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之後,她來到了FL的辦公大樓,才剛踏進大廳,便被一旁竄出的人影拽住,嚇得她險些尖叫出聲。
「珈樂,算我對不起你,但不管怎樣,金盛是你父親一手打造的,你總不想眼睜睜看著它毀在我的手里吧?」尹時賢緊握她的手,沒了平常的囂張,神情頹靡得像是風中殘燭。
「……我不懂你的意思。」她想抽回手,卻被抓得死緊。
「男爵一向疼愛你,現在他回來了,知道你過得不好,就開始對當初曾經中傷過你、傷害過你的人進行報復手段,不過是短短的幾天,就已經有超過十家公司要宣布倒閉了,我不能讓金盛也步上倒閉的後塵。」
米珈樂瞪大眼,恍然大悟。
原來,他並不只是逼迫她到他的身邊,甚至,還對以往曾傷害過她的所有人下手,一個個都不放過?
「我承認,我真的對不起你,但是清你給我彌補的機會,我會將屬于你的一切都還給你,也為我曾經傷害過你而道歉。」尹時賢低頭了,總是梳得油亮的發在鞠躬之後散亂不齊,不見意氣風發。
「……捅人一刀,事隔十年之後再送醫,你覺得那個人還活得了嗎?」她直娣著他。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他臉色蒼白,急忙道︰「可是我發誓,米家那場大火真的不關我的事,我那時候人在美國,怎麼去縱火?更何況,我真的沒有動機,這些事,當年警察都詢問過了,我說的都是真的!我只是卑鄙地抓緊機會。」
她注視著他,對于真相根本一點不在乎。
傷害已經造成了,她原不原諒,重要嗎?
頂樓會議室里,長形的會議桌邊坐著四五個人,該隱坐在主位上听取報告,凱洛麗則已經開始收抬桌面。
「還有問題嗎?」該隱懶懶問著。
「還有一件事。」修德爾將一份文件丟到桌面。
該隱橫睨一眼,示意李少游遞上,然而就當李少游欲拿起文件時,修德爾便譏嘲地開口。
「怎麼,你現在連移動文件的能力都沒有了?」他深遙的綠眼散發紅光,硬是在李少游踫到文件的瞬間,凌空移到自己手中。
托看腮,該隱一臉看戲的表情,笑得邪謔。「這代表我受到親王的寵愛。」說看,不忘閃動指間的血戒。
吸血鬼族里頭,以彌賽雅、奧羅、謬斯三大家族為核心,雖說爵位不同,但事實上不過是個稱呼,在王族面前,他們是平起平坐的,只是因為彌賽亞一支與眾不同的無私欲心,是吸血鬼族中的異類,因而受到王族的青睞,才將FL的經營權交到他們手中。
至于能力,每個純血家族皆不同,除了基本的幻力和行動力是相同的之外,謬斯家族最了得的能力是念力,奧羅家則是結界,彌塞亞家則是空間移動。
「但你才剛睡醒,牛民本不知道王族近來為何事煩憂。」修德爾笑著,刀鑿似的立體五官相當粗獷。
「所以你趕緊把文件交給我,我不就知道了?」
「來。」他拿著文件擺動著。
「我無所謂。」該隱一派墉懶,豐民本不想隨他起舞。
于是修德爾就這樣僵耗看,直到凱洛麗出聲,「公爵大人,收斂一點,在公司里,該隱是總裁,你只是營運執行長,請對該隱尊重一點。」她一把扯過他手中的文件,用手一掐,文件立即化為火團,在桌面上方顯現出浮動文字。
追緝聖血。
「聖血?」該隱低喃。「好久沒听見這玩意兒了。」
正常情況下,人類敵不過吸血鬼族,但卻偶爾會出現帶有聖血基因的人類,這些人是純血吸血鬼族的天敵。
「在總部,有五個純血遇見了聖血,全都化為塵土。」開口的金發藍眼男子,正是凱洛麗的兄長尼古拉伯爵。
「五個?」該隱有點意外,畢竟這實在是不多見,幾百年來他也不過是听過幾個例子,現在卻一口氣出現那麼多個受害者。
「根據目擊者描述,當純血遇見聖血時,會被強烈吸引,一旦飲了對方的血,對方就能驅使純血,甚至擁有賜死的能力。」
