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在這一行已經干二十多年了,但午夜鈴聲還是會讓程嘉德嚇出一身冷汗。拿起話筒,他簡短有力的喂了一聲。
「德叔……是我。」
童立的聲音隱隱約約傳來,在寂靜的夜裹顯得特別的陰冷,他知道事情不對了。
「你在哪里?」
「我在家襄收拾資料。德叔……你動作要快一點,他們現在應該已經查到我落腳的地方了。」
童立的話說得斷斷續續、有氣無力的,程嘉德的眉頭皺得更緊了,「我馬上到。」說完,他立刻掛掉電話,拿起桌上的鑰匙;不到一分鐘,程嘉德就將車子飛快的開上路了。
十分鐘俊,程嘉德已經在童立家附近停妥車;坐在車上,他花了幾秒鐘很快地觀察黑暗中的周遭環境,沒有異樣。不過,程嘉德還是很小心謹慎的模進了童立屋裹。
月光透過不是很厚的窗簾灑在漆黑的屋內,隱隱約約地照著地上乎躺著的一個人影,程嘉德飛撲過去低聲喚著︰「阿立。」
地上的人果然是快昏迷過去的童立。被程嘉德一叫,他出聲應了句,努力地讓自己的腦子保持著清醒,他苦笑一聲,「我以為這次我玩完了。」
見童立很艱辛的想要坐起來,程嘉德助他一臂之力,將他整個人架在肩上,分擔童立大部分的體重。「你別那麼容易就想玩完了,東西都收好沒?」
連點個頭都是那麼的痛苦,童立一手捂住胸口的槍傷,納悶一向很少失手的自己,最近不但辦事不周,竟然還連著兩次都受傷。
將資料袋背在另一邊肩上,眼光習慣性的很快在屋裹做最後一次掃視後,程嘉德小心的不踫到童立的傷口找尋著使力點,一邊擔心的看著童立,發現他的眼神開始渙散了。
再一次的飛車將他火速送到和社里配合的醫院,看著童立被推入急診室後,程嘉德開始動著腦筋——
雖然這家醫院是和他們社裹配合的,但是槍傷是不能公開的,而醫院裹人多口雜,萬一不小心被對方追蹤到……,而且在醫院誰來照顧可能會有好些時間都需要躺在床上的童立?
童立住的地方又已經曝光,不能再回去了,那些人這段日子一定會二十四小時監視那間房子,他該將童立安頓在哪兒好呢?又該安排誰來照顧童立?
想到這兒,程嘉德的眉已經皺得連成一條線了,童立又沒個親人……
他忽然腦中靈光一閃——那個女孩子!
李薇薇總覺得今天一整逃詡心神不寧的,也不知道為什麼?
蓓蓓已經走了半個多月,這些日子真是有夠清閑的。自從那次被那個還是不知道叫什麼名字的壞家伙佔了……便宜後,這個暑假她就完全沒有玩的念頭了。
必來後阿美她們還鬧了好幾天,直逼問她那個男人的名字。想到這,薇薇心里又有氣了。連對方的名字都不知道,自己的初吻就這樣被奪走了?!最讓人生氣的是,她竟然一點印象都沒有,還是事後听阿美她們說的。
什麼吻得如痴如醉、眼中只有對方……。什麼嘛,女主角是自己,竟然……。這件事足足讓她郁卒了整整三天,那個天殺的男人!不過起碼她也並不吃虧,結結實實給了他兩個耳光。
當然,這也是听阿美她們說的。
「薇薇,你口口聲聲叫人家‘天殺的男人’,又給了人家兩個耳光,他都沒有生氣,還吻了你。天哪!懊浪漫哦……」
阿美的話還沒說完,碧媛就一副夢幻般的口氣接著說︰「薇薇,像他這種男人已經不多了,他就像是個手持寶劍、身穿盔甲的騎士,來尋找他的公主。」
李薇薇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同學怎麼都是生活在童話世界中。
阿美她們還是每天一大早就打扮得光鮮亮麗的出去約會、逛街什麼的,今天又一大票人去參加什麼朋友的生日舞會,本來還硬拖著要她一起去,但她說什麼就是不想動,最後她們總算放棄了。真懷疑她們每天做同樣的事不會厭煩嗎?
