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殺的!」
墨寶閣後院樓台傳來慕容涼不耐地低吼聲。
只見他雙手環胸,黑眸-成線,直瞪著擱在案上的機關盒,緊咬的牙松了又咬,咬了又松,來回數逼之後,他不禁乏力地閉上眼。
懊死的,沒道理,他不可能打不開的!
可是,能用的法子他全都用上了,卻依舊打不開內盒,光是要將它拿出就不行了,更遑論打開。
爹到底是施了什麼法術,怎麼將內盒和外盒嵌得如此地緊密?
憊是爹根本就上膠黏住內外盒?
他仔細瞧過了,倘若不將內盒取出,根本沒辦法打開內盒的盒蓋,但是……內盒根本拿不出來。
可惡,爹真是將他給考倒了!
理所當然地在這里待上近個把月了,居然沒有半點進展,簡直教他光火。
乏力地往椅背一靠,索性閉目養神,在腦海里頭反復思忖著到底是哪一個環節出了錯,不斷地沙盤演練著……
驀地,縴瘦的身影翻飛,無視于他的理智,霸道地闖進他的腦海里。
白里透紅的粉顏生動而鮮明地閃動著情緒,一會瞠目撒潑,一會又展眉露笑,
一會又如驚弓之鳥駭懼驚慌,一會又像個尋常小泵娘般羞澀含怯……她怎能有那麼多種的神情?
她的神情在他的腦海里不斷地變化,然,不管到底是哪一種神情的她,他……都一點也不討厭。
他說過,他不曾討厭過她,盡避她出言不遜、口無遮攔,但他真的不討厭。
甚至是……甚至什麼啊?這念頭一冒出,他不禁勾唇冷笑。
不就是個不懂世事的丫頭?他怎可能和個丫頭一般見識?
正這麼想,腦海中的她,神情又起了變化,畫面到了在破茅屋的那一夜,她不著寸縷,身上只包了件布巾蔽體,雪肩香頸皆收眼底……
啐,這是怎麼一回事?怎麼又來了?哪門子的邪思啊?誰會對那種丫頭起邪思?
不,這不是邪思,只是記憶罷了,只不過是那一夜的記憶……可為何老是肆無忌憚地闖進他的腦海里,莫名教他心猿意馬起來?
心猿意馬?有嗎?是這樣子嗎?
不,他只是……
「二爺?」
耳畔傳來細軟的嗓音,他驀地張眼,乍見眼前靠得極近的粉女敕俏顏,令他不由得喉頭緊縮,動也不敢動地瞪著她。
「你是怎麼了?把眼瞪得這麼大?」西門念弦不解地偏著頭。
「-靠得太近了。」他咽了咽口水,收回心神。
太近了,近到他都能嗅聞到她身上的氣味,她未免對他太沒防備了吧?
懊死,差點就將眼前的她和腦海中的她給重迭在一塊了。
聞言,她忙往後退開一步。「我方才听見你吼了一聲,急忙跑來,卻見你勾唇笑得很邪惡,一會又眉頭深鎖,還以為你身體不舒服呢。」
「沒……我只是在想事情罷了。」他略松了口氣,坐直身子之後,才發覺自個兒的背後一片汗濕。「-……怎麼跑來了?」
真是見鬼了,他居然冒了一身冷汗。
盡避她人就在眼前,可她總不可能有本事瞧穿他方才在想什麼吧?他沒表現出來吧?
「長窯蓋好了,準備要燒松枝了,所以我便到後院看著……對了,二爺,你知道嗎?听說你替我拿出去賣的墨已經賣光了,有人跑來說要多補些呢。」差點忘了還有這麼一件喜事。
真是教人難以置信,她親手制的墨竟然就這樣賣出,而且就連庫存的墨錠也賣得差不多了。
其感動難以言喻,再多話語也難以詳述她的心情。
「哦……很好、很好。」他轉開視線,努力地將精神集中在機關盒上頭,然而卻安撫下了胸口的鼓噪。
「二爺,真是太感謝你了。」她婉約地退後一步,欠了欠身。
他驀然怦然心跳。她……何時這麼有規矩了?
