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兒∼∼」回頭,鐘離也擠出他世界霹靂無敵軟的嗓音,外加曠古鑠今的討好笑臉。
鐘離乃則是跳了起來,下意識地躲到兄長身後。
李淑兒冷冷看著一大一小的反應,腦袋翻飛的是剛才鐘離也熱情摟住女孩的畫面,還有他細聲軟哄的聲調。
她突然想笑。
「淑兒?」啊咧,怎麼笑得這麼詭異?
通常這個時候,應該是她表演河東獅吼的時候,她怎麼不怒反笑?感覺好毛。
「原來,你不是不能!只是對我不能而已!」她斂笑,突道。
「……什麼不能?」鐘離也凍住。
李淑兒瞪著他,懶得理他,走過他身旁,橫眼看著躲在他身後的女孩。
敗好,同一個人,一直是同一個人,很好很好。
確實是在搞神秘,也確實搞得很低調,第三者游戲嘛,見不得光的嘛,當然得要瞞著她,對吧。
氣到不想再多說,她從包包里掏出鑰匙,開了酒吧的鐵門,連聲招呼都不想打地走進里頭。
「淑兒,你听我解釋,她真的是我妹。」鐘離也一手抱著木盒,一手揪著企圖逃離現場的鐘離乃。
「長得可真不一樣哪,是不是不同父也不同母?」移步到吧台里,她開了瓶干邑,倒了半杯滿,一口搬空到底。
這種酒,質地精純,就算宿醉頂多也只是頭痛。
這個時候,配這種酒,剛剛好,這是她三年來累積下來的經驗告訴她的。
「是同父同母。」將木盒往吧台一放,把鐘離乃拽到面前。「小乃,叫大嫂。」
「大……」
「我不是她大嫂!」不等鐘離乃喊人,李淑兒很光火地打斷,噙焰美眸像是要噴出煙火般地逼視著。
「你是!」
「不是!我們早就離婚了。」
「淑兒——」噢,美麗的時光只能這麼短暫嗎?能不能別再誤會了?「你當年在我家遇見的,是不是她?」
把鐘離乃快要垂到地面的臉扳正,擺在李淑兒的正前方。巴掌大的小臉含淒帶淚。
「是又怎樣?」李淑兒森然調開眼。
「她是我妹。」
「路不破是我哥咧。」她哼了聲。
長得不相像的人都能當兄妹了,路不破當然也可以當她哥哥。
「我說的是真的。」氣結,又突地想到,「小乃,你有沒有帶護照?」
「沒。」兩泡淚快要滑落。「大嫂,我真的是我大哥的妹妹鐘離乃,當年……嗚嗚,我不是故意要對你壞的,是很多女人喜歡假借名義堵我哥,所以我就扮黑臉,如果早知道你是我大嫂,我就不會趕你走了,嗚嗚,所以都是我大哥的錯,不關我的事。」
卑到最後,不忘把所有責任都推到兄長身上。
「小乃!」會不會太過分了一點?
「本來就是啊,你回國什麼都不說,誰會知道啊?婚結得那麼突然,也沒通知我們,誰知道你結婚了?」結婚的事,也是回來一陣子才說的。
鐘離也瞪著她良久,無奈地收回視線,哀怨地向李淑兒告狀。「淑兒,不關我的事,是她自動自發太雞婆。」
「喂,你想要害大嫂討厭我?」搞得她們姑嫂不和,他有什麼好處?
