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風塵僕僕趕回來的陶暮盈一瞧見躺在病床上的父親,豆大的淚珠就這麼掉下來。
「乖孩子,讓-擔心了。」陶父左半邊神經受到傷害,口齒有些不清,見到女兒也是眼眶微熱,卻無力抬起手來安撫寶貝女兒。
陶太太在一旁早哭得唏喔嘩啦了。
「耘基,這回多虧了你父母幫忙,讓我們安心不少。」陶父朝他露出一抹古怪的表情。
馬耘基心頭很難受,他八成是想以笑容安撫大家的悲傷情緒吧!
「我們這麼多年的交情了。再說我們也沒幫上什麼。」馬先生嘆口氣。他們什麼忙也沒幫上,只能陪在一旁擔心。
陶先生再次想笑,卻露出痛苦的神色,讓陶太太心疼地輕撫著他的容顏。
「爸……」陶暮盈見到這樣的景象,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只能撫著父親的容顏一徑地掉淚。
馬耘基見他們一家人抱頭痛哭,心里也很不好受,站在門邊听著父母的說明。
「陶先生這回算是幸運的了,雖然現在左半身幾乎都不能動,但醫生說只要好好休養再復健,身體機能可以恢復得很好。」馬先生小聲地說。
「對呀!醫生說他將來應該不必靠輪椅。」馬太太也湊過來小聲地說著。
「重點是現在吧!他目前的狀況應該要再住院好一陣子吧!」
「是啊!」
「他的公司呢?」馬耘基站到門外,不希望談話被听見,免得陶先生煩惱。
「目前全靠他的特助頂著。」馬先生嘆口氣。
「特助?」馬耘基怪異地看了老爸一眼。那麼大的公司單靠一個特助頂得住嗎?
不過雲帝那麼大,應該有很完整的機制應付危機,他不必替他們擔心才是。
「詳細情況我也不清楚,反正他的公司人事上有點麻煩,這些天也有不少人來看他,但氣氛就是古怪。老實說那些人看了就讓人不舒服,而陶先生也是一臉的疲憊……目前全靠那位特助先生頂著。」馬先生很小聲地說。
他不懂商場上的爾虞我詐,但那些人給人的感覺很討厭,他很不喜歡和那些人處在同一個空間里。
「那個特助靠得住嗎?」
「我看陶先生挺信任他的。他看起來有些玩世不恭,但感覺得出來是個好人,幾次都四兩撥千斤地把那些人請走。其中似乎有人想趁機逼迫陶先生簽署一些文件,全被他擋下……難怪陶先生信任他。」
「那就好。」馬耘基雖然也替陶先生擔心,但只要有人能處理,那麼就不關他的事了。
「耘基,小盈的感冒很嚴重嗎?怎麼一臉病奄奄的?」馬太太擔心又心疼地問。
「嗯!她持續發高燒。接到電話那天她才剛退燒,然後我們就馬不停蹄的趕回來,她是累壞了。」馬耘基努力在父母面前裝出冷淡的模樣。
對她的感覺和想法甚至接下來要怎麼做,這回要由他個人主導,再也不受長輩的「指使控制」了。
「耘基……」馬先生想趁機勸兒子別再鬧別扭了。
「爸,這事先不提,還是先看陶先生的狀況再說吧!也許過陣子他就能處理公事了。」
「唉!你也太固執了。」馬先生搖搖頭。兒子這死硬脾氣,若他不肯讓步,任誰也說不動他的。
陶暮盈在醫院里陪了父親好幾天,她的氣虛身弱,父親全看在眼里,一再堅持要她回去休息幾天,扭不過父親的堅持,她才回家補眠,休息後她精神好多了,帶著廚子做的料理回到醫院,卻听見父母擔憂的對話而怔在當場。
「我怎麼能不擔心呢?」病房里傳來陶先生虛軟無力的聲音。
「你現在擔心也沒用,好好養病才重要呀!」陶太太擔心地靠著先生苦勸。
「佩玲,若只是-們母女倆,我當然沒那麼擔心。但公司這麼大,若真出亂子,受到牽連的可不是一兩個家庭,我怎麼能不擔心?」
「不是有伯約頂著?他的能力那麼好,不會有事的。」
「也幸好有他。但他那麼年輕,我怕他壓不住那些人。」
陶先生的話讓陶太太沒了聲音。以王伯約一個人要應付那些人,是吃力了些。
陶先生苦笑出聲。「怪來怪去都要怪我吧!我太優柔寡斷了。那件事早該處理,拖到現在終于變成最大的麻煩,而我卻沒了解決的能力。」
「是你太念舊情,而對方又太貪心,怎麼能怪你呢?」
「唉!若耘基肯幫忙就好了,偏他似乎沒那個意願。」陶先生問過馬先生了,這種事真的不能勉強。
「我再問問他。」
「我想算了,我多少了解他的心情,而且把現在的雲帝賴給他也太過分了。」陶先生搖搖頭。
以前單是那個稱謂就讓耘基受不了,如今再加上公司里的大麻煩,他不想給女兒的心上人添麻煩。再說耘基的度假屋做得有聲有色的,就別來惹一身腥了。
「那怎麼辦呢?」
「我想請伯約幫忙尋找適合的財團。」
「你要賣了雲帝?那是你一生的心血啊!」陶太太驚呼出聲。
門外的陶暮盈也嚇了一跳。現在把公司賣了,那老爸拚了大半輩子,甚至還因此中風又是為了什麼呢?