擺夜在好久前就已經佔領了這個世界,薇薇再晃了幾分鐘後,決定泡碗面打發掉晚餐。整層樓就只剩她一個人,現在浴室是她的、冰箱是她的、走廊是她的、廚房也是她的……,薇薇忽然覺得好像整個世界只剩她一個人,這種感覺真是孤單。她想著,以後若結了婚,她一定要生一大堆的小BABY,她喜歡小阿在房子裹跑來跑去的,不要像她一樣,只有一個人,雖然爸媽對她疼愛有加,可是……好寂寞的。
不過換個角度想,如果這輩子都得忙著懷孕的話,那孩子的爹不是更累慘了?
不知怎麼回事,想到孩子的爹,那個人的臉又浮了上來。這個限制級的想法讓她的臉不由自主的紅了起來。真是不害臊,讓天主知道了,他會怎麼笑你呵!
想到這里,薇薇記起了那碗泡面,大概都快變成面糊了。輕快的哼著自己也不知道歌名的曲子,跑到桌邊剛要端起來嘗口湯,電話正好這時響了起來。
這麼晚了,是誰打來的?
薇薇疑惑的拿起電話,「喂,找哪位?」
「請問李薇薇在嗎?」
男人的聲音。她好像沒听過這個聲音?
「我就是。請問你哪位?」
「我姓程,是阿立的朋友。你現在是否有空出來一會兒?」
薇薇遲疑了一下。姓程?自己認識的男性朋友當中,好像沒有姓程的。這會不會是個無聊男子?她心裹開始盤算著要不要將電話掛上。
「對不起,先生,我不認識你,這樣不太好。況且……阿立是誰啊?」
電話這頭的程嘉德倒是怔了一下。她和阿立應該認識有一段日子了,而且依那天在PUB里的情形,任誰也會以為他們很要好了。難道阿立連對她也是那麼謹言慎行?
「阿立就是那天在PUB時,你罵他是個天殺的男人,你還記得嗎?他都沒跟你說他叫什麼嗎?」
一提起那天的事薇薇就有氣,那個壞男人?
「他沒說,而且我也沒興趣知道,請問你這麼晚打電話來有什麼事嗎?」
她的反應讓程嘉德感到不解。阿立和她是怎麼回事?是阿立自己單相思?可是看那時候的情形又似乎不太像。
「阿立有麻煩了。」
「這關我什麼事?」薇薇死鴨子嘴硬的否認。但停了一、兩秒,又忍不住開口問︰「他怎麼了?」
「你的嘴真靈,他真的是被人殺了。」
薇薇怔住了,無意識的重復著那句話,「他被人殺了?」
然後她突然覺得喉頭一緊,兩手緊緊的握住卑筒,一迭聲的提高嗓門嚷著︰「他怎麼了?怎麼會呢?」
在電話另一頭的程嘉德無聲的笑了起來。還好不是童立自己一頭熱,瞧人家小姐急的,不過他還是得測測這個李薇薇到底對阿立的感情有多深?
程嘉德故意用著沉重的口氣說著︰「他……」
听見他死沉的聲音,薇薇整顆心好像完全停止跳動了。她慢慢的從口中吐了幾個字,眼淚開始聚集在眼眶裹,「他死了,是不是?」
程嘉德有些安心了,但是這樣也不能就完全斷定她對阿立是真心的。如果她只是個好心的姑娘,而不是真的願意為阿立做些什麼事的話,那阿立安頓在她那裹養傷還是很危險的,他還得再試一試才行。
「唉……」他故意輕嘆著。
一听到這聲嘆息,薇薇的眼淚迅速奪眶而出,她輕泣著,不知呢喃些什麼。
程嘉德听不太清楚,只有幾個像是沒良心、還沒有做……這些字間夾在她的淚語聲中隱約可聞,看來這個女孩應該是真的愛阿立。
清清喉嚨,程嘉德安撫的說著︰「李小姐,你別難過,童立還活著。」
停了好一會兒,他的話才傳到薇薇的大腦中。她睜大一雙淚眼,很不淑女的猛抽著鼻子,「他沒死?」停頓半晌,她的聲音更高了些,「他沒死?」
「對,他還活著。」程嘉德的聲音肯定的傳來。
薇薇有一種想要放聲歡呼的,高興的再大力吸吸鼻子,伸手將頰邊的淚跡拭去時,突然想到一件事——
「他沒死,你為什麼要騙我說他死了?」她生氣的罵著電話那頭未曾謀面的程嘉德。
他失聲笑了出來,這個女孩子還真是有個性。
「我有說過他死了嗎?」
「你……」
