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眼!!
眼前是再陌生不過的純白色天花板,視線再慢慢移動,身旁是兩個姊姊。
「有沒有哪里痛?」于至可柔聲問著。
于若能傻愣地搖了搖頭,閉上眼忖了下,驀地,張眼的瞬間,她彈跳坐起。
「小亞哥呢?」
「你想起來了?」一旁的于用和錯愕地盯著她。「有沒有覺得哪里不舒服?還會覺得害怕嗎?」
看著兩位姊姊戰戰兢兢的舉動,她不由想笑。
「姊,我都二十幾歲了,不是六歲的小阿,沒那麼膽小!」不要以為她永遠不會長大,永遠會被那場惡夢給困擾著。「小亞哥呢?他沒事吧?」想不到他真的帶她離開那場別海。
「他沒事,死不了。」于用和沒好氣地睨她一眼。「你就只擔心著他,有沒有想過我們也會擔心啊?一聲不響地出門,還敢留字條說你跟季軍烈去約會,你什麼時候開始會對我們撒謊了?」
「是你們有事瞞著我,我才會這麼做的。」她扁起嘴,「直接把事情告訴我不就得了?為什麼要刻意瞞著我?」
「那是因為我們怕你受到二次傷害。」于至可嘆口氣道︰「你也許不記得了,但當年你受傷住院時一直都很恐懼,只要一入夜就開始哭,只要一看到言敘亞就大哭,直到有一天,你開始會笑的時候,我們才發覺你把之前的事都忘了,我們想,要是讓你想起那時的事,一定會受不了那種痛苦的。」
要是承受得住,她就不會把那一切都給遺忘的,不是嗎?
「可是,你們又不是我,怎麼知道我會有什麼反應?」她一直都很樂觀的。
「那是因為我們疼你,不忍心再看你被恐懼折磨。」
一句話堵得她無話可說。「那,小亞哥有沒有受傷?」
「多少吧。」于至可簡單說明著。「我們和警方抵達現場時,看見你們昏倒在庭院的雜車堆上,他把你整個人抱得死緊,我們可是費了不少力氣才把你們兩個分開。」
「真不知道他哪來的力氣,都已經昏倒了,居然還不放手。」于用和也忍不住搖頭,「他全身都有燙傷痕跡,還有一些挫傷和擦傷,不過都不是很嚴重,你不用太擔心。」
「真的?」
「騙你做什麼?」于用和啐了一口。「看在他再次救了你的份上,這件事我會努力不跟他計較。」
「姊,你說錯了吧,他救了我,你應該是要感謝他才對吧。」
「別說笑了,要不是他那個執迷不悟的老頭,你會深陷危險?」說到底,他可是月兌不了關系的。
「才不是那樣,那時小亞哥為了救我而放棄救他爸爸,他……他說他愛我。」話到最後化為細軟聲響,蒼白的粉顏不由得發紅發燙。
對了,他說,等離開那個地方之後,他會好好地說明他有多愛她。
「他愛你?」于用和冷哼了聲,「別作夢了,光是爺爺那一關就過不了。」
「關爺爺什麼事?」爺爺又不是他爺爺。
「你不要忘了,在爺爺的主持之下,他可是準備要娶梁安萱的,而且婚期已經逼近了,你以為爺爺會讓他悔婚嗎?」
「那種事情還不簡單?」她可是信心十足,「我都能夠死里逃生了,還有什麼事是無法阻止的?」
「事情要是有那麼簡單就好。」于用和沒那麼樂觀。
「放心。」于若能跳下床。
「喂,你想要去哪?」
「當然是去看小亞哥啊。」
「不用去了,爺爺在他的病房里,你現在別去打擾。」于用和輕輕一推,把她推回床上。「你還是乖乖地給我躺好,不要逼我動手。」
「爺爺在剛好啊,我可以順便把事情說清楚。」一次跟兩個人說清楚,不是省事多了?
