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听、不听,我不要听。"孩子氣的捂緊耳朵,巫束敏別扭地以背對著他。
長長地嘆了口氣,皇甫毅軒實在是覺得他快變成大頭了,好不容易讓巫束敏休養了幾天,她身上的紅疹才剛褪盡,怎麼知道這姑娘又開始出問題了。
她這一回不是從早到晚纏著他答應她出去,她現在是干脆先斬後奏,每一次都是先出去樂活一整天後,才乖乖地回府里領罵挨。
若遇到她運氣好,他沒有發覺的話,隔天她就會主動讓自己在外頭多待個幾刻鐘。
以示慶祝!
"敏兒,這兒是京城,來來往往的壞分子那麼多,你出去時都只有帶著小玫而已,教我怎麼放得下心呢?"皇甫毅軒先以軟性訴求下手。
"怎麼放不下心?我看你每天出去時臉色也沒有多擔心我的樣子啊。"巫束敏擠眉弄眼的表情讓人很想發笑。
而皇甫毅軒也真的是扯動了唇角,只不過他的笑是苦笑,"我知道最近太忙了些,但是……"
雖然巫束敏很能體諒他的責任重大,而誰教他也該死的責任心特重,但是她今天不想那麼輕易的原諒他,因為他竟然真的狠狠罵了小玫一頓,就在她的眼前,他將小玫罵得痛哭失聲,而且頭都不敢抬的將全身的水分都化為淚水涌個精光。
"這真是奇怪,你忙你的啊,我又沒有綁著你的手、綁著你的腳,不讓你出去。"她暗諷著他,"更重要的是,我都已經放過你心愛的狂神,而且還被你逼著發過誓不能再整它了,你還有什麼不滿意?"
想到他明明知道那束泡過巴豆的干草是她拿給樣仁的,但還故意輕講了祥仁幾句,害她跟祥仁的宿怨愈結愈深,害祥仁現在一見到她,兩眼散發出來的怒火與暗怨之強,足可以點上個好幾天的煙火還有剩。
見巫束敏還是板著一張俏臉,全身也充滿了火氣,皇甫毅軒真的是無計可施。
"這麼冷的天氣……"他又打算以另一套說辭來軟化她的心。
巫束敏眉一縮,瞪著他的眼神更是讓憤怒漾得滿滿的,"這麼冷的天氣你自個兒還不是照樣在外頭跑,"她立刻就將他的理由丟回他臉上,"我就沒見你會因為這麼冷的天氣而縮在府里不出去。"
毅軒難道還不了解嗎?她會往外跑就是因為府里已經待膩了,他又總是不在她身邊,永遠都在忙著那些好像幾輩子也忙不完的任務!她心中的抱怨更是如泉涌般直冒出頭來。
"我那是因為……"
"哼,誰管你是因為什麼一大堆狗屁理由啊。"
沒啥好氣的重哼了聲,巫束敏頭一甩,根本就不肯再听他說什麼了。
她的神情令皇甫毅軒心頭一緊,臉也拉了下去,"反正你以後不準隨隨便便的溜出府,如果沒有我跟勝剛在身邊……"
巫束敏根本不賣他的面子,他還沒講完,她就已經想越過他的身子,而且決定今天剩余的時間要離他遠一點。
免得她一個怒火沖心之下施了法,又不知道哪個倒霉蛋會成了他的代罪羔羊。
筆甫毅軒也沒攔住她,但是森冷的聲音是不死心地追進了她的耳朵里,"敏兒,你最好不要再一次只帶著小玫就溜出府去,否則……"
"否則怎麼樣?"巫束敏回頭對他做了個鬼臉,"你又想將我關進大牢?還是想要賞我一鞭?"不待皇甫毅軒回答,她就又將臉給轉了回去,腳下一個不停的沖往自己的房間。
身影一掠,巫束敏只覺得眼前一花,連皇甫毅軒是怎麼站在她身前的都搞不清楚,她的臉就直直撞上那堵人牆。
輕扶著她,皇甫毅軒笑了起來,"你連我站在前面都會自己一頭撞上來,外頭人比府里更多,你不傷腦筋嗎?"
