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他剛發作嗎?」聶永庭踏進別院,就見潘唯真辛苦的拖著昏迷不醒的聶永臣往臥室行進。
「院長!」抬頭見到救星,她的眼眶登時紅了,手一軟,聶永臣又倒回地板上。
「他這次發作得比較晚,怎麼回事?」聶永庭走過去模模她的頭,然後輕松的將聶永臣抱起,幾個大步就將他送到床上躺著。
潘唯真連忙替他蓋好被子。
「他說他的情況沒藥醫,也沒交代任何處理的方法,院長,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她焦急的問。
「沒藥醫?永臣告訴-的?」他驚異的望著她,永臣居然會主動跟她提這種事?他們的相處模式顯然很不一樣。
「他又騙我嗎?這幼稚的小表頭真可惡耶!人都這麼不舒服了還有心思整我。」她瞪向床上的人,但腦海里全是他剛剛發作時痛苦的模樣,令她無法真的生氣。
「他沒騙-,應該說,在醫學理論上,他算是健康的吧。」聶永庭斟酌著用詞,「那件事」要透露多少,必須由永臣自己決定。
「他的病癥查不出原因嗎?」
「嗯。」聶永庭苦笑著點點頭。當初他胸懷大志,以為學醫就能解除老弟的病痛,但事實證明他是個沒用的兄長,枉然被人稱為名醫,卻對自己的小弟一丁點忙都幫不了。
聶永臣明明陷入昏迷,但仍不時蹙著眉,神情非常痛苦,瞧著這樣的他,兩人心頭都很不好受。
「院長,你也別自責了。」瞧見聶永庭眼里的愧色,她安慰道。
「很難!」聶永庭搖頭輕笑。在兩人出生並且一切注定後,永臣必須一輩子和病痛為伍,而他,則注定要愧疚一輩子。
「現在該我這個看護上場了,我該怎麼幫他減輕痛苦?」她拍拍胸脯,故作輕松的說道。
「也對,他發作時會昏睡好幾天,輕微時也要一天一夜才會恢復,唯真,趁著他睡著時,替他翻身按摩好嗎?」
「為什麼要趁他睡著時?」她不解的問。
「他討厭別人踫他,不過,按摩能減輕他的疼痛。」這是他多年來照顧小弟所累積的經驗。
「是喔,那他還教我天天替他按摩,又是整人的把戲嗎?老是要我操勞東操勞西的,真惡劣耶!」她直覺認為他是故意的。
「他要-替他按摩?平時嗎?」聶永庭滿臉震驚。
「對呀。」
「原來如此,這樣一來就容易多了。唯真,除了減輕他的疼痛外,在他醒來後,盡量勸他吃點東西補充營養,我們能做的只有這些了。」听了她的話,聶永庭有些興奮,不禁期待更多。
「好。」她二話不說的答應,而且說做就做,爬上床開始替聶永臣按摩。
「唯真,他不舒服時會亂發脾氣,-要忍耐,別和他計較,好嗎?」見她認真的樣子,聶永庭心中更是燃起希望,柔聲囑咐道。
之前派來的護士們不是被永臣氣得能閃多遠就閃多遠,不然就是妄想得到永臣的青睞,他從來不曾在任何一位護士的眼里瞧見像唯真這樣真誠的關懷,他能期待兩人的發展嗎?
「院長,放心吧,我就算要報復,也會挑時間的。」她故作輕松的扮個鬼臉,但她心里明白,在見到他發作時的痛苦後,她很難再和他計較了。
「那就好。」聶永庭再次模模她的頭,心中萬分感激。
「院長,他發病的機率高不高?」
「一個月一、兩次吧。」他撇撇嘴角,永臣的痛苦端看紅玉集團高層們多久開一次會決定。
「什麼?」她驚白了臉。這樣任誰也受不了吧?
「痛了這麼多年,唯一的好處是習慣了,他忍耐痛苦的指數高過平常人很多倍。」可是永臣愈忍,他就愈愧疚。
潘唯真默默地為聶永臣翻身,繼續替他按摩背部,眼淚卻不听話的掉下來。這種本事不要也罷,為什麼要讓她知道,這樣教她怎麼再和他斗嘴呢?她再也無法責難他了。
「唯真,他就交給-了。」大掌輕輕的拍了拍她的頭,聶永庭把一切的感激擺在心中,默默的離去。
潘唯真忍了許久的哭聲終于流泄而出。這個討厭鬼,沒事干嘛惹來這麼教人心疼的怪病呢!
