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宮
當風破曉與天涯在天孫的令下,率大軍重出天宮三山時。被留下來負責守城的霓裳與海角,兩人站在織女城城門處,靜看著一批批的軍員,腳步整齊劃一地朝山腳走去。
直到天宮所有的兵力已離開三山後,這些日子來總是沉默得很的霓裳,忍不住嘆了口氣。
「霓裳?」
「這樣真的好嗎?」她愈想就愈替仍在神宮里躺著的雲岌感到心酸,「我們所等待的天孫,為何要回到人間?天宮對麗澤而言,究竟是什麼?」
自麗澤出現後,在全天宮都不能接受麗澤是天孫這事實時,頭一個下跪對麗澤效忠的,是雲笈;當天宮有難,而麗澤卻視若無睹時,出手捍衛天宮的,亦是雲笈,可瞧瞧,雲笈落得了什麼下場?
她從不懷疑麗澤的能耐,只是,無論她再如何說服自己,她就是不能接受他的所作所為。
在天宮所有神子的心中。天孫不該是這樣的,也許是鳳凰烙在他們心坎上的影子始終都未消去,故而他們才會希望麗澤也能似風凰一般,深愛天宮也努力地保護著他們。可那日她也親耳听見了。麗澤只當這是他與浩瀚之間的私事,在他的眼中,或許,天宮就只是他用來……
埃角揉揉她的發安慰,「也許,這一回,天孫會領著城主他們先破帝國守在北域之軍,再進軍中土。」
「這是兩回事。」她皺眉地直搖首,「那日他是如何對待雲笈的,你也親眼瞧見了。若不是那時有你攔著我,說不定,我會和雲笈一樣也挨上他一掌。」
「或許……我們只是還不夠了解他。」強迫自己接受事實許久的海角,也只能這般哄哄自己。好讓自己在失望之余。不會落得了個太傷心的下場。
「別再騙自己了。」心思剔透的霓裳,很清楚他跟每個人一樣都在忍,「我知道你和雲笈一樣,都很想念風凰。」
就算再如何想念,他終究還是走了……
必想起風凰是如何死在他懷中,和在烈火中化身為神鳥高飛遠逸,海角在萬般不舍之余,也只能替總是想要回家的鳳凰感到慶幸。只是在麗澤出現的這些日子來,他卻格外想念鳳凰。
他最無法忘記的是,鳳凰總是在他們每個人最需要有人來幫一把時,適時地出手相助,整個人就像個溫暖發光體的鳳凰,照亮了所有的人,也溫暖了他們的心,可在麗澤身上,除了冷漠與無情之外,他什麼都找不到。
那日在麗澤一掌擊倒雲笈後,他很想問問天宮的神子們。即使天孫是麗澤這般,他們還是願為天孫而死、為天孫而戰嗎?天宮,真有這麼需要麗澤這個天孫嗎?
「若是可以,我真想用麗澤換回風凰……」霓裳輕輕嘆了口氣,閉上眼側首靠在海角的肩上。
一道語調甚是愉悅的女聲,在她的話落後,遠遠地自蜿蜒的山道上傳來。
「我倆會很樂意實現你的心願的!」
完全沒有察覺來者是在何時逼至近處的海角,忙不迭地一手將霓裳護在身援,並拿下背後的大弓,在弓弦上同時搭上兩柄箭瞄準前方。
「你們是誰?」當一男一女走至他們面前不遠處時.也取下金鞭的霓裳站在海角的身後問。
「帝國日月二相。」刻意挑在麗澤出門不在家,跑來這闖空門的月渡者,大大方方地報上他倆的名號。
什麼?
霓裳怎也沒想到,這兩人竟敢就這般大剌刺地走進天宮的大門,不帶任何兵員,只帶了個看似隨從的男子,彷佛根本就沒將他們給看在眼底。
「你先上神宮,他們就交給我。」月渡者朝身邊的日行者使了個眼色。
他不平地低叫,「由我先去?」那里頭有著一尊曾害他們吃盡苦頭的雲神哪。
「你還是不是男人?」她以一記冷眼掃向羅哩叭唆的同僚。
日行者一臉哀怨,「每回苦差都由我來辦……」到底是誰規定身為男人就得任勞任怨的?
埃角在日行者把話說完就挪動腳步時,立即松弦朝他射出兩箭,忙著去爬山好上神宮的日行者,看也沒看地韌身側伸出一掌,出手如閃電地先後接住兩柄箭,再順手禱兩箭甩擲回去,登時,兩箭筆直地定射在海角的跟前,阻止海角再往前一步。
也忙著想攔下日行者的霓裳,邊跑邊揮出手中的金鞭,負責斷後的月渡者稍稍移動了腳步,下一刻即以一手緊捉住金鞭,動作之快,就連海角也看不出她是怎麼移動的。
「我們的目標只是石片,因此,我並不希望你們白白把命葬在我手上。」她邊說邊以另一手握住金鞭的鞭身,兩掌輕輕一拉,金鞭隨即應聲而斷。
苞底閃爍著驚慌的霓裳,忙轉首看向遠處的山門,然而知道她在打什麼主意的月渡者,只是抬起一指緩緩朝她搖了搖。
「不用看了,眼下,沒人能趕回來保住石片。」等了那麼久,他們就是刻意挑麗澤不在家時才來搶東西的,不然他們哪敢向天借膽跑來這行搶?