「閉嘴,順便閉上眼楮,你有吸入性的嗆傷,給我安份一點。」
「我已經睡飽了。」她不覺得有哪里不舒服啊。
「繼續睡。」
獨裁!于若能偷偷在心底暗罵,但還是乖乖地閉上眼。無所謂,反正已經確定了彼此的心意,往後多得是時間。
她心里暗暗竊喜著,一會兒,听見有人入內的聲音,她不由又張開眼。
「好點了嗎?」季軍烈打招呼。
「好極了。」于若能嘿嘿笑著。
「感謝我吧,這一次我只幫忙救災,沒急著要搶頭條。」他抓了張椅子,大剌剌地在病床邊坐下。
「哼,你要是真有種把這件事情外流出去,你遲早丟工作。」于用和皮笑肉不笑地道。「火勢在風的助長下蔓延得那麼快,你要膽敢在那里拍照而不幫忙救災,我就不要你這個朋友。」
「所以,我很乖啊。」
「火勢有那麼大嗎?」于若能愣愣地問著。
「很大,還發生爆炸呢。」他心有余悸地回答,「我們趕到時看到這一幕,原以為一切都完了,翻圍牆進去,瞧見言敘亞和你昏倒在地,我們才松了一口氣。不過言敘亞那家伙也真是了不起,把衣服月兌下包在你身上,所以你身上幾乎沒受什麼傷,反觀他啊,頭發也燒了,燙傷範圍至少佔全身二分之一,由此可見,他果然是很喜歡你。」
所以,他徹底失戀,也徹底放手了,決定祝福她。
「姊,你還說他沒什麼事!」于若能抬眼瞪去。
季軍烈說的那些事,她一點印象都沒有,應該是她昏迷之後發生的事吧。
「死不了。」
「姊!」太可惡了,居然眶她。「我要去看他。」
「不準!」于用和冷冷瞪去。
「姊!」
于至可見狀出聲道︰「姊,我看可以去幫若能辦出院手續了吧?」
「你去。」
「但是,我待會兒要去爺爺那里。」
「嘖。」于用和啐了聲。「季軍烈,幫我盯著她。」
「哦。」
于家兩個姊姊一前一後地出門。
「季軍烈,我爺爺是待在哪一間房,你記得嗎?」于至可臨走前,突然轉頭問。
「我知道。」他應了聲,不解她為何多此一問。正付著,一只小手揪緊了他的衣領。
「帶我去。」于若能不知何時從病床上爬起,惡狠狠地威脅他。
季軍烈瞅她一眼,無奈嘆口氣。
他不管了。
「一個星期後的婚禮依約進行,就這樣說定了。」病房里傳來于文鮮一?低調的嗓音。
「可是,敘亞的傷不是還需要再靜養幾天嗎?」梁安萱看著躺在病床上不發一語的男人。
「放心,不過是一度灼傷而已,很快就會好了。」于文鮮說著轉向他。「敘亞,我說得沒錯吧。」
言敘亞只是靜默地直視前方。
「就這樣吧。」
「但是……他不是很喜歡那個他不要命救出來的女孩嗎?」梁安萱不滿道。
「你誤會了,那個女孩是我的孫女。」于文鮮笑容可掬地道,「他會到幸福寶貝屋也是我特地拜托他去的,就是要他保護我的孫女,你不用多想。」
「是嗎?」看向病床,她還是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你就放心,先回去吧。」
「那,我先回去了。」看了一眼言敘亞,她隨即拎著包包離去。
她一走,于文鮮臉上的笑意立即消失。「記住,不準在安萱的面前胡說八道。」
「……總裁,我不想擔誤了梁小姐的一生。」
「婚姻沒有什麼擔誤不擔誤的,反正我要你娶,你照辦就對了,別以為你救了若能,我就會感謝你,或者是把以往發生過的事都一筆勾銷,那是你原本就該做的事。」
「我並不是想要討恩情,我只是……」
「我不想听你多說什麼,你以為我栽培你是為了什麼?我就是要你成為我的棋子。」于文鮮哼道。「我可不是什麼以德報怨的人,要我善待仇人的兒子那是不可能的事,但我終究還是將你栽培成我的左右手,在這麼大的恩情底下,你想反抗我?」
「爺爺!」砰的一聲,病房的門被人用力地推開,發出巨響。
于文鮮側眼望去,冷峻的臉瞬間變得溫和。「若能,你可以下床了嗎?」他走向前去,原要牽著她往外走,豈料卻被她撥開。
言敘亞聞聲探去,柔柔情意藏在眼底。
「爺爺,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于若能握緊了拳頭瞪著他。
「我做了什麼?」他裝傻。
「做錯事的人不是小亞哥,你為什麼要把錯算在他頭上?」剔亮的明眸眨也不眨地直瞅著他。「冤有頭,債有主,況且,小亞哥的爸爸已經在那一場別災中去世了,這些仇恨也該放下了吧。」
「他讓你二度陷入危險之中,你還要說跟他無關?」于文鮮微惱道。
「就算與他有關,那也是我跟他之間的事,為什麼我沒責怪他,你們卻要徹底地攪亂他的人生!」這種做法實在是令人發指。
她還真以為爺爺極為倚重他,將他視為左右手,想不到爺爺只是在利用他,成為聯姻的一顆棋子罷了。
這樣會不會太超過了一點?