一整夜,她忙碌的小手不時按揉著的聶永臣身子,希望能讓他舒服些。
「唔……」
聶永臣皺著眉,全身像扎滿了針般疼痛,令他煩躁得想破口大罵,偏偏又沒力氣。他惱得張開眼,想找人穢氣。
但是當他瞧見趴在他床前已然睡著的潘唯真,立刻忘了剛剛的想法。見她連件外套都沒披,于是下意識的想將被子拉過去將她蓋住,抬起手時才發覺她仍握著他的手。
潘唯真被他的動作驚醒,抬頭就見他呆望著她的手,她低頭一瞧,連忙放開他。
「干嘛?我的手很髒嗎?」被她突然放開的動作惹毛了,聶永臣沒好氣的睞她一眼。
「我先聲明喔,我可不是對你毛手毛腳,剛剛是替你按摩,不小心睡著而已。」
「廢話一堆。我想喝水。」
「喔。」她立刻倒了杯溫開水,小心的扶他坐起,讓他靠在她的肩上,喂他喝下。
他喝了一些後便搖頭表示不想再喝,于是她問︰「你要不要吃點粥?」
「不要,我沒胃口。」靠在她身上,他微微喘息著道。
「可是院長說要替你補充營養,你多少吃一點嘛,也不知道你這次要躺多久耶。」
「-倒是挺听大哥的話。」他心中涌起些微的氣惱。
「他是院長呀。」
「哼!」
「吃一點好不好?這是葉女乃女乃剛剛才端來的,還是熱的喔。」
他偏頭瞧了她一眼,見她是真的很希望他吃,他才勉強點點頭。
潘唯真立刻將粥端過來,一口一口喂他。「我說的沒錯吧,這粥真的很好吃。」
「哼!」他稍稍挪動身子,靠在她的胸前。嗯……軟軟的,這樣舒服多了。
她愣住了。他應該不是故意的吧?她真是虧大了,不過不能說,免得他少爺得了便宜還賣乖,又說什麼是給她表現機會之類氣死人的渾話。
「發什麼呆?快點。」他不爽的催促道。
她連忙又喂了一口。葉女乃女乃說過,以前他在發病時都不進食的,可是這樣一來他的身子骨就更差了,然後又發病,根本是惡性循環,幸好他願意吃,這樣應該可以快點康復吧。
他只吃了半碗就不肯再吃,她心想少量多餐也好,就不再勉強他。「要再喝點水嗎?」
聶永臣搖搖頭,仍不想從她的身上移開。
「那要不要躺下來?」
「不要,就這樣休息一下。」他闔著眼,嗅著她身上淡淡的香氣,他已沒那麼躁郁。
她稍稍移了子,他立刻嗔道︰「別亂動啦!」
他又挪回她的胸口好一會兒,直到有些困了,卻又不想躺回床上,他想了想,認為趴臥在她軟軟的身上應該會好睡些。「-躺下來。」
「什麼?」她驚呼一聲。
「教-躺-就躺,-唆什麼?」他因為發火,喘得更急促了。
看他又一臉痛苦,她即使不解,也只好乖乖躺下來。
見她已躺好,他直接趴在她的身上,臉頰還在她的胸口摩蹭了下,才舒服的閉上眼。
潘唯真被他的動作嚇傻了,這……這算什麼?她不僅淪為女僕,如今還兼當床板嗎?但瞧見他舒開緊鎖了大半夜的眉頭,她意外的不想和他計較了。
「背。」
「冷嗎?」她連忙伸手把被子拉來,將兩人蓋住。
「笨!我是說替我按摩。」
「喔。」她听話的伸長手替他揉著背部。
餅了許久,讓她幾乎以為他已經睡著了,他的聲音突然響起。「-是心甘情願的嗎?」
「什麼?」潘唯真呆呆的問,手上的動作仍沒停。
「之前幾次醒來都看見-在替我按摩,-是心甘情願的嗎?」雖然他早已從她的神情得到答案,卻貪心的想听她說出口。是他發病腦袋變鈍了嗎?竟然追著她要答案,彷佛這樣就能得到她真心的承諾似的。
「嗯,我想這樣你應該會比較舒服吧。」
「-難道不記恨嗎?」
「也不是,我只是覺得這不該相提並論,你等著好了,總有一天我會連本帶利整回來的。」
「就憑-?」他嘴角上揚,不相信她有這個能耐。他順手攬上她的腰,稍稍挪了挪身子。
「趴累了嗎?要不要躺好?」
「不要。」
她實在很想問,這也是他的整人把戲嗎?又覺得在他生病時問這種事太過小家子氣,只好任由他不時在她的胸前磨來磨去了。
他們躺在床上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過沒多久,兩人都睡著了。
清晨,聶永庭進來時瞧見的就是這景象,潘唯真躺在床上,小手擺在聶永臣的背上;而聶永臣則趴在她的胸前,兩手環住她的腰。
最令他吃驚的是聶永臣安適的睡顏。不過一夜的光景,小弟竟然能露出這樣的神情,這意味著他的病痛沒那麼嚴重了嗎?