「海角,你設法攔住她。」霓裳壓低了音量在他身後說著,打算走另一條山道,好趕在日行者之前先進神宮叫雲笈極去避難。
耳尖的月渡者笑了笑,在海角又是兩柄箭飛快射出時,她兩手分別捉住一箭。揚高兩手朝兩個不同的力向一擲,他倆就連躲的機會都沒有,兩箭頓對分插在他倆的肩頭上。
「小姐……」。一手折斷肩上的箭後,海角心疼地將被射倒在地的霓裳攬進懷里,並在她咬牙忍著疼耐,一鼓作氣拔出她肩上的長箭。
「我的下馬威,就到此為止。」月渡者投扳兩掌,「若你倆不想死,那就識相的待在原地不許跟過來,否則,你們就得做對短命鴛鴦了。」
听了她的話後,又痛又急的霓裳,忙抬首看向山頂上的神殿。
「雲笈……」
位于山頂,雲霧繚繞的神宮,此時神宮每一殿的大門,一一遭人一掌轟開,當殿外護宮的武將一一遭人擺平、殿中的宮女們紛紛四處竄逃對,背上傷勢未愈的雲笈,只是動也不動地端坐在大殿之上。
當最後一扇殿門被目行者一掌震開時,雲笈緩緩站起身,高站在階上俯視著獨自踏入殿中的他。
「你是帝國的人。」
「石片可在你手上?」不想羅唆的日行者,在知道找對了人後,開口就直問重點。
雲笈的回答是朝他揚起一袖,自她掌心中釋放出最強烈的冰雪。
「你連商量的余地都不給?」日行者忙運氣抵擋,但冰冷入骨的寒意.仍是令氈的身子禁不住開始大大打起哆嗉。
她邊說邊加上一掌,「這是鳳凰的石片,不是你們帝國的!」
撲面吹襲而來的暴雪,在日行者能夠閃避之前,迅即冰凍住他的身子,令他動彈不得地被凍站在原地。極度寒冷中,他試著想拙出腰際上的佩劍,但手指卻不昕使喚,在雲笈兀自加強了力量後,下一刻,他的十只手指也結凍上一層敲打不入的白霜。
體溫驟失,光靠內力再挺也不知還能挺多久的日行者,在心底開始埋怨起那個動作慢吞吞的月渡者時,一道熟悉的女聲,宛如天籟般地突然出現在雲笈的身後。
「麗澤值得你為他如此賣命嗎?」
絲毫沒有感覺到身後何時多站了個人的雲岌,方一回首,月渡者立即一手拔下雲極頭上的金簪,一簪直刺入她的左胸里。
「這是你的選擇。」輕輕推開她後,月渡者面無表情地看著雙手不再使出冰雪的她。
雲岌低首看著自己的胸口,「我……選擇了什麼?」
「你選擇當個忠臣,而不是在看清一切後適時抽身而退。」
上回麗澤是如何對付飛簾的,雲笈不會不知道,而麗澤又是怎麼對付她的,她也應該比誰都更明白。可就算如此,雲笈仍舊是選擇留在這座神宮里不離開,而不是在大受打擊之後,拋下麗澤與天宮遠走天涯。
「飛簾……」身子搖搖蔽晃的她,兩手緊捉住月渡者的衣領。「飛簾選對了嗎?」
「這你得去問她。」月渡者惋惜地直視她汲著淚水的眼眸,「可惜的是,你沒那機會了。」
遭她一掌推開的雲岌,兩手捧著胸口,顛顛倒倒地退了數步,一手緊捉住殿上的垂簾,最終仍是無力地倒下,任被她拉落的紗簾密密地掩住了她。
步下殿階後,月渡者走至幾乎成了一座冰雕的日行者面前,一掌替他震碎包覆著他的冰雪。
「你……你怎拖拖拉拉……這麼久才來?」被凍得連舌頭都不太靈光的日行者。邊向她抱怨邊不停地打顫。
「沒凍死你已不錯了。」共事太過多年,她對他已經沒什麼良心。
「冷死我了……」只覺滿室天寒地凍的日行者,忙走至殿角的小別盆烤暖自己的身子。
月渡者沒去搭理他在做些什麼,她只是兩眼在殿中四下搜尋了一會兒,最終,將兩眼定在殿中那尊巨大的天孫雕像上。
她緩緩走向幾乎與殿齊高的雕像前,一掌按撫在雕像上,像是確定了什麼後,高舉起一拳朝雕像重重一擊。受了她一拳的雕像,當下由下而上開始不停龜裂,在她又加上一拳後,整座雕像霎時破碎,碎落掉下的殘塊,在殿中揚起一陣煙塵。
走入一地碎片中的月渡者,彎身拿起完好無損的一只木盒,打開木盒數了數裹頭的石片後,她放心地吁了口氣,這時日行者湊至她的身旁,好奇地問。
「東西齊了?」
「齊了,那個叫鳳凰的替咱們省了事。」她揚起唇角,朝站在殿外的力士勾了勾指,「力士。」
站在殿外將里頭所發生的一切皆看在眼里的力士,表情仍有些呆滯地走至她的面前。
「速將這玩意送至陛下手中。」她將木盒塞進他的懷中,面色嚴肅地向他叮嚀。
