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干麼呆呆地杵在這里?」推了他一把,蔡含文眼含古怪地盯著他,「公敬?小少爺?呃,你還好吧?」
石黑公敬沒理會她的鍥而不舍,懶懶地有一口沒一口地舌忝著手中的甜筒。
「公敬?」她又輕輕地推了他一把。不敢太用力,怕這幾天性情大變的他會將郁卒悶氣全都出在她身上。
「干麼啦。」不耐地瞪了她一眼,「你煩不煩哪?」
「人家只想問問看你還好嗎?」再坐下去,他就成了活化石了。
「不好。」
「那,你要不要找人聊一聊什麼的?」
石黑公敬又不打算理她了。
「公敬?」委屈地又喊了一聲,她噘著嘴。或許是因為自己的沖動行事,才會導致他跟小綁鬧翻了,為此,她低聲下氣地拚了小命的百般討好他。
「沒有人幫我吃這些鬼東西。」他突然莫名其妙地說。
「吃不下?」疑惑地看著他手中的甜筒,「吃不完就扔了嘛。」什麼時候,他變得這麼節儉了?
「誰像你那麼浪費呀。」
「既然嫌浪費,那就吃了它呀。」嗤,反地無常的男人!
「催什麼催,我又沒說要吃。」他沒好氣的睨了她一眼。
吃?不吃?他都已經再無半點興趣。
她走了,再沒有人會跟他一同分享食物,為了一件事情關懷大笑,有彼此的肩膀可以倚靠……尤其是他氣得拳頭亂揮、怒火萌發,再也沒有她在一旁靜靜地替他散著憤怒。
「既然那麼喜歡人家,怎麼不追過去?」算了,干脆直搗黃龍,要死,她寧願死得痛快一點。實在是討厭局限在某一處無怨可伸的晦暗角落里,因為心虛,只得眼巴巴地自個送上門任人宰割。
「她又不喜歡我。」石黑公敬悶悶不樂。
「你又知道了?」
「小綁自己說的呀。」
「女孩子家說的氣話你也信?」忍不住,她輕哼一聲,「告訴你,她是因為太在乎你,所以出口才會那麼重,如果不在乎你,你猜她甩不甩你?」他們吵翻的時候,她沒在一旁偷听,但想也知道嘛,吵架哪會專挑好听的甜言蜜語呀。
「是嗎?」
「我保證。」
「這是你的肺腑之言?」
「要不然是什麼?」
「誰知道你是不是又窮極無聊,存心興風作浪。」撇撇嘴,石黑公敬明擺著就是對她的話產生質疑。
一時興起就將周遭的人耍得團團轉,這種缺了天良的壞事,小文的確是曾經做過,恕不得他心生質疑。
「別把我看得這麼扁好不好,再怎麼說,你也是我未來的小叔,成天看你苦著張臉,我的心情就好不起來。」況且,還得加上她的心虛這一項,為了能問心無愧,臊說什麼得助他一臂之力。
「真的?」
「我用你哥的寶貴名譽發誓,信了吧?」
「名譽是我哥哥的,誓言是你我的,我信不信有差嗎?」
扒呵,公敬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聰明了?「哎呀,別管是誰的名譽啦,反正說得再多,若你不扯下臉去接她回來還不是枉然。」
「我沒勇氣。」
「哈,少來了,你這種人還需要什麼勇氣?」
死氣沉沉的眸子朝她砸了幾顆白眼,猛一揚手,石黑公敬終于甘心丟掉手中早已化成一攤黏液的甜筒。
「這次,我會在這里等著她回來。」
他若主動出擊,以她的死腦筋來說,她一定會死咬著他是抱著贖罪心態來看待他的求和、求愛,所以,他會捺著性子,做個孬種等她回心轉意投入他的懷抱。
她會回來找他的!
