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逸堯雷霆萬鈞的走進辦公室,拿起鑰匙跟設計圖,轉身就要出門。忽地頓住腳步,回頭走到莫顯雅的面前。
「在忙什麼?」
「整理設計檔案。」他早上交代的工作。
抽開她手上的檔案,「這種東西沒做死不了的。跟我去現場看看怎麼監工。」莫顯雅滿臉狐疑。
監工?打從她來到這里,于逸堯從不帶她出去開會、監工、跑現場的,每天就是讓她在辦公室里打打電話、听听案主的抱怨,再買些食物填飽他的五髒廟,大抵上不離跑腿、打雜的新差事。
因為他說過,連草圖都看不懂的她根本不算是助理,頂多就是丫鬟掛的,跑跑腿還行,其他的就別太奢望了!怎麼今天會突然要帶她去監工?怪哉。
于逸堯眯起雙眼,「怎麼,不想去?」
「想——」開玩笑,她怎麼可能不想。是人都有羞恥心,前面擺著可以往上爬的機會,傻瓜才不要。總不能老是當個跑龍套的,她也想當個對得起自己薪水的稱職助理啊!
被她那雙閃著孩子般純真燦爛的眼神看得啼笑皆非,彈了她的腦門一記,「不要笑得像個白痴。」他率先走出去。
真直白的說話方式,完全不懂修飾,她頂多笑得真誠坦率了些,才不是白痴!
盡避心里咕噥,雙腳還是雀躍的追著于逸堯出門去。
來到停車場,就看到他將手橫在腰上,一派瀟灑的杵在他的車子前,「會開車嗎?」
莫顯雅面露歉意,一顆頭搖得像撥浪鼓。
于逸堯仰天嘆氣。看來,白兔班的班導師他是當定了,這個莫顯雅根本是張比衛生紙還要白的白紙。
「去學。一個月後我要看到駕照。考過了,拿駕照來跟我兌換同額學費,沒考過,你就給我滾回家去。上車。」
她沒敢吭聲反駁,像個小學生似的乖乖坐上副駕駛座,車子離開停車場,飛快的往施工現場去。
拎著兩大袋的涼品點心走進施工現場,莫顯雅負責招呼師父們休息,工班領頭的人則是跟著于逸堯四處巡看進度。
她雙眸好奇的追隨著頂頭上司的身影轉,只見他隨手模了模現場碧定在牆面上的原木層架,大大的手掌約略比畫了幾下,旋即淡淡的說︰「把這里的櫃子拆掉重做。」
「小堯,你在胡說什麼,為什麼要拆掉重做?」工頭表情很難看。
對一個專業的木工來說,被設計師要求拆掉重做,簡直是天大的恥辱。
「李大,我們是第一天合作嗎?這個水準你也想要給我蒙混過關?」于逸堯不冷不熱的說著,「比例都抓錯了不說,做工還這麼粗糙,你自己模模看,這就是你的水準嗎?」
堡頭不服氣的拿出施工圖看了看,探手東模西模,黝黑的臉當場臭得快爆炸,忽地轉過身來就吼——
「靠,阿良,你這王八蛋馬上給我過來,你是智障還是白痴,做這個什麼鬼東西?你是第一天出來工作嗎?今天收工以前,給我重新弄一個出來。」名叫阿良的年輕小扮當場被罵得豬頭豬腦,狼狽得抬不起頭來。
莫顯雅兩眼發光的望著于逸堯。他會不會太神了點?不過就是這樣模一模、再比畫一下,他馬上就知道櫃子做得好不好……真是令她大開眼界。
