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海鳴將吉普車開進車庫時,涂——有些詫然的看著屋子里的燈光。
「奇怪,怎麼那麼晚了,燈還開得那麼大?」她自言自語的嘟噥著。
「八成是鷹仔帶朋友回來坐坐。」不以為意的順口回著涂——的話,海鳴幾個動作而已,人就已經來到了車門邊,手按在車門的把手上,「來。」
下意識的將手搭在他的寬肩上,被他抱下車的涂——那兩道好奇的眼神仍是探向垂著白紗窗的窗內。
「怎麼可能呢?鷹仔幾乎不曾帶他那些女朋友回家過。」立即的,她否決了他的回答。
「你很了解他?」一秒都沒浪費的,海鳴的醋意又蠢蠢欲動。
「當然嘍!」
當然嘍?哼、哼,回答得還真是順口!海鳴伸手敲了下她的腦袋,語帶保證的說︰「放心,你以後會更了解我。」
「神經。」啐了他一句,涂——性急的就待往屋子里走。
「你急些什麼,反正里頭的人又不會跑掉。」
埃鳴輕輕松松的走在她身邊,一手提著一大包沉甸甸的紫玉米,一手搭在她肩上,因為腳步比她大,反而像他催促著她走快一點似的。
二愣子似的沒悟到他的動作,涂——反倒是順著他的步伐加快了腳步。
一進門,就見到這時候應該躺在醫院病床的魚靜芬,模樣舒服的端坐在沙發上,涂——不禁將眼楮瞪得大大的。
「小魚兒……你怎麼出院了?」
魚靜芬回了她一個燦爛的笑容,「反正身上該縫該補的地方都已經弄好了,我干麼還要留在醫院里受罪呀!況且,你不是這兩天就要走了?我想多陪陪你嘛!」
瞧了瞧魚靜芬,涂——喟然一嘆,的確,除了石膏是需要時間,沒辦法那麼快拿掉外,小魚兒身上大部分的繃帶都被除去了,而且精神也顯得奕奕清爽,可是,若說她回來是想多陪陪她這個老同學……
「少惡心了,多陪陪我?我看是不舍得讓皓子表哥太勞累吧?」她可是不怎麼相信小魚兒還會那麼顧及到她這個老同學的寂寞。
「嘿,——,你這人很沒心肝耶!硬是喜歡將別人的一番好意給曲解。」說著,魚靜芬有意無意的瞟了瞟與劉奇皓跟石樵鷹說著話的海鳴一眼,「我已經開始同情那個以後要在你的小心眼下承歡奉諛的可憐蟲了。」
「你少話中有話了。」涂——略顯疲倦的往她身旁一倒,「怎麼我們今天上午去醫院看你時,你沒有提到要出院?」
「那時候醫生還沒巡房,所以也還不能確定。怎麼,看你累的,該不會是水果摘太多了?」
「我才沒那麼多工夫去摘水果,不過,海鳴倒是摘了一大袋的紫玉米。」
「紫玉米?」魚靜芬的眼楮亮了起來。
「知道你最喜歡吃,所以我就慫恿他多帶一些好給你解饞。」聳了聳肩膀,涂——自沙發上站了起來,「反正看起來你們一時片刻還不打算睡覺的樣子,我干脆去煮幾條玉米算了,才剛采下來的,一定新鮮得很。」
「太棒了!」魚靜芬高興的舉雙手贊成。
她的歡呼引來了三個男人的注意,海鳴有些錯愕的望著走向他的涂。
「你該不會現在就要煮玉米吃吧?」
「有何不可,反正這玉米又不需要煮太久,頂多十幾二十分鐘就可以吃了。」她朝他伸出手,「給我吧!」
瞧了眼她伸出來的手,海鳴不自覺地露出了一絲輕視,「算了吧你,我還是幫你提到廚房去好了,免得你走沒幾步路,手就提斷了。」
涂——一臉的無所謂,「隨你。」反正,有人自告奮勇要當腳夫,她也不會笨到去反對。
「海鳴,你待會兒出來時,順便將冰箱里那個蛋糕給拎出來。」石樵鷹在他身後喊著。
劉奇皓納悶的側臉望著他,「什麼蛋糕?」