「那是因為你喪失記憶!」
「那麼我現在已經恢復了,我都不生氣,你在氣什麼?」她就算死在那場別海里,也不會責怪任何人的,畢竟他盡力了,不是嗎?
「你這孩子的脾氣怎麼跟你爸那麼像?」于文鮮無奈地嘆口氣。
「因為我是他的女兒。」她瞪他一眼,隨即走到床邊。「小亞哥,你還好吧?」
「我沒事,你呢?」言敘亞掙扎地微坐起身。
「你沒事才怪。」她瞪著他身上密密麻麻的繃帶,「很痛,對吧?」
「還好,你沒事就好。」
哦,要不是他身上有傷,她真想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你身上有傷,回去躺好。」于文鮮要拉著她起身,再次被她撥開。
「不要,我要在這里陪小亞哥。」
「就算你在這里陪,他的傷也不會好得比較快。」
「就算我待在這里,我的身體也不會馬上變差。」她毫不客氣地堵回去。「爺爺,把小亞哥的婚約取消。」
「不可能。」他想也不想地道。
「為什麼不可能?」
「婚禮就在一個星期後,現在說取消,你當梁家的人不要面子嗎?」
「哼,根本是你不想放棄利益吧。」她是不知道一場聯姻到底能帶來多少利益啦,但是她很清楚,沒有愛情為基礎的婚約,視同造了一筆孽債。「我喜歡小亞哥,我要跟他在一起,你要是不肯,我就拉著他私奔。」
「你在胡說什麼?」于文鮮氣得快跳腳,「你怎麼跟你爸一樣,老是在忤逆我?」
「那是因為爺爺你冥頑不靈啊。」怪誰哩?
「你要私奔,也要看他願不願意,不是嗎?」于文鮮挑眉睇著她。「從你進門到現在,我可沒听到敘亞有什麼看法,難道你不需要問一下他嗎?」
「小亞哥……」
「你回去吧。」不等她問出口,言敘亞已經冷冷地下了逐客令。
「什麼意思?」于若能眉頭緊蹙。
「我跟你之間是不可能的。」他無力地閉上眼。
「為什麼不可能?」
「我早就有婚約了,你應該知道的,不是嗎?你要是硬生生介入,就成為第三者了。」再張開眼時,他眸底有著異常堅定的光痕。
「那又怎樣?」她執拗地盯著一喬敘亞,「只要能跟喜歡的人在一起,成為第三者又怎樣?你說過你愛我的,還說過等我們逃離之後,你要好好跟我說你到底有多愛我的,這句話證明了我們兩個是兩情相悅,既然是兩情相悅還要分開,那不是很奇怪嗎?」
在這個世界上,能夠找到彼此相愛的人,機率有多少?如此心靈契合,甚至能讓他連命都不要地救她,這一份感情還需要質疑嗎?
「那只是一個話題而已。」
「話題?」
「只是希望能夠讓你保持清醒的一個話題。」細長的眸閃過一絲悲哀。
「你在胡說。」胸口一陣刺痛,痛得教她擰緊了眉。
「與其說是愛,倒不如說是內疚吧。」說出口的瞬間,伴隨著微乎其微的嘆息。
「內疚?」這兩個字真是天底下最令人火大的字了。
「是我讓你陷入危險之中的,不是嗎?」他突地笑出來,笑中帶著一抹苦澀,
「況且,想殺你的人還是我爸呢,你以為我該用什麼樣的眼光看你?」
于若能聞言,整個人為之一震。「你的意思是說,你舍棄救你爸轉而救我,是因為你不想再增加你爸的罪孽?」是這個意思?