想再罵人的話梗在喉嚨里。對啊,人家根本都沒有說那個天殺的男人死了這幾個字,是自己心急沒有听清楚。薇薇想到這,反倒開始感覺難為情了。
「對不起,是我自己太心急,沒有听清楚你的話,不好意思。」
「沒關系,我替阿立高興有這麼個朋友如此關心他。」
一听到他沒死,薇薇又開始死要面子了。「我才沒有關心他呢,路邊那些小貓、小狽受傷了,我也會難過的。」
程嘉德笑了幾聲,這對小兒女的戀愛論真是有趣,明明都將對方擺在心底了,偏偏又要假裝不在乎,還好阿立已經沒有生命危險,再好好調養一些日子就又生龍活虎了。
「你還沒說他到底怎麼了?……對不起,我忘了你剛剛說你叫什麼?」薇薇支支吾吾的細聲問道。
「我姓程,你就跟著阿立叫我德叔好了。阿立他是還活著,可是也才剛月兌離險境而已,需要好好休養。」
听到他才剛月兌離險境,薇薇的眼淚差點又掉了下來,雖然嘴巴說著不關自己的事,但是知道他曾受了那麼重的傷,一股莫名的心疼旋即涌了上來。
她哽咽著聲音斷斷續續的說著︰「我就知道一定會出事,做事也不專心,沒事裝那麼酷干什麼?槍也不藏好,連我都看得出來,一定逃不過那些壞人的眼楮,他那麼迷糊、沖動的人……」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聲,但程嘉德卻听得津津有味,這還是他第一次听見有人說童立迷糊呢!他在社里一向是以膽大心細著稱的,這些話如果讓別的人听到,不跌破眼鏡才怪。
「德叔,你現在在哪兒?我馬上就出去。」
程嘉德已經可以完全放心童立在她這兒會受到很好的照料,他總算可以松一口氣了。「我和阿立就在你們宿舍樓下。」
「你們已經在樓下了?」
「對,我想請你照顧阿立一些日子,不知道可不可以?你方不方便下來我們好好談一談。’
只對著話筒說了一句︰「你等等。」薇薇就已經迅速地將電話掛上往樓下街了,也沒注意到自己身上穿的是睡衣,倒是在腦中很快的將一些大問題解決了。他可以睡她的床,而她睡蓓蓓的床,反正這兩、三個月,二樓大概都只有她一個人,還好其他留下來的同學都是住在三樓和四樓,這樣就比較不會被人發覺了。
她忽然想到……阿立?這名字取得真奇怪。
門一開,身體都還沒沖出門外,薇薇的頭先探出去左右張望著。不遠的斜坡路上有輛車啟動往這邊滑過來,在她身前幾尺處停下,薇薇迫不及待的將臉貼在車窗上,找尋著阿立的身影,一見到他毫無知覺的躺在後座,薇薇也顧不得先和程嘉德打聲招呼,將門一拉開,身體就探進去將阿立的頭扶抱在自己腿上。
他的臉怎麼這麼蒼白?薇薇不知道有人的臉色可以慘白成這樣。
傾,她在他耳邊輕輕喚著︰「嘿,你這個壞東西,有沒有听到我的聲音?」
童立仍是一動也不動地緊閉著眼,薇薇的眼淚不覺又撲簌簌的落下,她擔心的將耳朵輕輕貼在阿立胸前,感覺著他的心跳聲。
「他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現在只要好好靜養一段日子就可以恢復。」
程嘉德的聲音從身後傳了過來,李薇薇這才想到自己的失態。將童立的頭輕輕地安頓在椅子上,她不好意思地將頰邊的淚水拭去,才轉過身,「對不起,我一下子忘了禮貌,請你原諒。」
「沒關系,看你那麼關心童立,我就放心了。」
程嘉德對他所見的一切感到相當滿意,不管現在或以後,阿立都會有人好好的照顧他了。
薇薇的臉色並沒有因為他的話而好一些,她還是很擔心地不時回過頭望著童立,「可是他的臉色那麼蒼白,而且呼吸又那麼弱……」
「他失血過多,又剛動過手術,不過總算是撿回一條命了,以後就要麻煩你照顧他了。」
「沒有什麼啦,我很樂意……」
以後?這代表什麼?自己說很樂意……?紅潮突然從薇薇的頸子開始往臉上攀爬。李薇薇,你在說什麼啊?