「你忘啦?昨天還是前天,周星賢不是拎了個粟子蛋糕到醫院去探望你?反正你一定不可能一口氣將它全給解決,所以我就將它原封不動的帶回來擱在冰箱里。」石樵鷹面有得意的笑著,「剛好,待會兒當宵夜吃。」
「原來是你把蛋糕帶回家了?」劉奇皓咕噥著,「我還以為是誰那麼貪嘴,趁亂把它給模走了。」
「我就說一定是鷹仔吧!」魚靜芬不甘示弱的重揭著自己的觀察細心,「他那麼喜歡吃女乃油的人,怎麼可能會眼睜睜的放過一整個蛋糕的女乃油呢?」
「喂,我已經很有良心的預備跟你們一起分享那個蛋糕了耶!」有些不平的,石樵鷹迭聲的為自己辯護。
「要不是今天晚上踫巧大家全都跑回來了,那個蛋糕在你的‘看護’下鐵定是尸骨無存。」偏涂——還是喜歡落井下石。
「——,你別說得那麼難听好不好,我這不是將它捐出來當宵夜了嗎?」
「宵夜吃甜的是會發胖的,小心肥死你呀!」臨消失在門後,涂——仍留下這麼兩句話,但是,她隨即又補上了一句,「不過,你們也別太感謝我了。」
沒有人了解她這話是什麼意思,當然,也沒人瞧見她臉上詭異又奸詐的笑容。
百、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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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先將蛋糕拿出去?」涂——有些莫名其妙的盯著海鳴瞧。
一放下那袋子玉米後,他就將身子倚靠在冰箱門上,一點兒也沒有要先將蛋糕拿出去的打算。
「晚個幾分鐘,他們又不會餓死,干麼那麼急?」
「但是你在這里也幫不了什麼忙……」涂——邊將鍋子放到水龍頭下裝水邊叨念著,但海鳴還是不為所動的杵在那兒。
用鍋子盛了七分滿的水,不待她開口支使,海鳴就已經自動自發的上前將它給提到瓦斯爐上給放好,然後又重新倚回冰箱門上。
坦白說,有人「服待、使喚」的感覺挺不賴的,可是,若被人當成什麼觀賞物直盯著瞧,那感覺說有多不自在就有多不自在。
將玉米給放在水龍頭下沖洗,她又想將他趕出去了。
「你先將蛋糕給拿出去嘛,反正你……你要干什麼?」看見突然伸到手邊的那只大手,涂——嚇了一跳。
「兩個人一起動手比較快。」湊過身,海鳴跟她並站在水槽前面,手也拿起一條玉米沖洗著。
「可是……」
「快點,再這麼慢吞吞的,等你洗好下鍋,逃詡亮了。」海鳴的口氣顯得有些粗率。
這女人還真是個少根筋的二愣子,在車上時,她不是嫌自己沒有追求她嗎?這會兒他很听話的試圖跟她培養感情了,甚至于還陪她洗手做羹湯,她卻又一副巴不得他快點兒滾蛋的猴急樣。
聞言一窒,涂——也不再對他多費言了,反正她已經多少能夠了解這家伙的個性,頑固得就像頭驢子似的,再多言也只是浪費口水而已。
不過,兩個人四只手的確使玉米下鍋的速度加快了不少,三分鐘不到,十幾條晶圓剔淨的紫玉米已經下鍋。在水龍頭下沖了下水,涂——隨手在空中甩了幾下,將水珠給甩掉。
埃鳴低嘆一聲,順手就抽了張面紙,將她的手給拉過來,「也不知道隨時保持手部皮膚干爽,這樣子很容易皮膚粗糙的,你不知道嗎?」
挫敗的望著他像雞媽媽似的嘮叨著,涂——乖乖的任由他用面紙抹去她手上的水珠。
反正,沒讓這頭驢子如償所願,他一定不會善罷甘休,說不定會嘮叨到她耳朵都長了繭還不放過她。
石樵鷹在外頭等得不耐煩,沖進來催蛋糕吃時,看見的就是這一幕。