「找還沒說你要破壞我的婚姻哩!你把我們搞散了,你哪來的大嫂可以叫?」言下之意是指,她必須趕緊背上黑鍋以示謝罪。
「是這樣子?」
「當然。」
「所以?」
「去。」使了個眼色。
鐘離乃垂下眼,濃密如扇的長睫眨動著,而後抬起教人心軟,惹人憐愛的粉女敕小臉,挾帶著濃濃鼻音泣道︰「大嫂,對不起∼」
李淑兒抿著唇,森寒著表情。
鐘離乃再加把勁。「大嫂,對、不、起——」尾音拖得長長的,加上惹人鼻酸的泣聲,饒是盛怒當頭的李淑兒也忍俊不住地笑了出口。
確實是兄妹啊。
雖說長得不像,但一樣活寶,一樣很會糟蹋那張漂亮的瞼。
突然發現,自己剛才氣得肝腑俱震,實在很可笑,這也意味著她還是在乎他,
「淑兒,你不生氣了。」一見她笑,鐘離也總算松了口氣。
「你很在意?」她挑起眉,忍住笑,努力地裝出威嚴。
「當然。」
「那我問你,你剛才去哪?」
「請小乃幫我把東西帶過來,就是這個。」他拍了拍放在吧台上的木盒,動作俐落地打開包裝,從里頭取出一支酒瓶。「我請小乃幫我從美國再調一瓶過來。」
百嘿,當初訂了兩瓶,果然是再正確不過的主意。
李淑兒看了一眼,認出是被她打破的那款龍舌蘭酒,壓下他給予的感動,又問︰「你幾點出去的?為什麼沒有告訴我?為什麼沒有帶手機出門?」
連珠炮似的問法,問得鐘離也有點招架不住,但,好感動。她肯問,是她在乎啊。
「我慢慢回答。」他伸手要她緩口氣,然後不疾不徐地回答著,「我四點出門,你在房里忙,所以我就沒叫你了,至于手機是忘了帶出去的。」
她微挑起舊。「你騙我。」
鐘離也心頭一震,但臉上笑意不改。「我說真的。」
「四點的時候,我不在房里。」眉心沉入海底,燦亮美眸緩緩射出冷光。「我們之間到底是怎麼了?我感覺得到你想要復合的誠意,但為什麼我覺得你在瞞著我什麼?」
真的不是錯覺呢,確實是有問題。
鐘離也擺出他的招牌無賴笑。「我沒開你的房門,其實我也不確定你是不是在房里。」
「那你剛才說的時候,為什麼那麼肯定?」感覺上就像是匆匆出門,根據她每日習慣所編出的謊。
只可惜,她今天剛好不在房里。
「隨口說說而已,你干麼那麼認真。」要命,她怎麼會敏銳到這種地步?
「喔?那你的求婚,我要不要也當你是隨口說說而已?」
「等等、等等,淑兒……」臉上的笑意快要撐不住,眼看就要垮台,卻突地听見酒吧的門被人大力推開,他不由得回頭。
「李淑兒,你好狠的心,健松到現在還躺在醫院,你還有心情開店做生意?看都不去看他,居然還退婚?」來者一踏進里頭,便大嗓門地控訴她的罪行。
「听人家說,你是跟了新的姘頭,想不到是真的!」另一個說話更狠了。
「嘴巴放干淨一點!」趕在李淑兒出口之前,鐘離也沉聲制止著。
「就是你……」說話較狠的那個大步走過來,一把揪住他的領口。「喂,你知不知道她是我兄弟的未婚妻?你懂不懂什麼叫做先來後到的道理?」
「喔,那你知不知道她是我老婆?還跟我談什麼先來後到的道理?」鐘離也收斂起散漫的神情,眉眼凜然生威。
「你在胡說什麼?」那人掄起拳頭毫不客氣地招呼過去。
「住手!」李淑兒見鐘離也挨了一拳,從吧台的抽屜里抽出一把閃亮亮的水果刀恫嚇著。「不要逼我出手!」
那人看了她一眼,放開了手,啐了聲,「健松怎麼會看上你這種婊子!」
「不準罵淑兒!」盡避唇角淌著血絲,鐘離也還是不甘示弱地吼了聲。那人不爽地將他推倒,而後悻悻然離開。
李淑兒見狀,把水果刀一丟,繞出吧台。
「你干麼回嘴啊?」她跪在地上要拉他一把,卻見他雙眼緊閉,一點反應都沒有。「鐘離?鐘離!喂,你不要嚇我,沒這麼嚴重吧!」
她半信半疑,搞不清楚是真是假,誰要他像放羊的小阿,有過前例。
憊在懷疑中,卻听見鐘離乃喊著,「志篤哥,我哥昏倒了,你趕快叫救護車過來。」
李淑兒回頭,才發現她在打電話,而且神色惶恐不安,全身抖個不停。
