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媽呀……」在清晨陽光普照,、一切都是那麼美好的時刻清醒,理應是個極為清新舒爽的感受,但此時此刻的童俐人卻頭痛得哀聲連連。
有人在她腦袋里頭除草兼撞鐘啊!痛痛痛,痛死她了!
趴在柔軟的床上哀嚎著,她怎麼也想不起為何頭會如此疼痛,艱澀地張開雙眼,驀然發現房間擺設不對,下意識地跳起,頭又痛得讓她再次趴下。
這是哪里啊?
雖說頭痛得她很想要哭爹喊娘,但她更想要搞清楚狀況,于是立即檢查自己的狀況,確定衣物都還在身上,才稍微安心了點,轉而開始觀察四周。
啊咧,好熟的房間,這不是……
雖說里頭擺設有些變了,例如以前沒見過的展示架上陳列的女圭女圭,但窗邊的書架卻是未曾變動。
這是文致熙的房間,空氣中還浮動著記憶中的味道,好像時間沒有走動過,他們還停留在兩小無猜、真正沒心眼的階段里。
不對,現在不是緬懷過去的時候,她隨即甩頭,用心回想昨晚發生的事。
對了!她在通完電話後,火大地搬出老媽庫存的酒狂喝,然後……然後咧?
記憶是模糊的,就連些許片段都沒有。原來喝太醉,真的會喪失記憶,她還以為那是男人在酒後亂性的借口咧。
可她明明在家,文致熙究竟是怎麼把她帶回家的?
不對,他為什麼要把她帶來他的住所?!
不解地蹙緊眉頭,童俐人突地听見外頭咳到快要斷氣的聲音。
欸,他生病了?
抱著抽痛的頭,她緩慢地移動步伐,開了門走到外頭,瞧見一抹頎長的身形裹著被子蜷縮在沙發上頭。
拜托,這是什麼天氣,居然裹著棉被躺在這里?
走到沙發邊,只見文致熙雙眼緊閉,好看的唇異樣紅灩,眉心緊攏,身體還不住微顫。
「文致熙?」她輕喊。
「……」他沒有反應,就連呼息都有些紊亂。
童俐人伸出手輕撫著他的額,立刻被那可怕的熱度嚇到。「喂,文致熙,你在發燒耶,要不要緊?!」
「……廢話,當然要緊!」勉強掀開沉重的眼皮,隨即又乏力地閉上。「你要回去的話,幫我把門反鎖,謝謝。」
「你病成這樣,我要怎麼回去?」這下她管不了自己頭痛欲裂了,看見茶幾上有藥包和耳溫槍,立刻抓起耳溫槍,搜尋先前的紀錄,結果竟有高達三十九度八的紀錄,把她嚇了一大跳。「耳朵過來、耳朵過來!」
「干麼?」他意識不是挺清楚的咕噥。
「我要幫你量體溫啦!」見他不甚配合,她索性在他身旁坐下,一頭散亂長發滑落,在他頰邊拂動。
他張眼,看見她認真擔憂的神情,心里有幾分安慰。
「三十八度五。」她喃喃自語。「溫度是還好,可是昨天有到三十九度八,那就得要注意一下才可以。」
「三十九度八的不是我,是恬可。」他又咳了兩聲。
童俐人輕拍他胸口,回頭幫他倒了杯開水。「恬可也感冒了?」
「托某人所賜。」他起身,喝了口溫開水。
她立即明白他所指何人,很不好意思的道歉。「對、對不起啦,其實我前天晚上就有打電話給你,要跟你道歉的……」話到一半,她突地打住。
「怎麼了?」
「那個……」她舌忝了舌忝有些干澀的唇,心又沉了下來。「我問你,你前天晚上是不是在恬可那里照顧她?」
文致熙濃眉微挑。「我才想要問你是怎麼一回事。」
「嗄?」
「你前天晚上打電話給我,我在恬可家照顧她,她接了我的手機,說你來電,但因為喉嚨痛發不出聲音,只好拚命喊我,等到我回房時!早已斷訊,回撥給你,你又關機,到了晚上,你居然醉醺醺地跑到我家按門鈴!」他愈說愈激動,最後甚至以那副破鑼嗓子大吼起來。「昨天還敢說我跟恬可嗯嗯啊啊,我請教你,什麼做嗯嗯啊啊?!」
童俐人這才恍然大悟,總算搞清楚自己那晚到底听到什麼聲音,又是什麼狀況了。事實證明,一切都是她想象力太強,把莫須有的事硬串成一則故事。
只是——「你干麼要照顧她?」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誰知道到底是什麼狀況?
「因為恬可只有一個人,我身為老板不照顧她,誰照顧她?她是我的得力助手耶!」看著她臉上毫不掩飾的懷疑,文致熙真有股要被氣到吐血的沖動。「我自己也病得要死,你以為我有能力對她怎樣嗎?倘若我真可以,為何我昨晚會放過你?」
「……對啊,你為什麼放過我?」
半眯起俊眸,文致熙深吸口氣,再度怒咆,「你可以再白目一點!」當然是未得她允許,他絕對不會輕越雷池一步,她居然還敢問他為什麼?怎麼,覺得遺憾?成,等他病好,絕對讓她沒有遺憾!