到了第二個施工現場,差不多是完工階段了,只剩一位頭發花白的木工老師父帶著助手正在做書房的懸空拉門。
于逸堯也不打擾,安靜的站在後頭看著師父施工,心領神會的模樣仿佛是在欣賞一場難得一見的藝術表演。
等完成了,老師父也不廢話,努努嘴巴要他試拉看看。
他上前反覆的拉攏、推開,仔細的查看每個小細節後,有著敏銳手感的他二話不說,便朝師傅豎起了大拇指。
對什麼都感到好奇的莫顯雅忍不住也跟著上前模模木框上的細膩紋路,瞧了瞧懸空的門……唔,很穩,完全沒有搖蔽的問題,不管怎麼反復的拉推,感覺都是一樣的流暢無礙。
于逸堯輕輕的彈了彈門框,笑著說︰「這位老師父的工錢貴得讓人吐血,看到報價單,案主的臉當場擺掉。不過你瞧,即便不用傳統的軌道也能把兩扇懸空的拉門做得如此牢固不搖蔽,這就是真功夫,再貴都值得。」沒錯,一分錢一分貨,只要功夫夠扎實,就貴得有道理。
一整個下午,她被頂頭上司拎著東奔西跑,走了幾個現場去監工,還跟著他去跟案主開會講圖,雖然她從頭到尾都沒能插上什麼話,但卻見識了身為一個設計師的真正能耐。
于逸堯不是個光會在嘴皮上使壞的人,他是真的懂得,有真本事的人。
一股崇拜的情緒油然而生,像漲潮的海水,不斷的漫過莫顯雅,即便幾乎要淹沒她,她的目光始終牢牢追逐著于逸堯的身影。
眼前的他是那樣的迷人,不單是因為皮相,而是他面對工作時聚精會神的專業態度,他是個會讓人不可遏抑的想要崇拜他的神。
不能走,在還沒有把于逸堯這些過人本事通通學起來前,她不能就這樣落跑。
她想要崇拜他,想要喜歡他,他不用多說什麼,彈彈手指,她就會誓死成為他的追隨者——
于逸堯回過頭來,不經意的四目交會,讓莫顯雅緊張得連頸腮都涌起了一股熱潮,幾乎吞噬她的理智……
莫顯雅躺在床上四肢攤平,全然放空思緒,雖然離就寢的時間還很遙遠,但她的精神已經因為過度放松而呈現恍惚。
迷迷糊糊之際,大多數時間都處于罷工狀態的手機竟然離奇的發出了久違的悶響,她伸手一抓,甜嗓帶著些許童音,很無辜的那種,「喂?」來電的人楞了一下,很快的又回過神來,低沉的男嗓如是說︰「想學現場丈量就馬上過來。地址是中山區富貴街168號5樓,記得帶支手電筒。」簡單扼要的說完重點便掛了電話,而從頭到尾莫顯雅只開口說過了一聲喂。
「……」她腦袋僵頓。
是于逸堯,他、他說要教她現場丈量!這個消息讓她震驚當場從床上跌了下來,欣喜若狂。
雖然已經是下班時間,雖然經過一整天的奔波她覺得有些累,雖然她已經懶洋洋的躺在床上,可這樣的機會畢竟太難得了,她沒敢耽擱,二話不說就趕緊起身更衣,抓起包包就往指定的地點狂奔。
于逸堯雖稱不上極惡份子,但也不崇尚當什麼樂善好施的大善人,他的人生圭臬很簡單——搞定自己。
不要懷疑,就是自己。做自己的工作,過自己的生活。
他是公司同仁私下票選最最最最沒耐心、也是最毒蛇的設計師,可那個滿腦子只有自己的于逸堯今天是怎麼回事?他竟然說要教她現場丈量欽!
