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他媽?!
羽乃冬正襟危坐,眸瞳映著眼前年輕得很過份的臉。
抓蟬行動因為方家三千金的來訪而暫告停止,羽乃冬先行回家招呼客人,當然羽家父母也在旁,兩造隔著一張長幾,儼然像是正式提親的場面。
「你好,你就是照顧我家小久的乃冬,對吧?」方旅笑眯了眼,女圭女圭般的臉怎麼看也頂多只有三十出頭。
「你好。」羽乃冬怯怯地垂下臉,余光瞥見方曜久眯著眼,一副「你看,沒騙你吧」的表情。
噢,怎能怪她誤會?
眼前這一張臉秀雅清靈,說她有一個這麼大的兒子,誰信?
方旅身旁,一位是旭曜的董座夫人方比,一位是他的小阿姨方勤。天啊,她們真的是姊妹!
「听小久說,你誤會他了?」方旅一臉擔憂,輕握住她的手。「乃冬,你一定要相信他,他是真的很喜歡你,那天因為我太久沒瞧見他,所以忍不住想要抱抱他、親親他,唉,他一下子就長得這麼大了,害我抱起來好辛苦。」
「就是說,想親他一個,他都不允許。」方比嘆了口氣。
「我更慘,想見他也沒見著,不過,乃冬,我們在電梯前見過面,記不記得?」方勤呵呵笑著。
「欸欸……」她的臉垂得更低了。
是是,她知道,她真的誤會了,全都誤會了。
這下子死定了!
「你千萬別誤會他,往後,我們絕對不會再對他又摟又抱。」方旅一臉歉意。
「不不不,您千萬別這麼說,我……」羽乃冬粉顏赧然,顫巍巍地抬眼。「我只是沒想到伯母看起來一點也不像他的母親,說是姊姊還差不多。」
「呵呵,你這個孩子的嘴巴真甜。」方旅笑得眼都眯了,對她的好感又加深了許多。「我終于知道為什麼小久會撒下殺手 了,他打電話跟我們說,要是我們無法趕在今天天黑之前找到這里,他就要跟我們斷絕往來,也不回統華了。」
羽乃冬聞言,抬眼朝他瞪去,不敢相信他竟連自己的母親、阿姨都威脅,他卻只回了她一個眼神──誰教你不相信我?
「乃冬,你要幫我勸勸他。」方旅一臉可憐樣。
「我……」她都等著要領死了,哪勸得了他?
「來來,大伙來吃吃看吧,山上才有的特產。」潘洛君從廚房走出來,手上拿著一盤炸得香酥的零食,往長幾上一擱。
方曜久見狀,目光閃動,左飄右蕩,就是不停在那盤零食上頭。
「這是什麼?」方旅問著。
「炸蟬。」潘洛君轉進廚房拿出筷子和小碟子。「很香哦,蟬是所有昆蟲里頭最干淨的,完全不需要另外處理,丟進油鍋炸,又酥又脆,感覺上就像是在吃炸雞皮一樣。」
「配上茶,喉底香醇縈繞,棒到沒話說。」羽東玉已經沏好茶,茶香漾滿一樓餐廳。
方家三千金聞言,望之卻步,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吃吃看。」潘洛君好客地招呼著,率先夾了一只仍保有蟬狀的炸蟬入口,脆聲連連,再配了口茶,表情滿足得不得了。
「我也嘗嘗。」不愧是統華董座,方旅抖著手夾起一只,猶豫了半晌,心一橫,張口咬下,嚼∼
方比和方勤直瞅著她,方曜久則是不敢相信地別開眼。
「好好吃喔!」方旅驚異道。
「真的?」兩姊妹聞言,也跟著動筷,吃完後,臉上也同樣漾著驚喜。「小久,吃吃看,真的不錯。」
「不用了,你們慢慢聊,我跟她有話要說。」方曜久拉著羽乃冬,火速離開這塊是非之地。
上了二樓客廳,方曜久掩去眸底懼意,像個大老爺似的在沙發上坐下,懶洋洋地看著她,那神色恍若正在等著她自動負荊請罪。
羽乃冬靜默不語,倒了杯茶給他。「喝茶。」
「就這樣?」他不滿極了。
他不辭辛勞上山,忍受她的無情打擊,在雨中上演苦肉計,卻被她狠心戳破,就連傘也不給他。
他也會受傷的。
「對不起。」她乖乖在他身旁坐下。
「就這樣?」他瞄了她一眼。
她抿了抿嘴。「不然你想怎樣?」
「我說過了,要你加倍奉還。」他笑得邪冷。
她若是趁早投降,豈不是皆大歡喜?非得要等到他的援軍趕到,殺得她片甲不留才舉白旗,可就太遲了。
「不然,我去拜托隔壁的大叔到我家頂樓撒水,我到外頭淋個一個鐘頭,你覺得怎樣?」
「不行。」他會心疼。
「不然,你臭罵我一頓好了。」
「要我罵什麼呀?」能解開誤會已經是普天同慶了,有什麼好罵的?