「是。」他馬上拉開衣襟將木盒放至胸前,朝他倆點點頭後,趕時間地離開殿內,準備在最短的時間內返京。
總覺得身體有一半仍處于結冰狀態的日行者,走至神殿的窗前,鳥瞰著遠在三山外的那一座由麗澤親闢的戰場。
「你認為咱們保住腦袋了嗎?」就不知負責替他們調虎離山的破浪,現下與麗澤戰得如何了。
也站在窗前的月行者,則是深深皺緊了眉心。
「除非破浪也能活著回帝國。」他家陛下給他們出的難題可不只一道,眼下在那下頭,就有個很可能會害他倆掉腦袋的麗澤在。
默然瞧著窗外一會後,他倆彼此互看一眼。緊接著,他倆動作一致地一手按上窗欞,搶時間地自窗口躍下。
餅了許久,安靜的殿內再次傳來蹣跚的步伐聲,面色蒼白,一手按著肩頭的霓裳,走過碎裂遍布一地的雕像堆,再勉力踏上殿階。
「雲笈……」她抖顫的手,輕輕拉開掩住雲笈的紗簾。
胸口不斷滲出血水的雲笈,在霓裳的淚水落下時,費力地轉首看著窗外湛藍的天際。
「霓裳,我好想他……」
「誰?」知道已救不了她的霓裳。哽著聲,將她拖抱靠在身上,好讓她能看得更清楚。
「鳳凰。」那個在她頭一回為了對付夜色,因而長期布法,到了後來卻不支倒下時,一手攬著她,並輕聲安慰著她「你已盡力了」的男人。
她想念他寬厚的肩膀、他的溫柔善意,和總是處處體貼他人的好性子,可他那總是遙望天際的目光,也常讓她感到不安,彷佛在一個不注意時,他就會振翅遠去。雖然從一開始,她即知道,他只是天孫派來的替身,但,倘若他的存在即是一種美夢的話,那她情願這場夢永不要醒。
在他離去後,她時常仰望著穹蒼問,在那處湛藍的天際里,會有著他飛翔的身影嗎?若是她也生了一對翅膀,是不是就能追上他,與他一同飛翔?
「瑤池……離這很遠嗎?」幾乎快喘不上氣的她,貪戀地張大了眼望著窗外。
「應當不遠……」淚水似斷了線的霓裳,忍不住將她愈來愈冰冷的身子抱得更緊。
「你想,我能不能追上他?」強睜著眼看向外頭的她,恍恍惚惚間,好似見著了一只宛若風鳥,色澤紅艷的鳥兒飛越過天際。
「會的,一定會的……」
她滿足地合上眼,「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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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天宮的蘭山山口外,放眼望去一望無際的森林,茂密的樹木枝葉與樹梢上仍有著殘雪。
自入冬以來,天宮的天際從未像今日這般晴朗過,在那湛藍無垠的天際里,就連一片雲朵也找不著。
事先接獲日月二相的通報,立即趕在麗澤率大軍通過樹海之前來到此地的破浪,高坐在馬背上,在一整排箭兵面前,邊策馬邊將一槍劃向地面,在劃出一道深溝之後,隨即有人在溝里倒上燃油,並點起火。
所有箭上包里著棉絮的箭兵,在破浪一聲令下,整齊地將箭往下以溝中之火點燃,再將著了火的箭尖瞄準天際,破浪手中的長槍一揚。同對飛上藍天的火箭,在飛至最高點後,開始如火星般地墜落在樹海內。
在箭兵不斷地射箭時,位對大軍後頭的步兵亦推來投石機,每部投石機的尾端皆放置著…缸燃油,在得到破浪的指示後,步兵們紛紛在缸里點火,再砍斷拉緊投石機的線繩,不過多久,風兒帶來了樹木燃燒的氣味。遠處原是綠中帶雪的森林,這時已是星火處處,高燒的火舌伴著濃密的黑煙四處恣燒,撥竄升至逃言上的黑煙宛如一雙黑色的大手,冉冉遮蔽了遠方的天際。
受困在林中的天宮之軍,在火勢快速地竄燒下,以全速開出林間,率軍領在前頭的麗澤,才策馬出林時,遠處那一道道雪白得令人睜不開雙眼的銀光,令他忍不住揚起一掌抵擋那刺目的光芒。
在他好不容易能眯眼看清對,命步兵舉盾反射陽光的破浪,已又再下令箭兵全員出動,將箭尖筆直地指向甫出林的天宮之軍,在此同時,箭伍後頭早已準備妥當的騎兵伍,在箭伍一放完箭讓出通道時,霎時策馬起蹄,跟隨著破浪全速沖向敵軍。
