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笠原閣沒依承諾前往青森縣。
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一天,石黑強介接到了她的一通電話,語氣急迫,甚至摻了些微的抽泣。
「強介大哥?」
「我是。」停住手中翻閱文件的動作,石黑強介注意力全都投注在這通電話上,「小綁?怎麼了?」听那急慌慌又哽咽的聲音,別是出了什麼事。
「真抱歉,我明天無法依約前往。」
「怎麼回事?出了什麼事?」
「是我父親……他……他……」她怯弱弱又帶著抽噎的聲音很惹人心疼。
胸口繃著緊張,石黑強介糾起眉心,手中持著話筒的握力不自覺地加重許多。
「慢慢說,小綁,先吸口氣。」耳里听見她止注了位聲,再幾秒,待吸氣聲稍緩,這才緩言問著,「你爸爸怎麼了?」
「他今兒個一早被送進醫院。」
「醫院?哪里的醫院。」
「東京的市立醫院。」
連半秒的遲疑都沒,他立刻采取行動,「我立刻派人過去接你……」
「不用了。」小笠原閣輕吸了吸鼻子,細弱的嗓音帶著輕顫,「我現在已經在醫院了,跟媽媽一塊兒趕過來的。」
「那,他還好吧?」
「謝謝你的關心,爸爸他現在已經沒事了。」大概是哭過了頭,盡避再怎麼清咳嗓子,依然是帶著淺淺的沙啞及不穩。
「世伯是怎麼了?」她略帶粉飾太平的輕柔語氣听進石黑強介耳里卻無法教他松心。雖然小綁說是還好,但顯然不夠好!
「冠狀動脈栓塞。」想到差一點就……她抑不住的熱淚又滾下了頰,「醫生說這些時間得留在醫院接受檢查及治療。」
「很嚴重?」
「還不清楚,要看接下來檢查的結果,不過,看爸爸的狀況,應該是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微窒著呼吸,待掙扎數秒稍順過氣,進這才細聲說道︰「對不起,強介大哥,明天……」
「那件事可以先擱著,別在意。」稍忖片刻,他嘆息,「有什麼我們可以幫得上忙的嗎?」
「謝謝,除了安心靜養,應該沒什麼大礙。」其實,親眼見到了父親的情形已趨好轉,她的心情確實是松懈了許多,會至今抽噎不止是因為在趕來的路上揣測不安的心情過劇,以致隔了幾個小時還無法完全平復氣息。
電話這一端,石黑強介卻沒再多說些什麼,他心忖,的確,除了妥善的療養外,剩下的,就全看老天爺賞不賞命了。
☆☆☆
杵在病房門口半晌,猶豫又猶豫,終于,手里捧著大束花的石黑公敬狠狠地往肺部吸足了氣,舉手敲了敲門。
都已經來到這兒了,沒理由什麼努力都沒試過,就孬種的打退堂鼓。
「請進。」
聞言,他心想,口氣頗為和善,這豈不代表他們的情緒正處于心平氣和的穩定狀態,而最起碼,他應該不會被人家用掃帚趕出來。
「抱歉,打擾了。」長腿一跨進房,他禮貌地微弓著身,趁著直起身之際,迅速的環視著室內。
咦?!除了坐臥在床的病人,房里就只有另一個中年美婦,那小笠原閣她人呢?!
「公敬,你來了。」
「是的,呃……你們……你們知道我會來?」此番前來,他並未事先知會一聲,甚至連他自己也是在考慮了一整個晚上才下定決心,所以好歹也算是一個突兀的訪客吧?
可是,他們竟一點都不覺得驚訝?