聶永庭小心的將兩人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些,卻驚醒了潘唯真。
「院長?」
「繼續睡吧。」他露出溫柔的笑容。
兩人曖味的睡姿讓她窘紅了雙頰,她想立刻起身,又怕驚醒睡夢中的聶永臣,于是小心翼翼的將趴在她身上的人移到床上,替他蓋好被子後,她才匆匆下床。
她拉著聶永庭到房間外頭,有些尷尬的解釋道︰「他換了很多姿勢,最後才決定那樣趴著比較舒服……」
「辛苦-了。」對她的解釋感到很有趣,聶永庭難得頑皮的拍拍她的頭。
「院長別取笑我啦!我覺得他一定又想整我,才會選擇這姿勢的。」
「唯真,說真的,我不在乎他挑了什麼姿勢,只要能讓他盡快月兌離痛苦,我都舉雙手雙腳贊成。」
「院長!」
「呵呵……我看他也吃了粥,唯真,我真的很高興-來了。」
「我只是……盡力而為,再說,我其實也沒做什麼呀。」
「不,這麼多年來,我頭一回在他發病當晚見他舒開眉頭安穩的睡著,這全是-的功勞。」
「這意思是說他會恢復得比較快嗎?」
「應該吧,明早就知道了。」
「那就好。」
「唯真,-和永臣處得好嗎?」
「好呀!怎麼不好?好得讓我咬牙切齒,恨不得扁人!院長,你都不知道他有多惡劣,昨天早上居然害我跌進地下室,他還笑得好猖狂,我們相處得好極了!」一想到平時的他,她就一肚子火。
「呵呵……辛苦-了。」
「別笑啦!我是受害人耶,在我面前笑,會讓我覺得很窩囊。」
「可是-還是盡心盡力的想減輕他的痛苦,不是嗎?」
「誰教我是白衣天使呢,再說,我也不能讓院長失望呀。」
「真的是為了我嗎?」他寧可她是為了里面那一個。
「當然了,院長對我這麼好。」她紅著臉,無法誠實的回答。
在見著聶永臣整人面具後頭真實的那一面後,她確定自己對他多了比同情更深的情感,心疼他長年對抗病魔,她強烈的希望能助他一臂之力。
「那就把永臣照顧好,對我而言,他比什麼都重要。」
「遵命!」她頑皮的朝他行了個禮,兩人開心的笑了。
房里的聶永臣在她離開後沒多久就醒了,正懊惱她竟然拋下他亂跑,沒想到卻讓他听見兩人的對話。
原來是大哥來了。
罷開始听見潘唯真言談問全是對他的擔心,令他心情大好,哪曉得愈听愈惹人厭,她沒事跟大哥撒什麼嬌?
當他听見她說為他所做的一切全是為了大哥之後,他有生以來頭一回燃起的熱情瞬間熄滅了。原來如此,她喜歡的人是大哥,所以才對他百般容忍,可惡!這一切竟然都是做給大哥看的!
聶永臣惱火的捶了枕頭一拳,突然間,那針扎般的痛楚又回來了,而且彷佛扎進他的心口,痛得教他難以忍受……
「這是怎麼回事?」聶永庭不解的看著癱在床上的弟弟。
難道今早發生靈異事件了?當時他明明看起來已經好得差不多,怎麼現在又變成這樣?