「這實在是太神奇了,人類居然能夠擁有這樣的突變。」該隱狀似驚訝,但很快又恢復不在乎的態度。「現在的問題是,我們連聖血是什麼樣子都不知道,要怎麼追緝?」
「聖血的外貌就像一般人類,必須接觸才會知道,而且聖血出現,特別吸引純血,只要發現身邊有特別吸引自己的人,就……」尼古拉做了個除去的動作。
「這樣不是連反了當初的和議?」
「和議里頭,可沒有包括成為聖血的人類。」修德爾接話道,「反正王族的意思,就是寧可錯殺也不放過,否則純血愈來愈少,到最後吸血鬼族的力量會愈來愈薄弱,說不定會有走向毀滅的一天,你也不希望有那麼一天吧?」
該隱沉默不語,難以相信他們也會有意見一致的時候。
「可是,聖血到底要怎麼賜死純血?」他問。這一直是千古以來的謎團,沒人知道答案。
「前些天我們抓到了兩個賜死純血的聖血,將她們押到親王面前,拷問之下才知道,聖血並非有心賜死純血,只是因為她們說了一句話。」尼古拉低聲說。
「什麼話?」
「一個說︰‘給我滾,我永遠不想見到你。’另一個則是發現純血受控于自己的指令後,說了‘永遠離開我的生命。’這里頭有一個關鍵,就是‘永遠’。」
該隱微揚起眉,明白了。
純血擁有永遠的生命,當對方說出永遠兩個字時,等同否決了純血的永遠,剝奪了純血的永遠,難怪純血的生命會在瞬間被時間凍結,因而死去。
會議室里的幾個人對視一眼,各有想法。
「不過,親王也說,要是能讓聖血愛上,就可以不讓對方有機會賜死自己。」尼古拉隨口說,壓根不重視這個想法。
「多此一舉,直接殺了聖血不是最快的做法嗎?」修德爾嗤之以鼻。
該隱不置可否。
會議結束之後,他理所當然地送尼古拉下樓,然而實際上修德爾和其他幾位純血也都和他們搭了同一部電梯。
該隱陪同尼古拉下到地下停車場,而修德爾的司機已經在大廳外等候,于是他在一樓先行離開,才剛踏出電梯,
他的目光便鎖在某個女人身上。吸引他邁開腳步的,不只是對方似曾相識的身影,更是她身上暗凝的香氣。
「求求你,幫我跟男爵求情,不管他要求我做什麼,我都願意,就是別讓金盛倒閉」
修德爾走近,眯起眼,認出眼前的男人,繼而想起男人抓著的女人是誰。
他曾經在私人會館里看過她,那時該隱將她抱進懷里……沒多久後,他回到英國總部,對這里的事並不清楚,沒想到十年之後,他們竟然還有所聯
「不關我的事。」米珈樂冷聲道,想要扯開他的手,卻怎麼也扯不動,手腕甚至被擒握出一圈血痕。
「珈樂」尹時賢不敢相信她變得這麼絕情,猛地一扯。
她被拉得失去平衡,眼看就要跪倒在地,卻有一股力量將她拉起,她抬眼,對上一雙深沉的綠眼,沒來由的心底一顫。
「做什麼?放開。」他輕滑語調如蛇吐信,讓尹時賢怔愣地放開了手。
修德爾輕扣著眼前女人被握得漲紅的雪女敕手腕,視線緩緩移動。愈靠近她,香氣便愈濃厚,他不解地靠近她,只覺變得有些恍惚,思緒像被強迫中斷——
「到此為止。」該隱偏冷的沉嗓來到的同時,已經將米珈樂拽進自己懷里,抬眼直瞪著他。
回過神,修德爾有點難以理解到底發生什麼事,但他也無心弄清楚,因為眼下他更有興趣的是該隱護著那個女人的樣子,一如十年前般在乎。
「珈樂,走吧。」無視其他人,該隱牽著米珈樂的手就朝電梯的方向走去。
踏進辦公室內,該隱盯著臉色蒼白、神色復雜的米珈樂。
「發生什麼事了?」
「你還敢問我?」她微惱。
「我不懂你的意思。」懶懶地解開西裝鈕扣,他優雅地坐在沙發上。「可以先幫我泡一壺茶嗎?」
平復那個綠眼男人造成的莫名駭懼,和眼前人牽著她的手時引發的悸動,米珈樂眯眼瞪著他。「如果可以,我永遠都不想再見到你。」
心頭抽刺了下,該隱不動聲色地勾笑。「真遺憾呢。」永遠?他被她屏除在永遠之外了?