☆☆☆
失魂落魄地跨進浴室,水龍頭一旋,小笠原閣往前一站,任熱燙的水注洶猛的沖襲骱著茫然的身體,怔了好半晌,這才自發性地拿起香皂將泡泡抹遍全身,前幾天她已到醫院做了手術治療,醫師說手術相當成功。
「小綁?」
「嗯?」慢條斯理抹拭身體的速度突然停了,揣著緊張,她傾听外頭的聲音。
「怎麼洗那麼久?你還好吧。」
「快好了。」懶懶地應著,重新著擦拭動作。不是她祈盼的長途電話。
不知怎的,今天的心情沉甸甸的,總覺得整個人都慌慌的無措,卻也模不著情緒無邊的緣由。
「呵,你這孩子是怎麼了?那麼無精打采的?」手里捧著待會兒丈夫要更換的干淨衣物,小笠原夫人輕喊著。
「我很好。」小笠原閣不經心的眼輕輕掃過寂靜了一晚的電話。
順著女兒的視線,她若有所悟地輕哼一聲,「是不是因為還沒接到電話?」
「嗯。」輕顰著眉,小笠原閣輕嘆,「比往常的時間都晚了快一個小時了。」想到了一整天惶然不安的心情,她數度拿起話筒,又擱了回去。
不會是出了什麼事情吧?
自回到函館,幾乎是每天,涼子或小文都會在晚上與她聯絡,聊聊天,附帶捎個公敬的近況讓她知道。他的低落情緒,他的狼狽心境,他的頹廢避世,他的一切一切,她們都狠心殘忍的一一說給她听。她不想听,卻在下意識中將話筒握得更緊,更-不開這條看不見的微弱連系。
她知道小文她們是存心用各類感情勾引她回去,也知道自己的心掙扎著想回去那個有著她所留下愛情的大宅院。
可是,她無法找到正大光明的理由回去了。
「孩子,去找他吧。」
「媽?」
「去找他吧。」淡淡一笑,小笠原夫人輕撫上女兒蒼白的臉頰,「別這樣折磨自己了,既然放不開他!那就回去找他呀,他不是還在等著你?
「我不確定他還要不要我。」小笠原閣說得可憐兮兮。
「他不是還在為你的離去陷入谷底?」這一點,她可就比女兒有信心多了,「我的小女兒長得這麼可人,他怎麼會笨到不要你呢?」
「可是,我們曾經吵過架……」
「有哪對情侶不會吵嘴?看,吵歸吵,即使是分隔兩地,你們還不是仍為彼此魂牽夢系?模著你的心,誠實地問自己,如果真愛他,無法放棄他,那就回去將愛情爭取必來。
「媽媽……你們……你們不是不贊成?」
「我們更舍不得見你一天天的消沉下去呀。去吧,如果,他真笨到對你不再有情,那就回來吧,家里永遠有溫暖的親情等著你。」
霧氣嫣然的瞳眸凝望著母親,小笠原閣釋然地微點了點頭,快樂的喜悅自胸口綻出。
是呀,有這麼強而有力的親情為後盾支撐著她的勇氣,她何懼之有呢?
☆☆☆
背著幸福的勇氣,沖釋了不少等不到電話的悵然,這麼多天以來,小笠原閣第一次氙得很安穩。
明天一早,她先撥個電話給涼子或小文知會一聲,然後,她就要飛過去尋回她的愛情。或許,她也可以來個出其不意,給她們一個意外的驚喜,嘻嘻。
夜,愈來愈深,當萬物俱寂,人們全都深深熟睡時,小笠原家的電話鈐聲很令人心驚膽戰的響了起來。
眼甫睜開,不知怎的,小笠原閣就教突來的恐懼襲上了一陣寒顫。
「小綁?」
「你……小文?是你嗎?」小文的聲音,怎麼那麼奇怪?粗嗄低沉,教人的腦門泛起不安。
「小綁?」
突然,小笠原閣的喉嚨發不出丁點嗓音。
「小綁,我是小文啦,我知道現在已經很晚了,我知道這樣子打擾人家的睡眠很沒有禮貌,我知道……」沙沙啞啞的聲音忽然哭了起來,「我不知道啦,小綁,怎麼辦?」
腦門僵凝,小笠原閣緊緊地握住手中的听筒,「怎麼了?你為什麼哭?」還哭得這麼悲淒?那沙沙啞啞的嗓音……不會是因為哭得太久了吧!