「多美妙的夜晚,多美妙的機會,于逸堯,你真是個大好人!」情緒激昂的莫顯雅好幾次在路上忍不住發出興奮的吶喊。
等她匆匆趕到現場,于逸堯顯然已經久候多時,腳邊多了幾支煙蒂。
看到她,旋即捻息手上的香煙走上前,「手電筒有帶嗎?」「有。」她迅速的從包包拿出來,以資證明。
「今天暫時用不到,屋子有水有電。」
哇咧……那還叫她帶。
「過來,就從觀察環境開始。」也不浪費時間,于逸堯直接切入今晚的主題,像個老師似的滔滔不絕的說了起來。
扁是室外環境的注意事項,他就足足想了十來分鐘之久。
不但要考慮建築的周邊地點位置,就連馬路空間、地下室的高度問題等等,于逸堯鉅細靡遺的講述可能發生的狀況,而且還不止一次的問她動不動,儼然是個循循善誘的好老師。
師鋒獎沒頒給他,真是遺珠之憾!
「剛剛說的都听得懂嗎?」他問。
懂,他說的這些他都可以明白,唯獨他——讓她一整個不懂。
這個人真的是于逸堯嗎?怎麼會突然這麼善良又有耐心?她激動得雞皮疙瘩都要冒出來了,更加勤奮的拿著他送給她的筆記本狂寫著重點。
講完了室外環境,接著來到室內情況——
「丈量的工作看似沒什麼,卻是所有設計的開始,透過現場狀況的精準分析,對接下來的設計圖繪制、放樣、施工……等等後續步驟,有著牽一發動全身的重要性。」
于逸堯交給莫顯雅一只雷射測距儀,「現在選擇定點開始丈量。記者,一般都是從大門口這邊開始采順時鐘方向進行,丈量的時候絕對不可以遺漏牆面的厚度,丈量結果的數據都要詳實的記錄掌握,不可以有絲毫的誤差。」努努下顎,「喏,開始量啊!」敦促她開始動作。
「喔,好。」
看得出來她有點興奮也有些緊張,畢竟這是她第一次參與學習現場丈量工作。
她的手指微微發抖、十指指尖嶺涼,可身體里的血液卻澎湃的流動著。
第一次使用專業的工具,莫顯雅轉來轉去沒有頭緒,于逸堯接過手,示範性的告知了操作方式,雷射測距儀旋即又交到她手上。
她像個乖巧又上進的學生,一個步驟一個步驟的實際操作。雷射測距儀每瞄準一個區段,于逸堯也會拿著筆在牆面上施予簡單注記。
他們克難的在地上攤開了工程用的格紙,除了丈量,他也教導她如何明確標示出空間的相對位置。
丈量、放樣、平面圖配置……這些對莫顯雅來說,全然都是陌生的。
她不是天才,無法讓自己在一夕之間成為獨當一面的人,但她希望自己能夠像吸水海綿一樣,盡可能的把于逸堯傾囊相授的專業知識一點一滴的全部吸收到她的腦海里,內化為成為她身體里的一部分。
走過了每個隔間,逐一完成了丈量,回到屋前,她攤開格紙跪在地板上,用一種既驚又喜的心情凝望著她用自己雙眼理解後所繪制的空間平面圖。
昨天以前,她絕對想象不到自己也可以做到這個地步。
于逸堯來到她身後,指出問題說︰「這邊不對,要用雙線勾注厚度,窗框的部分也不能錯過,否則就會失了準確性,到時候畫出來的圖跟現場就會有誤差。」他蹲子,從她身後一把抓住她握筆的左手,以著明快準確的方式,把整個空間的狀況更精確的挪放在這張格紙上。
突如其來的舉動,讓莫顯雅愣住了。咦,他也是個左撇子嗎?那為什麼平常在公司,他都是用右手來畫圖、用右手拿餐具吃飯?
她突然想起來,剛剛在樓下的時候,他好像也是用左手夾住香煙的。
女人是一種很講究細節的動物,即便是旁枝末節的芝麻小事,對她們來說都可以無線放大到佔據整個心思。
她和于逸堯都是左撇子的事情,雖然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可也足夠讓她開心不已。
畢竟,莫顯雅也是個如假包換的女人,對于某些私密情懷也是根深蒂固的。
天啊,于逸堯的手掌好大,輕而易舉的就整個裹住了她的小手,而且掌心暖極了!