看她羞紅了臉說不出話來的模樣真是可愛,程嘉德心裹想著,童立這個小憋子真是有眼光。
「你這里方便安頓阿立嗎?還是我另外幫你們找個地方?」
薇薇仍紅著臉地搖搖頭,「我剛剛已經想過了,暑假里留在宿舍的同學不多,而且這裹用的東西都很方便,他可以先暫時住在這里。」
「你設想得真周到,那阿立這些日子就要麻煩你多費心了。」
一迭聲直說不敢當,薇薇卻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
「他不是自己有住的地方嗎?」
「那地方已經曝光了。薇薇,我必須先提醒你,為了你跟阿立的安全,他最好不要被人發現,否則連你都會有危險的。」
「我?為什麼?」她瞪著大眼楮不解的望著程嘉德。
程嘉德第一次後悔把阿立帶到這兒來了,李薇薇是個單純的女孩子,她根本不了解童立所處的環境,就這樣將她牽涉進來好嗎?
「為了要找到阿立,對方會使用任何的方法,只要他們發現你和阿立有牽扯,一定會利用你來對付阿立的,你會不會怕?」
薇薇回頭望了望車裹的阿立,她忽然輕輕地笑了起來,「只怕我已經牽扯進來了。德叔,你能不能幫我將阿立扶上樓去再離開,我一個人沒那麼大的力量。」
「當然。來吧,盡快安頓好阿立,你也可以早一點休息。」
要將童立那壯碩而無知覺的身體搬動還真是件大工程,還好程嘉德的身材跟阿立差不多,加上薇薇在一旁邊扶邊抬的,兩人終于將昏迷的童立抬進房里安置在床上;只是一站定身子,氣都還沒順過來,薇薇看到血絲又開始自綁著傷口的繃帶滲透出來,不禁又開始擔心起來。
「德叔,怎麼辦?他又開始流血了。」
「沒關系,大概是我們扯到他的傷口了,我有把藥帶過來,先幫他換個藥應該會好一些。」
薇薇微抖著手輕柔的將他裹在胸口的繃帶解開,看到傷口時,她第一次慶幸自己不是那種看到血就會暈倒的女孩子。
「這個傷口好靠近心髒啊!」
程嘉德在旁邊當著助手,遞過來一束干淨的繃帶。听到薇薇的話,他心寬地回著︰「是啊,還好童立這小子命大,再偏一些就真的玩完了。」
薇薇不再說話地專心換著藥,趁程嘉德到洗手間時,悄悄跪在童立的枕邊幫他撫順凌亂的發絲,柔柔的說著︰「你放心,有我在你會很快就好起來的。」
程嘉德走回來時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情景。他輕手輕腳的退了回去將門掩上,回到洗手間,故意發出較大的聲響後,才再度走進來。
「薇薇,時間很晚了,我先走了。我的電話號碼你記好就將它燒掉,別忘了。」
這個細心的叮嚀讓薇薇不禁好奇地問著程嘉德,「德叔,你們是做哪一行的?」
「阿立沒告訴過你嗎?」
「嗯。」瞪了眼床上不省人事的壞家伙,薇薇有些不滿的念著︰「這個壞家伙每次見了我,不是口氣不好的罵我,就是不給我好臉色看。」
這回換程嘉德的表情有變化了,他驚訝的挑起一邊的眉,「阿立會罵人?我還以為他生氣時都是用眼光殺人的。」
薇薇微笑著承認,「對啊,他真的是不太愛說話,到現在我還沒听過他一次說超過三句話呢。」
說完,兩人對視著會心一笑。
「我要走了,有什麼事你盡避撥電話找我,我會馬上趕過來。」
「好,我會的。」
走到門邊,程嘉德不覺好奇的問著︰「你的同學們現在都不在宿舍嗎?」
「她們今逃詡去參加生日舞會了。」
「你怎麼沒去?」
薇薇聳聳肩,很快地睨視阿立一眼,「我沒什麼玩的興致,所以就一個人留下來看家了。」
程嘉德了解地笑笑,心里已經有了喜歡的人了,又怎麼還會想要出去玩?他探頭出去瞧瞧走廊,「那你今天晚上自己一個人會不會怕?」
「放暑假以來,我每天晚上都是一個人在二樓啊,況且現在還有阿立在。」