「強介今天一早已經來過了。」
「噢。」他胸口的疑惑瞬間釋然,難怪一大早就沒看見哥哥,「雖然知道世伯需要靜靜地、不受干擾地休養,但仍很冒昧的前來探訪,請原諒。」說完,又是一個誠意十足的歉意弓身。
「你這樣說就太見外了。」面容憔悴的小笠原龍太郎微微一哂,插著點滴管線的手朝擱在床側的椅子揮揮手,「來,這里坐。」
依言坐下,關切的眼神迅速的將他整個人上上下下掃過幾回,「您氣色不怎麼好,但精神還不錯嘛。」
「醫生是沒有給我絕對的保證啦,不過,看他來巡房時的信心十足,大概是覺得我應該撐得過去,只要以後多注意飲食起居,而且認命的戒了煙、酒那些壞毛病,說不定就能長命百歲呢。」性子幽默的小笠原龍太郎嘆起氣來,「有得就有失,身體健康跟口月復上的滿足,有時真不能並存呢。」
「這還有什麼好猶豫的?兩項選擇真撞在一起,當然是活命要緊。」太過拘謹的言行舉止他只撐得了幾分鐘,然後就又恢復到以往的直率了。
搬豎,要他正經八百的一問一答,別說他不習慣得近乎別扭,恐怕人家長輩看在眼里,也不認為他的表現能有多自然。
「沒錯,你說的沒錯,能活命才是最重要的。」顯然,小笠原龍太郎相當贊賞他未經修潤的回答,「這些年來,你的個性倒沒什麼變嘛。」
「是沒怎麼變。」依舊是話如刀鋒、直來直往,石黑公敬自嘲的想。
「不過,年輕人的性子烈一點,也是無可厚非的。」他帶著感慨地搖著頭,「這年頭的女孩子們似乎都挺愛像你這種類型的男人。」在大學授課二、三十年,接觸到的毛孩子不在少數,除了課業外,听得最多的,不外乎就是情呀愛的。
成逃詡與果樹為伍,他哪有興趣去理這些五四三什麼的?「我很少接觸那些三姑六……呃,女孩子。」他再怎麼直率,在長輩眼前,多少還是會收斂一些。
「先前听強介提過了。」小笠原龍太郎笑得很和藹可親。
這些年除了果園,公敬很少主動關心過什麼事情,那時強介很感嘆的這麼剖析過弟弟的心理,而今日看來,倒似不假。
「我哥哥他跟你們聊了些什麼?」他問得很謹慎。
「東聊西聊,都那麼多年沒見面了,剛起頭,總會嫌生疏了些。」低忖了會兒,小笠原龍太郎抬眼望他,眼底的打量味道頗重,「公敬,你這趟前來,除了探視我,應該也是想見見小綁吧?」
「是的。」人家長輩都已經爽朗的單刀直入揪出話題,石黑公敬也不閃躲,
「我希望能見到她。」
「想見她?在這之前,你有的是機會可以到北海道來造訪呀。」
「因為我沒那份勇氣。」沒膽子就是沒膽子,是事實,他才不屑扯些不相干的理由來回避。
「勇氣……」沉沉嘆著氣,小笠原龍太郎又說︰「這些年,你一直沒忘記那件事?」
「沒有,」眼神一黯,石黑公敬豪爽的神情斂沉不少,粗獷的面容掩上淡淡的老成與悵然,「我怎麼忘得了呢?」
「我想,應該讓你知道一件事。那年小綁受到的驚嚇,足足花了她將近十年的時間接受心理治療才平復,你知道這事嗎?
