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權傾一時-能在當今朝廷呼風喚雨的九天巡府雷萬春-正擬著明日上朝時的奏折。
他高梳的白發上-端正地戴著一品官帽-身上穿著皇帝御賜的黃馬褂-他手所執的筆遲遲不動-似是無法下筆地蹙眉閉目-端坐沉思。
因雷氏先祖在百年前得了只萬金難求的火鳳凰來守雷氏一門的風水壁-使他們雷氏代代在官場上無往不利-而他更是雷氏一族官位最高之人-皇帝不但視他如心月復-還親封他為九天巡府-他能得此高位-那只火鳳凰功不可沒。
但這個月來-他一顆心總是不安-無法專注于朝事-每日提心吊膽的離家上朝-一退朝又急急忙忙地躲回府內-害怕自己的性命即將遭劫-不停地增派駐府的守衛-而這一切-只因為雷府最近出了刺客。
他這一生-遭他誣陷而貶官抄家之人不計其數-想刺殺他的人他也算不清-而這次來的刺客武功高強-雖說前後兩次都行刺不成-但也能擊退他挑選出來的守衛大軍全身而退。他是何時結上了這種武功甚好的仇家-照理說-他不應該還留有仇家的-每回將敵對之人抄家時-他必不留後患-怎還會有人來向他尋仇-即使府邸有大批守衛來保護他的生命-但在親眼看過橫死的守衛後-夜他更是不能睡得安穩-生怕一入睡-就如那班遇上刺客的守衛-無法醒來。
他的思緒驀然中斷一股殺意倏地涌進書齋來了。
雷萬春睜開眼抬頭望去-一名秀麗的女子正站在書齋門口-滿懷恨意的目光像光炬般朝他射來。她身旁站了個身形頎長的男子-肩上扛著一個人-帶著笑-一步一步地朝他走來。
朝歌把被他敲暈的雷紋往地上一扔-翻正了雷紋的臉朝向雷萬春。「雷大人-這是不是你兒子-」
「紋兒□□」雷萬春驚愕地丟開手中的筆-快速奔至不省人事的兒子身邊。
「你殺了我兒子-」他抬起頭問-怨恨的老眼睜得極大。他雷家唯一的命脈被人殺了-「他睡得正香。」這個大少爺沒死-不過他的體重比死人還重。
慕炫蘭炯亮的變眸死瞪著這個滅她一家的仇人-家毀人亡的記憶全在這男人出現時-清晰地在她的腦海翻騰-她忍不住抽出刀握緊。
雷萬春被她手上的刀和她的目光嚇得全身抖顫不止-他咽咽唾沫往後退-發現書齋外毫無人聲-也沒有守衛的身影。
「你們□□想做什麼-」他聲音不穩地開口-退至書齋的一角。
朝歌按著慕炫蘭的手-要她別那麼沖動-再笑笑地對膽小如鼠的電萬春說-「一命換一命。」
雷萬春看了看躺在地板上的獨子-緊護著心口-「誰換誰的-」
朝歌朝他招招手-「你的老命換你兒子一命。把脖子借她抹一下。」這老頭最好趕快過來讓她消了心頭之恨-他還有正事要辦哩。
「你們是刺客-」雷萬春慌張地躲到書桌後-驚嚇地直望著拿著刀向他走來的女人。
朝歌站在原地不耐地催促-「我趕時間-快把脖子伸出來-」躲有什麼用-他再畏畏縮縮的-恐怕炫蘭的恨意會更深-一口
氣把他揪出來千刀萬剮。
雷萬春扯開了嗓門大嚷-「來人□□快來人哪-」
慕炫蘭顫抖地听他呼喊。他在求救-她當年也是听見一家人跪著哭倒在刀口前-口口聲聲地求饒-但他沒有听進任何一句-揮手叫人一個一個地砍殺向他求命的人。當人死在他的面前時-他沒有驚懼-貪婪的眼彷若意猶未盡-紅光盈面地不停叫人繼續行刑。他曾經殺了這麼多人-他有什麼資格求救-她突然伸手甩了他一巴掌-將他口求救的余音拍掉-拾起他的黃馬褂-小臉逼近他。