她紅了眼眶。不行!她不能讓父親這麼做。
「佩玲,我一生的心血是-和小盈,有-們就夠了。」
「俊文……」陶太太又哭了。許久,她也想通了。「你說的沒錯,你比較重要,公司就交給有能力經營的人吧!」
「爸、媽!」陶暮盈笑容可掬的踏進病房。
「小盈?」她听見了?
「爸,你別擔心,公司交給我吧!」
「-?怎麼可能?」
「爸,你很瞧不起我喔!」
「可是……」
「雖然我沒經驗,但我可是你的女兒,生意頭腦不會差太多的,更何況有干哥在,我可以跟他學,不會的可以問他。你要好好休養,我可不想暫代你的位子太久喔!」
「伯約是可以幫-,但-的學業怎麼辦?而且我不想把-綁在硬邦邦的公司里,那不適合。」
「以後再去念呀!那學校挺大的,我想在可預期的日子里不會倒店才對,真倒了再換別家嘛!而且我說了,只是暫代,你不想公司被我搞垮,就快點好起來吧!」
「-這孩子,那麼大的事,怎麼到-嘴里都變簡單了?」陶先生和太太忍不住都笑出聲來,心情也好多了。
「是你們想得太復雜。交給我就對了。」她笑嘻嘻地拍胸脯保證。
「那麼有什麼事-找伯約商量就是了。」陶先生心想目前也只能先這樣了。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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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說那丫頭決定進雲帝。
以為听見世紀大笑話,馬耘基第一晚在她家門口堵她,果然十點多她才回來,車停了半天也不見她下車,還要司機叫她才醒過來。她拖著疲憊的身子下車,甚至沒看到他就進屋去了。
「怎麼這麼晚?」馬耘基拉住司機問。
「小姐在公司忙完,又到醫院陪了老爺一會兒才回來的。」司機說完就把車開進了車庫。
「她來真的?」馬耘基喃喃說著,想起她疲倦的身影,心疼死了。
接連十余天,她都忙到近午夜才回來,他才確定這小丫頭真的打算放棄最愛的藝術之路從商了。
「笨蛋!為什麼不肯開口?她若是開口,我怎麼可能真放任她不管呢?」馬耘基決定跟她說清楚。
「喂!」他開口喚住眼楮快睜不開的俏佳人。
「咦?我沒看到你。」陶暮盈掩嘴猛打呵欠。
「怎麼這麼晚?」他上前一步,見她整個人瘦了一圈,神情黯淡疲乏。突然接手這麼大的公司,別說她了,任誰都吃不消吧!
「事情很多。」她再打個呵欠。
「不能慢慢來嗎?」他心疼地撫著她憔悴的容顏。
「我進了公司才發現雲帝好大,什麼事都不能等,我慢一秒鐘可能在半個地球外就損失上億的收入,現在能睡覺已經太奢侈了。」她把頭靠在他的肩上休息。
「不是有個特助能幫-嗎?」
「對呀!他現在八成還在公司努力中。」
「只有他能信任嗎?」
「目前吧!媽咪說公司里有些小派系,弄得現在我和伯約哥很難真正相信誰,才會有很多事必須親自處理。」她好想睡,這些不能等她有精神時再說嗎?