「拜托你們好不好?要親親我我也要選蚌好時辰嘛!我們都在外頭等得餓死了,你們還沒有意思結束?」
兩雙凌厲的白眼射向他。
「你跑進來湊什麼熱鬧?」
「你在瞎說些什麼鬼話?」
模了模鼻子,石樵鷹很識趣的,既不去望這個,也不去瞧那個,只是飛快的打開冰箱的門,捧出那個他念念不忘的粟子蛋糕。
「你們就當我沒有進來過,OK?」翹起,他快步的沖回客廳去。
「還當他沒進來過呢,什麼情趣都被他打斷了。」海鳴不滿的瞧了眼轉過身去檢查爐火的涂——,「你別忙了,我待會兒再進來看就是了。」
「你知道這玉米要煮多久?」她有些懷疑的看著他。
「我沒那麼呆。」他一把攫住她的手就往客廳走,「走吧,在東勢那麼早就吃晚餐,你八成也餓了。」
「我……還好啦!」老天,這種被人嚴重關懷的感覺雖然有些煩,但還是有股子甜滋滋的暈然,「你呢?你一定也餓了。」她決定投桃報李的也「稍微」關心他一下。
「我又不像你那麼會吃。」
聞言,涂——二話不說的甩開他的手,悶頭就越過他逕自走進客廳。
這家伙說的是什麼話?他的意思是,她像豬?哼,她早該知道不可能自一頭既頑固又粗率的驢子口中听到什麼好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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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得連泛出唇際的口水都沒空去擦拭,石樵鷹東扯西扯的,三、兩下就扯開了保麗龍盒蓋外頭綁著的紅繩子。
「先說了,待會兒我有先刮掉三分之一面積女乃油的特權喲,誰都不能跟我搶,否則,我會……這……這是粟子蛋糕?」仿如一塊隕石砸在他腦袋上,石樵鷹兩眼發直的瞧著掀開蓋子的蛋糕,目瞪口呆的樣子挺「挫」的。
「哇!」魚靜芬驚呼一聲。
「這是什麼?」瞧了半天,劉奇皓實在是看不怎麼出來,眼前這東西可以被稱為粟子蛋糕。
懊有的鮮女乃油……沒了;該有的粟子……沒了;該有的點綴圖樣……沒了。
那個已經不成圓體狀的東西,是一整塊被去掉整層女乃油的海棉蛋糕。
「好丑。」
「老天,是誰……」
「是誰?哼,是誰?除了涂——外,還有誰會干出這種天理不容的事?」想到那一層他無緣見上一面就進了別人肚子里的女乃油,石樵鷹心里有說不出的痛。
真氣人,早知道那天在車上時,就先將女乃油給刮干淨,嗚……
「誰教你們冰箱全空了,只剩下這個蛋糕。」涂——一點愧疚都沒有。
「就算這樣,你也不能將它們全都給吞了啊!」哀號出聲,石樵鷹滿臉的悲痛,「那麼多的鮮女乃油,你好歹也留一小塊給我嘛!」
「少蠢了好不好,今天換成是你,你會那麼好心的留一小塊給我嗎?」涂——有些竊喜。
瞪著她志得意滿的笑容,石樵鷹在心里斬釘截鐵的應了聲,不會!
「你把女乃油全吃光了?一整個蛋糕?」只有海鳴猶自贊嘆不已,「哇,真是看不出來耶!你的身材怎麼還那麼好呢?」
「你們瞧見了吧,這就是老天爺偏心的證據。給——吃東西簡直就是一種浪費,海鳴,你應該也知道她那張嘴有多會吃了,但是不管她塞多少食物進肚子里,永遠也不會凸出來!」石樵鷹咋咋不平的雜念著,「就算吃了一噸的女乃油,也沒瞧她肥上過幾兩肉。」
他還在心疼著那層雪花般白首誘人的鮮女乃油及擱在上頭的粟子,老天,它們都是他的最愛耶!要不,他怎麼會假公濟私的將它們自醫院里帶回來呢?