當他引領著她的手時,她心里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信賴。很踏實也很安全的感覺,一點都不覺得迷惘惶惑。
他們不可避免的接近彼此。
懊幾次她的背貼上他寬厚的胸膛,屬于于逸堯的體溫就這樣清晰鮮明的傳遞到她身上來,引發她沒來由的一陣顫栗。
強烈的陽剛氣息將她整個包圍,當他解說的時候,口中的熱氣不時拂搔著她敏感的耳廓,更讓她不由自主的緊張了起來……
她知道自己應該要更專心點,,不該分神想這些有的沒的,浪費了于逸堯的一番好意,可每每意識到跟她挨靠在一起的,握住她手的是于逸堯,心,卻怎麼也無法乖乖的听話平靜,硬是在她胸口有限的空間里,失序的砰然跳動著,甚至連呼吸都幾度要失控。
「是不是覺得累了?」于逸堯發現她的恍惚。
莫顯雅連忙回過神來單的,把頭搖得像波浪鼓,口吻堅定的說︰「不,不累!」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努力把遠揚的注意力抓回來,重新落在面前的格紙上。
「這雖然不是什麼正式的施工設計圖,但只要有了這個,接下來不管是計算木工作業坪數、壁紙所需材數、牆面油漆面積、計算水管電線長度、冷氣坪數就會簡單多了。」
「嗯,我知道了。」聲線微微顫抖,她只能不斷祈禱于逸堯不要發現這一切。
香香的,莫顯雅的身上有一股淡雅的香氣。
不像是化妝品、香水之類的人工香氣,比較像是沐浴乳揉合了她的身體氣息後,自然而然散發出來的、絕無僅有的悠然淡香。
帶著少女的甜美,還有大女孩的溫雅,正若有似無的騷動著他的呼吸,撩撥著他的心神……
柔順的短發下是她的頸子,于逸堯忍不住將目光落向了她白淨的項背。
因為親近,他甚至可以清晰的看見頸子上淡得幾乎看不見的毛發,還有靠近耳下那顆頑皮的痣。
怔怔的凝望,有一瞬間腦海里竟然閃過一個瘋狂的念頭,逼得他沖動的想要吻上這線條優美的頸段,親吻那顆暗褐色的痣……
突地,一陣惡寒來襲,狠狠的凍住了他瀕臨失控的腦袋,教他清楚的正視到自己腦中的荒唐。
天啊,他在干麼?他怎麼可以對莫顯雅做出這種不禮貌的遐想,在她這麼全然信賴、毫無防備的時候。
他不是對她的打扮很感冒?為什麼還有那種想法?這跟沒有進化的野獸有什麼兩樣?
于逸堯宛若遭到雷擊,連忙松開緊握的手,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數位相機帶了沒?」他喉嚨發緊,聲音沙啞。
他暗暗祈禱自己此刻看起來正常些,而不是像只瀕臨發情的野獸。
「有,在這里。」莫顯雅趕緊拿出來,對于他心里的震撼,她一無所知。
他沒膽伸手接過,怕踫了她的手,又會想起自己剛剛的邪念。
「你來拍,把這房子的狀況通通拍下來,尤其是比較難處理的角落和復雜的結構部分,寧可多拍幾張也不要漏掉細節。」
「好。」她點點頭,開啟電源逐一的拍照存檔。
完成的那一瞬間,莫顯雅覺得好開心,她終于跨出了最重要的第一步。
堯低頭看了左手腕上的機械表面,這次的丈量幾乎比自己獨立作業的時候多花了一、兩倍以上的時間,但他卻一點也不覺得厭煩,甚至是滿足的。