潘唯真更是滿臉問號,清晨院長回去後,聶永臣就不肯讓她按摩了,甚至把她趕出房間,她完全不明白他在生哪門子的氣,院長說得沒錯,他不舒服時脾氣果然多變,簡直像個小阿子似的蠻不講理。
「唯真,-替他按摩一下吧。」見他翻來覆去忍得很痛苦的樣子,聶永庭心疼的吩咐道。
「喔。」她不太確定他願不願讓她踫呢。
聶永臣什麼話也沒說,只是不悅的瞪著她。
她鼓著臉頰爬上床,讓他側躺著,輕輕替他按摩背部。
「永臣,你別老是發脾氣,好不容易好一些了,卻又再承受一次痛楚,多劃不來?」聶永庭嘆口氣,無奈的勸著。
因為她的撫觸讓聶永臣舒服多了,他暫時不想理人,過了半響,他翻個身抱住她的腰,又閉上眼。
「耶?你這樣我很難動……」她微微紅了臉,這家伙老是在院長面前對她做出這麼曖昧的動作,害得她都不敢面對院長了。
「這樣就不能按摩嗎?蠢!」聶永臣的手環得更緊了些,並將臉貼在她的身上。
頭一回動心,喜歡上的卻是生平最討厭的護士已經夠讓人不爽,偏偏這蠢女人喜歡的居然是大哥,他再氣惱都只能忍下,誰教情敵是他最尊敬的人?
「我又沒這麼說。」她扮個鬼臉,又繼續替他按摩。至少他願意讓她踫了,也算是好事吧。
「呵呵……」聶永庭輕笑出聲。這兩人像小學生般斗嘴,雖然幼稚卻又讓人覺得挺可愛的,小弟該不會是真的喜歡上唯真了吧?
听見他的笑聲,潘唯真抬頭給他一個「你看吧,他根本是個任性的小表頭」的表情,也笑出聲來。
聶永庭一臉的包容。小弟若喜歡上唯真當然是好事,但她這麼遲鈍,恐怕還沒體會這一點吧。
聶永臣听見他們的笑聲,抬頭就見她對大哥笑得好溫柔,他不禁妒火中燒,她怎麼可以在他面前對別人露出這種神情?
一股難以忍耐的厭惡感涌上心頭,他氣憤的將她推開。
潘唯真差點跌下床,聶永庭連忙扶住她。
「你怎麼了?」兩人異口同聲的問。
「-滾出去!」默契這麼好?聶永臣被妒火激得快昏厥,火冒三丈的吼道。
「你們……」聶永庭詫異的來回看著兩人。
潘唯真對聶永庭癟了癟嘴。她也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呀!
「看到她讓我更痛了,少來煩我,你們都出去!」聶永臣見他們居然還在他眼前眉來眼去,氣得胸口都快炸開了。
「唯真,-去端午餐來。」聶永庭吩咐道。
「嗯。」她苦笑著點頭,轉身走出房間。
聶永庭嘆口氣。「你到底怎麼了?唯真有惹到你嗎?」幸好她能忍,不然他可沒把握能再找到像她這麼適合的看護。
「怎麼,心疼啦?那就教她滾回你身邊工作呀!」聶永臣翻身躺平在床上,冷著臉不想讓大哥看出他在吃醋。
他才不想干這種蠢事,但瞧見他們一副心意相通的樣子就是讓他冒火,說來都是那個笨女人的錯,沒事干嘛害他喜歡上她啊?
聶永庭瞪大眼盯著他瞧。難不成這小子在吃醋?