「不用客氣,我說過了,那是為了要拿回那一千兩。」努力地全神貫注在機關盒上頭,他企圖漠視心里的古怪情愫。
「就算是這樣,我還是一樣感謝你,真的。」怕他不信,她更加重語氣。
「不用、不用……」他擺了擺手,力持冷靜。「-要是沒什麼事,就先離開吧……對了,墨窯不是弄好了嗎?-不是該去忙了?」
去去去,別分散了他的注意力。
她壓根兒沒意識到他在下逐客令,徑自道︰「墨窯有舒大娘看著,我不在那兒也無所謂啊。」見他雙眼直瞪著機關盒,她不禁又湊近一點。「還是打不開嗎?」
「總會打開的。」再給他一點時間,也許他會想起自個兒漏了哪一個環節。
「不過,說真的,我從沒瞧過這個盒子被打開過,也就不知道里頭到底裝了什麼,只是听我爹說過,這機關盒里頭裝著上等珍寶,要是踫上什麼難關,便拿去變賣,可是根本就打不開嘛,就算里頭裝了什麼奇珍異寶也沒用啊。」站得腳有點酸,她不禁從旁拉了張椅子過來。
聞言,他不由看向她。「-不知道里頭裝了些什麼?」
「不知道。」她要是知道就好了。
慕容涼微-起眼,思忖了半晌才問道︰「這機關盒是-家的傳家之寶?」
「不是。」
「那怎會有這樣東西?」
「約莫是在幾年前吧……實際時間我也記不清楚了,反正就有個人到我家來,說我長得討喜,又說跟我爹有緣,所以把這只盒子送給我爹……啊啊,對了,我想起來了,就是他跟我爹說里頭有稀世珍寶。但我爹也真是的,明明沒打開過,居然真信了那個人的話,嘖,說不定那個人根本是騙子,也不知道我爹是拿什麼東西跟他換的!」
想起這件事,她不禁一肚子氣。要不是他提起,她真要忘了。
「……那個人是我爹。」他淡道。
「嗄?那……煩請你替我向他問聲好。」這麼巧。真是的,害她又說錯話了。
他垂眸睇著機關盒,口吻帶著無奈。「可能沒辦法,因為他已經過世了,我爹在世時很喜歡雲游四海,而他最拿手的技藝便是制造機關盒,然後將他四處搜集來的珍寶放進里頭,主要的用意在于即使被偷了,偷兒也打不開。這種機關盒的設計,放眼天下,除了我爹,怕是難以再找出第二人了。」
就連他,也沒有把握能夠完成一件機關盒。
西門念弦听得一愣一愣的,好半晌才回神,她搔了搔頭,「呃,真是對不住,我沒什麼惡意,只是……」她嘿嘿干笑,站起身,扣在案邊,伸手過去,輕撫著極為細致的盒身。
「無所謂,反正我爹那個人向來隨心所欲,會教人以為是騙子,一點也不讓人意外。」他笑著,長指輕敲著盒身。
不過,爹會因為一時的興致而將機關盒送人?
爹會帶在身邊的,通常也是他最為珍愛的寶物,怎麼可能隨便送人?就算她長得討喜,就算爹和她爹有緣,也不至于這麼做啊?
瞧他垂眸自顧自地沉思著,她也不打擾他,徑自研究起機關盒,就連敲在機關盒上的長指也一並研究。
哇,他的手指又長又美……
男人的手都是這麼好看的嗎?反觀她的手,又粗又短,指縫里還藏著不少的墨漬。她挪開眼,直睇著他修長的指尖,突地想到,那時教她咬傷的指頭不知道好了沒?想著,難以自禁地探手撫去--
斃若遭雷擊來著,他忽地回神,抬眼瞪著她。
「-在做什麼?」指尖像是被火燒到般地熾燙,教他趕忙縮回手。
「沒,我只是瞧你的手好看罷了,你犯得著這麼大驚小敝嗎?」
「就算好看,-也不該隨便地踫觸我!」他微惱的低吼。
湊得那麼近,近在他探手可及的地方,即使不刻意,也能夠嗅聞到她身上淡淡的清香……她真以為他是君子?