一手揚盾御箭的麗澤,沉聲地命風破曉與天涯兵分兩路好分散敵方的軍力,而他到是隨意搶來身邊騎兵手中的長矛,自己率領一支騎兵伍沖向破浪。
當兩軍已近到可以遠遠瞧見對方的表情時,麗澤使勁朝破浪擲出手中的長矛,破浪在他采取行動時,亦飛快地擲出慣用的長槍,隨後他不顧馬匹仍在飛奔躍下馬匹快步奔跑,槍與矛在空中相互擊中之時,他蹲下了身子再用力一槍刺進麗澤坐騎的馬月復里,逼得麗澤不得不與他同樣棄馬。
站立在雪原上的兩人,任憑馬蹄在他倆四下翻飛、敵我兩軍不對自他們身旁錯身而過。破浪一鼓作氣收回雙槍,在瞧了左右兩旁的戰況後,高傲地朝麗澤揚起下頷。
「你以為天宮之軍,敵得過我手下的東域大軍嗎?我既能在一夜之間滅天苑城一城,我就能在一日之間再滅天宮二城!」論軍員,市軍遠勝于天宮,縱使天宮有著武藝高超的風破曉與天涯,但畢竟也只是兩人而已,而戰爭,可不是光靠兩人就有法子打得贏的,且在沒有了雲神的阻撓後,天宮早就已是他的囊中物。
「有我在,你以為你辦得到?」麗澤不以為然地看著這個士別數日,臉上神態與上一回交手時截然不同的破浪。
「當然。」破浪冷冷一笑,「或許你是個神人,但,你既不會帶兵,更不會打仗,」
「但我卻可以殺光你所帶來的人!」麗澤說著說著即取後的大弓,架上兩柄箭後,即朝兩個方向射出。
兩柄疾射而出的長槍,在長箭甫飛間天際時,隨即將它們射下。早有準備的破浪一把扯回兩槍,在麗澤下一箭對準他射來時,側身一躲,不再似上回一般,拚盡全力去接住它,反而只在箭身與他擦身而過時,以槍桿重重朝箭身一推,令那柄箭偏了方向沒入雪原里。
「你不會以為本王什麼教訓都沒學到吧?」雖然掌心因那一箭而有些麻痹,但破浪仍是握緊了纓槍準備隨時再接下任何一箭。
麗澤箋了笑,慢條斯理地抽出佩劍,一步步地走向他。
「上回,是我不該留你一命。」
立在原地動也不動等待著他的破浪,兩眼雖是直瞧著麗澤,可手中的長槍卿不忘時而刺向策馬奔過他身旁的敵軍。
麗澤二話不說地朝他擊出一掌,力道強大無比的掌風,速度遠比箭矢還要來得快,破浪見狀,馬上一手拉過一名墜馬的敵兵將他推向麗澤,由他來代受那一掌。
「看樣子,你是真的有學到教訓。」眼中神采奕奕的麗澤。愈走愈靠近他,兩袖一揮,再朝他扇出兩掌。
破浪在他揚起衣袖前,腳下一踏,騰身躍過麗澤的頂上,同時將手中的兩槍朝他射出,麗澤在及時閃過那兩槍之後,算準了破浪落地的地點,隨即朝那處再震出一掌。
斜斜自一旁竄出的狂風,當下將破浪的身軀吹離掌風的範圍,麗澤兩眼一眯,側過臉,就見半趴在馬背上的飛簾又施法喚出強風,吹起雪原上的雪塊與石塊,將它們全數吹向麗澤。
因日月二相不在場,深怕破浪在遇上麗澤後可能會有個萬一的飛簾,強忍著胸骨斷裂的疼痛,在馬背上撐起搖搖欲墜的身子,以風卷起千堆雪,試圖將麗澤困在雪中無法月兌身。
當麗澤一劍劃破圍繞他的雪塊與飛石對,飛簾訝然地瞠大了眼,才要更加使勁施法時,破浪已趕至她的身邊一手環住她的腰際,抱著她躍離馬背,下一刻,一劍遭麗澤斬成兩半的馬兒,已橫倒在雪地里。
「你居然還沒死?」麗澤扳扳頸項,順道扯去肩上已碎的戰甲,兩眼直直地定在飛簾的身上。
「金剛,命人送飛簾回大營!」破浪揚聲朝後一喚,隨即放下飛簾,一槍橫舉在胸前,硬生生地接下麗澤凶猛砍下的一劍。
單只用一手,即讓破浪接得萬般辛苦的麗澤,在欲朝破浪的胸口探出一掌時,破浪已先發制人地朝他擊出一掌,兩掌相擊的那一刻,破浪不禁想起了曾用更強勁的掌勁對付過他的夜色,他登時一咬牙,狠狠地將那一掌給推回去。
沒料到他能接住這一掌的麗澤,挑高了兩眉看著他這里著紗巾的掌心,邊說邊一劍一劍地又再欺近他。
「我原以為你的手廢了。」
「在我打倒夜色之前,別想。」為了對付夜色,早已學會兩槍同時使出兩種槍法的破浪,準確地將他的每一劍攔下。
「天孫!」
在這片馬嘯與嘶殺聲混淆成一片的戰場上,海角不遺余力的大喊聲,穿過了所有雜音遠遠地自麗澤的身後傳來。
騰出一手一掌正中破浪的左胸後,麗澤不耐煩地回過頭。
「你來這做什麼?」不是命他留在天宮里守住石片嗎?他竟敢抗命?