「如果你對我不滿,盡避對著我來,不要針對旭大。」
「好,我要你回到我身邊。」
「我不會跟你在一起。」她想也沒想就拒絕。
「為什麼?」
「還有什麼為什麼?昨晚我不是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了嗎?」米珈樂疲備地閉上眼。從不知道他是這麼頑固的人,讓她這麼疲于應付。
「那又如何?」該隱嘻著墉懶的笑。「你未婚,我未娶,我們為什麼不能在一起?」
「你能結婚嗎?」她一哼。「我連你到底是什麼……算了,不管你是什麼都跟我沒關系。」從公文包里取出皮夾,由夾層里拿出照片揚在半空中,她冷道︰「這張照片應該是我們的合照,但現在卻變成我的獨照。你說,如果我把這張照片寄給媒體,加上聳動的文字。會造成什麼後果?」
該隱閉了閉眼,眸底浮現冷厲。「你為了高振隆這樣對我?」
「這是你逼我的。」
睜開眼,他又恢復好整以暇的姿態。「基本上,我無所謂,你可以去試,我倒想看看有哪家媒體會相信你的話。」他可以在這個世界行走數百年而不露破綻,如今一張照片又算得上什麼?
聞言,米珈樂一臉受傷。「……是啊,我在業界聲名狼籍,有誰會相信我?」她笑得自嘲。「既然你知道我的名聲已經槽到這種地步,又為何要我到你身邊?」
面對她的曲解,該隱不禁微嘆口氣,怒火在瞬間消弧。「你沒變,邏輯還是與眾不同。」他緩緩起身,走到她面前,將她手中的照片取來。「唯一變的是你的笑臉,我要你的笑臉和以往一樣。」
他讓她正視著照片中的她,看清她曾經笑得多麼甜美可人。
米珈樂頓時一怔,好半晌才恍惚地說︰「那已經是不可能的事了。」
「事情未到終點,誰都不能把話說滿。」他將照片收進自己的口袋里。
「……不可能,我不會背叛振隆。」
「何必用背叛這個字眼?何不說是緣盡?」
「真正緣盡的是我們兩個。」
「我們緣盡的那一天,我也會牽著你的手,直到末日降臨。」他已經決定守護她,直到她壽終正寢的那一刻。「之後我也會等待你的轉世,追到下一世。」
過去他來不及守護她,但從今天開始。他要加倍疼寵她,誰也別想再傷害她。
赤果的告白和深濃的情愛隨著他的話語流泄,讓米珈樂的心既暖又痛,幾乎要讓她放下一切跟他走,但是——
「我不相信你的愛情,這一輩子我只認定振隆。」
「是嗎?如果你真這麼決定,後果自理。」
「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她頭痛地深呼吸了一口氣。「也許你是想替我出氣,所以替我報復了曾經對不起我的人,但是振隆沒有對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