「你的守衛都被你兒子支開了-這個大院就只有我們四人-你叫破了喉嚨也沒人听得見-你死了-整座雷府也不會有人知道。」
雷萬春捂著淌流出血絲的嘴角-「我與女乃無怨無仇-為何要殺我-」
朝歌走到他面前輕笑地搖著手指-「雷大人-這你就錯了-咱們三個是有仇。」沒仇他會來找他-沒仇他會那麼大費周章-這家伙以為他們是進來逛著玩的啊-「你殺了我一家五十余口-今天我就要砍下你的頭-祭我全家在天之靈-」慕炫蘭紅了眼轉動著手上的刀刃-逼近他的頸間。
雷萬春不解地張大眼-「女乃□□女乃究竟是誰-」她是哪個仇家的余口-「慕炫蘭。」她報出姓名-對他那種不知犯了何錯的眼神痛恨不已。
雷萬春訝然大叫-「慕家怎還留有女乃這活口-」斬殺慕氏一門時-他明明在場監督-怎麼可能還有人能來找他尋仇-她揚眉冷睇他頭上的官帽-多少人的性命就是為了他這頂官帽而葬送-而他身上這件黃馬褂他也不配穿上。
「因為我要活著殺你-」慕炫蘭摘掉他的官帽踩在地上-以刀子割開他的黃馬褂-刀鋒迅速在他胸前劃出一道血痕。
雷萬春受痛地後退-捂著胸口問站在一旁冷眼觀看的男人-「你又是誰-」
「某人派來的刺客。我只是順道來殺你的-並不重要。」以眼前這情形來看-他還真是順道來的-因為他根本就用不著動手-只要在旁邊等就成。
雷萬春甚不甘心-不是他的仇家還來殺他-朝中是誰嫉妒他的權位派來刺客-他的眼線怎麼都沒對他示警過-「那個人為何要殺我-」若他能在這兩人手中活下來-他必要將朝中對他不從的人全鏟除-首先就要殺那個派來刺客的人。
「我沒問-我只知道我要活下去你就得死。」朝歌無奈地攤著手。左容容要雷萬春死-他就得死-他才懶得理左容容為什麼要殺他-他只在乎左容容手中的解藥。
「我出更高的價買你這刺客。」雷萬春不可一世地仰起頭。他富可敵國-買這一個受雇的刺客綽綽有余。
朝歌的眼瞪閃過一絲興味。買他-他的命現在只值那只火鳳凰的價-要買也是可以-這樣他就用不著去把那只火鳳凰翻出來-叫雷萬春直接把那只可換藥的鳥拿來即可。
「買賣稍後再談-咱們先談另一樁。你要不要你的這個命根子-」他指向還躺在地上睡大覺的雷紋。
「我不會用我的命換我的兒子。」雷萬春對自己的生命愛惜得很-無論如何也不想死。
朝歌低笑地拍拍手-「不錯-我欣賞你要命不要兒子的狠心。既是不換-我也不強求。」
慕炫蘭訝愕地轉過頭-「朝歌-」他在說什麼呀-他不殺雷萬春了嗎-「不過你那個滿腦子都是女人的兒子若當家作主-很快就會將你辛苦掙來的財富權勢揮霍殆盡。」那個雷大少爺不是當官的料-給他當上雷家的主人-雷家就垮定了。
「我不會讓我這輩子的心血葬送在一個不成材的兒子上。在我還沒把他教導奸前-我不會把雷家傳給他。」雷萬春高傲地看著眼前的兩人。
朝歌撫著下巴-頗替他擔心-「問題是□□你能活著教導他成材嗎-」以炫蘭想報仇的程度來看-這老頭可能沒有時間去教教他兒子。
「別殺我。你開個價-多少我都付得起。」雷萬春推開慕炫蘭-走到朝歌的面前奸笑。
他就等這句話-朝歌咧笑著嘴向電萬春伸出手-「我可以不殺你-但我要你那只火鳳凰。」
這樣就被收買了-慕炫蘭氣得兩手發抖-吼向那個半途倒戈的同伴。「朝歌-」
「你要火鳳凰-你是前兩回來我雷府的刺客-」雷萬春眼神驀地陰暗沉郁。