程嘉德失笑了,薇薇的這個回答真是妙。以現在的童立而言,身體孱弱到連一個三歲的孩子都能輕易的將他打倒。
「對了,醫生說他這一、兩天可能會有發燒的現象,必須盡量給他冷敷。這裹還有些消炎片,使用說明都寫在上頭了,你自己看著辦。」
薇薇點點頭將藥接了過來,「謝謝德叔,那我不送你出去了。」
「我會將門關好的,我走了。」
再看一眼床上的人後,程嘉德便將門帶上離開。薇薇听著他的腳步聲逐漸消失在樓梯間,突然覺得這個世界變得好安靜,仿佛……
她走到床邊坐下,看著睡夢中的心上人,輕輕的說著︰「彷佛世界只剩下我和你了。」
李薇薇已經就這樣呆呆的看著桌上的臉盆快十分鐘了。
不能再拖下去,要不然他會開始發臭的。李薇薇,你快下定決心吧,干脆就將他想像成病人。
另一個聲音馬上出聲譏笑著︰你神經哪!他本來就是病人,還要將他想像成病人?而先前那個聲音已經勸了她好幾分鐘了,但她就是無法動手去做這件事。
幫他擦澡。
李薇薇為難的再看看童立仍昏迷不醒的臉一眼。你總不能特地撥通電話請德叔趕來幫童立擦拭身體吧,這只是小事一件。
怎麼自己都沒想到過照顧病人也要幫病人的身體擦澡的?童立是前天晚上被送來到這兒,不用數指頭她就知道已經三天整了,頭兩天他還發燒熱得流了滿身的汗。薇薇擰毛巾幫他擦汗時,先從臉開始擦,直到腰部就停住了,換從腳丫子開始擦,然後又到大腿的地方停住了。
留下……中間那個部位。
薇薇實在是一個頭兩個大,她為難的想著︰這可怎麼辦才好?
眼看瞼盆的水快變冷了,李薇薇咬咬牙,下定決心的走到桌邊將盆里的毛巾擰吧,一邊大聲地說著︰「我可不是故意要佔你便宜的,因為這是必須要做的‘護理’。」
床上的人並沒有醒過來回答她的話。
「你現在可不能醒過來啊,否則……」
李薇薇,你是白痴啊,否則什麼?你難道叫他自己洗嗎?
「好啦,我現在要開始了,我們今天要將全身都擦一次,所以你可不能在這個時候醒過來呵。」她站在床邊對閉著眼楮的童立說著。
薇薇將溫毛巾攤開,眼角突然瞄到童立的臉怎麼好像動了一下,她狐疑的注視著他的臉一會兒。沒有啊!她甩甩頭,罵自己真的開始有些神經質了。
唉,認命的做吧,李薇薇。
雖然是這麼勸服著自己,但薇薇腦筋裹還是不由自主的想著一些有的沒的。雙手很熟練的開始輕輕擦拭著童立的身體,擦到胸部時,她小心的避開傷口慢慢的往下滑去。第一次看到他赤果的胸部時,那種震撼的感覺到現在還不時的會襲上來。
每回幫他擦拭身體時,他那強壯的體格就讓自己有種莫名的安全感。
盡量讓自己的思想很健康的將被單再往下拉一點,但是薇薇的臉還是不由自主的開始熟了起來,待她擦拭到……那裹時,薇薇已經覺得心跳聲大得都坑邡嗚了。雖然如此,她還是忍不住懊奇的多瞄一眼他……那兒。
「哇……」
薇薇睜大著眼楮驚訝的瞪著瞧,嘴微張成O型,她長那麼大還不曾看過男人的。哦……除了上次去蓓蓓她姊姊家,剛好看到姊姊在幫BABY換尿布。可是那個是小阿子,而這個是……大男人。
童立的身體突然動了動,猛地將動作已經不自覺變緩的薇薇嚇了一跳,她的手都僵住了,停在空中不敢動,還好他沒醒過來。薇薇舒了一口氣,不敢再作白日夢,迅速的將童立其余部位都擦拭好後,趕緊端著臉盆就沖出去。
憊好她沒回頭,因為……
如果她有回頭的話,就會看到床上的童立嘴角泛起的那一抹笑。
听到她的腳步聲走遠後,童立實在忍耐不住地笑出聲來。其實一早薇薇幫他擦瞼時,他就清醒過來了,發現自己身旁站了個人時,便直覺性的提高警覺,仍緊閉著眼,只是……當他從眼縫看到照顧自己的人竟然是薇薇時,立即怔住了。
一定是德叔。除了他,應該沒有別人知道李薇薇。不知道他是怎麼辦到的?