他為的還不就是享受那份獨樂樂的喜悅嗎?!結果,原本以為周詳的計畫被——這個小魔女輕易的就給破壞了,這教他怎麼可能不氣呢?
「沒辦法,誰教我天生麗質呀!」涂——還語不驚人死不休的發出豪語刺激他,「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一樣呀,不用成天灌啤酒,就可以擁有一個渾然天成的啤酒肚。」
「什麼啤酒肚?」石樵鷹更不服氣了,「你大小姐到底懂不懂得欣賞?那塊結實的肌肉叫作月復肌。」
「叫肥肌比較恰當吧,肚子上那麼厚一層油,難怪你冬逃詡比較不怕冷。」涂——嗤之以鼻的以不屑的眼角瞄著他,及他的月復部。
石樵鷹沒來得及作聲,魚靜芬已經插話進來打著圓場,「——,玉米應該煮得差不多了吧?」
「對噢,我們的玉米。」已經嘗到勝利的果實,涂——旋身像只靈巧的小飛燕般的跳向廚房,「你們要一人一個盤子裝好?還是我將它們整鍋給端出來?」
「整鍋?」一听到這個重量級的建議,海鳴早就已經跟在她身後了。
瞧著他們一前一後的消失在廚房門口,石樵鷹無精打采的斜躺進沙發里。
「唉,沒有了女乃油的滋潤,教我怎麼還有心情去品味鮮美的紫玉米呢?這狠心的小魔女。」
「反正給——吃跟給你吃是一樣的浪費,你剛剛還在虧她呢,自己還不是一樣,成天吃那些甜食,也是長不出多余的肉。」見石樵鷹帶著頹然與愕惜的神情沉進沙發里,劉奇皓仍不放過他的損道。
「是嗎?那拜托你好好教教你那個寶貝小表妹,讓她知道什麼叫作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有什麼可以樂的?」捧著一整鍋的玉米走出來,海鳴剛好听到他們說的最後那個字。
「還有什麼好樂的,我的樂趣已經被你的心上人給奪走了。」石樵鷹連頭都沒抬,就這麼仰視著天花板,悶悶的回著話。
埃鳴開懷的笑了起來,可跟在他身後的涂——的臉蛋,卻漸漸像玫瑰花瓣似的染上了嫣紅。
「什麼心上人鷹仔,你在鬼扯些什麼?」嬌嗔了聲,她口氣帶著威脅的說,「看來你大概不怎麼希罕這些剩余的樂趣嘍?」
「剩余的樂趣?」不怎麼起勁的抬起頭來瞄了一眼,倏地,石樵鷹自沙發上彈了起來。
小魔女手中捧著的那一盤食物,不就是桌上那個蛋糕缺了的那一層嗎?上頭還有著厚厚的一層女乃油、粟子……仍是原封不動的一塊蛋糕,上頭還閃亮亮的透著油光呢!