「小綁,是公敬啦。」
鮑敬?公敬……他出了什麼事?!小笠原閣連問都不敢問出口。
卑筒另一端,蔡含文哭得哀哀戚戚,絲毫沒有注意到她的沉默,兀自細聲細氣抽噎著。
「土石流……來得好快……我們一直找不到他……已經一整天了,山上的泥水還一直流下來,好恐怖喔。小綁,我好擔心公敬,他……我好擔心他喔。」除了擔心至今仍未尋獲的公敬,還有白著張臉,發了狂似的在失事地點四下搜尋的強介。
那景象看在她的眼里,讓她聯想到黝黑陰森的死亡地獄,除了恐懼,她所感覺到的還是恐懼!
「小綁,是誰?出了什麼事?」小笠原夫人披著睡袍,憂心忡忡地望著女兒倏然慘白的臉。
小笠原閣听不進外界的任何聲響,一顆心被公敬的失蹤消息給驚痴、震傻了。
「小綁?」見她神色有異,小笠原夫人沖上前,重重地拍了她一下,「小綁!」
悠悠魂醒,見到母親擔心憂慮的臉,忽地,眼淚撲簌簌的淌下她泛起鐵青的臉頰,「媽……」
「出了什麼事?是公敬怎麼了?」方才曾听到女兒驚呼一聲後便開始低喃著公敬的名字,該不會是他出事了吧!
綁,很在乎他的!
「媽……他……公敬他……媽……怎麼辦……」
「別慌、別慌,媽媽在這里。」辛苦地扶起小笠原閣的身子,她也開始微顫的手輕拂著女兒驚惶無措的慘白臉頰,「告訴媽,公敬怎麼了?」
「公敬他……他……媽,公敬他……」
「明天一早,媽媽陪你一塊兒到他們家去。」听了半天仍听不出個所以然,小笠原夫人當機立斷,冷靜的替已失了清醒的女兒拿定主意。
「我們可以現在就出發嗎?」小笠原閣仰起淚漣漣的臉龐問。
「傻孩子,三更半夜,哪兒有車呀?況且,如果他沒事,知道你就這麼沒腦子的在深夜里奔波在外頭,你覺得他會很高興見到你嗎?」
明知道母親的話是對的,若公敬知道她這麼不經大腦的行事,鐵定又得挨他一頓罵的,但……
「可是,我好擔心他。」如今,他生死未卜,教她怎安得下心!
「我知道。」心疼地將她攬進懷里,小笠原夫人輕撫順著她的發絲,「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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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文……」輕聲喊著,小笠原閣忽然停住腳步。
站在病房門口的文,好憔悴、好蒼白,紅腫的雙眼更添加了幾許淒愴。不會是……不可能,公敬不可能有事的,他不能出事!
「小綁?小綁?」像是有心電感應,蔡含文幾乎是在她輕呼出聲時,就察覺到她的存在。抽了口氣,蔡含文像個火箭炮似地朝她沖來,一把抱往她,「真的是你?太好了,你來了!」
「公敬?」
「暗。」她朝門扇緊闔的病房努努嘴,「他在里頭。」
「他?」
「我不知道。」拭去眼里的淚水,她倏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稱不上是笑容的淺笑,「你自己進去看看。」
叫她自己進去一探究竟,這是代表什麼?顧不得一直靜靜地傍在身邊的母親,小笠原閣憋著氣,上前猛地推開門,親眼瞧見了坐躺在病床上的人,腳一軟,小笠原閣癱滑到地上,來勢洶洶的淚水一下子就灌滿酸澀的鼻心。
真的是他!他沒事!