他從來就不是君子,但就算他是小人,他也不想對個丫頭出手!別老是在他跟前東晃西晃的,晃得他心浮氣躁。
「我……」小氣鬼,模一下都不行。
「-到底是來做什麼的?要是沒事的話,麻煩-先離開。」他毫不客氣地下逐客令,幾乎要忘了自己才是客人。
「我是來跟你道謝的啊,還有……對了,我差點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見他微惱,她不禁蹙起眉頭,然一想到來意,她又展開了笑顏。
「什麼事?」他不著痕跡地往旁挪了一下,怕她又突襲。
但她瞬息萬變教他難以轉開目光的神情,以及指尖一路燒到心窩的燙意,依舊教他有些浮躁。
「你先前不是跟我說有什麼計畫嗎?怎麼過這麼久了,都沒有听你再說起?」差點把這要事給忘了。
瞧著她不斷地逼近,他不禁再往旁撤退。「那個……-不要靠得這麼近,退後一點。」他側過身,雙手擋在胸前,以防她不自覺地逼近。
計畫?天曉得她說的是哪一個計畫?他都快要教她給逼瘋了。
「你……很討厭我?」她咬著唇。
他都避成這樣子了,她要是再看不出來,那就自欺欺人。
她知道自己以前說了很多不好听的話,可她也拿出誠意來了,他大人有大量,應該不會和她計較的才是啊。
「我沒這麼說。」
「可你表現出來的就是這種感覺。」說討厭還好听一點,他根本就是嫌惡她嘛。
「沒這回事。」退退退,別再靠過來了。
「既然不是討厭我,為何我不能靠近你?我只是想要看機關盒而已嘛。」她偏要再靠近他一點,有本事閃的話,他就閃吧。
「-要看,-就拿過去看吧。」見她又湊了過來,他趕忙將機關盒推向她,然而還未來得及縮回手,便感覺柔軟的掌心將他包覆,他驚詫抬眼,「-在做什麼啊?」
甭男寡女共處一室就夠荒唐了,她居然還隨意地踫觸他,她這麼做和誘惑他無異,她、她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倘若他當真了,不管她到底是有意無意,硬是將她給……天,他在想什麼啊?
「你是不是對我以往的不敬很在意?」她扁嘴問道。
怎麼那麼小心眼啊?不都已經跟他道歉了?要不,她請他喝茶再賠罪一次嘛。
「我不在意!」他沒好氣地道,趁她不備時抽回手。「-要知道,男女授受不親,-這樣拉著我的手,若是教人知道了,人家會怎麼說-?」
「又沒人在這。」她不禁嗔道︰「而且,我並沒有那個意思啊。」
就是沒那個意思才教他火大。他在心里惱火地低喊著。
「算了、算了,我正忙著,-也去忙-的吧。」再攪和下去,今兒個什麼事都不用做了。
「小氣鬼……」她小聲地咕噥著。
「-說什麼?」
「沒有。」說得那麼小聲,他也听得見?
瞧他聚精會神地研究著機關盒,理都不理她,她無奈的準備要離開,卻見他的手就擱在機關盒上,不由想要作弄他。
她的手快速地襲向他,他一驚,下意識地以掌拍開,卻連帶將機關盒一並撥到案桌底下,只見機關盒一踫地,隨即碎得四分五裂。
「啊!」
彼不得疼,西門念弦整個人都趴到地上去,抓起了碎片,抬眼睇著他,急得眼淚都快要飆出。
嗚嗚,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想要戲弄他而已,誰知道……
「對不起、對不起……」怎麼辦?摔成這個樣子。
「等等。」他蹲。
她的眼隨著他的動作而轉動,見他蹲,撿起看似完好無缺的內盒,她忙擠到他身旁。
「怎麼了?」外盒都碎了,那內盒不就……
「開了。」
「嗄?」
她狐疑地眨眨眼,卻見他輕而易舉地打開內盒,只見里頭--
「盒子?!」她不禁大喊。
怎麼又是盒子?盒子里頭有內盒,內盒里頭又有盒子……到底有完沒完啊,怎麼都是盒子?珍寶到底在哪里?