「我……我……對不起。」
「別多心,我們不是責怪你,你也不是存心這麼做的。其實都已經那麼久的時間了,老想著不愉快地過往是不健康的心態,只不過,為什麼你現在又有勇氣出顯在這里了呢?」他很好奇。
「因為小文。」
「她是……」
「噢。」石黑公敬重重地拍了下額頭,「抱歉,小文是我未來的嫂子。」
「強介的未婚妻。」小笠原龍太郎眼眸微亮,「真希望能有機會見見她。」是有听強介口氣輕松的提過她,而會讓思想保守的強介在提起她時,俊雅的臉龐竟不自覺的泛起溫柔神采的女人,料想應該不差才是。
「小文是個個性很開朗的女孩子。」雖然初相處的那段時日,他對她的評價可沒這麼大方,但既是個不爭的事實,他才沒小氣到推翻這麼,「見到她,總讓我想起小時候的閣……」
就是因為青春洋溢的小文看來總是那麼的無憂無慮,教他一時不防,讓積沉在心中多年未褪的愧疚沖破了線,想見小綁的心情才會逐日增強,再加上知他甚深的哥哥在一旁默默支持與籌畫著,所以他開始期待著再次見到那個小女孩的日子的到來。
「小綁她的確是變了不少。」小笠原龍太郎也很感嘆。
「是我的錯。」
「也是我們的錯。」迎向他疑惑的視線,小笠原龍太郎逡巡著妻子的手,「或許這樣說,有點太……嗯,該怎麼形容才是恰當呢?我們一直希望小綁能成為個大家閨秀的乖巧女兒,而她也確實沒讓我們失望。但怎知道她似乎是太乖巧了些。」
當一個柔順嫻淑的女人不是壞事,可是若乖巧听話得過了分,就失去了生命所賦予的精神了,而小綁仿佛硬生生地將本身具有的活力給壓抑了。
「她真變得那麼多?」哥哥跟小文自函館回來,絕口不跟他提及談話內容,連她的絲毫點滴也不肯泄漏,只輕描淡寫的表示事情已全都辦妥了,如今听到她父親用帶有遺憾的口氣談起她……她果真變了個樣?!
「等你有機會見到她,就會明白我的話。
「她呢?」卡在腦子許久的問題,石黑公敬終于問出口了。
「回函館的家里了。」
他微愣,「為什麼?」
「因為家里經營的溫泉旅館這幾天缺人手幫忙打理那些瑣事,而她媽這段時間得留在這里,分身乏術,只好將擔子交到她手上了。」
「原來她回家了。」他喃念著,難怪蘑菇了了這麼久,都沒見到她的人。
「這段時間,她恐怕得留在函館的家里了。」小綁與強介的約定他是知情的,
「很抱歉,但旅館得有人顧著。」
石黑公敬的神情寫著強烈的反對。
若沒記錯的話,小笠原閣那位當建築師的哥哥前年就已舉家移民到波士頓,姊姊嫁到京都,家中三個小阿就只有她留在函館。可此刻,在東京大學當教授的爸爸因病住院,掌理家事的媽媽也趕赴醫院照顧病人,這豈不是代表著在函館空蕩蕩的家將只有她一個人住?!
「不會吧,你們就放她一個人在家?」
「可能暫時得這樣了。」小笠原夫人的口氣也有著擔憂。
之前,廚子才開始休半個月的假期,而另一個員工的妻子這幾天適逢預產期,也說不曉得什麼時候生,再加上氣象報告說這幾天隨時都可能會開始降雪……人在醫院里,她的一顆心全都擱在家里跟小女兒身上那。
「你們別擔心,我會去函館陪她。」一擰眉,石黑公敬不假思索地將心中的決定月兌口而出。
「你願意為我們騰出時間?
「如果你們不反對的話。」望著他們,石黑公敬的口中是征求著他們的意見,但表情卻是就算你們反對,我也一定會跑這一趟的堅決。
聞言,小笠原夫婦互觀了眼,不約而同地自胸口逸出松懈的氣息。
「那就麻煩你了。」小笠原龍太郎給了他感激的一笑。
家中小女兒向來膽怯,能有人在她周遭陪著,他們也較放心。
「你們不擔心?」反倒是石黑公敬心生驚詫。他們……孤男寡女哪!