「再不然,你把繩子綁到我手上,我陪你到處逛逛,任你處置。」她伸出右手。
「欸,這個辦法不錯。」解下還纏在他手上的童軍繩,轉而綁到她手上,這一回拉繩的人是他了。
暫時把這條童軍繩當成紅線也不賴呀。
「要走了嗎?」她起身。
「又不是非得要到外頭逛。」他比較中意她說的那句「任你處置」。
「不然,你還打算要我怎樣?」她一副任勞任怨、絕不反抗的請罪模樣。
「我得先想想。」他假裝沉思,唇角勾得很得意。
羽乃冬唇角笑意漸深。「不然,我吃下它,以示賠罪。」她從口袋里抓出一只已經變為黑鋼色的蟬。
罷剛破蛹時,柔軟身軀還是白中透青的顏色,但不到一個鐘頭的時間,它變得硬實而黝黑。
「不用!」他尖吼一聲,退退退,退避三舍。
媽呀,好大只的蟬!
「不行,不行,這是一定要的。」她故意拿著蟬湊近自己的嘴。
「不要!」他抱頭吼著,明明只要松開繩子就可以逃,但他就是抓著繩子一端不放。
「吃下之後,我再給你一個火辣辣的吻。」她呵呵笑著。
「不用了!」想要端出些許魄力揮掉她抓在手上的可怕昆蟲,但他不敢,真的不敢。
「你不要我吻你?」她故做傷心樣。
「不是!」可惡,她根本就是在耍他!
明明應該是他佔上風的,為何他卻為了一只小小丑陋昆蟲而屈居下風,任她欺負?
「不然呢?」她接近他,貓眼笑得狡黠。
方曜久死盯著蟬,渾身不敢動彈,就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生怕它一個不小心會撲到他身上,就在這時候,蟬從她的手上飛走了,還發出了吱吱吱的聲音。
瞬間,戰情扭轉。
他呵呵笑著,笑得羽乃冬心底發寒、頭皮發麻,想逃,手卻被他緊綁著,繩的另一端掌握在他手中。
「乃冬,你說,我該要怎麼處置你?」
「其實,變黑的蟬是不生吃的。」她傻笑著。
「那又怎樣?」誰管蟬要怎麼吃?!「敢耍我?」
他笑得很邪惡,然而下一瞬間,吱吱吱的聲音猶若轟炸機再次踅回,嚇得他戒備地盯著天花板,鎖定四處飛竄的蟬。
戰情再次逆轉,她趁機掙月兌他,準備往樓下逃。
方曜久撲上前逮住她,卻見蟬再次搗亂,他怕到極點,抱著她一路往三樓狂奔,趕在蟬上樓之前關上了門,松了口氣,雙雙倒在三樓客廳大理石地板上。
「不錯嘛,你還是可以克服的。」她笑道。
「狗急跳牆,你說的嘛。」他哼了聲,想站起來,卻不知為何無力起身。
「咦?你發燒了!」被他抓在懷里,她才發覺他的體溫高得有些不尋常。
「是嗎?某人害的。」他皮笑肉不笑地道。
「我會負責照顧你。」小手探上他的額,確定溫度相當高,她趕緊坐起身。
「你不是說不會照顧我?」
「那是之前。」啐,這麼會記恨。「你等我一下,我到樓下拿溫茶和溫度計。」
她咚咚咚地跑下樓,不一會,乏力倒在地板上的方曜久又听見了令他毛骨悚然的吱吱聲,張眼循聲找著。
「該死,為什麼不把門關上?!」他吼著,看見黑色的蟬在眼前盤旋,像是極有意願在他身上降落。「走開,我又不是樹,你瞎了?!」
盡避惱聲暴吼,蟬不聞,擇良木而棲。
「羽乃冬,快點!」他哀嚎著,眼前那只可怕的昆蟲停在他的胸膛上,很緩慢、很折磨人地朝他的臉移動。
「救命啊∼」聲音變小,消失,只余嗚咽聲。
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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