「呵呵呵……」
她瞪大眼,卻忽地听到他低低的笑聲,抬眼探去,見他索性坐在地上,拿起碎片把玩著。
「你怎麼了?」她問得小心翼翼。
懊不會是氣瘋了吧?他被機關盒給折磨了個把月,如今外盒碎了,而內盒打開之後里頭又是個盒子,他會不會真的氣瘋了?
「了不起……真是了不起。」他哭笑不得。
爹弄了這個機關盒,根本就是在戲弄人吧。
倘若不是踫巧將它給砸了,永遠不會知道原來要這樣打開它,結果里頭依舊只裝了個盒子,不過,這麼一來,就好壩つ了。
拿起約莫巴掌大的漆黑木盒,他不禁勾唇苦笑。
方才驚鴻一瞥,他還以為是一錠墨,然而仔細一瞧,又是木盒。唉唉,又是另外一道難題。
看來,他要再好生研究一下了。
「你……還好吧?」她擔心地覷著他。
必神,他笑看她。「我好得很。多虧有-,要不然我還真不知道外盒要用砸的才打得開。」
「哦……這樣子啊。」原來如此,陰錯陽差,反倒是教她給蒙中了。
「我要謝謝。」
看著他的笑臉,她不禁有點羞赧地搔了搔額。「不用客氣啦,反正只是湊巧。」她原本是想要戲弄他的,誰知道……嘿嘿,算她運氣好。
「我有個計畫。」他忽地斂笑道。
「咦?」怎麼他說起話來老是轉得這麼快,教她差點跟不上?
「先前-不是問我有什麼計畫?我現下就告訴。」
「哦……」他要是不提,她幾乎要把這事忘了。
「過來。」他招了招手。
可是,他方才不是說不要太靠近他嗎?心里盡避是這麼想,但她還是乖乖地靠過去,感覺他溫熱的氣息吹拂在耳際,教她不禁怕癢地縮起肩頭--
「哇哇,有情人終成眷屬呢。」
耳邊傳來舒大娘的大嗓門,兩人不約而同地朝門口看去。
「才、才不是那樣的,我們是在說計畫啦!」她羞得滿臉通紅。
兩人湊得這麼近,瞧在舒大娘的眼里定是覺得很曖昧,但是她和他之間才不是那麼一回事。
「哦,計畫啊?計畫成親嗎?嘿嘿,我瞧見機關盒打開了。看來,我得趕緊去忙小姐出嫁時所需的嫁妝了。」舒大娘笑得很賊,擺了擺手。「那就別介意我,你們繼續、繼續。」
語畢,她拎著裙-快步離開。
「不是啦,就跟-說不是了,-……」吼,到底有沒有在听她說話呀?居然跑得那麼快。
西門念弦-起大眼目送她的背影遠去,氣得牙癢癢的。
就跟她說不是那麼一回事了,她偏又……-,待會兒非得要罵她一頓不可。
「過來、過來。」慕容涼壓根兒不在意,對她又招了招手。
她回頭看他,不解地蹙起柳眉。怪了,他自個兒不是說過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若教人撞見不是很好……唉,算了。
「我跟-說……」
她羞怯地垂首,耳邊不斷刮著他溫熱的氣息,如呢喃般的低語,刮得她心都醉了。咦咦,他到底說了什麼?嗯……待會兒再問一次吧。
翌日晌午,西門念弦手里抱著雕刀和木板在墨寶閣後院跑來跑去。
穿過後院的林子,來到小院落,里里外外走上一圈,再跑到外頭,繞過長窯跑向後院唯一的一座涼亭。
遠遠的,便瞧見涼亭里頭有兩抹身影,即使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她依舊漾出嬌艷的笑。
「二爺。」她輕喚著。
坐在石桌旁的人微抬起眼,盯著她狂奔而來。
「-……」
「我方才跑到房里去找你,沒見著你,就猜你定是在這里。」她氣喘吁吁地道,雙眼直睇著他,眼中恍若沒有一旁吹影的存在。
慕容涼微挑起眉,伸手示意吹影退下。
「找我有事?」他問著,卻沒忽略她的眼神始終停駐在自個兒身上。
對了,這一陣子,她常在他身旁走動,好像沒再瞧見她纏著吹影不放。
「我要問你一件事。」她將木板往桌上一擱,隨即在他身旁落坐。
「什麼事?」
她抿了抿唇,好似有點為難,猶豫了一會才開口道︰「你……是不是將墨給寄放在花樓里賣?」
他抬眼盯著她。「-怎麼會知道?」
丙然!「雲娘不知道上哪去了,鋪子的伙計急著找我,說什麼群花閣要拿三十錠金描墨,要咱們趕緊送過去,你怎麼會把墨寄放在那種地方?」寄放在那便罷,她還真想不通,為何可以賣得如此好,就連庫存的都銷光了。
而且,花樓怎會願意讓他寄賣?