「石片被奪走了!」海角一手按著血流未止的肩頭,邊揚劍砍殺朝他包圍過來的敵軍,邊大聲地朝他喊。
麗澤厲目一瞠,登時以掌震開海角身旁所有的人,而後一手扯過海角的衣領。
「你說什麼?」
「石片……」海角訥看著他面上駭人的神色,一五一十地繼續道出,「天宮里所有的石片遭帝國二相奪走了……」
「又是那兩個陰魂不散的家伙……」麗澤听完後,一手狠狠甩開他,額上青筋直跳地以劍指著他問,「現下日月二相在哪?」
「喲,找我們呀?」趕在海角之後抵達戰場的二相,一來到這所見到的,就是麗澤大發雷霆的模樣。
麗澤陰惻地轉首看向他們,「東西,在你們手上?」
「偏不告訴你!」心情十分雀躍的月渡者,再高興不過地抬高了下頷。
「海角,你立即與天涯趕去帝國去追回石片!」麗澤一手指向他,飛快地向他下令。
「什麼?」要天涯同他一塊去?若是沒有天涯領軍,那天涯手邊的戰事是要怎麼辦?他想讓天宮任帝軍打垮嗎?
「還不快去?」怒火正熾的麗澤,在他有所猶豫時,差點耐不住心火也殺了他。
說時遲,那時快,在海角方移動腳步時,破浪一槍即快狠準地定刺在海角的眼前。
「誰都休想離開這里一步。」他抽回長槍,準備隨時再賞海角一槍。
一心只想快些搶回石片的麗澤,想也不想地揚掌朝破浪擊去,立在原地的破浪連閃也不閃,只因有個動作快他一步的日行者,己來到他的面前委委屈屈地替他攔下這一掌。
恕不可遏的麗澤掌風馬上再起,這回在日行者的面前,改站了個月渡者,換她吃力地接下這一掌。
站在他倆身後的破浪,在他們輪流替他擋掌時,冷冷地問。
「你倆這是在做什麼?」他們是看不起他,還是吃飽了太撐?
「你以為我們很願意呀?我們是在保住我們的腦袋!」月渡者在百忙之中極為不甘心地瞥瞪他一眼,然後繼續再擋住那一掌比一掌力道重,害她兩臂可能都一會因此而廢的神掌。
安安穩穩站在後頭,被保護得滴水不漏的破浪,在他倆已露出疲態時這才想到一事。
「石片呢?」他們不會還將石片留在天宮這里吧?
「力士已送去了……」分別遭擊中胸月復的日行者,咬牙地繼續硬撐。
「很好。」破浪邊說邊再以一槍阻止海角想走的腳步。
「你們以為,如此就能為浩瀚拖延時間?」
麗澤說完便一骨碌地沖上前,在日月二相反應過來前,兩掌緊緊掐住他倆的頸間,站在他們身後的破浪,立即起槍,兩槍正中麗澤胸前的鎧甲,逼得麗澤不得不松開手,而自掌下逃生的日月二相,眼見機不可失,也跟著再補上兩腳。
遠遠見到麗澤遭他們三人包圍的風破曉,在將戰線拉至一旁,就快靠近他們時,心急地策馬而來,想先為他解圍。
但就在他下馬沖向麗澤時,他沒料到麗澤卻朝他丟下一句話。
「這里就交給你!」
「天孫!」風破曉忙拉住看似要走人的他。
「放手。」他毫不客氣扯回自己的衣袖,
「你要上哪去?」
「追回我要的東西!」
風破曉一臉不敢置信,「那天宮怎麼辦?你是想撇下天宮不顧嗎?」
「那又如何?」他偏首冷問,樣子就像絲毫不吝惜手中所擁有的,也不管天宮將會有何下場。
「慢著。身為天宮的城主,我必須問你一事。」風破曉舉起一刀攔下他,語氣里隱隱有著怒意,「對你而言,天宮究竟是什麼?」
他毫不猶豫地答道︰「我的領域,我致勝的棋。」
「那三道昵?」風破曉昕了更是握緊了手中的刀柄。
「我的籌碼。」麗澤分心地說著,轉身挽弓朝破浪那方向射了三箭後,回頭直瞪著風破曉,「現下就讓路!」
風破曉咬牙地自口中進出,「你……愛天宮嗎?」
麗澤堂皇地答道︰「我只是個神。」他究竟想要求什麼?