朝歌並不否認-「我是來要過那只臭鳥兩次。」
「火鳳凰是我雷家代代的守護者-休想我會把它給你-」他不會把守護風水壁的火鳳凰拱手讓人-他雷氏還要靠那只火鳳凰永遠興盛安泰。
「上了年紀的人就是硬脾氣。」朝歌揉揉頸子-微笑地轉問那個怒氣沖沖的女人。
「炫蘭-女乃有法子叫他答應這筆買賈嗎-」
原來被氣得半死的慕炫蘭這才想起他們還不知道火鳳凰在哪兒。難怪朝歌的態度會又變了-原來他是想在雷萬春死前問清火鳳凰的去處。
「砍下你的手-看你說不說-」她拉起雷萬春的手臂舉高了刀子-想用這重方式讓他說出來。
朝歌對這個沒混過江湖的女人嘆息不已。她這麼一砍-脾氣硬的雷萬春會說才怪-弄不好還會來個抵死不說-到時候他恐怕得先請雷萬春復活一下-說完話再死得遠遠的。
「別心急-要他吐實的法子多得是-這招女乃可以待會兒再試-忍一忍。」他拉回他的身子-在她耳邊為她上入江湖的第一堂課-忍。
「可是□□」她哪忍得下去呀-他的性命就像這個雷萬春一樣就快不保了-這種時候他還叫她忍-「雷萬春-女乃不給火鳳凰是因為雷家的風水壁要靠他來守-」朝歌把沒耐性的慕炫蘭推到身後-從容地發問。
「你怎麼知道這件事-」雷萬春的臉上立刻風雲變色。
「我就是奉命來壞你的風水壁的。」朝歌換上惡魔似的臉孔-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敵著頭。
雷萬春愣了一下-「是誰指使的-」有人知道他雷氏風水壁這個秘密-這個秘密外人從不知-消息是怎麼泄漏出去的-「一個你想不到的女人。」天底下大概只有他們無字輩的人會相信-就算他說了實話-別人也只會當他是個騙子。
早听說過內幕的慕炫蘭配合朝歌的話-語氣譏誚地告訴雷萬春-「就算他說了-你也不會相信他的-所以你甭再問了。」
「我信-說出來-否則我死也不瞑目-」他在官場打滾了多年才得到如今的地位-他死也要知道是哪個人只手蔽日-將他推入這地步。
朝歌反過來向他開價-「要死得瞑目就說出火鳳凰在哪-不然我就不阻止她。她好象對我說過要把你大卸八塊哩。」
「你□□」
慕炫蘭實在受不了這兩個羅羅唆唆的男人-間一個問題也要拖這麼久-還是她自己來比較快。
她將刀尖指向靜躺在地的雷紋-「要是找不到火鳳凰-我會讓你的兒子下黃泉去陪你-讓你們雷家斷了香煙-而你百般想除盡的慕家卻還有我這個血脈-」
「不要殺他-」慕家的人沒死光-而他雷家的血脈卻要斷送-他不能允許-朝歌似很困擾地問-「你現在又要你兒子的命了-」這個老頭怎麼比他還反復-「慕家有後-我雷家就不能絕後-」雷萬春震耳的吼聲更惹得慕炫蘭一把火猛往心頭燒。
朝歌趕緊拉住拿起刀子就要往雷萬春身上招呼的慕炫蘭-在她耳邊哄了半天-才讓她的火氣消了點-站在旁邊耐心的再等。
「不想絕後就告訴我火鳳凰在哪。」炫蘭正在氣頭上-他再不快講-等會兒就沒機會講了。
雷萬春伸手指著他方才還坐著的太師椅-「在這中院下方的地道-地道的入口在那張太師椅下。」
「多謝。」終于搞定-「你還沒告訴我是誰派你來殺我。」
慕炫蘭仰首問滿面笑意的朝歌-「你要告訴他嗎-」
「讓他死後去找閻羅王訴苦-再化為冤鬼去找那個女人算帳也行。」那個左容容敢整他-他也要那個臭女人被一個冤鬼整。