「瞪什麼瞪啊?難道被我說中了?哼!」聶永臣惱火的別開臉。
「原來我的期盼快成真了。」聶永庭咧開嘴,笑得很開心。
不懂他在笑什麼,聶永臣更火了,他背過身不想看到他的笑臉。「別在我面前傻笑,惡心死了。」
「永臣,你真的希望我把她調回醫院?」
「哼!」聶永臣逞強的話卡在喉嚨里。可惡!他已經習慣有她在身邊,偏偏她一點也不在乎他,讓他的自尊心受到嚴重打擊。
「親愛的小弟呀,我怎麼可能做這種事呢?你也別老是罵她,知道嗎?萬一把她罵跑了,老哥我可沒本事幫你追回來呢。」聶永庭輕笑著道。
「-唆!」雖然不爽,但留住她至少能看見她呆呆的臉……
「我真是蠢斃了,這種人絕對不值得同情!」再次趴在地下室里,潘唯真欲哭無淚。
這渾小子整人的把戲居然還有進階版,她萬分小心的確認過梯子沒問題才小心的走下樓,可是他老兄居然可以把幾個螺絲拆掉,害她上樓時連人帶梯摔回地下室。
「-和那塊地板發生感情了嗎?趴那麼久干嘛?」聶永臣蹲在上頭,很惡劣的取笑著她。
「二少爺,我到底哪里惹到你了,你的把戲愈來愈過分了。」她抬頭哀怨的瞪著他。
「別叫我二少爺。」他冷冷的瞪著她。
留下她是個錯誤!瞧著她,讓他日益痛苦,他察覺自己非但沒有辦法收回對她的心,反而愈陷愈深,這女人鑽進他的心田里就不肯出來了。
「是,二少爺!」
「還說-沒惹我,-又叫我什麼?」見仍她故意這麼喚她,他不爽了。
「大家都這樣叫呀!」
「不許-這麼叫。」
「好吧,老實說,我也覺得這年頭還這麼叫實在很可笑。喂,現在我怎麼上去?」
「喂什麼喂,我沒名沒姓嗎?」
「親愛的聶永臣先生,請問我要怎麼上去?」她刻意露出甜甜的笑臉柔聲問,其實心里快氣翻了。
「「先生」兩字就不必加了-左邊有備用梯,上來吧。」聶永臣被她的笑臉勾走一半的魂魄,再被她對他的稱謂勾走另一半,明知這是飲鴆止渴,他卻無法自拔。
她好不容爬出地下室,嘆口氣走進客廳,就見他瞅著她笑,她不禁因他純真的笑容愣了愣。
幾次都被這張笑臉電到,她到底是怎麼了?真的作起春夢來了嗎?問題是他非常討厭她,萬一被他知道她心頭小鹿偷偷亂撞,絕對會被恥笑到死的。
「-嘆什麼氣呀?過來替我捶背。」好不容易他心情大好,這丫頭干嘛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難道是因為太久沒見到大哥而思念他嗎?思及此,他的好心情又不翼而飛。
「喔。」
她一站到他身後,他的背立刻靠著她的身子。再不爽,他仍貪戀她淡雅的氣息,這讓他覺得自己好孬。
雖然覺得他近來特別愛在她身上磨蹭,但向來粗線條的她並沒有察覺他的心思,只是很認分的做著她該做的工作,輕捶他的肩頭。「這樣可以嗎?」
「我總覺得-和我生病時差好多。」他喃喃地抱怨道。
「彼此彼此!」
「我才沒變,變的是-,那個會容忍我的潘唯真跑哪去了?」他有些怨懟的抬頭瞪了她一眼。
「我現在這樣還不夠忍讓嗎?」潘唯真齜牙咧嘴的問。
「別磨牙,我听見了。」
「哼!」
「-想念醫院嗎?」聶永臣原本想問她是否想念大哥,可是話到喉嚨卻自動變了。
「當然了,我是護士耶,當然希望學以致用呀。」
「哼!」
被他孩子氣的冷哼逗笑了,她眼里不自覺的閃過一抹憐寵。
「人呢?想念醫院里的人嗎?」
「當然,大家都對我很好。」想起大家送她的幸運符,她忍不住輕笑出聲。
听見她的笑聲,令他有些不爽,但他繼續故作不在乎的問︰「有特別想念的人嗎?」
「你說醫院里嗎?」潘唯真有些詫異。怎麼他今天這麼關心她?
「廢話。」
「大概就幾個比較親近的同事吧,其實我進醫院才半年,認識的也只有那些同事。」
一直緊蹙的眉舒開了,不管她說的是真的還是敷衍他,她沒提到大哥,讓他不再煩躁。「再下面一些。」
「喔。」她想退開些,他卻依然貼在她身上,她只好一手扶著他,一手輕輕壓著他的背部。
她力道適中的按壓讓他很舒服,他愉悅的微-起眼,突然間,他眼尖瞧見有人來了,他的心情立刻變差。難得她的心思全在他身上,居然有人來攪局,真氣人。
潘唯真也瞧見來人,立刻驚呼出聲。「葉女乃女乃,-不是扭到腳了嗎?怎麼還親自端東西過來?」
她二話不說立刻飛奔過去,令靠在她身上的聶永臣差點跌下椅子。
當他瞧見潘唯真熱絡的接過葉女乃女乃手上的托盤,還攙著她走,一絲妒意爬上他心頭。
她怎麼可以這麼關心別人?她明明是來照顧他的,就該只屬于他一人呀!繼大哥盤踞她心頭後,現在連葉女乃女乃都比他重要了?