「伯約哥?」見她連站的力氣都沒了,他將她攬緊些。
「對呀!他是爸的得力助手,是我的干哥。」
「干哥?」一听就是個令人不爽的稱呼。
「你別又想去找人「談談」。他可是我現在唯一的浮木,若被你趕跑,會死一票人的。」她微惱地捶了他的背部一拳。
「-從沒想過來找我嗎?」見她連眼楮都張不開了,他嘆口氣將她打橫抱起,送她進屋。
「你爸說你不肯啊!」
「又不是-問的。」
「有差嗎?」她攬著他的頸項,穩定輕搖的感覺讓她更想睡了。
真希望能睡足一天一夜,那該有多好……
「差很多。」他再次嘆息。怎麼她就是不懂呢?「-的感冒到底好了沒?-現在已經沒剩幾兩肉了。」
一路來到她的房間都沒听見她的聲音,他低頭才發現她睡著了。
「這丫頭!」
他苦笑地將她送上床,解開她的扣子,見她穿著套裝,兩腳曲著很不舒服,干脆替她將衣服月兌了,隨手替她蓋上被子,免得自己在這時刻春心大發。
望著她熟睡的容顏,她合該無憂無慮快樂過一生的,而她現在卻為了間公司忙得沒日沒夜……不應該,太不應該了,而最不應該的,就是他。
他該是她在遇到事情時,頭一個想到求助的人,而他莫名其妙的堅持卻把她推向那個莫名其妙的干哥。
他的堅持是不是讓兩人近來的關系又退回原點呢?
馬耘基煩躁地起身回家,剛走入家門就對上父親惱火的瞪視。
「干嘛?」
「我真是白養你了,你連個小女孩都比不上!」馬先生氣呼呼的指著他的鼻子開罵。
「爸?」
「我說的不對嗎?你要堅持原則我不管你,但堅持也要堅持對方向。說話挖苦你的是陶先生陶太太嗎?」
馬耘基啞口無言。怎麼會?他們對他可好了。
「還是挖苦你的是陶家小丫頭?你別欺負人家就不錯了。」
他苦笑地抖了抖嘴角。她沒挖苦過他,倒是他常惹她。
「陶先生陶太太從沒對不起你,反而是你一再欺負人家小丫頭,你自己想想吧!陶先生想把雲帝交給你,並不是在賣女兒,你一再地誤會人家的心意,根本是在踐踏人家的殷殷期待,太不應該了!」馬先生罵完,重重嘆口氣轉身上樓去了。
馬耘基卻坐在客廳里沉思許久。
老爸罵太快了,在他抱那丫頭進屋時,他就決定要接手了,因為他不想見到她失去笑容。
「駙馬爺嗎?有何不可?」要當怎樣的駙馬爺該由他來決定,他會當個讓眾人再也說不出渾話的萬能駙馬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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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
「不必懷疑,就是-听見的。」馬耘基坐在雲帝總裁辦公室里,對面是太過驚愕,以至于不顧形象張大了嘴的陶暮盈。
「為什麼?」她兩手撐在桌上,萬分不解地看著他。
「我想了想,陶先生對我很不錯,老實說,我挺擔心他的一生心血會被-給玩掉了。」他兩手交握在後腦揶揄著。
「可你不是打死不進雲帝的嗎?」
「反正只是暫代。醫生不也說過些時日,陶先生可以再工作?」他聳聳肩,心里卻明白,陶先生再也不可能如以往沒日沒夜的工作了,現在接手等于是一輩子的承諾。
「那你的度假屋事業怎麼辦?」
「這點小事不勞-費心。」事實上,他的合伙人也有其他重要的事業。幸好度假屋基礎已穩,拓展的團隊經驗已足,他並不怎麼擔心。
「可是……這樣……那……」她太過意外,反而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馬耘基起身來到她身邊,捏著她的下巴左右研究著──她的黑眼圈到底要多久才退得了?
「干嘛?」她古怪地看著他。
「-這麼震驚該不會是以為我決定犧牲小我、飽受委屈來當駙馬爺了吧?」他壞心的不讓她明白他的心意。誰叫她老是把他擺在最末位。
「你不必說得這麼不甘願。」
「嘿,-真的以為我是為了-對不對?」他兩手交握在她的身後,很輕卻也讓她逃不開他的羽翼。
「你別胡說,我只是沒料到你會肯來。」她窘迫地漲紅臉。這家伙不必這樣打擊她的信心吧。
「是嗎?」他卻很享受她無措的可愛模樣。
「喂!」
「嗯?」
「你真的要來雲帝?」
馬耘基的反應卻是直接啃上她的紅唇,一下一下地吮-著。
「做……做什麼啦?」她微顫地想推開他。
「別懷疑我的話。」他又啄吮了許久才應話。他對她既已勢在必得,那麼她的煩惱就是他的,若她堅持撐起雲帝,他就會讓雲帝的招牌閃閃發亮。
她瞧了他許久,才吐了口長長的氣。
「怎麼了?」軟香在抱,他才不當紳士呢!偷香的不法舉動一路下挪至她皓白的頸肩上。
「別咬我啦!」她微惱地推了推他,才又接口道︰「幸好你肯來,不然單靠我,爸爸的心血可能真的會被我玩掉。」
雖然對他近來老是動手動腳有很多疑惑,但她現在眼里只有雲帝最重要,只要他肯,她可以忍住什麼都不問的。
「這麼沒信心?-不是有個能力超強的「干哥特助」嗎?」他有些不爽地咬了她一口。
也許她是沒交什麼男朋友,但環繞在她身旁心懷不軌的可疑分子卻不斷冒出來,這同樣讓他有地盤遭到入侵的不快。
「痛哪!」她已經沒力糾正他了。「喂!你可別去找干哥麻煩,你若真的想幫爸爸,絕對需要他的協助。有你們兩人聯手,我相信雲帝能長久的經營下去,我也會在一旁幫忙的。」
「不準!」他抬頭送上凶眸一枚。
「啊?」
「今天開始,-好好的陪-爸養病,順便讓-的黑眼圈消失,等他的情況穩定後,-給我回學校去把課業完成。」他狠狠地捏了她的腰一把。
「可是……」她手忙腳亂地想扯住他作亂的手。
「沒有可是-不去念完,難道要當個無業游民,讓-爸養-一輩子嗎?少沒出息了。」
「在現在這種時候,我沒那個心情啦!」
「-不信任我嗎?」他揚高了眉。
「怎麼可能?」
「那就乖乖听話。」
她嘟高嘴,心里不認同,卻也不敢直接反抗。
「或者,-想讓我用另一種方式「說服」-?」
她揚高了眉。他是什麼意思?