氣死人了,這不是擺明了她……反應不靈光嗎!
"我就是喜歡撞人,你管我。"氣死了皇甫毅軒的跋扈與霸道,巫束敏狠瞪了他一眼,忿忿地掠過他身邊,直沖進房間,再三步並作兩步的竄到閣樓上。
"氣死我了,我這次一定要做一個最大的茅草人來釘死你。"巫束敏憤怒的邊咕噥怒罵邊自牆角的桌上拿起一小把干草。
沒有沾泡過巴豆的干淨干草。
"而且這次我一定要將釘子釘在你的心口,不再只釘釘手指頭就心軟了。"巫束敏喃喃自語,手里也忙碌著,她很努力的嘗試完成自己的目的,但是……
"該死的臭天氣,好端端的偏又來個什麼寒流,冷死人了,瞧瞧,害人家的手都坑誄僵了。"她埋怨著不作美的天公,誰教她天生就比別人怕冷。
可是天氣實在是凍得她雙手都不听使喚,嘟著嘴、顰著兩道秀氣的柳眉用眼神斥責著那紛紛自僵硬無力的手中掉落的干草,"喂,你們也太不給我面子了,明知道人家的手都凍得使不出力來,還那麼不合作。"
苞在她身後上了閣樓的皇甫毅軒听了不覺輕笑出聲。
听見那個熟悉的笑聲,巫束敏回頭一望,見那個惹她生氣的元凶竟然跟在她身後上了閣樓,本來還算寬敞的閣樓多了他一個壯碩魁梧的身體,突然顯得狹小異常,而且他那一臉坦蕩蕩的表情讓她不禁火上加油得怒氣更旺。
"皇甫毅軒,你干嘛跟著我?給我下去。"巫束敏毫不留情的伸手往樓梯的方向一指。
偏偏手臂是抬起來了,但是手指頭根本就比那些干草更不給面子的全都縮得彎彎的,五只手指頭像是在那兒互相取暖似全都擠成一團。
而更讓她火大的是,五只手指頭似乎全都是指向它們的主人——她。
見這討人厭的丟臉畫面,巫束敏被寒風吹拂凌虐過而顯得紅通通的臉頰更是鼓得漲漲的。
"敏兒,生氣了?"皇甫毅軒見佳人光火,小心地陪著笑問。
"哼。"
輕嘆了聲,見她又生氣又帶委屈的只望了他一眼,便將視線別開不肯再望他,滿心無奈的搖搖頭,皇甫毅軒突然地走上前去,不發一言地將自己的一雙大手緊緊地圍住巫束敏那雙凍冰了的手,然後舉到他的胸前,扯開了胸前的衣襟,在巫束敏疑惑的眼神中,將她的手給塞進他的懷里。
讓她冰涼僵硬的雙手平貼在他熱呼呼的胸前肌膚。
"傻瓜,天氣太冷也不會叫小玫幫你在閣樓上起個火爐。"皇甫毅軒輕聲的責備著,"萬一著涼了怎麼辦?"
驚異的瞪大了眼,巫束敏被他這個突如其來的舉動給懾住了,只能怔怔地望著他,也忘了要將她的手給縮了回來。
但是,就算她想到要這麼做,恐怕也是很困難,因為皇甫毅軒的那雙大手還緊壓在她的手上,讓她的手心吸收著他胸前的熱量,而手背也自他熱暖的手掌中得到無窮盡般的熱源。
懊半晌,當巫束敏的手指因為解凍而稍微動了一下,皇甫毅軒這才有些不舍的稍微移開了他的手,但移動時也還握著她的手不放。
不舍?!巫束敏有些訝異地看著他臉上的神情,然後肯定的想著,他那表情好像真的很舍不得移開他那雙手似的。
"好啦,你現在可以繼續做你的茅草人了。"皇甫毅軒輕輕提醒著發愣的她。
咦?!眼楮都快凸了出來,巫束敏被他的話嚇了一大跳,"你知道我在做茅草人?"