「葉女乃女乃,-腳扭傷了應該好好休息,沒人有空送東西來就通知我一聲,我過去就行了,-萬一又受傷怎麼辦?」潘唯真趕緊扶著她坐下來。
「我已經快好了,-別擔心。」她只是想來瞧瞧從小看著他長大的二少爺罷了。「二少爺,你這兩天一切都好吧?」
聶永臣心煩氣又躁,冷著眸子斜躺在椅子上不理人,令葉女乃女乃有些尷尬。
「葉女乃女乃別理他,-有換藥嗎?」潘唯真蹲下來察看她的傷處。
「有啦……」葉女乃女乃笑得很心虛。
「-騙我喔!走吧,我替-重新上藥。」她將葉女乃女乃扶起來,往屋外走去。
「-當我死了嗎?想去哪不用問我一聲?」聶永臣見她居然說走就走,快速來襲的妒意化為怒火一傾而出。
「我又不是要出門,再說葉女乃女乃真的該換藥了。」
「她好得很,不必-擔心,-只要看著我就行了。」他惱火的吼道。
「喂,你……」
「不準去!」他倏地站起來。
「你不要這麼幼稚好不好?我去一下又用不了幾分鐘。」
「我說不準就是不準!」他很少這麼激動,但此刻他卻是用盡全身的力氣對她怒吼。
「聶永臣,你別太過……」她還沒說完就被葉女乃女乃拉住。
「唯真,-別說了,我真的沒事。」
「葉女乃女乃,-別那麼寵他啦!」潘唯真跺腳道。
「怎麼,-不服氣嗎?」聶永臣氣呼呼的走向她。
「你……」因為被拉著,她再氣也只好忍了,惱火的別開臉去。
「二少爺,你別生氣,氣壞身子劃不來呀。」葉女乃女乃轉而勸他,手輕輕拍著他的肩。
「-少-唆!」一想到和唯真爭執的起因是她,聶永臣火大的揮開她的手。
葉女乃女乃因為扭傷腳,本來就站不穩,被他一揮,腳下一個踉蹌,就這麼跌坐在地上。「哎呀……」
「葉女乃女乃!」潘唯真嚇了一大跳,馬上沖過去扶著她。「-有沒有怎麼樣?有沒有傷到哪里?哪里會痛?快告訴我!」
聶永臣立刻後悔了,他一時忘了她扭傷的事,她沒怎樣吧?他的臉上寫滿自責,什麼話都說不出口。
「唯真丫頭別緊張,我沒事,真的。」葉女乃女乃在她的攙扶下坐回椅子上,對她微笑著道。
潘唯真謹慎的確認過她真的沒受傷,才安心的跪坐在地上。
「嚇死我了。」
「就跟-說我沒事吧。」葉女乃女乃抬頭瞧見聶永臣眼里的歉意,寬容地笑了笑。
可是潘唯真再也忍不住心頭的怒火,她倏地起身回頭向他發飆。「你想做幼稚小表頭是你的事,但就算是小阿也沒有傷害人的權利,更何況她是照顧你多年的老女乃女乃,你怎麼可以這麼狠心對她,你……真教人失望!」
她氣得好想哭,虧她還一心巴望他能變得成熟穩重,她再等八百年也等不到啦!
聶永臣頭一回被指著頭大罵,就算他明知自己被罵活該,卻怎麼也拉不下臉,在瞧見她臉上濃濃的失望和鄙視時,他更是惱羞成怒。「我就是這樣不行呀?看不下去,-不會滾啊!」
「你……」她萬萬沒想到他居然會趕她走,臉上寫著錯愕,心頭掠過陣陣酸意。
「怎麼,舍不得走嗎?滾呀!又沒人留-!」聶永臣話一出口就後悔了,但他就是控制不了自己,憑什麼她為了別人和他大小聲,憑什麼任何一個人在她心中都比他重要?這樣的她教他無法忍受,他再也不要見到她了!
「二少爺……」葉女乃女乃震驚不已,也後悔萬分,她若不自作主張端點心來就好了,這下子該怎麼辦?
「走就走!你以為我愛留在這里嗎?我早八百年前就想走了!」
潘唯真立刻沖回房間收拾行李,五分鐘不到,她已離開紅玉山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