童立本來想出聲的,但他實在是舍不得那麼快就揮散這種被人悉心照拂的感覺。
這是自童立有記憶來就不曾有過的感覺。雖然薇薇在房裹走來走去,但她的腳步都特意的放輕,怕吵醒他。間或她還會哼些不成調的曲子,偶爾過來幫他順順被子,撫著他的額頭試試溫度……,雖然童立還沒醒,但她總會自言自語似的對他說著話。
「你喜不喜歡听音樂?鋼琴的好不好?」一會兒房里便充斥著輕柔的音樂聲,「等你醒了想吃什麼?」停了一會兒,李薇薇自己先笑了出來,「我們吃香菇雞好了。」
香菇雞?閉著眼楮的童立想著,肚子開始覺得餓了。
「不對,你剛清醒的話,好像還不能那麼快就吃油膩的東西,只能喝些流質的。喔,對……牛女乃!」
牛女乃?童立差點就要坐起來抗議了,他才不喝牛女乃,想到牛女乃,他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薇薇可不知道童立的想法,仍自語著︰「不過我想你是不太可能喝牛女乃的。那你想喝什麼?」她忽然又笑了起來,「我真白痴,你還沒醒,間你當然不會回答了。」
也還好童立控制得快,要不能還真會很自然的就出聲回答薇薇的話。
說完,停了好久薇薇才再度開口,「我們應該幫你擦澡了。」
之後還又磨蹭了好久,薇薇才似乎心不甘情不願的拿出臉盆上洗手間,又在那兒待了不是普通的久後才端了一盆水出來,站在桌邊開始發呆的看著臉盆。童立好想坐起來,看看臉盆襄到底有些什麼會讓她發呆的東西?
童立用微眯的眼角疑惑的注視著李薇薇。
懊久好久她才側過臉來看自己一眼,再回頭看看那盆水,然後她才好像下定決心似的擰吧毛巾向床邊走來。怎麼回事?
童立心頭的疑惑在听到了她說的話後,才終于獲得解答。他費了好大的力氣將自己的笑意壓下來,原來她是因為要看到他的身體覺得不好意思?!他實在想不起來自己到底昏迷了幾天?可是他覺得身體很干爽,可見她應該之前就有幫他擦過澡了吧。
那為什麼她還會不好意思?直到她說這次要為他擦拭全身,他才恍然大悟,原來之前並沒有……
「好啦,我現在要開始了,我們今天要將全身都擦一次,所以你可不能在這個時候醒過來呵。」
听到薇薇說這句話時,童立好想突然地睜大眼,看看她的反應是怎樣?但他還是忍住了。
她的手好輕好柔的持著毛巾擦拭著自己的身體,也很仔細的避開了傷口;在胸前停留了一會兒,然後漸漸的往下移……。單就只是這麼簡單的踫觸,童立的身體就已經開始起了反應,他開始後悔沒有最初就讓她知道自己是清醒的。當她將被單往下拉,讓他的身體接觸到空氣時,他知道她的眼光正投視在自己身上,童立的雙手在身邊緊握成拳,用盡全身的理智控制住自己的。
童立,控制住,可別嚇著她了。
當她那聲「哇!」傳到耳裹時,他的忍耐力已經到了極點。
他故意不經意的動了動身體,只听見薇薇抽了口氣,然後用最快的速度將他的身體胡亂擦拭一下,他真懷疑有沒有擦干淨,捧著臉盆便頭也不回的沖了出去。
待她門一關,童立才讓自己笑出聲來。別急,我的白衣天使,我會讓你更了解男人的生理構造。當然,只限于我的。
等我身體恢復體力以後。他無聲的保證著。
童立讓薇薇知道自己已經完全清醒是第二天的事了,因為他實在喜歡那種輕風微微吹拂過,而窗簾飄動著,午後的蟬聲傳來,窗外藍天白雲的爽朗天空,那種悠然自得的清閑……;更重要的是,房里的她細柔貼心的照顧。
他將頭微微的轉了轉,這個小動作馬上將正在看書的薇薇的注意力吸引過來。
她快速的走到床邊,高興地說著︰「你終于醒了?」手一邊很自動的伸過來撫著他的額頭,然後很安心的自言自語,「還好退燒了。你想喝水嗎?」
這是她第一個問題?不過自己還真的有點渴了,童立只好點點頭。
薇薇馬上走到桌邊倒了一杯水,先將他扶坐起來,再將水遞給他。
「慢慢喝,別喝太急了。」
雖然童立的意識已經非常清醒,但身體還是虛弱的。薇薇善解人意的將杯子接了回去,輕坐在床沿,讓童立的身體稍微靠到她身上。
「我來好了,你慢點喝。」
她將杯子傾斜一些,他喝一口、第二口、第三口……
童立突然輕聲在她耳邊拂過一句︰「謝謝。」
而薇薇好似受到了驚嚇,握著杯子的手震動一下,然後才微紅著臉回答︰「不客氣。」
奇怪,童立笑著想,她的膽子那麼大還那麼容易臉紅?