不以為意的挑了挑眉,皇甫毅軒投給她一道意味深長的微笑,用熱度不減反增的大手輕拍了拍她的額。
"別玩得太晚了。"他又和顏悅色地補充了一句。
巫束敏的五官差點全散落一地。
太可怕了,這家伙是不是在監視著她?怎麼對她的行為那麼了若指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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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進了大門便沒瞧見巫束敏跟小玫的身影,皇甫毅軒不自覺地就皺起了眉峰,待一回到房間,傾听了一會兒,還是沒有听到側廂房有任何聲響,他不覺納悶地問著在一旁服侍的祥仁。
"敏兒呢?"
"敏兒姑娘帶著小玫出去了。"
祥仁的回答讓皇甫毅軒有些不高興起來了!那麼冷的天氣還有興致跑出去,先前不是就已經三令五申的警告她不許隨便出府嗎?還徑自跑出去,尤其這幾天她似乎有受了點風寒,偶爾會咳那麼幾聲,都已經囑咐她沒事別跑到外頭去了還不听話,那麼大一個人了還不懂得照顧自己的身體。
"她幾時出去的?有沒有說上哪兒去,"皇甫毅軒焦急地追問著。
"有好一會兒了。"想到他命中的災星這會兒離他那麼遠,祥仁的口氣就忍不住的輕快異常。
"有好一會兒?!"皇甫毅軒的神色凝重了起來。
"是的,有一、兩個時辰了。"見情形似乎有嚴重,祥仁的心情跟窗外的灰暗天色呈正比了。
"那麼久?"低喃自語著,皇甫毅軒踱到窗邊瞧著外頭,"她有沒有說要上哪兒逛逛?"
"回大人的話,敏兒姑娘沒有提到去處。"
心里頭有些不安,望著陰沉沉的天空,皇甫毅軒又將厚重的斗篷自祥仁手中給拿了回去。
"大人,您又要出去?!"見手中的斗篷被皇甫毅軒可以算是用搶的給拿了過去,祥仁愣了一下,"可是,您才剛回來……"
"我去接敏兒回來。"皇甫毅軒簡單的交代一句。
"可是……"
樣仁沒把話說完,戚勝剛就那麼剛好地也出現在門口,眼尖的皇甫毅軒馬上就瞧見了他,"勝剛,陪我出去一趟。"
"怎麼啦?"疑惑的望著皇甫毅軒臉上隱現的不安,戚勝剛伸長了脖子往內探著,"敏兒不在?"
"她出去好一會兒了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皇甫毅軒簡短地說,"也不知道她逛到哪里去了,就只有小玫跟在她身邊而已。"說時,他有些責備地拋了個眼光給祥仁。
不知不覺地,祥仁覺得自己的心抽了一下,脖子開始冒著細汗。
一听到巫束敏行蹤不明而身邊只有一個侍女而已,戚勝剛也開始緊張起來了。
"我繞到東邊,你從西邊那兒找起。"邊走著,皇甫毅軒便對成勝剛說著他的計劃,"咱們在大街那兒會合。"
留下又開始惶惶不安的祥仁,他的手一直擱在他那截粗短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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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束敏在酒樓里看得是目不暇接得很!
"哇,真的是葫蘆酒瓶耶!爹爹還說現在外頭已經沒有葫蘆酒瓶,幾乎全都換成是直筒的小酒瓶了,真會騙人,待會兒我一定要帶幾個回去藏起來,等以後有機會再拿給爹爹看,看看到時候爹爹還有什麼話好說,"巫束敏興奮的在心中盤算著。
因為她父親巫士曾信誓旦旦地說,現在的酒樓都已經不用葫蘆酒瓶裝酒了,若她能帶幾個葫蘆酒瓶回島上當成證據,那她爹可就得收回他的話了。
不理會那櫃台後頭站著的男人及三五雙紛紛朝她投來訝異的眼光,巫束敏如願以償地在酒樓里東張西望,然後她很自然地登上了酒樓內側的那道木樓梯順階而上,晶亮的眸子展望著前方樓宇的屋頂檐梢、在街道上來往的路人及街角一隅焦急萬分的踱來踱去的……小玫!