有這麼嚴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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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急診室一陣兵荒馬亂,到處可聞淒絕哀嚎聲和教人動容的哭泣聲,但李淑兒的耳邊是一陣無法穿透的靜默。
腳步飄浮不定,像是走在鋼索上,跟著鐘離乃的腳步,在恍若迷宮的長廊上左轉右移,而後停在一扇門外。
「請問,鐘離先生的家屬?」
「我是。」鐘離乃焦急地回應著。
「請進來。」
鐘離乃快速進入,而門就在李淑兒眼前關上。
像是被封印在一道結界里,她恍惚得猶如沉進一片海底,眼前的世界是慢速播放的,耳邊是空白的,腦袋一層沉重的壓迫,濃厚地壓縮,像是要將她推入最深處,把她驅逐在他世界之外。
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
思緒渾沌地回想著,鐘離乃打了電話求救,于是那天曾見過面的王志篤帶著小組救護人員抵達,她就這麼不知所措跟著上車,從急診室輾轉來到普通病房。
每個人的神色都嚴肅謹慎得仿佛絕不容許出半點差錯,氣氛凝滯得像道無法流動的低壓,她無知被卷入,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麼事。
她不懂啊。
想問卻沒半個人可以讓她問。
大家都好忙,就只有她,突然不懂,自己為什麼會在這里。
「你還好嗎?」
溫沉的嗓音兜頭落下,穿透海面,李淑兒慢半拍地抬眼,向來狂傲自信的神情竟在這時變得倉皇失措。
「我……」聲音干澀得發不出。
「先到旁邊坐一下。」王志篤拉著她在走廊上的排椅坐下。
一坐下,她才發覺兩只腳顫到發麻。
「要不要我去替你倒杯溫茶?」
她用力搖搖頭。「他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大家的表情都好嚴肅,好像發生了什麼大事一樣?」
他微愕。「他沒告訴你?」
再次搖搖頭,正要問,一道粗暴嗓音吼來,打斷她的問話。
「心篤,鐘離呢?」羅至光氣喘吁吁地從長廊一端跑來。
「請不要在走廊上跑,還有,不要在走廊上大聲交談。」到底要他說幾次啊?
「現在都什麼時候了,誰還管得了那麼多?」羅至光走近,余光瞥見李淑兒,臉色大大的不爽。「你的命真的不是普通的硬款,每個跟你有關系的男人,沒一個有好下場的。」
李淑兒聞言,粉顏刷白。
「喂,你在講什麼啊!」王志篤把他推到一旁。「到時候被鐘離揍,不要說我沒告訴你。」
「我說的都是真的。」
「還說。」瞪他。
羅至光撇了撇嘴,問︰「鐘離的狀況怎樣?」
「做了檢查,但是詳細的數據還要再等幾天,目前看得到的是,他的左臉頰上有局部性挫傷,後腦勺有些微外傷撞擊,其余的,沒什麼大礙。」
在救護車上時,他已經听鐘離乃把發生的事大概地說了遍,于是他也把那一套說法再丟給羅王光。
羅至光听完,火可大的咧,一把揪開王志篤,指著李淑兒。「還敢說跟你無關嗎?」
「我……」
「鐘離真是倒了八輩子的楣才會跟你攪和在一起!」羅至光愈吼愈過癮,儼然忘了自己身在何方。「為了要跟你在一起,他連命都快賠進去了,你還不點頭,不然你是真要他以死謝罪才甘願嗎?」
「喂,你客氣一點,她好歹也是你學校畢業的學生。」王志篤軟聲勸導,抓在他肩上的力道頗重。
「誰理她是誰。」氣歸氣,但嗓音明顯壓低了。
「不要那麼激動,鐘離是你兄弟,不是你老婆,你扮錯角色了,清醒一點。」王志篤一把將他勾回來,湊在他耳邊說︰「鐘離也沒有把他的事告訴她。」
