去奪下它?」
「沒有。」她至今還是很納悶,「告訴我,這八卦玉到底是什麼東西?」
戰堯修細看著她沐浴在月下更顯皎美的容顏,許多過往瞬間躍至他的心版上,纏綿地徘徊在他的心頭,但同時也隱隱地撕裂著他的心。
他的聲音顯得很悠遠,「想不想听個故事?」
「好。」
「五百年前,有個叫伯約的人,他制造了八卦玉,以保管孔明獨創的八陣圖。」
他伸手指著在月光下晶瑩閃亮的八卦玉,「所以說,在這八卦玉里頭,有一份完整的八陣圖。」
未央一手撐著下頷專注地問著他,「那個伯約要保管八卦玉到什麼時候?」
他的臉上露出一抹苦笑,「直到他能將八陣圖還給孔明為止。」
「但孔明已死了五百年。」未央不解地皺著黛眉,覺得他的故事似乎不太合理。
戰堯修隨意迎空拈來一瓣落花,「緣生緣死、緣起緣滅。世世有輪回,制造八卦玉的伯約知道他將會在五百年後再次遇見孔明,所以他曾在孔明生前向孔明立下重誓,一定會在來生找到孔明,並且物歸原主。」
「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看著八卦玉的玉面上又出現了那名身著戰袍的紅衣女子,種種疑惑便在未央的心頭蠢動著,催促著她前去尋找答案。
「可以。」
她一手指向玉面的女子,「這個跟我相貌一模一樣的女人是誰?」
戰堯修臉上的笑意隱去,感覺原本早就該麻木的心情,此刻又在她的話語中蘇醒了,就像是一個沉淪不醒的夢緩緩地被人揭開,那些曾經沉澱在輪回里的懸念和愛戀,又回到了他的身邊纏住他不放。
他深吸了一口氣,「五百年前,她曾為伯約而死。」
「她死了?」無法解釋的失落泛滿未央的心頭,不舍的感覺怎麼也揮之不去。
「她是伯約最愛的女人。」他盡可能讓語調變得平穩一點,「五百年前,在一場奪愛的戰爭中,伯約失去了她。在她死後,為了能夠再見她一面,伯約與原魔做了一項交易,將自己的心賣給了原魔,與原魔締結下了契約,以才每世都能見到他心愛的人一面、再愛她一次。」
「原魔?」未央不解地望著他。
「相傳原魔是個人貌蛇心之魔,無論是誰,只要能夠付出代價,原魔就會為請求之人完成心願。」
未央迫不及待地問︰「伯約完成了他的心願嗎?」
「沒有。」戰堯修緊握住微微抖顫的雙手,「這五百年來,他在輪回中輾轉了一世又一世,尋找她尋找了一世又一世,然而每一世,他總是在找到那名女子後又馬上失去她。每一次,都像最初一般,那名女子總來不及想起他們的過去就又因他而死。」
「為什麼那個女子會因他而死?難道原魔沒有完成伯約的心願?」沒有察覺他的異樣的未央,轉而同情起那名長相與她相似的女子的遭遇。
「原魔雖成全了伯約的心願,讓他每一世都見到他所愛的人,可是伯約並不知道,原魔完成他的心願所要他付出的另外一個代價,即是那名女子的性命。」他的眼眸中帶著深沉的忿怒,「原魔要他們每一世都只能見上一面,每一世,只要伯約一開口對那名女子說出他的愛意,那名女子便馬上死去。原魔要伯約世世都帶著相同的遺憾活下去。」
「這是什麼買賣?」未央听了後,怒氣遠比他來得大,她忿忿不平地拍著桌面,「那個原魔事先怎沒對伯約說要付出另外一個代價?他怎能這樣折騰那而個相愛的人?」
戰堯修為她的反應怔了怔,隨後伸手輕撫著她美麗的面容。
「對伯約而言,失去了所愛的人後,生命、時間,就像是一條停止的河流,天地萬物的一切,全都埋葬在失去她的那一天里。就算每一世都只能見她一面也好,即使是折騰,他也甘之如飴。」
失愛的痛苦,遠比賣心的痛苦還來得深刻。他知道,能在世上深刻地愛戀著對方,是種多麼奢侈的情愫,而能每一世短暫的相會,更是多麼得來不易和彌足珍貴,即使是在買賣成交後才知道原魔竟將他推至深淵里,讓他痛苦了一世又一世,但他在忿、怨、怒之余,他仍有著一絲的感激與不悔,至少,他能夠永遠都記得他最初以及最終所愛之人。