"小玫,我在這兒呢!"一見著小玫,巫束敏就興奮地揚起手來招呼著她。
"小姐。"
驚呼一聲,只見小玫像是受到莫大驚嚇般地搖蔽身子,臉色"刷"地一白,柔弱蒼白的手扶住身後的牆,似乎就要暈了過去。
"慘了!小玫,你可別說暈就暈哪。"猛一旋身,巫束敏就急著想往樓梯沖下去看看小玫是否無恙。
"少爺,您瞧瞧這兒有個大美人兒哪。"
但在這緊要時刻,一個陰險且不懷好意的笑聲伴隨著一個魁梧的身影突然在她眼前這麼一站,擋住了她的去路。
當看清楚眼前的這幾個人時,巫束敏想笑又想氣。
那個被稱之為少爺的人哪一點有"少"爺的模樣,叫他"老"爺都不為過呢,小眼楮眯眯的幾乎看不見,兩個特大號的鼻孔直盯著人瞧,連一口牙都長得參差不齊,說話時,風直從牙縫里透出來。
看見這個少爺,巫束敏就決定回府後要叫祥仁一聲老帥哥。
但最炫人眼楮的是他身上因穿金戴銀而直射出的閃閃亮光,而他翡翠、珠寶也掛得滿脖子,也幸好他的脖子又短又粗還撐得住,要不然早就給那些重量壓斷了。
"對不起,我有急事,你們讓讓路。"巫束敏客氣地說。
但他們擺明了就是欺負她只有單身一個人說話又是細柔柔的嗓子,不但沒有讓路的舉動,反而幾個阿貓阿狗的人渣全都站上前來。
"少爺,她說她有急事呢。"
罷剛先發現到落單的巫束敏的聲音又響了出來,而此時她也才看到了他的廬山真面目,臉上那副流著口水的豬哥相跟他們家"少"爺還真有得拼呢!
而其他幾個長的一副地痞流氓相的家丁、打手模樣的人也在一旁鼓噪了起來,總算那個少爺也終于開口說話了。
"這位姑娘,你匆匆忙忙的要上哪兒去啊"眼里閃個不停的光芒隨著李運昌落在她身體曲線的視線而愈來愈亮。
哇,真是個會讓人噴鼻血的大美人,不但臉蛋長得美、嗓子嗲得會酥人肺腑,連身材都惹火得令胸口的那股直沖上腦門。
這個念頭甫出現在李運昌的腦子里,巫束敏敏銳的眼眸及思緒就已經探查出他令人作嘔的念頭了,她的臉開始僵住了,而且也微微發紅了起來。
這個男人還真不是普通的令人惡心!
"喂,你快點讓路,我有急事。"巫束敏這回口氣硬了許多,連臉上也有些新增的怒氣。
"少爺我就偏偏不讓。"李運昌雙手叉在他肥嘟嘟的"腰"上,一臉"你奈我何"的無賴。
巫束敏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些,奇怪,這副無賴相出現在毅軒臉上時,她只是有些生氣而已,因為她自己那個時候也的確是在氣頭上,但事後回想時,卻有一種奇怪的想發笑又覺得有些甜蜜蜜的念頭,可是,今天在這個無聊男人臉上看到這種嘴臉時,卻直有一股想吐的厭惡感覺直冒上胸口。
"我可是警告你們,離我遠一點,否則我……"說到這巫束敏停了下來,想著她該如何修理這個不識相的登徒子才好。
但在這時,李連昌已經怪叫出聲,手也自腰上放了下來,雙手互搓,一臉涎笑的又靠近她一步,"喲,你怎麼那麼凶悍哪,看起來真的是需要有人好好地教教你如何做一個溫柔體貼、善解人意的女人哪。"他惺惺作態地搖了搖頭,"不過,你的運氣真是好,踫上了李少爺我那麼熱心的人,就讓我來教你一些女人家該會的事吧。"
啐了聲,巫束敏听了他的話實在是覺得又好氣又好笑,怎麼有大男人會講出那麼惡心的話還在那兒沾沾自喜的?