看他們兩人竊竊私語-雷萬春忍不住梆斷他們的談話-「到底是誰-」
朝歌心情甚好的把幕後主使人供出來-「左容容-神捕左斷之妹。」
雷萬春兩眼呆滯-不能置信-「左家-」
朝歌嘆了口氣摟著慕炫蘭-「他的反應跟女乃那時差不多。」看這個表情-這老頭八成也是不信他。
「我不信-」雷萬春果然怨聲駁斥。
慕炫蘭嘲笑地推著表情挫敗的朝歌-「你看-他跟我一樣不信。」不只是她-任誰都不會相信左家會派人來行刺。
「女乃不信也可以-下黃泉後再去問問到底是不是左容容。」朝歌悶吐著氣-輕推著等了很久的慕炫蘭上前去報家仇。
「女乃不是答應不殺我-」望著鋒利的刀刃-雷萬春腳步顛蹲地後退。
朝歌很無辜地聳著肩-「我是答應了-但她沒有啊。」只有他在談買賣-炫蘭又沒談。
「不要□□」望著殺意騰騰的慕炫蘭-雷萬春流著冷汗拚命搖頭。
「我的家人正在黃泉下等著你。」手拿著刀-她面無表情的擋住他的去路-要他馬上下去陪所有遭他殺害之人。
「別過來□□」
朝歌沒管身後雷萬春的慘叫聲-踩著愉快的步子走到還在睡覺的雷紋身邊-蹲子撐著他的鼻尖直笑。
「雷大少爺-你要成為雷府的新主了。醒來後別忘了替我把你爹風光大葬。」
依照雷萬春死前的指示-朝歌和慕炫蘭搬開太師椅下的地板後-一道通往地下細長黑暗的階梯即展現在他們面前。
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階梯走了大半天-他們才到達不知有多身的地底-迎接他們的是一條由火把照耀得明亮的信道。
朝歌毫不考慮地就大步往前走-但慕炫蘭卻拉住了他。
她指著入口處的石壁-「朝歌-壁上有詩。」
就著火把的光亮-他逐字逐旬地念出壁上所題的詩。「一願郎君千歲-二願妾身常健。三願如同梁上燕-歲歲常相見。」好奇怪-這首詩怎麼這麼眼熟-「我有這首詩。」慕炫蘭拿出她一直小心保管的詩箴-比對著上頭的每字每句。
「我也有。」朝歌也從袖拿出一張完全相同的詩來。
慕炫蘭柳眉深蹙-「這是我在鐵板神算那拿的。」
朝歌眉頭打結的情形比她還嚴重-「我也是在那兒拿的。」他們竟在同在一攤算命-還有同一首詩-慕炫蘭拿過他手中的詩箴仔細比對-兩張紙上頭的字跡不但一樣-連壁上以刀刻出的字跡也完全相同-讓她心中不禁泛滿了懷疑。
「三個巧合-」真是太巧了-他們才剛到要去找火鳳凰的門口-就有三首相同的詩一塊兒出現-他搖頭-「女乃有、我有、這兒也有-不可能會是巧合。」八成是人為的-而制造這巧合的人-就屬那個算命的嫌疑最大。
朝歌還在想這事的來龍去脈時-慕炫蘭不經意地瞥見前方直往他們這邊爬來的奇怪生物。她活到這把年紀-還沒看過長相這麼可怕的四足動物。
她問著沉思中的他-「朝歌-那個在地上爬的是什麼東西-」他見多識廣-可能會知道那口長有一大排白牙的怪物是什麼。
朝歌漫不經心的看去-然後馬上掉了下巴-對那個根本就不該出現在這地方的東西發怔。
「那是什麼-」他愈來愈靠近他們了-她有絲害怕地緊抱著他的手。
「鱷魚□□」那個該死的雷萬春-早知道他也桶他一刀。
慕炫蘭嚇得花容失色-「京城會有鱷魚-」那生物不是只長在溫暖的南方嗎-怎麼會爬來這-他很勉強地掛著呆滯的笑容再告訴她-「女乃背後還有一只老虎-而另一個角落則是有很多、很多的蛇。」