「嗄?」他慢了三秒才回神。「所以,她不知道我在說什麼?」
「沒錯。」說再多,都等于白搭,不如別說。「應該是鐘離刻意瞞她的,大概是怕她傷心吧。」
「靠!」為一個女人做到這種地步,他心疼啊。
「為人師表,遣詞用字斟酌一點。」
「靠——靠邊走!」
「至光——」有夠沒轍。
「請等一下。」李淑兒沒心情听兩人抬杠,趕緊打斷。「羅教授,你剛才說鐘離為了我差點把命給賠進去,是什麼意思?」
她的心,無端端的因為這句話而沉沉浮啊。
兩人對視一眼,極有默契地裝傻。
「沒什麼意思,他只是用詞夸張。」王志篤努力粉飾。
「只是這樣?」
「我是醫生,也是鐘離的好朋友,他若真是有恙,我會這麼氣定神閑?」勾出連九十九歲的鬼婆婆都會為之心動的超親切笑意。
「……喔。」也對,心稍稍安穩了下,然後,猶豫了下,她很正色地問︰「如果他身上沒什麼大礙,那麼,他不舉嗎?」
「不舉?!」聲音嚴重爆沖。
王志篤傻了一秒,回神,心想,羅至光的鬼吼聲,絕對整棟大樓都听見了。
「你在胡說什麼?他會不舉?!」這女人是哪里有問題?居然說自己的男人不舉,他……羅至光暴走了一會,迅速收攏心神。
嗯,他大概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
側眼看了王志篤的反應,只見他丟給他一個自己處理的眼神。
「如果不是不舉,那麼,他到底是怎麼了?」神色一凜,沒了剛才的惶恐不安,目光凌厲得教羅王光有點招架不住。快快向王志篤求救,王志篤不理,放他自生自滅。
羅王光咬了咬牙,豁出去了。反正、反正,他也是為了兄弟好!
「快說!」他愈是遲疑說不出口,她內心的恐懼就無限放大著。
「喂,看到教授這麼沒禮貌?」懷疑很久了,當初鐘離怎麼會看上這麼口無遮攔的丫頭。
「我已經畢業很久了!」
羅至光開始冒煙。「你就是一點都不貼心也不溫柔,才會連鐘離的身體出現狀況都不知道!」
「什麼狀況?」心頭一窒,但她握緊雙手,想要自己堅強一點。
「你知道他為什麼要跟你離婚嗎?」話題一轉,羅至光黑眸眯起,打算狠狠地嚇嚇她。這丫頭實在是太狂太傲,不給一點教訓,實在說不過去。
李淑兒愣愣地看著他。
「因為他生病了。」
「生病?」
「血癌。」
砰的一聲,她的腳步顛了下,感覺踩在腳下的地板快要四分五裂。
「他不是不愛你,他是因為太愛你,所以決定一個人回美國治療。」
「……我不懂,這、這叫……愛我?」她有點喘不過氣來,感覺有如被人掐住心髒,她透不過氣,視野是一片灰暗。
「他怕你承受不了他死的痛苦,二來也不想拖累你。」羅至光自顧自地說,壓根沒發現她臉色一片慘白。
「這是為什麼?那是因為你沒有給他足夠的信任感,因為你不夠體貼,你不夠細心,你根本沒有感覺到他的異狀,就好比現在,你根本沒發現他身上有病,居然還笨得讓他陪著你一起熬夜上班,你知道這對他的身體是多大的傷害嗎?!」
「什麼意思?」她顫巍巍,面如死灰。「你的意思是說,鐘離的病……」
「根本就沒好,他只是回來見你最後一面!」
啪!地板散碎,她毫無立足點的跪坐在地。
「李淑兒。」王志篤忙將她撐起到一旁坐下,回頭瞪著羅王光,像是惱他把話說得模糊,蓄意讓她痛苦。
「我說的都是真的啊。」羅至光撇了撇嘴。當然,真實的,只是某部分。
「幼稚啊你。」王志篤罵著。
李淑兒听不見他們又在抬杠什麼,整個人像是沉入海底,四面八方涌塞而來的壓力包覆著她的感官,她看不見,听不見。
想起,他臉色常常發青;想起,他追著她跑得氣喘吁吁;想起,喜愛品酒如今卻滴酒不沾的他;想起,他被她一推就倒;想起,他的胸膛不似以往那般厚實,想起,擺在床頭櫃上的藥;想起,他虛弱又勉強的笑……他把疲憊和苦痛掩藏得很徹底,她甚至沒發覺他有任何改變。
她到底在干麼?