「伯約怎麼可以那麼自私?」未央愈想愈是同情那名為伯約而死的女子,「他能甘之如飴,但那個女人呢?他有沒有為她想過?」
「什麼?」戰堯修一愣。
「伯約賣心雖是為了她,但他可曾想過那個女人會有什麼感受?」未央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那麼沖動,「每世她都只能見到心愛的人一面,或許對伯約來說,他可以感到心滿意足,但這對那名女子而言,她滿足嗎?她甘心就和伯約只能在每一世見上一面嗎?」
盯望著她那氣紅的小臉,和她眉眼之間的不甘,戰堯修忍不住閉上眼,深嘆了一口氣。
「或許吧。在每一世,伯約遇見了她之後,總是用累積在心頭的愛意來愛她,但他卻從沒來得及問過她的意願。」
急著想知道後半段故事的未央拉著他的手,「後來呢?後來伯約怎麼樣了?」
「後來伯約只能在輪回中等待又等待,希望能在某次的輪回中,好好的再見她一面,希望在十次的輪回後,他能夠牢牢的捉住地,不再夫去她。」戰堯修柔柔地執起她的手,悄悄地將她的小手緊握在掌心里。
「他辦到了嗎?」她很想知道,那個等了一世又一世的男人最終是否能夠再與相愛的人斯守在一起。
戰堯修看著她什麼都不知道的眼眸,許久之後,才幽幽地道︰「也許他永遠也辦不到。」
「原魔要到什麼時候才能不再折磨那兩個人?伯約要等到哪一世才能完成心願?」未央心煩意亂地咬著唇瓣,為故事裹的主人翁慌急不已。
「他要等十世。」戰堯修徐徐地撫上她的唇,阻止她的動作,「因為那名女子命中注定會因他而死去十次。因此在十次的宿命輪回里,他每次都只能與那名女子匆匆相聚,而後又痛心的與她別離,眼睜睜的看她一次又一次的因他而死。」
她像是找到一絲希望地緊握著他的手,「十世之後他們就能永遠的相聚嗎?」
「不知道。」他心灰意冷地搖首,「世事無常,就算伯約等到了十世,但那名女子也未必還會記得他。就算她記起了伯約,誰知道她會不會恨伯約讓她因他而死了十次?誰又知道在十世之後,輪回的宿命會不會停止?」
在樹木掩映的月光下,戰堯修的臉龐變得模糊不清,空氣中靜靜流淌著淡淡的傷心,濡染了聆听故事的未央一身,她彷佛能夠听見空氣里那寂寂的風聲,正代替著那個等了百年卻還不能如願的男人,輕聲訴說出他那道不出口的心痛。
她感傷地啟口,「伯約他痛苦嗎?」世世都那麼束手無策地看著心愛的人死去,伯約他怎麼能夠挨得過來?
戰堯修似喜似悲地看著她,而後放開她的手,站起身背對著她,抬首看向那百年不變的月兒。
這世上,沒有恆久的敵人或是友朋,當然也沒有永恆不變的愛情,就算他能夠一世又一世地在輪回中帶著記憶活下去,但那世世累積的痛苦卻像是種龐大的負荷,壓得他就要喘不過氣來了,也讓他不願再度等待下一次失去她時毀滅般的痛苦。
在此同時,他也不知道,在讓那名女子因他而死去十世之後,她是否還像初初緣起時那般地愛著他?他不知道,再繼續這樣等待下去,最終究竟能夠得到些什麼?
他回首淡漠地告訴她,「這只是個故事。」
「它不是故事。」未央卻堅定地否決。
「夜深了,你去睡吧。」戰堯修面無表情地將透露出來的一切,又不著痕跡地塞回心底。
「我知道的,這絕對不是故事而已。」未央攔住他欲走的腳步,拉著他一同看向八卦玉玉面上的女子,」你看看她的雙眼,你看看她的笑容,她是真的存在過。」
「雖然你們的相貌相似,但」戰堯修愛憐地撫著她的芳頰,「你不是她,她己經死了。」
未央難過地看進他的眼瞳深處,「那伯約也死了嗎?」
戰堯修輕柔地將她攬進懷襄,垂首在她的肩頭,久久不發一語。
「戰堯修?」未央感覺自己快被他的力道給揉進他的身體里,但她仍是想知道答案。
戰堯修緩緩推開她,往後退了一步,眼眸裹空湯湯的。
「五百年前,他早就死在失去她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