童俐人立即捂住耳朵,免得他的大嗓門震得她頭更痛,順便轉移話題。「你感冒怎麼還睡在這里?」
「因為我的床被某人霸佔了。」他喘口氣,咳了兩聲,很沒勁地撇了撇唇。
「你家還有其它房間啊!」干麼說得好像都是她的錯?
「不守在這里,我不放心。」
「我又不會夢游,你有什麼好不放心的?」
他語氣頓了頓,想了下,嘆口氣問︰「我問你一個問題。」
「干麼?」
「你有沒有喝醉的紀錄?」
童俐人目光閃爍。「沒有。」
「真的?」
「真的啦!」
「可昨晚你跑到我家,小武說,你每次喝醉酒都會跑到我家敲門。」
「真的還假的?」她偏著頭細想。「可是我每次喝醉,醒來時都是待在家里啊。」
「還說你沒有喝醉的紀錄!」他當然選擇相信小武的說詞。
「承認就承認嘛,還不是因為你……」被他一瞪,她又換了供詞。「都是因為我根本沒搞清楚狀況,對不起嘛。」
「你知不知道你昨晚有多可怕?」
「嗄?」用可怕形容?她該不會是當眾大跳月兌衣舞吧?
「喝醉就算了,還跑給我追,橫越馬路,完全無視路上車水馬龍,最後居然跳到分隔島上大唱『偶要灰粗企』!說什麼我始亂終棄,還給我拚命喊救命!」說到最後,他又火了,音量跟著上揚,頭痛也跟著加劇。
「……你小聲一點。」她虛弱地抱頭求饒。
「我頭也很痛!」他氣到故意往她搗起來的耳朵喊。
「既然痛就叫小聲一點!吧麼叫得兩個一起痛苦?兩敗俱傷很好玩嗎?!」她也不開心了,不甘示弱地反擊,下場就是頭痛到說不出話。
文致熙看見她略顯蒼白的粉顏,終究還是心疼了,嘆了口氣起身,換他幫她倒茶,順便拿了錠藥片給她。
「這是什麼?」她瞪著藥,像見鬼似的。
「可以解宿醉。」說著,他又無力地往沙發窩。
「我討厭吃藥!」
「那你就頭痛死吧。」
童俐人橫眼瞪去。「你干麼凶我?」討厭,他以往從不會用這種口氣跟她說話的。
他從被子里露出一雙凶惡深眸。「不是你跟我說要我別太娘,盡避當自己的嗎?」
要是他的脾氣毫不掩飾壓抑,就是這個性,說話就是這麼沖,三句里頭一定要有一句問候別人母親,她是知道的,也正是她討厭的吧!
「我要回去了。」她扁起嘴,把藥往茶幾一擱,準備走人。
文致熙挫敗的低咒了聲,一把將她摟進懷里。「對不起。」
她是他的寶貝,是放在手里疼愛,擱在心里呵護的,怎會真的粗聲粗氣把她嚇跑?
童俐人軟化在他的懷抱里。其實他不知道,他拒人于外的冷漠最具殺傷力,更是她最害怕的。
「是我不對啦,我不該沒搞清楚狀況就亂發脾氣……」其實,她本來就是要道歉的。「你跟恬可都感冒了……」
「只是感冒,死不了人。」他揉了揉她絲緞般的發。「我不會生你的氣,永遠不會。」
「因為你喜歡我。」她嘿嘿兩聲,卻望進他再認真不過的眼瞳。
「對,因為我喜歡你。」口吻認真且深情。
她粉頰瞬間爆紅。「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麼正經?」很害羞耶。
這句話不管听再多次,她都會覺得震撼吧,也都會覺得沁甜入心。
「這麼重要的事,當然要很正經。」
她噘起嘴。「所以,現在在你的心中,我的地位遠遠超過薇姊了,對不?」
「薇?」
「我已經知道你跟薇姊之間的事了,她說你有戀童癖。」
「……你說呢?」他沒好氣地捏她臉,抱著她閉上眼休息。
「不予置評。」她胸前沒有很偉大,還是和童顏這個詞離遠一點好了。
「好吧。」她突道。
「嗯?」他張眼,等著下文。
「我留下來照顧你。」快快自他懷中跳起,月兌離他的八爪魚攻擊。「告訴我,你想要吃什麼?」
「吃你。」
她粉顏頓時爆紅再爆紅,橋斥道︰「我能吃嗎?」
「能。」雖然還在生病,他卻仍有余力露出曖昧的壞笑。
「懶得理你。」她轉進廚房假裝忙碌。
「我要答案!」他喊。
「你慢慢等啦——」
聞言,文致熙唇角微微勾笑。至少這一次听到的是慢慢等,有進步。
他開始期待下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