瞧著她手上捧著的東西,石樵鷹的口水重新涌了上來。
「——……」哇,生命的泉源又波波的涌上了石樵鷹的身上。
「貪吃鬼,就知道如果沒留點渣渣擋你的氣,你回來一定會找我拼命,我怎麼敢將它們全都給吃光了呢?」
「算你聰明。」石樵鷹忙不迭的接過盤子,還沒坐定,就舀了一大匙的女乃油送進嘴里,「哇,好香、好濃的女乃油味喲!」
「好吃吧!」
「那當然,尤其它是失而復得的東西那!更是分外美味。」嘴里吃著女乃油,石樵鷹口齒不清的說著。
「嘿、嘿,貪吃鬼。」朝他扮了個嘲笑的表情,涂——立刻將注意力轉向那鍋熱呼呼的新鮮紫玉米。
而海鳴他們三個人,早就食指大動的進攻那一大鍋的紫玉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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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所有的善後動作都一一完成後,涂——一抬頭就看見陳士歐碩長的身軀像根電線桿似的站在她身前,凝視著她的眼神透著款款的深情。
「安安她們呢?」噢,老天,她已經很累了,陳士歐最好不要在這個時候跟她-唆太多。
「先下機了。」輕咳了聲,陳士歐神態有些緊張的望著她,「小-,待會兒下班後,有沒有事?」
「有。」眼都沒眨一下,涂——毫不遲疑的點著頭。
說真的,飛了十幾個小時,累都累癱了,她現在只想快點回到家里泡個香噴噴的熱水澡,然後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睡上它一整天的覺。
「噢!」有些失望的厥起唇角,但陳士歐立刻鍥而不舍的再接再厲,「那明天呢?明天晚上我請你吃晚餐。」
悶悶的垂下肩頭,涂——皮笑肉不笑的看著他。
「副機長,很對不起,明天我也已經跟人家的好一起吃飯了。」她寧願明天一整逃詡在床上睡死,也勝過被一塊牛皮糖纏死好。
「那……後天呢?」看得出來,他真的很用心的在爭取她有空間的每一分每一秒。
涂——的眼皮快塌下來了,「呃,副機長,我實在是很累、很累了,這些話我可不可以下次再听?」
「下次?可是……」
「這,你還在上面拖拖拉拉些什麼?」咚、咚、咚,有人踩著高跟鞋不怕跌倒的沖上連接在艙門的梯子,然後楊安安那張微喘著氣的臉出現在門口,「听劃位的小琪說,有人等了你有一會兒了,你還賴在這里做什麼?動作真慢……咦,士歐,你還沒有走哇?」
一听到有人在等她,陳士歐的臉色沉了沉,但馬上又轉成了和顏悅色的干笑。
「既然有人在等你,那我們下次再約時間了。」說著,還拋了個有些依戀的眼色給涂——,「有空撥個電話給我。」
睜大著眼、緊閉著嘴,楊安安等到他的背影離開那扇門後,表情促狹的望著涂。
「喲,對不起,看來我打斷了你們的好事。」
「想賺我的紅包錢?哼,才沒那麼容易呢!不過,拜托你下次早點來救我好不好?」很不淑女的張嘴打了個大哈欠,涂——睨了楊安安一眼,「我被他纏得都快受不了了,剛剛差一點沒就這麼倒在椅子上睡著。」
「嘻嘻,那不更好,給陳士歐機會,讓他能生米煮成熟飯,說不定他到時候包給我這個見證人的紅包會更大喲!」
「你想錢想瘋了。」她沒什麼好氣的推開擋在走道上的楊安安,「你說有人等我是誰?」
「不知道,我也沒有出去看,但是听小琪說,是個很有味道的男人噢!」楊安安一臉神秘的表情瞅著她,「難怪我哥哥說他釣你,你都不理他,原來早就已經有人專車接送了。」
「專車接送?」納悶的重復著這四個字,涂——的腦子開始轉動。
敝哉,有誰知道她今天晚上的班機回台灣?她悶悶的下了飛機走進大廳。
突然的,有張大臉才竄上了她的逡巡里,她就見到了那張大臉的本人,及他懷中的那一大束花。
「海鳴!」
斑頭大馬,光站出來就已經顯得很有分量的海鳴,早就垮著一雙長腿迎向她了。
「累了吧?」將花塞到她手里,他不由分說的搶過她手中的行李拉桿,還狀似體貼的輕扶住她的腰,「我的車在外頭。」
眼角接觸到楊安安那一臉似曾相識,但卻又不怎麼確定的表情,涂——的腦袋不禁陣陣的泛著疼。
丙然!
「啊,我記得你。」笑臉怡人的快步走向他們,楊安安遠遠的就朝海鳴伸出手,「你是那位在機上暈……咳,找——的客人。」哇塞,那時候就覺得這個男人雖然是病體微恙,但肯定不是泛泛之輩,自己的直覺還真是沒錯。
有這麼強勢的情敵,看來自己的老哥注定要棒著一個破碎的心嘍!