「坦白說,我們還無法完全信任你。」若性子真沒啥大變化,公敬是個標準沖動派的魯男子。只是,或許老天故意這麼安排的,隔了這麼許多年,先被他們見著了言行舉止更趨沉穩的哥哥,盡避在潛意識里的確仍有些推拒,但石黑強介的沉穩誠懇,還有眼前所見的公敬己身坦蕩蕩的言談,這些事項令他們的疑慮消褪不少。
「但,我們信任女兒。」
「你們也可以信任我。」充滿自信的咧嘴微笑,他向他們推薦自己的能力,「放心,我會好好的照顧她。」
「既然這樣,那小綁就麻煩你費心了。」
「沒問題,這事包在我身上。」
小笠原夫婦的態度教他一顆忐忑不安的心趨于平穩,咧開嘴,他朝他們笑得相當具有自信。
如果,這是上天在冥冥之中所安排的贖罪機會,那他絕不能將它搞砸。
「呃,公敬,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出發?」小笠原夫人軟軟的嗓子插進來,切斷了兩個男人的對視。
「盡快。怎麼了?」
「我怕這些天的天氣有變,若你真決定要去函館,最好別多作拖延,免得交通受阻。」
「這倒也是,放心,我先回家一趟就立即趕過去。」他站起身,朝他們又是一個大弓身,「今天打擾了,有任何需要我們幫忙的地方請不吝知會我們。」待小笠原夫人施施然的欠身回禮,他才大步邁向房門。
一顆揣著雀躍與歡欣的贖罪心情,已將他沉伏過久的陰鷙情緒完全驅離。
「公敬。」小笠原龍太郎忽然出聲喊住了他。
「嗯?」他停下腳轉身,等著他們任何新的交代。
「如果,小綁接受了你的歉意,那你就會得到我們完全的寬恕。」他的口氣與神情都很嚴肅。
「謝謝你們,但,你們放心,我會盡一切力量做到這一點的。」他笑得信誓旦旦。就算不為他們的寬恕,為了平撫糾擾自己多年的歉疚,他也會努力不懈的。
☆☆☆
「我陪你去。」蔡含文自告奮勇地說。
「不必。」
「可是到時候,你一定會需要我的幫忙的。」
「不可能。」
「嘿,別說得這麼鐵齒唷,世事難料哪,讓我跟著去嘛,我發誓,拚了這條命,我也會幫親著你的。」況且,人家小笠原小姐可能怕他怕得像什麼似的,像他這種莽漢就這麼二話不說的住到人家家里去,也不怕被人家用掃帚趕出來?
「你別作夢了。文,我警告你,你別拉我的手臂行嗎?你沒看到我在忙?」漫不經心地使點勁摔開她的鉗制,石黑公敬迅速地拉上大背包的拉鏈。
「我知道你很忙,可是我真的想去嘛人而且人家小綁他們家不是正好也缺人手?帶我去那,我可以幫忙做這做那的,我保證,我絕對可以一人當兩三人用啦,我保證、我發誓,求求你帶我去哪。」不惜壓低姿態,她在他身邊微弓著身子,臉上盡是憐人兮兮的哀求嘴臉。
白茫茫、天蒼蒼,北海道的幽清雪景……哇塞,夢寐以求的淒美畫面那!叭,決定了,這次就算是打死她,她都一定要賴著公敬帶她走。
「跟你說過幾百吹,不行就是不行,你別再浪費精神了,少纏著我,快滾。」橫了她一眼,忽地瞧見涼子打門前走過,手里捧著一籃雪梨,眼底閃過一抹亮光,「涼子,等一下。」
「嗯?」涼子依言停住了腳,同情的眼光瞧著氣悶的蔡含文。
「涼子、涼子,你來得正好,快點幫我勸勸這頑劣弟……呃,你的小少爺啦o」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這時候,她得學學忍住利口之舌,盡量少去撩撥頑劣弟子的不悅,成功的機率才會加大。
「你省省吧你,叫任何人來說項都是白搭的,不準去就是不準去。」
「涼子……」蔡含文哀號著。
「文,這回,你還是別跟著去了。」