「小綁?」小笠原夫人嚇了一跳。
「夫人?太太?伯母?」一連換了三個稱呼,快步上前,蔡含文熱情地挽著她的手臂,「放心啦,她一定沒事的,你別緊張,來,這家醫院的咖啡跟小蛋糕很好吃喔,我請你去吃好不好?強介?你要不要跟過來付錢?」木頭、呆子、二愣子、大電燈泡一個,都什麼節骨眼了,還不快點識相地滾出來。
听到了門口的騷動,石黑強介自床畔的椅上站起,才瞧清楚那個一進門就軟在地上的女人是小笠原閣,就听到蔡含文的暗示,他搖頭失笑,上前攙起小笠原閣。
「你總算是來了。」
「強介大哥……」口里喚著他,她一顆心、一雙眼,全都跑到了床上的病人身上去了。
「呃……我先陪小文跟你媽媽出去晃晃,你們聊聊。」縱使已經沒有人在乎他的存在了,石黑強介還是禮貌地做著退場白。
而小笠原閣連腦袋都不點了,痴痴的淚眼與石黑公敬深邃的黑眸凝望著。
良久……
躺在病床上,石黑公敬一身曬成古銅色的肌膚與純白的床單更顯對襯,坐躺在床上的他像是個沒事人似的,優哉游哉,只可惜,自手臂延捎邙出的點滴管泄漏了他的不適狀態。
對視許久,驀地,他朝她伸長手臂。
「天哪,你真是慢那!」
噙著淚水,小笠原閣微楞,「你……在等我?」輕吸著鼻子,她筆直的沖進他等待的懷里。
「廢話,不等你等誰呀。」緊緊、緊緊地樓著她,「笨女人,沒事還窩在家里做什麼?啃紅蘿卜呀?不會早一點回來。」
「既然那麼想我,為什麼不去接我回來?」眼淚早不知何時已經不請自來的又佔據了她紅腫的眼窩。他沒事,真的是太好了!
「你以為我不想呀,我想這麼做都快想死了,可是又怕人家口口聲聲什麼責任不責任的,又存心跟我畫清界線,我哪還敢再去僚撥你的不滿哪,所以,只好守著家里的老株殘樹,等你這只笨免子自投羅網嘍。」
他這是什麼意思?守株待兔?!
想到他在氣極之際,口不擇言地諷她是丑不拉幾的小兔子,情不自禁,笑容掛在她淚頰上。
扒呵,敢嫌棄她丑不拉幾,看著好了,未來的數十年,有得他受的了。
若想了解鬼靈精的蔡含文與沉穩的石黑強介的感情,請看別問我是誰之《桃花舞春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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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問我是誰之中繼
劉芝-
懊累!
雖說是個暖冬,但畢竟有個「冬」字存在,想想,也挺傷腦筋的。
我的小小蝸居位于美麗寶島的中腰位置,據聞,氣候最為怡人了,但可別被這怡人兩字所蒙騙了,在這里,早晚溫差還真不是普通的大。
白天嘛,是日頭赤炎炎的大好晴天,拿棉被出去曬曬,待傍晚,收回房的暖被上盡是陽光的舒暖氣味,舒適感直透進心坎里。慘的是,待銀月盤一高掛天際,沁涼冰寒的溫度教人忍不住將四肢縮了又縮,就只盼隨身攜了具大暖爐,窩著,不怕風、不怕寒、健健康康度酷冬。
扒呵,我還巴望著有朝一日能在北歐國家留下片片足跡呢,光是降臨台灣的一個小小冷峰過境,就已經夠讓我嗚呼哀哉了,還遑論是冰天雪地的北國之景哩。
翻翻以往自個兒寫下的後記點滴,突然發現,從夏天到冬天,似乎大自然的氣候全都被我嫌棄過,捫心自問,它們還真是倒霉,而我也太挑剔了,所以,往後得記得,別太責難它們才是,畢竟它們都是各司其職,怨不得的哩。
前些天拎著包袱暗遁回家過元旦佳節,在姑姑家有份機緣巧遇了以往未曾謀面的表佷女——雅怡可愛活潑,有雙靈活且快樂洋溢的悅人瞳眸;一築清雅涓秀,有份少女的靦腆與雅致。同是國中小女生,雖已接近蛻變添加成熟韻味的成長年齡,但清清純純的童稚光彩仍照亮的閃爍在眼、在臉、在神情。
老習慣窩在家里當忍者龜,極少出去拋頭露面,有時一整天連大門都沒邁出去半步也是常有的事,所以偶爾見到久未謀面的親戚就會不自覺地高興好半天,盡避寒風咻咻,心里頭總燃著怡人的溫暖,久久不散。
跨過了新的年檻,所有的計劃又可以好好地往前推進,不管是去年未達成的,抑或是新構思而成的,在往後的一年里,得好好地努力及加油嘍。
而這一次,真的是祝大家新年快樂了。
等等,我想到一句更好、更棒的祝福詞了,那就是,祝大家「心想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