「你是?」海鳴不得不的停下腳步,還且很客氣的迎握上她的手。
「你忘了我啦?上次你坐在頭等艙不是拉住我,問我——的事嗎?」
「是嗎?」這是幾百年前的事了,他怎麼會記得那麼清楚。
「原來你真的認識。」她朝著滿臉莫可奈何的涂——嬌嗔著,「喧喧,你真過分,那個時候你還說不承認認識他呢!」
「我那個時候的確是不記得他呀!」涂——老實的說道。
「你還在掰,難怪我哥他老約不到你,原來你早就……」
手重新扶回涂——閃躲無門的腰上,海鳴打斷她的話,朝楊安安咧開了嘴,「對不起,呃……」
「我姓楊。」
「楊小姐也下班了?」見楊安安忙不迭的點著腦袋,而且臉上有著欣喜的冀望,海鳴的笑容終于很大方的綻露出來了,「既然這樣,那我們就不打擾楊小姐的約會時光了,再見。」腳步輕快的,他輕推著被他這幾句不識大體的話給震得目瞪口呆的涂——離開。
「海鳴!」
「怎麼,你的精神還這麼好?」听到她輕喊出自己的名字,海鳴詫異的側望著她。
跺了跺腳,涂——氣得直到他將車子開出停車場綁,才開口說話。
☆☆☆☆☆☆☆
「你為什麼不順便載她一程?」
「誰?」
「楊安安,我的同事,剛剛那個小姐。」倏地半轉過身,涂——瞪著海鳴,忿忿地自鼻孔里噴出氣來,「海大爺,你知不知道你剛剛那樣突如其來的舉動很沒禮貌?非常、非常的不上道。」
「我又沒做什麼。」海鳴一臉的不以為然。
「沒做什麼?你見到人家小姐就這麼三言兩語的講沒幾句話,然後一聲再見就拖著我走了。」
這下,海鳴的眉峰都疑惑的挑了起來。
「要不,我要怎麼做?我又不認識她。」有沒有搞錯?她好像是嫌他對別的女人不夠熱情相待?不會吧?
听了他的話,涂——頓時語塞在當兒。
「這……就算不認識人家,你起碼也開口問問她,是不是要一起走呀!」好歹意思意思也好呀!
「我又不是很想要送她一程,干麼要昧著良心開口問她。」
老天,听听,這是什麼話?「這是禮貌耶!你到底懂不懂什麼叫作交際應酬?難不成,你在商場上也那麼不識大體?」
「什麼不識大體?做生意是一種交易行為,跟這一點都扯不到關系。」
「怎麼會扯不到關系?像你剛剛那樣子冒冒失失的扯著我離開,害我連一聲再見都沒來得及跟安安說,就是不懂禮貌。」
「看見我們自她眼前消失,再怎麼呆的人也知道是要說Bye-bye啦!況且,你那麼多天沒見到我,難道不想乘機好好的跟我獨處嗎?好了啦,別再想著你同事的事了,你沒看見她便服都已經換好了,可見得一定早就有人在大廳等她了,我們干麼還要那麼雞婆的開口說要載她呀?」
其實,海鳴心里清楚得很,那個叫作楊安安的女人不提她哥哥的話,就什麼事都沒了。
誰教她無緣無故的在他面前提起她哥哥,那個肯定是不成氣候的情敵!
悶悶的點著頭,涂——的氣消了不少。海鳴這話倒是沒錯,安安最近有個追求者挺勤快的,在機上也似乎听安安提過那個男的今天會來接機,但是,他提到乘機跟他獨處?
「你怎麼知道我今天會回台灣。」算了,反正他臉都已經丟了,任她再怎麼亡羊補牢也是沒多大用處的。
輕松的換了個檔,海鳴神情愉悅的聳了聳肩,「這又不是什麼機密。想吃什麼?我已經跟姑丈他們報備過了,晚一點再送你回去。」
「晚一點?」心里突然有些緊張起來,涂——快速的端坐在座位上,「我不想吃什麼,因為我已經很累、很累了。」不知怎麼搞的,他說話的口氣跟態度就是有股突然襲進她心坎的溫馨與熟稔。好奇怪,好……震蕩她的心喲!