「是呀,你們也勸勸她,別老喜歡當跟屁蟲。」接過涼子手中的那籃碩大多汁的女敕黃雪梨,專注著神情,二話不說的將它們全都擱進又被拉開的大背包里。
動作迅速,卻也是輕手輕腳、小心冀翼地,生怕將嬌貴的梨兒們擠出了些許傷疤。
是可忍、孰不可忍,听他用這麼嫌棄的口吻說她,當下,蔡含文有些忍不下去了。
「哼,少臭美了,哪個衰人喜歡當你的跟屁蟲呀!」呸,真不要臉,他以為他是她的寶貝強介呀,若非這趟行程目的地是可能已經開始天寒地凍的北海道,她才不屑這麼委曲求全的纏上他呢。氣悶于胸,噘起子鄔歪著腦袋,瞧見他的動作,她心中又起好奇,「雪梨是要帶給小綁吃的呀?」
「你管真多。」輕哼一聲,石黑公敬沒好氣地瞥了她一眼,再利落地拍開她意圖不軌的小手,「休想染指它們,要吃自己去園子里摘。」
「這些也不是你摘的。」她更不滿。
「可是是我先拿到手的。」
「見者有份。」
「找你老公要去。」微眯著眼,他拋了個惡狠狠的眼光給哥哥。
賴在他房間,卻半逃詡不開口說話的哥哥,見自己的老婆死不要臉的纏上了倒霉又無辜的弟弟,渾然忘卻兄弟之情,援手也懶得揮一揮,盡彼著拿雙甜得膩人的溫柔眼神兜著小文轉啊轉的。
嗟,真沒趣,若不是那麼大個人斜躺在床上,教他忽視不了,他差點就將哥哥當成隱形人了。
「你的還不就是我老公的,我老公的還不就是我的,所以你不帶我去,可以,留一、兩個梨下來。」她又巴起別的東西來了。
「你強盜呀你。」
「是啦,我就是強盜,怎樣,留兩個梨下來給我吃。」她知道涼子應該在廚房還擱著一些,但怎麼瞧,總覺得被公敬污走的那幾顆比較大也比較甜!
「休想。」他毫不留情地再度拍開她伸過來的手,「滾啦。」
「啊,好痛!」
「你呀。」石黑強介總算屈服在弟弟凶狠的指責目光下,輕輕地將她扯過來,小聲小氣的勸著她,「別鬧公敬了,要看雪景,留在家里也可以看得到呀。」
「嗟,我也知道呀。」神情一塌,嘟起嘴,蔡含文懶懶地偎進他的懷里,「可是北海道的雪景比較有名哪。」真不好玩,又被人家看穿了心思。
「你又知道嘍。」拿眼角睨著不甘不願的敗將,石黑公敬拎起大背包,「乖乖地待在家里,別見了人就老愛跟在他後頭跑。」
「哼!」嘴巴動了動,她正欲回些什麼,旁邊一只修長的指頭伸過來,輕壓在她唇上,她嘟噥著,將悶氣給吞回肚子里去。
「公敬,人家將女兒托給你照顧,凡事就得多注意一些,需要我們時,打通電話回來。」
「我會的。」他朝他們豎起大拇指,瀟灑地邁著長腳快樂出門。
「喂,我會寄大隻果過去的。」蔡含文的聲音追在他身後。
「你自己留著吃吧,我又不吃。」石黑公敬啐了句。嗤,無端獻殷熱,誰知道她安的是什麼心!
柳眉一挑,她沒好氣地瞪著他桀驚不馴的身影。若不是環在腰間的長臂有先見之明的緊攬著她,她鐵定跳到不識好歹的二愣子身前抗議了。
「誰說是賞你吃的?那是我拿來巴結我未來夫子的禮物。」蔡含文嚷著。誰像他呀,一點尊師重道之禮都不懂。
「唷,你怎麼知道她一定愛吃這些水果?」他先前已由她的口中得知「日本禮儀」一事。
「既然你覺得她不一定愛吃這些水果,那干麼還揣幾顆雪梨過去孝敬她?」她偏愛跟他唱反調。
「你……」
「好啦,都閉嘴,不準吵了,你們倆再斗下去,逃詡要黑了。」長長一嘆,石黑強介勉強地接收了涼子遞過來的同情眼色,「公敬,你也該出發了。
「是呀,我也舍不得將時間浪費在你老婆身上。」揮揮手,他繼續自己的路。
「喂!」
「你又想說什麼?」
「祝你一路順風啦。」她的口氣仍是凶凶惡惡的。
微側過臉,石黑公敬朝她咧開嘴,信心十足的笑容教人心神愉悅,「謝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