尤其莫顯雅臉上的笑,讓他幾度迷眩……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種被電到的感覺,看著她對他的微笑,仿佛她口中的矯正器都變正了起來。媽呀,他今天晚上到底是在發什麼神經?「這附近有家小面癱很不賴,去吃點東西。」「好。」莫顯雅一古腦兒的猛點頭。
十點鐘光景,不起眼的巷子里,小面癱的生意正火熱,幾乎是上一組客人剛走,下一秒位置就又被坐滿了。
他們來的時機很幸運,剛走了兩個上班族,空出了角落的位置。「吃不吃牛肉?」于逸堯問。
「吃。」
他轉身向忙碌的老板點了兩碗牛肉面,又叫了兩碟小菜。
「好的,角落的先生跟小姐叫了兩碗牛肉面,鹵蛋、海帶各一碟。稍坐一下,馬上來。」聲若洪鐘的老板朗聲應答。
于逸堯還沒走回座位,就看到莫顯雅幾次反覆的從包包里翻出那本寫滿心得筆記的花朵硬皮筆記本,滿臉的愛不釋手,而且每看一次她就怔怔的傻笑,不設防的坦率模樣實在令人莞爾。
「一個人傻里傻氣的在笑什麼?」他把餐具遞給她。
「沒有啊,我哪有在笑什麼?」收斂表情,佯裝鎮定的接過餐具,整齊擺放。
雖然嘴里否認,可那不斷微微彎起的嘴角已經足以說明她的喜悅。于逸堯也不戳破她、由著她自己陶醉開心。
面攤老板的動作十分俐落,很快的就送來了兩碗面跟小菜。
于逸堯拆開筷子迅速的吃了起來,見她遲遲沒有動作,揚起眉不解的瞅著她,「為什麼不吃?不要告訴我你在減肥。」
「沒有啊,我只是還得要再等一下。」
「再等一下面條就要泡糊。」
「就是要等面條糊一點。」她壓抑蠢蠢欲動的食欲,用筷子把面條往湯里壓。
她也很想大口吃面,但是就真的沒辦法……她不自覺的模了模臉頰。「為什麼?」爛兮兮的面條會比較好吃嗎?于逸堯懷疑。「面條太硬我咬不動。」
「太硬?」于逸堯狐疑的挑起面條,表情古怪的瞥她一眼,「小姐,你今年到底幾歲?我高齡八十七歲的外婆都還可以啃玉米,你竟然說你咬不動面條?」她索性指向自已的嘴巴,「我昨天剛回診所調整矯正器的弓線,所以牙齒酸軟無法咀嚼,得吃軟一點的食物。」
斃然大悟之余,也有些同情。美麗真的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每次復診完都會這樣?」
「嗯,剛開始比較痛苦,常常調整完一整個禮拜都沒辦法正常咀嚼,現在因為已經是後期,所以只要一兩天時間就可以適應。」「那你今天一整逃詡吃了什麼?」
「牛女乃跟稀飯。」
「你剛剛應該早點跟我說,我們可以去吃別的東西。」他雖然嚴厲了些,但還沒泯滅人性、喪盡天良,請助理吃點好吃的、能吃的,這他還做得到。
頸腮漫起一陣熱潮,她不好意思的說︰「因為我也很想念牛肉面的味道,好久沒吃了,其實小時候我媽媽常煮。」
「現在為什麼不煮了?」
為什麼?莫顯雅先是楞了一下,繼而淡淡的笑答,「因為她已經過世了。」望著那張浮現淡笑的臉,于逸堯心里責怪自己的白目。他懂,每個人都有記憶中懷念的味道,他也有。
外婆蒸的包子總是神奇得可以傳香千里,美味得教人百吃不膩,可惜外婆年紀大了,以前常做的活兒現在對她來說都是負擔。再說,他也舍不得,只能偶爾在心里懷念一下那股美好的滋味。
于逸堯舉起手想要拍拍她的頭,安慰一下她,可舉到了半空中,他又意識到自己的行為並不恰當,只得趕緊縮了回來。
他今天是怎麼搞的,為什麼老是在做些古怪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