「……可以這麼說。」
「你騙人,你欺騙自己就已經很過份了,你還打算要騙我?!」要不是他受傷,她真想給他一頓拳頭。
「我沒有騙你。」言敘亞沉著聲道。
「是嗎?」她眯起剔亮的眸。「是因為爺爺的關系吧。」
「你想太多了。」
「你才想太多了。」明明就是個精明干練的人,怎麼腦筋這麼死啊?「你不要忘了,在整件事里,唯一的受害人只有我,身為受害人的我都沒有責怪你了,其他人更沒有權利拿著雞毛當令箭!」
「你愈是不怪我,我愈是覺得內疚。」這一句話,倒是肺腑之言了。
她愈是不在乎,便愈令他歉疚,要是她願意大罵他,或者是好好地發泄一番,也許自己會覺得舒服一點。
「一責怪人,我不會,但是威脅人,我倒還有點把握。」她靠近他,笑得很甜。
「要我原諒你,簡單,娶我。」
「若能!」于文鮮氣得快要翻白眼。
于若能壓根不睬他,自顧自地道︰「只要你放得下一切,我們就可以一起走,而且我知道你真正想做的是廚師,我們店里就欠一個廚師。」
「你以為我會讓他待在幸福寶貝屋嗎?」于文鮮沒好氣地道。
「難道我們就不會離開幸福寶貝屋嗎?」拜托,只要有手藝,要另起爐灶是件再簡單不過的事。
「你居然打算挖我的牆角?!」他難以置信地瞪著他最疼愛的孫女。
「小亞哥是你的牆角嗎?你真的看重他了嗎?要是真的看重他,為什麼要脅迫他做他不願意的事?你這麼做,不是和當年對爸爸做的事一模一樣嗎?」她毫不客氣地再三戳他的痛處,「難道,你就不怕再有什麼憾事發生?」
「你在威脅我?」
「並沒有,我只是說我想說的話而已。」誰要他欺負小亞哥?她不過是輕輕地傷他一下而已,比起他對小亞哥所做的事,她算是仁慈了。
「你!」
「若能!」驀地,于用和像陣旋風似地刮進病房里。
「姊。」嘖,怎麼這麼快就東窗事發了?
「誰要你跑來這里的?」于用和像只噴火龍似地吼著,一把將她拎起。「跟我回去,我已經幫你辦好出院手續了。」
「我話還沒說完。」她掙扎著。「孕婦不可以太激動,不然我要跟姊夫說。」
「-唆!」于用和輕易地將她拖起,往門外拽。
「小亞哥,我說的話,你要記得,千萬別屈服于我那個笨蛋爺爺的惡勢力,他最會拿恩情壓人,然後再拿你的痛處逼迫你,你千萬不能屈服,一切有我在,天塌下來都有我扛著,你要是真敢結婚,我就去搶親,我說到做到。」
人都已經被拖到看不見的地方了,但卻依舊還听得見她的聲音。
言敘亞忍不住笑了,笑中帶著苦澀和突兀的滿足。
「你該不會真的打算毀婚?」于文鮮惱怒地瞪著他。
「不是的,都已經這個當頭了,已經不容許毀婚,我只是……」知道她是如此的愛著他,他很感動。
于文鮮沒打算再追問,看向窗外,表情五味雜陳。
「季軍烈,你一定知道婚禮的會場在哪里,對吧?」
「……不知道。」
「你唬誰啊?你當記者是當假的嗎?」
「若能,我覺得你近來有一點點暴力。」如果知道是這種狀況的話,打死他都絕對不會自投羅網的。
「有什麼辦法呢?事到如今,這已經是下下策,由不得你了。」于若能縴手揪緊他的衣領,而一只手則被她反轉在背。「我從小就練了不少擒拿術,剛好拿你當實驗,看看我的技術是不是退步了。」
不能怪她,要怪就怪姊姊她們吧。
誰要她們一起隱瞞著她婚禮的場所?