「哇-」她尖叫地躲進他的懷。朝歌解下腰間的龍騰鞭先對朝他們撲來的老虎抽上一鞭-再橫鞭揮走急速竄爬過來的大批毒蛇。
猛虎才倒地-由暗處又跑出幾只張著獵牙的老虎朝他們嘶吼-一條條從壁角冒出來的蛇爬過先前被他打斷的眾多蛇身-再接再厲的往他們的方向昂首吐信的爬來。
朝歌長嘆一聲-無話問蒼天。他為什麼不能簡簡單單的去拿那只該死的鳥-非得遇上這種情形-老天爺到底要他背到什麼程度才甘心-「我現在知道左容容為什麼稱這為龍潭虎穴了。」那個臭女人還真會形容-有小龍似的蛇、有張大嘴的虎-後面還有十來條不該存在此地的鱷魚-她怎麼會叫他來這兒地方-「朝□□朝歌□□」慕炫蘭被大批涌來的動物嚇得淚花亂轉-緊抱著仰天嘆息的他不敢放手。
看她被嚇得都快哭了-他不願再多做逗留-抱牢她後施展輕功-踩著那些鱷魚的頭頂前進-在曲長迂回的地道飛奔了好一段
距離後-才停下腳步放她下來休息。
「嚇□□嚇死我了。」慕炫蘭兩腳才沾地-就猛拍著自己的胸安撫亂跳的心。
他指著她的頸間-「炫蘭-女乃不會覺得脖子涼涼的嗎-」
「涼-」是有點冷冷滑滑的感覺在她頸間沒錯-她伸手一提-赫然發現一條蛇不知何時攀在他的脖子上-準備咬她一口。
朝歌在她遭蛇吻之前拾走那條長蟲-並把嚇掉半條命要往回走的她拉住。
「女乃不找火鳳凰了-」才只是前戲而已-她就要打退堂鼓-慕炫蘭抖著聲音求饒-「我不進去了行不行-」好可怕-她最怕這些動物了-如果面還有更多怎麼辦-他帶著微微的笑意警告她-「女乃有法子自己走出去嗎-回去的話-還有更多小動物在等女乃喔。」
「那□□你別離我太遠。」她忙又貼在他身上-不敢輕易離開。
他們走沒兩步-一陣咯咯的聲響之後-朝歌的腳底忽然一沉-兩人一起低下頭「朝歌-你踩著什麼了-」他的身子怎麼突然矮了一截-「一塊很沉的地板。」他盯著地上-覺得這塊地板好象比旁邊的地板來得低了來。
信道頓時出現轟隆震響-而且聲音由遠漸近-距離他們所站的地方並不遠。
「那是什麼聲音-」她循聲回過頭-大惑不解地看著前方像是有某種東西正往他們所在的方向疾速前進。
眼力比她還好的朝歌拉緊他的手邊跑邊喊-「快跑-」
「什□□什麼-」慕炫蘭還弄不清楚發生什麼事-就被有神腿之稱的朝歌一手拉著跑。
「女乃再不快點-我們會被那顆石頭壓扁-」他氣急敗壞地對腳程很慢的她大叫-然後一步也不敢停歇地拉著她在地道左拐右彎-閃避後頭會要人命的石頭。
她邊跑邊回頭觀看-之後她的腳步立刻有如神助地加快許多-因為一顆佔滿地道空間的圓形大石正轟隆隆地在背後追著他們跑-整個地道都因此微微搖動-紛紛落下細細小小的石屑。
在又拐了個彎後-一面石牆擋在他們的面前-使他們無處可去-朝歌仰首一看-發現上頭另有一個信道-忙抱著慕炫蘭跳上去-在千鈞一發之際閃過那顆撞碎在牆上的大石。
他們飛跳上來的這個地方-又另有四通八達且有火把照耀的小信道-儼然就像座迷宮。朝歌心情惡劣地看著這個跟剛才沒兩樣的鬼地方-不知該往哪邊走才不會又遇上什麼怪機關。
慕炫蘭疲累不堪地倚著牆面喘氣-「我不行了□□先在這休息□□」這輩子她從沒跑這麼快過-她必須先換口氣休息一下。
朝歌兩眼往她身上瞄-全身僵硬-「炫蘭-女乃手握的那條繩是什麼-」怪了-她怎麼會有個可以握著的繩子-「我也不知道。」慕炫蘭沿著繩子往上看-她什麼時候握住這根奇怪的繩子的-咦-這條繩子的另一端是連至天花板哩。