再也忍抑不住的風破曉破口大問。
「既然你毫不在乎,那你為何還要派鳳凰來守護我們?」若他們只是他眼中的走卒,那他又何須大費周章的給了一個守護他們的鳳凰?為何要給了他們希望之後,又再給他們失望?
麗澤冷冷低哼,「不如此,天宮早被浩瀚給拿下了。」
霎時只覺心涼無比的風破曉,不再多置一詞,而手中攔人的大刀,也因心灰意冷而緩緩垂下再不攔他。
「二相,攔住他!」才不像他一樣肯放人的破浪,在麗澤搶過一匹馬快速攀上馬背疾馳離開戰場時,忙不迭地朝日月二相大喝。
「你說得簡單……」抱怨歸抱怨,日行者在下一刻也與月渡者一般,也是搶了馬趕緊追了上去。
一把收回海角腳前的纓槍之後,破浪平舉著槍身,將槍尖對準了風破曉。
「我給你兩條路走。」不想再留在天宮拖下去的他,陰側著臉對風破曉下達最後通牒,「一是讓我追上去親手殺了天孫,二是,由我親手殺了你與天涯後,再滅天宮二城。」
面色陰沉的風破曉沒有回答,一旁的海角,則是滿心不堪地用力掉過頭去。
在他倆沉默的這時,決定替他們加速下定決心的破浪,朝身後彈彈指。不過多久,兩支數量龐大的軍伍遠遠地朝這方向開來,而在軍伍的前頭,分別豎著一面面的日字與月字旗。
打算將所有兵力一次全都投入的破浪。一槍直插在地面上向他們警告。
「本王耐心是有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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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道漆黑如墨,厚長且鈍的神劍,再一次劃破玄武島山頂上的風兒,凶猛的劍氣宛如張大了嘴的猛獅,筆直地朝海皇北海奔去。北海迎風重重揮出一拳,當劍氣與拳風在中途相逢時,神殿廣場上鋪設的石塊,登對發出崩裂刺耳的聲響,朝四面八方快速進裂。
遠在一旁觀戰的觀瀾,兩手架在胸前抵擋著強大的震力。當她將兩手放下時,她依然不知該怎麼說服自己去相信,眼前這個名喚石中玉的凡人,竟能與海皇戰了兩日有余,且還沒倒下。
一劍插在地上,另一手以五指硬生生抓起一片巨大石片後,力大無窮的石中玉用力將它擲向北海,並隨即抽起神劍沖上前去。北海一怔!先是一掌轟碎朝他飛來的石片,再探出另一掌,並隱隱使上勁,令石中玉手中的神劍劍尖,只能抵達他的掌心不能再進一步。
即使用上了金身的力氣,手中的劍就是剌不下去,石中玉擻撇嘴角,旋身抽回神劍。眼看機不可失,北海毫不猶豫地就朝石中玉擊出一掌,但他卻沒料到,石中玉不假思索地就用另一掌去按,不但接得四平八穩,力道也與他不楣上下。
北海有些訝然,「你竟接得下這掌……」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石中玉咧嘴朝他嘿嘿直笑,「年年都得與我家頭頭對打,要是連這掌都接不下來,我老早就被她給打死了!」這尊神人以為這掌得來容易呀?這可是活生生血淋淋的教訓哪,這些年來,他已數不清他究竟被夜色打斷過幾根胸骨了。
施力震開彼此後,北海扳扳有些酸澀的頸項,挑高了朗眉問。
「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很難纏?」撇開那柄神器不看。連戰了兩日有余,他非但沒有躺下,反而還能接下那一掌……若是其他三名四域將軍也是如此的話,那麗澤的麻煩可大了。
石中玉當下變得滿面哀怨,很悲情地一手撫著咕咕叫的肚皮。
「我才想告訴你能不能暫停一下,好讓我去吃個五六桶飯祭祭五髒廟先昵。」
難纏的到底是誰呀?或許他這神人可以不吃不喝,他這凡人的肚子可是坑邛扁了。
蚌然間變得很有心情與他閑聊的北海。偏首想了想,單刀直入地問。
「你在替皇帝拖延時間?」
「是爭取時間。」個性直來直往的石中玉,也大刺刺地向他承認,「倘若能殺了你的話,那會更好。」
「很可惜你不能。」北海將袖一揚,轉眼間就來到他的面前,狠狠朝他撂下一拳。
天生就不怕皮肉痛的石中玉,也有來有往地揚起左手,使勁以一拳迎向它,可就在兩拳相擊之後,石中玉的面色微微變了,他忙不迭地揚劍劃向北海,逼得北海不得不退開,而後他甩甩左掌,卻發現整只左臂,在那一拳後,已麻痹得什麼都感覺不到。
不妙了……該不會整只手臂都斷了吧?