從她出院後,就再也找不到小亞哥,爺爺徹底將他藏起來,存心跟她杠上了,而後,就連姊姊也一起為虎作倀,不定漏半點風聲給她。眼見今天就是他結婚的日子,兩個姊姊更是早早離家,不給她半點機會詢問。
不讓她知道?別傻了,她多得是辦法。
所以啦,她就找上季軍烈了。
「啊!」
「說不說?」反轉在背的手在她的使勁之下,發出喀啦的聲響。
「不是我不說,是不能說。」誰都知道她會搶親,哪還有人敢說啊?「況且,言敘亞都沒跟你聯絡,你不認為他放棄了嗎?」
「他的狀況會逼他放棄,我一點都不意外,所以我當然得要堅強一點啊。」十幾年來,在爺爺的荼毒之下,他已經被內疚兩個字給強烈牽制著,要他說走就走,本來就是不可能的事。
「若能,你真的很樂觀。」了不起,一般女孩子在這個時候應該是埋在棉被里頭哭才對。
「我只是很清楚彼此的立場。」她偶爾是月兌線了點,但她說過很多遍了,迷糊不等于笨。「所以啦,你願意幫我嗎?說不定,你還可以因此拿到獨家呢。」
「獨家?」
「我要是沒記錯,一般媒體是無法進入會場的,但你可以跟我一起進去,也許你還會拍到珍貴的畫面,想不升官都難哦。」威脅無用,那就利誘吧,這一招是跟笨蛋爺爺學的。
遍禮地點位于郊外一處紅瓦白牆的教堂里。
外頭擠滿了媒體,而里面重頭戲正在上演。
「你願意發誓在健康或生病時,都願意愛她、尊敬她、扶持她、安慰她,以及在你活著的每一天,你都願意遵從婚姻的約束嗎?」
教堂聖壇上,傳來神父低沉悅耳的聲音,而底下所有的賓客分為兩邊落坐,一片靜寂無聲,正在等待著新人的誓約。
站在聖壇前,粱安萱略帶羞怯地低著頭等言敘亞的承諾,但是等了一會,身旁的人卻沒有半點聲響,她略微抬眼,發覺他低頭不語,淡漠的俊臉上讓人讀不出他的思緒。
等不到新郎的承諾,底下的賓客不由得交頭接耳地低聲談論著,而坐在最前排的于文鮮臉色都快要發黑了。
神父看了一下狀況,想了下,決定再詢問一次。「你願意發誓在……」
卑語末完,便听見外頭傳來騷動,眾人不禁回頭望向那扇緊閉的門板,突地一男一女闖入教堂內--
「全部不許動!」
賓客聞言,全都傻眼。
「若能!」于文鮮頭一個跳出來。
「嗨,爺爺,我來了。」于若能一手拖著季軍烈入內,不忘要他趕緊把門關上。「應該還沒交換戒指吧?」
時間有點趕,所以一路上她連闖了數個紅燈,要是收到罰單,全部都丟給混蛋爺爺。
「你在搞什麼?」
「搶親!」她笑得一臉和善,只是有點喘。
沒辦法,一下車就沖進教堂,為了要突破媒體重圍,她跑得快了一點。
「不、要、玩、了。」于文鮮額上爆青筋,咬牙切齒地道。
「我沒在玩,我很認真,而且,我現在就要……」申明未完,她便瞧見言敘亞朝她走來。咦,跟她預定的狀況,似乎有點不同。「言敘亞,你……啊!」
他大步向前,用力地拉開她牽住季軍烈的手。
「好痛。」
「你怎麼會跟他一起過來?」他臉色微沉地問著。
「沒辦法,我不知道你們是在哪個會場舉辦婚禮,爺爺跟姊姊們都三緘其口,所以我只好找他了。」于若能一臉無奈。
她原本還打算一進門就要大喊,他是她肚里孩子的爸爸,豈料,這一招還沒派上用場,他便已經走到她的身旁。
「那也沒必要跟他一直手牽手吧。」眯起的細長美眸直瞪著她柔女敕的小手。
「你生氣了?」剔亮的圓眸審視著他的一舉一動,感受到他微妙的表情變化。
「並沒有,只是有點不太爽快。」話一出口,他不由輕嘆口氣。
「嗯?」她瞠圓眼。
「沒事。」輕咳了兩聲,言敘亞別開眼,企圖掩飾臉上的不悅。
「有事。」她牽起他的手。「我們走吧。」
「去哪?」