「想試?這里有休息室嗎?不然就在這桌上做也行。」他咧開邪氣十足的笑容。
听他說得不清不楚卻又曖昧連連,她連忙搖頭。「不必試了,我回去把課結束再回來。」
這家伙一定要用這種惡劣的方式表示他的體貼嗎?雖然他嘴巴壞又愛欺負人,但他確實很替她著想,這點讓她倍感窩心,也無法停止對他的心意。
「真的不試?是-賺到了喔!」
「馬耘基!」她的臉無限漲紅。
「咦?這是在做什麼?」門口探進一顆頭顱好奇地問。
「干哥!快進來。」陶暮盈瞧見來人立刻欣喜的想迎上前,卻發現自己仍在馬耘基的懷抱里,她尷尬地想推開他,偏他反而攬得更緊,還一臉敵意地瞪視著來人。
馬耘基沒料到她的干哥竟然這麼出色……幸好他就把她趕回義大利去,不然這丫頭和這家伙天天一起研究公事,難保不會日久生情。
「干哥,他是馬耘基,他同意來雲帝幫忙了。」
「馬耘基?那位神秘又倔強的駙馬爺?」王伯約哪壺不開提哪壺,故意說了他最在意的事。
「干哥!」陶暮盈賞他一枚白眼,才又替身旁的人介紹,「小耘哥,他是爸爸的特助王伯約。」
「這名字最近常听見。萬能的特助兼干哥嘛!」馬耘基也冷冷地瞧了他一眼。
「呃,干哥,我把責任全交給你們了,你們一定要好好相處,別把爸爸的公司給玩垮,知道嗎?」這兩人干嘛火花四射的?
「我的能力,-又何需擔憂呢?」王伯約和藹地對著她笑,卻話中有話。
「沒想到這里有人挺自大的呢!」馬耘基諷道。
陶暮盈嘴角微微抽動。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屋里刮起冷颼颼的詭譎氣息了呢?
「小盈,-放心吧!我會替-守住鮑司的。」王伯約走過來輕易將人拉進他的懷里,直接下戰帖了。
王伯約對馬耘基這號人物是很感冒的,他若肯早點進公司分擔事責,總裁也不會累出病來。再加上這家伙對小盈的態度一直晦暗不明,若他對干妹沒那個心,他是不可能認同這個人的。
「誰能守住憊很難說。小盈,過來。」馬耘基的臉色已經不是「很差」就能形容的了。
他早就對這家伙很不爽了。不過是個干哥,竟然敢對她動手動腳的?
「小耘哥……」陶暮盈左右為難。他們該好好相處的啊!不然怎麼整頓公司呢?
馬耘基氣爆了,恨恨地將人扯回懷里。「明天就給我收拾行李回義大利!」
「你不是說等爸好一點?」陶暮盈真想大叫。這兩個大男人怎麼像小阿一樣,一個不爽就鬧脾氣啊?
瞧見他佔有欲十足又醋海翻騰的模樣,王伯約不禁露出促狹的微笑。
有意思,他一定要好好會會這個馬耘基。
「不必等了,他不會有事的!」馬耘基被王伯約逗趣的笑容惹毛了,絕不讓他和佳人有再相處的機會。
馬耘基和王伯約眼神交會時,擦出無數火花──他們的梁子結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