「薇薇,我昏睡了幾天?」
他怎麼知道我的名字?這念頭才剛浮上腦海,薇薇就覺得自己真夠白痴了,人家是做哪一行的?怎麼會不知道這最基本的資料。
她伸出四個手指頭,「四天。」
童立很艱辛地將身體斜靠在床頭,薇薇已經眼明手快的抓了個枕頭墊在他身下。
「辛苦你了。」
澀然的笑著搖搖頭,薇薇的瞼更紅了。幫他順好被子就待走開時,手突然被他一把抓住。
「什麼事?」薇薇和悅的問道。
「我……沒什麼。」童立悵然的將手放下,縮回被子裹,冷漠的面具不自覺地又掛回他的臉上。
薇薇不解的望著他,「你怎麼了?」
她一臉純真又迷惑的神情讓童立在心裹直罵自己太自私,雖然與德叔的約定已經結束了,但是在陳老大那檔事還沒徹底解決之前,他不能讓薇薇扯進來。
「不要對我太好。」
「對你太好?我不懂你為什麼這樣說?」
童立閉上眼楮,不再說話也不理會還陷在一團迷霧中的薇薇。
「不要又不說話好不好?你如果每回都是這樣的話,我們根本就無法溝通。」薇薇不依的嚷著。
但她卻像是在跟個木頭說話似的,童立眼皮動都不動一下,薇薇心中的怒火漸漸的又竄升了幾度。
「隨你啦,這是第二次你這樣子對我,以後我會提醒自己少自討沒趣。」
「不是這樣。」
他臉上無奈而欲言又止的神情令薇薇不覺心軟了。
「算了,你不想提,那我們就別再提這事了。你餓了嗎?」也不待他的回話,她又自己接了話,「應該餓了,我泡牛女乃給你喝好不好?」
看著她一臉促狹的表情,他知道她在捉弄自己。
「好啊。」他沉著聲音回答。
薇薇听見他的回答後反而愣了一下,不太敢相信的眨了眨眼楮。他真的想要喝牛女乃?