「這樣子噢?」海鳴眼神閃爍了一下,「那請問,很累、很累的你需要我幫你按摩嗎?」他笑得很真心。
涂——的身體聞言已經不由自主地黏到車門去了。
「休想,」瞧他那副嘴臉,一臉的求之不得的模樣,雖然有九成的把握,他語氣中的「言不由衷」是自己的想像,但是她的神經已經緊緊的揪成一團。
「喂,我只是想幫你解除疲勞而已,你干麼拿那種防範的眼光瞧我?」他的表情很無辜。
「你的笑容很接近的範圍。」
「很接近?」嘿、嘿、嘿的,海鳴故意拎尖嗓門笑了起聲,「你肯定是從來不曾听過的笑聲。」
「謝天謝地,幸好不曾,尤其是像你這麼明目張膽的。」用舌頭潤了潤突然變得干渴的嘴唇,她不由自主地問出心中的疑惑,「你怎麼會無緣無故的跑到台北來?皓子表哥他們還好吧?」
「等你呀!」什麼無緣無故?哼,說得真無動于衷!
「等我?你明明知道我人不在台灣,講這麼惡心巴拉的話也不怕太膩,你是今天才上台北的吧?」那天,是他開車送她到機場。但涂——想,他應該是驅車自高速公路直接返回台中才對,她可是打听得很清楚,這家伙在台北的別墅已經租人了。
這女人也真是難服待耶!又要他一步一步慢慢的來,偏又喜歡出其不意的潑他一桶冷水。他捺著性子的講了實話,瞧她那表情?真是的,給了她幾分顏色,她就染坊猛開!
「我已經在台北待上好一陣子了。」海鳴瞪了她的那一眼里盡是眼白。
「真的?」涂——倒有些驚訝了,「我還以為你不是回台中就是回美國了耶。」听鷹仔說,他家的事業多得會壓死人,真是搞不懂,他怎麼會有這麼多的閑工夫耗在台灣?
「我的事情還沒辦完。」一語雙關,海鳴有些賭氣似的話不但回答了她的問題,也像是瞧出了她心中的納悶。
被人給揭中了腦袋瓜里的想法,涂——有些掛不住臉的嘟起了嘴,干脆側過身的盯著他看。
「那你這一陣子在台北都住哪里?」甫一開口,涂——就被自己的話給嚇了一圈。
奇怪,她沒事去關心他住哪里干什麼?他就算去總統府前面打地鋪,也不關她的事吧!
「你家。」
「什麼!」
這個消息狠狠的嚇了涂——一跳,害得她一時換氣不順,被梗在喉嚨里的那口氣給嗆得咳了起來。
「在東勢時,姑丈他們就已經盛情的邀請我有空就到家里小住幾天,而我也答應了。」
「我爸比什麼時候……」涂——突然想起他們幾個立在牆角喁喁私語的那一次,「你這個人好奸詐噢!」
「無奸不成商。」海鳴仍大言不慚的翹起了鼻頭,「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何況,我只是善用了手邊的資源而已。」
「哼,目的?什麼目的?」她真想不到,他居然還講得那麼理直氣壯。
「娶你呀,到了。」海鳴眼明手快的在路邊尋到了個停車位,「刷」的一聲,漂亮的將車子給停好。
「你以為……到哪里了?」跟他扯了半天,連他開到哪里都沒留意,真蠢!她在心中暗罵自己,。
「這里的胡椒蝦很好吃。」伸手扯了扯她散落在耳際的發絲,他的口氣里有著寵溺,「你不是最喜歡吃蝦子?走吧,這里的海產很新鮮,料理也很好吃。」
埃產!哇,光是這兩個字,就足以使肚子里暈睡的饞蟲蘇醒過來;這次不待他繞到這邊,涂——早已迫不及待的自個兒跳下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