在北海又欺上前.打算再賞他個幾拳時,石中玉突然抬起另一掌大聲喊停。
「停停停……停!」
「你有遺言?」對他的性格很感興趣的北海,心情很好地配合他。
「是有疑問。」才不想死的石中玉,字正腔圓地替他更正,「告訴我,百年前你為何不參戰?」要是當年的海道有這個海皇為他們出頭,相信人子斷不可能有機會將海道的神子們給趕到迷海上。
「我不攪和不關我的事。」也不管會不會惹惱了一旁的觀瀾,北海一臉無所謂地聳聳肩。
石中玉听了忙數落起他,「那你現在為何又跑回來湊熱鬧?你這神是怎麼當的?做神應該從一而終的嘛。」這就是他的不對了。
「我只是來還個人情罷了。」把話說了一半的北海,表情顯得欲言止,「只不過……」
「只不過?」在場充滿好奇心的另兩人,異口同聲地問。
他抬首看向北方的天際,「只不過我的友情是有限的。」麗澤要拖他下水,他是奉陪下水了,只是,就算有了他的參與,恐怕麗澤仍是改變不了那些就將成真的事實。
順著他目光的方向看去後,半晌,石中玉心里有數地問。
「你……欠人情的對象,正是西涼王?」
「你不笨。」北海說著說著,又閃身來到他的面前轟下一拳。
這回只能用神劍去擋的石中玉,一手緊握著劍身抵住這一擊重擊,在他掌心因此而麻痹時,北海隨即在他月復上再補上一拳,當下石中玉噴出一口鮮血,腳步跟蹌地顛退了幾步,最終還是站不住地坐倒在地。
「我再問你一回,人,勝得了神嗎?」北海走至他的面前,居高臨下地俯看著他。
癱坐在地上的石中玉,慢條斯理地以袖拭去嘴角的血漬。
「單就我而言的話,不能。」他抬首望著沒進一步行動的北海,「怎麼,神不殺人?」
北海很不屑地問︰「殺你對我有何樂趣可言?」
「你說什麼?」一旁听不下去的觀瀾,忍不住大聲朝北海喝嚷。
石中玉不慌不忙地賞她一記白眼。
「局外人,不要吵。」要不是他刻意放她一馬,她老早就去跟那個滄海躺平作伴了,還這麼不知感恩?
「他殺了滄海!」觀瀾忿忿不平地提醒那個看似老毛病又犯了的北海。
北海微睨她一眼,「他事前已警告過滄海了,同時他也給過滄海機會,不是嗎?」
「但——」
「喂,局外人,你別太不講道義羅。」用力再瞪她一眼後,石中玉回過頭來,表情一換,對北海笑得非常狗腿,「我說海皇大人,容我這凡人再問個問題成不成?」
「說。」
他涎著笑,「百年前的天孫,是遭何人所殺?」這個問題已經困擾他很久了,偏偏當年的當事人又全都死光了,害他無人可問,難得逮到機會,不問問就太蝕本了。
「你的皇帝沒告訴你嗎?」
石中玉兩掌往旁一攤,「若有,我又何須問你?」全帝國的人都只知道,女媧戰死于百勝將軍手中、海皇沉睡,獨獨那個天孫是怎麼死的,沒人知曉。
「殺天孫之人,正是百年前的皇帝。」當年那率領人子打下天宮的皇帝,武藝之高,恐怕唯有百勝將軍才是他的對手。
他略皺著眉,「那個百年前的皇帝,與我家主子可有關系?」
「半點也無。」除了血緣外,還能有什麼?
「那麗澤為何執著于要殺我家主子?」噴,既然沒有關系,那麗澤到底是在記哪門子的恨?
「因他是個很固執的神。」
死在一個凡人的手中,這教麗澤怎能容忍?再加上那個凡人的手下還親手砍下了女媧的人頭,麗澤又怎可能原諒?
可惜的是,麗澤所恨的皇帝,並沒有長生不老的壽命,但,現下的這個皇帝浩瀚,不但是皇家子孫,而且在某方面,浩瀚更是與百年前的皇帝像得如出一轍
雖說他倆並不是同一人。但在麗澤心里,八成是認為,百年前一回,他就定要贏回來。
听得兩眼呆滯的石中玉,默默地為自己合上垂落的下巴後,再有禮地朝他深深一鞠首。
「感謝你的詳解,我沒別的問題了。」
扔下癱坐在原地不動的石中玉後,北海踱至觀瀾的面前,難得善心大發地一手拉起她。
「你還能活下去吧?」
「當然!」她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臂。
「那好,海道就留給你了。」他說著說著轉身就要走。
「慢著,留給我?」臉色大變的觀瀾,趕緊追上前攔下他的腳步。
「我說過,我的友情是有限的。」他不介意再重復一回說過的話。
她听得一頭霧水。「這與海道何關?」
「我得走了,再不走,就真得被你們給拖下水了。」也不想多做解釋的北海,屈指算了算,更加確定自己所下的這個決定沒錯。
「你不能就這樣一走了之!」他這一走,海道怎麼辦?他是要她將海道拱手讓給帝國嗎?