「你要喝牛女乃?」
「不要。」
一聲干脆的不要,再看到他一臉調侃的表情,薇薇才知道自己被反制了一次。很自然地對他做了個鬼臉,「不跟你說了,我好像沒一次能贏你的,我弄些湯給你喝吧,一大早熬的香菇雞湯,很鮮哦。」
待薇薇嬌小的身影消失在門外時,他才輕輕說了一句︰「小傻瓜,是你贏了我。」
「薇薇,這幾天你的同學怎麼都不曾來找你呢?」
「我跟她們說要專心K書。」
房裹又靜了下來。自從童立清醒過來後,他們兩人間的氣氛經常都是緊繃著,就像現在……。
實在是快無法忍受這種怪異的氣氛,薇薇忽然站了起來,「我去將湯放下去熱,待會兒就叮以吃了。」說完就好像後面有魔鬼在追趕似的,立刻沖了出去,好一會兒她才又晃了回來。
「我在這兒是不是很不方便?」
听到他的問話,薇薇馬上將頭搖得像博浪鼓似的,勉強地對童立笑了笑,「不會啊。」
「你好像很緊張。」
「不是緊張,是不習慣。」
不習慣?童立看看房里,他知道這幾天自己佔據了薇薇的床時,她都睡在房里另一張床上。
「你不是有室友嗎?」
「是啊……」聲音越來越小,但見童立仍等著她的回答,她低下頭期期艾艾的低聲說著︰「蓓蓓是女生,而你是……」
他失笑,自己怎麼沒想到呢?這是個教會學校,難怪薇薇會不習慣。
「我給你添麻煩了。」
「還好啦,要不然朋友是做假的?」
薇薇的話讓童立的心悸動了起來,「朋友?我是個麻煩不斷的人,你還敢和我交朋友?」
薇薇篤定的點點頭,然後故作從容地說︰「你不是已經在這兒住懊幾天了嗎?」接著又帶些驚奇地說︰「你剛剛說了好多話,你知道嗎?你為什麼不愛說話?」
聳聳肩,童立本來不想回答,但薇薇期待的表情使他改變初衷。
「沒朋友好說。」
「為什麼沒朋友?你又不是壞人。」她不解的問著,眉頭都皺成一團了。他怎麼可能沒朋友?「是不是因為你的工作?」
「我的工作?你認為我是做什麼的?」
明明房里沒第三個人,她還是神秘的貼近童立的耳邊,卻又大聲地說︰「殺手,對不對?」
說完這個自遇見童立以後就下的結論,薇薇還一副篤定的神情,很肯定的點著頭。望著她純真的臉,童立實在是無法控制自己心頭已經逐漸高亢起來的。
他頓時忘卻了時機不對,忘卻了自己的計畫……忘記了所有的顧慮,滿心只想著要她成為自己的人。一把將她拉過來,李薇薇驚呼一聲跌坐在床沿,還來不及再發出第二聲呼喊,他的唇就已經火熱而狂野地貼上她的。
這個狂熱猛烈的吻讓她無法拒絕,而且……她內心深處也不想拒絕。悄悄的將眼楮閉上,但她不知道該將手擺在哪兒,就只能緊緊的擱在他手臂上,並且好怕自己的心髒會隨著越來越急促的呼吸而負荷不了,宣告罷工。
將她輕輕的壓躺在床上,把身體移到她身上,他親昵地用自己的身體慢慢的摩擦著薇薇的身體,他的唇慢慢的往下滑,越來越下……
薇薇困難而極力的想網住自己的理智,喘著氣說道︰「童立……你的傷口……」
他不理會她的話,只是一逕的用唇撫著她的臉、逗弄著她的耳垂。當他將手停在她衣服的領口時,他稍微停了下來,望著薇薇,嗓音低沉而充滿地沙啞著,「你怕嗎?」
用一雙堅定而信任的眼神凝視著他,薇薇的回應是雙手慢慢的撫向他的背滑動著,將自己的身體順著手的方向貼著他滑動。童立不再遲疑了,當兩人身上的最後一件衣物飄落在地上時,他在她的耳邊說著︰「我的白衣天使……現在教你第一課。」
「嗯?」
「認識男人的生理構造。」
待兩人的呼吸都趨向平穩後,童立仍將她緊緊摟在懷裹,舍不得讓她離開,卻在薇薇的身後無聲的笑著自己,看來他都要重新學習了還說要幫人家上課。
薇薇閉著眼楮緊靠在他懷中,手指無意識的劃著他環在自己胸前的手臂,她的嘴角還滿足地掛著一抹淺淺的笑,原來這就是……
她好奇而絲毫不帶一點嫉妒地問著童立,「你的經驗是不是很多?」隔了幾分鐘的靜默,薇薇感覺到他印在自己肩上的輕吻,她笑了,「怎麼,數不出來?」
「都過去了。」
笑容在薇薇的臉上加深了些,地揶揄的問他︰「你想不想知道我的過去?」
「你是張白紙。」童立的聲音輕松地回答著。
一翻過身和他面對面她就後悔了。怎麼會有人的眼楮亮成這樣?他的眼楮專注的盯著自己……。薇薇已經平緩的心跳又開始狂奔猛跳的。看著他的臉朝自己移動,只來得及問一句,「你怎麼知道?」就又被他吻上了。
當童立的唇滑到她耳邊時,他低啞著聲音說︰「你的人生從現在才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