最後一面?最後一面!
他回來,只為了見她最後一面?
要最後一面干什麼?要就是一輩子,面要怎麼計算?是時間的長度還是空間的寬度?
王志篤見她神色陰郁,走近她,柔聲安慰,「李淑兒,你不用擔心,鐘離只是虛弱了點,並沒有王光說得那麼嚴重,今天他有到醫院跟我拿藥,只要繼續服用的話……」
「他今天到醫院跟你拿藥?」她驀然抬眼,瀲灩水眸揉著心碎的霧氣。
「對啊。」王志篤一臉不解,不懂她為何這麼問。
她聞言,眉頭一皺,苦澀笑出的瞬間,淚水痛苦滑落。
在那種家庭長大,她只學會武裝自己、保護自己,任何的防備都是為了自己,甚至沒有注意到旁人和自己最心愛的男人。
他不想讓她擔心,所以隱瞞病情,就連上醫院也要掩她耳目,她怎麼會笨得什麼都沒發現?
明明就有那麼多的跡象,她為什麼沒發現?
她怎麼會連愛人都這麼失敗?
包可惡的是,他怎麼可以用這種方式來做為離婚的主因?
見她一哭,兩個大男人當場悲為石柱,不知道該拿她如何是好。
王志篤橫眼瞪去,羅至光也不甘一不弱地回瞪。
「本來就是,我說的又沒錯,她本來就不適合鐘離,一般妻子都會發現老公身體出狀況的。」他依舊死不認錯地哼道。
「就因為我沒發現,所以就要跟我離婚?」李淑兒驀然抬眼,空洞的眸凝聚著燦亮火花。
「嗄?」
「我不接受!」她咬牙吼著,淚水橫流。
「你……」羅王光錯愕地閃到王志篤身後。
「難道我不能跟他共患難嗎?難道我不能跟他互相扶持到老嗎?他憑什麼以為會拖累我,憑什麼那麼自我地決定我的人生?!」分手的理由千百萬種,絕對不該是這一個。
「你在說什麼?他是不想要你傷心,才會這麼做的!」
「不讓我傷心真的有比較好嗎?如果真的不要我傷心,他就不該回來,不要讓我知道離婚的理由這麼該死,不要讓我知道他只是想回來見我最後一面,我去他的最後一面!有本事就撐得久一點,只見一面,算什麼?算什麼!」
如果只要最後一面,還談什麼執子之手,與她白頭到老?
謗本是在唬弄她的,騙她的……到了最後,還要騙她……那麼溫柔做什麼?那麼完美做什麼?沒听過逃謔英才嗎?
一想到他這三年是怎麼過的,她就想死……那麼痛苦無依的時候,需要的不就是她的陪伴嗎?為什麼反而不要她在旁?到底是誰不愛誰?
「等等,你要去哪?」見她緩慢移動身軀,羅至光才從王志篤身後閃出。
「我要回家。」
「你不進去看他?」好個泯滅良心、天地不容的女人。
「讓他看我的最後一面?」李淑兒哼了聲,頭也不回,腳步踉蹌地往前走。「我不會讓他稱心如意的,要就是一輩子,沒有一面,我的度量衡里沒有一面這個單位!」
有本事就給她好好地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