耙情是他和群花閣的鴇子交情極好?可他來到南京城才多久啊?難不成他常上花樓狎妓套交情?是為了她嗎?
「寄放在哪里賣很重要嗎?東西制好便是要賣,賣不出去的商品才是麻煩,既然賣得掉,-又何須在意究竟是誰買了?」
「這倒是,可是……」她想說的是,要他往後別再去了。
「沒有什麼好可是的,對了,我要-去做的事,-辦好了嗎?」
「嗯,我已經按照你的吩咐把東西擺好了。」這又是另一個問題,她老是搞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什麼,總覺得自個兒被他牽著鼻子走。
以往不會這樣的,她若是要看穿一個人的心思不會太難,可不知道怎麼搞的,一對上他,她就好像變笨了,什麼都看不出來,甚至任由他牽動著思緒,一顆心惶惶不安。
「哦,那就好。」他輕點著頭,目光依舊落在遠處。
西門念弦目不轉楮地看著他,以為他在煩惱機關盒的事,便道︰「打得開嗎?」
「再給我一點時間。」細軟的嗓音伴隨著教人心猿意馬的香氣,教他不由往旁邊挪了一下。「-很在意里頭裝了什麼東西?」
「不,那對我而言,已經不重要了,只是我在想,既然還未打開,為何你要放任舒大娘到外頭四處同人說機關盒已經打開了?」偏著頭,她直睇著他好看的側臉。
「那倒無所謂。」他狀似隨意地說,然而眼角余光卻總是不自覺地瞥向她。
「怎麼會無所謂?」-
,說得好像怎樣都無所謂,好像完全不將她當一回事……不當她一回事也就算了,隱約總覺得他好像瞞了她什麼沒說。
說是計畫,可他從頭到尾都沒有告訴她這麼做到底有什麼好處,而他又到底是在設計誰,反正她就是一頭霧水,而他卻又什麼都不肯說。
敗悶耶,她有種被蒙在鼓里的感覺。
「反正-靜觀其變就好……-不要再靠過來了。」他不動聲色地移動。
哪門子的香氣啊?老是攪得他心煩意亂的。
「我要知道你叫我把東西擺在那里,到底有什麼用意。」她仰起尖細的下巴,-起大眼,大有他不說分明,她就死纏到底的意味。
「哪能有什麼用意?」他沒好氣地道。
「沒什麼用意,你要我把機關盒的內盒刻意擺在那里做什麼?」她雙手環胸,好整以暇地等著。「我認為自己有權利知道你到底在盤算什麼。」
再怎麼說,她都是主人,好歹要讓她知道他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吧!
他無奈地看著她,兩人對峙半晌,他驀地站起身逼近她。
「你要做什麼?」陰影從頭頂罩下,她不自覺地移步往後退。
「-說呢?」他勾唇笑得很邪惡。
「你……」他的笑容,瞧在她的眼里,震在她的心底,像是擂鼓似的,敲得她頭都快要暈了。
猝不及防地,他俯身逼近她,四片唇幾乎快要貼覆上……「啊!你……」西門念弦-著唇,踉膾往後退了幾步,粉顏漲得爆紅。
他則不以為意地以指輕抹著唇,戲謔笑道︰「又沒踫著,瞧-嚇得……」
「下流!」她咬了咬牙,擠了好半天才吐出這句話,轉身飛也似地逃了。
她一走,他隨即斂笑,伸手觸上微涼的唇。若說是摩擦過空氣,似乎也說不過去,畢竟他確確實實地觸到那片粉女敕……想到此,他忙打斷思緒,現下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
畢竟,今兒個晚上,會很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