他冷不防地問︰「你希望漣漪活著嗎?」他生,漣漪即生,若他死,漣漪亦然,因此為了漣漪,他說什麼都得趕在那一刻來臨前先行離開。
「我當然希望!」觀瀾雖是不明所以,還是毫不考慮地應道。
「那就別攔我。」他無情地說明來意,「我之所以會來這,是因為我答應過天孫我會陪他一塊賭,若是天孫有機會勝出,我就為海道擊退人子。」
「天孫勝不了嗎?」
他語帶保留。「就我看,難。」
「你要帶著漣漪上哪?」觀瀾愈問愈覺得心慌,因為。她隱隱約約地覺得,這回他可能不似上回那般,只是又沉入海中入睡那麼簡單,相反的,他的語氣、他的神態,給她的感覺就是在與她道別,且,就將一去不回。
他仰首看向湛藍的天際,「離開眾神在人間所設下的禁錮範圍,我要帶她到人間的角落。再也不回來這人間。」為了漣漪,他斷不能失去神力,因此顧得了漣漪,他就顧不了麗澤了。
「那海道怎麼辦?」心中的猜測當下成真,觀瀾不禁刷自了一張臉。
「你是海道的島主。」北海狡狡朝她一笑,把所有責任都推至她的身上,「既然你能解散神宮,那,這種小事,用不著問我吧?」
她忍不住怒聲喝問︰「你說什麼?」
「我相信你已听得很清楚了。」
把話說完後,北海即飛快的下山,動作之快,令觀瀾就連攔他的機會也沒有。
「北海——」
「一走了之啊。」涼涼的嘲諷,很刺耳地自觀瀾的身後傳來,「嘖嘖,頂上有這種不負責任的神人,你也真辛苦。」
悲憤交織的觀瀾,握緊了拳心看向遠處的海面,石中玉拍拍衣袖自地上站起,走至她的身旁看了看那座逐漸飄走的狼城後,大聲地在她耳邊喚醒她。
「甭看了,都看不見啦!」
銀光一閃,觀瀾立即抽劍出手,早料到她有這招的石中玉,單手握住劍身,朝她微微一笑後,稍一使勁,即將她的長劍抽走扔至身後遠處。
「你想踏上那家伙的後塵讓海道無主嗎?」在她仍不死心朝他探來一掌時,石中玉懶洋洋地向她提醒。「你要知道,海皇那家伙已經不在了喲。」
「你想如何?」硬生生止住掌勢的觀瀾,懷疑地問。
「不如何,把正事、小事辦妥後就退兵回家。」他撫了撫餓扁的肚皮,「至于海道,你想怎麼辦,那就怎麼辦。」
「什……什麼?」有點反應不過來的觀瀾,差點以為是她听錯了。
「你以為……」石中玉愛笑不笑地睨著她錯愕的瞼,「我是專程跑來這毀滅海道,或是鏟除所有神子的?」嘖,他又不是什麼殺人汪。
「不然你來這做什麼?」不是這樣嗎?
「趕神和拖拖時間羅。」他朝天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從頭至尾,我的正事就只是海皇一人而已,而我的小事,則是你的子民們。」好險好險,幸虧祖宗有保佑,也幸好這個海皇不屑殺他。不然他這回就真的得去和他家的列祖列宗們作伴了。
「拖什麼時間?」她開始覺得她再也弄不清他來海道的目的是什麼。
「我家主子要的時間。」也不知日月二相東西到手了沒有,還有那個破浪,到底有沒有把麗澤給攔在天宮……為了安全起見,他還是能盡快回京就盡快。
只是,這里的事情還是得先解決再說。
他蹲在地上吃痛地撫著已斷的左臂,「你听好了,我之所以殺那個叫滄海的,是因他的固執不通,不給我留情的余地。其實我大可再殺一個島主的,只是,那有違我家陛下的期望。」
「他想拿海道如何?」
「不如何。」他源源本本地轉達浩瀚的心願,「陛下希望海道的人們在沒有了海皇之後,和人子一般,繼續好好過日子,別再想著什麼神人罷了。」
「皇帝不想一統三道?」
他有些受不了地皺著眉,「什麼三道不三道?不都是人而已?」
「但……」她仍是有所遲疑。
「你可曾想過,這世上若是無神,海道該何去何從?」石中玉朝她招招手,要她一塊蹲下。「你們是該永遠想著那個不會再回來的神?還是就從此過著無神的日子,與人子一般,不靠神,也不靠什麼,就只是靠自己的力量好好活在人問?」
也曾想過這問題的觀瀾,怔怔地低首看著他,過了許久,她朝後退了一步,面上寫滿了質疑也學他蹲下。
「我知道你的資質駑鈍,可能還是不太明白我在說什麼,所以,我的建議是……」天性就長舌的石中玉,一手撐著下頷對她笑笑,「在我打道回府之前,咱們可以從現在開始快快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