「女乃拉了嗎-」他忽然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她——地答-「好象是□□」
朝歌動作快速地抱著她的腰就往前竄逃-而他們才剛離開原地-箭矢就如細雨般落下-一根根直直地插在他們剛才所站的地方。
逃離那陣箭雨在安全之處站穩後-他就火氣旺旺地對她大吼-「女乃到底是來幫我還是來害我的-」不會幫忙沒關系-可是也別幫倒忙呀-她氣呼呼地指著他的鼻尖-「你還不是誤觸了機關-」是他先踩著那塊地板引來那顆會追人的大石的-朝歌才要反駁-一顆顆細小的水珠緩緩從他們的頭上摘下。
「下雨了-」慕炫蘭納悶地往上頭看-發現上頭有一個方形的大洞-站在它下方-她隱約能听見流水的聲音。
朝歌的臉色更加青黑-「地道不會下雨。」這不可能會是老天爺的杰作-應該又是人為的。
「這個□□好象是□□瀑布的聲音。」水聲愈來愈大-她握著他的手-知道他們頭頂上的洞口將會落下什麼。
「快走-」朝歌在洞口對他們正式下起大雨前-沒命地抱著她狂奔-被後頭大量沖泄而下的水流逼得使出最上乘的輕功-在地道四處亂竄免得被大水滅頂。
慕炫蘭整個人簡直是掛在他的身上-借著他的輕功快速飛行-而朝歌在和後頭的水流比快時-還要找路看往哪逃才好。
水往低處流-人就該往高處爬。朝歌在找不到能逃出生天的路徑後-揮舞著龍騰鞭-把上頭的隔板狠力抽上幾鞭開出一個洞口-急急地抱著她跳上去-適時地躲過洶涌的水流。
他們不上去還好-一上去-又有一座相同的地道迷宮等著他們。
慕炫蘭首先發難-「這次是你害的-」都是他-他方才干嘛要帶她往上跳-現在他們又跳來一個迷宮-誰知道這又有什麼-「女乃也有份-」又不是只有他一個人站在那等著大水來-她正要再對他吼-卻被此處的地形吸引住了。她微偏著頭看向他的身後-「朝歌-女乃背後的牆上有好多小洞-地上也有。」
朝歌也察覺到這地道的左右上下跟其它處都不同-怎麼這的地板上會有這麼多圓形的洞孔-當他們倆還在好奇時-吱吱嗄嗄的怪音開始在他們四周細細作響-讓他們的臉色馬上一起刷成雪白。
「抱緊我-」朝歌趕緊下令-抱著她往後連退數十大步-最後躍至遠處的一根梁柱上。
一支支尖銳的長槍從洞孔上下左右齊飛而出-直把那個小空間插得滿滿的-不留一絲空隙。
看了這種機關-慕炫蘭已經忘了該怎麼流冷汗了-她緊閉著眼雙手合十地感謝老天-沒讓她死在那個全是長槍的地方。
「剛剛有大水還有箭雨-這會兒又來個槍林□□只是關一只鳥-雷萬春為什麼要設這麼多機關-難怪在容容會說進來的人十個有十個都死在這-」朝歌忍不住把拳頭撞得死緊-可惡-等他找到那只臭鳥-他就宰了她-「你記得我們剛才看的那首詩嗎-我好象解出詩意了。」慕炫蘭貼在他的胸前-以手指敲著他氣得起伏不已的胸口。
「那詩跟這裹的機關有何關連-」他低下頭-以看救星的眼神看著只會一直扯後腿的她。
「那首詩-雷萬春並不是拿來當情詩-而是跟鐵板神算一樣用來當警語-你要不要听-」那種詩配上那種機關-她應該沒想錯。
「知道女乃就快說-」她還等什麼-再不快說-什麼時候又有機關冒出來都不知道-她搖頭晃腦地說著-「「一願郎君千歲」可能是說你進來後-希望你還能長命百歲-別夭折了。」