「私奔啊。」她說得理所當然,「不然,你丟下新娘做什麼?」
現場可是有上百雙眼楮一直盯著他們,不趁著他們還在發呆趕緊離開,等到他們回神,要逃就難了。
「不,我是看到季軍烈牽著你的手不放……」等到他回神時,已經來到她的面前了。「他在干麼?」
他側眼瞪著不斷拍照的季軍烈。
「嗯,他的福利,不用管他,倒是你剛才的意思是……」于若能點點頭,有點懂,又有點不太懂,「你說這句話,意味著你很在意我,但是,又好像是在告訴我,你沒打算要跟我一道走。」
「我要是打算跟你一道走的話,就不會等到現在。」
「我不懂。」她不解地笑著。「你在意我,甚至會嫉妒季軍烈靠近我,既然如此,你還說你不要我?小亞哥,你在想什麼?」
這感覺像是在對她示愛之後又說不愛她耶。
「諸多原因。」言敘亞爬了爬一頭俐落的發。
她睇著他的白色禮服,伸手調整領結。「小亞哥,能責怪你的人只有我,其他人都無權過問我們之間的事,你說,對不對?況且,第一回被綁,是你救了我,第二回再被綁,一樣是你救了我,我真不知道你到底要內疚什麼,真正應該要內疚的人應該是我吧。」
「不只是這件事。」言敘亞輕嘆一聲,對自己的心態感而無奈。明知道婚禮必須繼續進行下去,但是他怎麼也不想再站到那個位置上,更不想放開這一雙柔女敕的小手。
「不然呢?」能不能快點,很多人都在回神之中了,正開始叫囂著,尤其是他的未婚妻,那雙眼就快要噴火了。
「我的獨佔欲很強,嫉妒心也很強,只要一看見有男人在你身邊,我就會氣得快要失去理智。」他根本無法忍受她和自己以外的男人在一起。
「真的?一點都看不出來。」天啊,這是告白吧。
「那是我隱藏得好。」他撇了撇唇,俊目一斂道︰「我爸也是這樣,對我母親多疑而猜忌,所以……我怕,有一天我會跟我爸一樣。」
于若能聞言,總算恍然大悟。原來在他心里最大的癥結,並非只是內疚兩個字,而是他害怕他會成為第二個言秉寅。
但這也意味著,他非常地愛她吧,既然愛她,那還有什麼問題?
「听著,小亞哥,你不是你爸爸,我不是你媽媽,你認為我們會跟他們一樣嗎?我可不這麼認為。」她反握住他的手。「獨佔欲強就強吧,嫉妒心強就強吧,我很喜歡啊,這是你愛我的最佳證明了,不是嗎?」
「也許有天你會受不了。」他直瞅著她︰心動了。
「可不可以樂觀一點?我們能不能別還沒交往就先想著分手?」她沒好氣地笑道。
「可是……」
「到此為止了。」于文鮮和梁安萱的父親都已來到面前,「言敘亞,你想要讓安萱丟臉嗎?」
言敘亞依舊斂眼不語。場上賓客不少,他當然知道眼前這個舉動會引起多大的問題,況且現場憊有個不知死活的記者,像是瘋了般地猛拍照。
「言敘亞,你要是敢離開,往後就別想再回廣全集團。」于文鮮撂下狠話。
「小亞哥,你跟不跟我定?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我可是很歡迎你的。別人當你很晦氣,我可認為你是只招財貓呢,所待之處,沒有不賺錢的道理。」她緊握住他的手,手心微泛濕意。「小亞哥,來吧,幸福寶貝屋缺一個主廚呢,替我招點財,你覺得如何?」
他抬眼,突地笑道︰「看來,你也不是很有把握嘛。」手心都緊張得出汗了。
「我對我自己是很有把握的。」但是對于他人,怎麼可能掌握?
「那還遲疑什麼?」他緊握住她的手,「走!」
言敘亞牽著她的手住外狂奔。
「耶!」經過季軍烈的身邊時,于若能不忘比了個勝利手勢。
留下了絕美的扉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