「我是快被這些機關弄得夭折了。」假如他沒有這一雙神腿-想要不死也很困難。
她有點抱歉的看著他-「「二願妾身常健」是說我如果沒有好體力的話-絕對避不了那些機關。」
「女乃的體力真的很差-全是我一個人在辛苦。」一點也沒錯-她都是被他拉著跑。
她再指著他們目前所蹲的梁柱-「三願如同梁上燕。你說-我們現在的樣子像不像蹲在梁上的燕子-」
「這梁有問題-」他不再遲疑-馬上抱著她跳落奔開一段距離-然後看著那根梁柱在瞬間出高處墜下-落入下面無底的深淵。
「好險□□幸好我解詩解得快。」慕炫蘭對自己的頭腦感激不已-慶幸自己能及時避掉這個機關。
「那首詩的最後一句呢-」朝歌擦著額際的汗-不玩了-再玩下去他會累死。
「「歲歲長相見」可能是說假如我們闖不過這些機關-我們會在這像墳墓的地方每天相見。」她搓著雙臂-毛骨悚然地望著這個像是陵寢的迷宮地道。
他握緊她的肩反駁-「女乃和我都不會死-我們的運氣不會那麼背-」
「難說-鐵板神算也是這麼算的。」她迷信地搖搖頭。
「不要信他-」他再度拉著她-像只無頭蒼蠅到處亂走。
她走了幾步-又陡地停下。「朝歌-你會不會覺得這很熱-」這的溫度高了許多-連地板踩起來也熱熱的。
朝歌伸出手小心地踫著石牆-在踫到其中一面時-被牆面的高溫燙了一下。「這面牆有古怪。」這麼燙-頭是有火在燒嗎-「這塊石磚上有個奇怪的花紋。」她低子-指著一塊凸出的的石磚。
朝歌彎伸手就要按-她忙拉住他的手-「你還要亂踫-」她亂拉繩子就觸動機關-誰知道這個是不是機關-「也許這個不是機關。」他還是躍躍欲試。
她告饒地掩著臉-「別再輕舉妄動了-我不要再來一次。」她沒力氣再沒命地亂逃了。
「賭一賭。」朝歌心一橫-按下那面刻有花紋的石磚。
石磚被壓下後-石牆緩緩地轉了個角度-隱藏式的石門應聲開啟。
朝歌含笑地看著頭-「這次不是機關-是開寶庫的大門。」
「寶庫-」慕炫蘭仍是掩著臉不敢看。
「藏著火鳳凰的寶庫。」他拉下她的手-帶她一同走進去。
他們千辛萬苦要找的火鳳凰-就是這間石室的熱力來源。它伸展著火紅的羽翅-安靜地棲在石室中一只黃金打造的鳥籠。在火鳳凰的身後-石牆上雕刻著栩栩如生的小型山水-以各色彩漆上色-用顆顆寶石嵌飾-由遠處看來-像極了大唐江山的版圖圖雕。
慕炫蘭望著這只通體火紅、體形頗大的鳥兒-覺得這個籠子好象跟平常人用的籠子有所不同-她再靠近的細看-閃亮金黃的籠身引起了她的注意。
「雷萬春用金籠關火鳳凰-他為何不用鐵-」關一只馬兒要用到金子打造的籠子-朝歌沒她那般懷疑-只對這只鳥恨之入骨-「管他用什麼-等我把這只鳥帶回去交差後-我一定要把它烤來吃。」
「它能烤嗎-」一靠近這只鳥就有無窮的熱力-她瞬間領悟雷萬春要用黃金的原因。
「有何不能-」
「你踫它試試。」她漾著笑讓他前去領教領教。
朝歌才把手伸入籠內-那只火鳳凰便朝他吐出一道火舌-差點燒到他的手指。
「火-」這只鳥會噴火-「它叫火鳳凰-顧名思義-女乃還想烤他-」會噴火的鳥兒還想用火來烤它-他被那些機關弄傻了嗎-他悶聲低咒-握著金籠不停地搖著-「臭鳥□□害我被整得這麼慘-我搖死你-」
「他死了你就沒解藥了。走啦-我們還要想辦法離開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