"閉上你的豬嘴巴,嘴臭還不知道。"巫束敏忍不住地對他"吐槽"。
"真的?"說他惡心還真的不是普通的惡心,听到巫束敏的嘲諷,他不但沒有不高興,反而還更加得意洋洋地張大了嘴,"你都沒有跟少爺我親近親近過,怎麼就知道我的嘴臭呢?大美人,你要不要試一試?"
怎麼有那麼不要臉到沒臉皮的人?臉一別,巫束敏滿臉的作惡狀,而她也真的是開始覺得想吐了,胃直在翻滾冒著泡。
偏偏就在這個節骨眼上,見巫束敏老半逃詡沒下樓去,在她站的那個角落也沒有瞧見李運昌這一群無聊至極的人,小玫忍不住地喊了一聲。
"小姐。"
這一喊,不但巫束敏听見了,連李運昌那一群人也听得一清二楚得很。
"哎喲,我就說嘛,怎麼那麼漂亮的姑娘家敢一個人上街呢,原來還有個伴哪。"听了讓人直作惡的話一說完,李運昌側過身吩咐著他的頭號跟班人,"我說阿虎啊,你就替少爺下去將那個姑娘也一並請上來吧,大家一塊兒喝個幾杯。"
"是,少爺。"阿虎笑得詭異地移動著腳步。
"慢著,不準你下去。"巫束敏在他身後吼著。
"喲,你這姑娘口氣還不小嘛,還真是嚇到少爺我了呢。"李運昌瞪了他帶出來的狗腿子李虎一眼,"阿虎,你還杵在那里做什麼?"
眼見阿虎真的又轉過身去了,巫束敏急得三步並作兩步沖到剛剛瞧見小玫的地方,沖著底下喊著︰"小玫,你快點走,有群討人厭的家伙在這里煩人。"
"討人厭的家伙?!"霎時只見小玫兩眼暴凸,臉一白,不但是兩腿發軟無法移動,看起來似乎又更有可能要暈過去了。
大大地嘆一聲氣,巫束敏轉身想硬沖過去,怎知一回頭,眼前的景象讓她嚇了一跳。
李運昌那一群人全都圍了上來,已經一個接一個地排成一個半弧形,將她圍在里頭,看起來牢固得就算她變成一只蒼蠅恐怕也飛不過去。
"喂,你讓不讓路?"巫束敏毫不畏懼,語氣威脅地說。
"不讓。"
頭得意地甩了一下,李運昌不但口氣橫霸,連那肥胖的身子也很三八地扭了個身,一個滑步移到她眼前,雙手大大地往兩邊攤開,擺了個好難看的"大"子。
短短胖胖肥肥圓圓的大字。
不耐煩地詛咒一聲,巫束敏真的快忍無可忍了,"喂,我再一次地警告,你快點給本姑娘讓開,少在那里討罪受。"她又威脅了句。
巫束敏的心里已經火大了,但偏偏是愈氣臉愈紅,而且聲音也是軟軟柔柔的,根本一點令人驚駭的力量也沒有,別說李運昌不怕,連一旁圍觀的幾個打手都吃吃地竊笑起來。
"哎喲,我好怕哦,嚇死我了!"故意拍著胸脯作駭怕狀,李運昌卻是眯著眼、涎著臉又跨進了一大步。
警戒的看著李運昌的逼近,巫束敏一步一步地往後退去,逐漸退到了這棟酒樓二樓的陽台旁,"我可是警告你,別再靠近我,否則……"
李連昌"嘿!百!"地笑出了聲,"小美人兒,否則怎麼樣啊?"他故意地又跨了一個大步更接近她,"誰教你自己闖了上來,少爺我本還直嚷著無聊呢,正想找些事來打發時間,沒想到你就出現了,這可真是天意啊。"說完,他婬婬地笑了起來。
巫束敏敢發誓言,她真的看到他嘴邊流出了惡心的口水,"天意你個大頭,也不拿面鏡子照照你那張豬臉,實在是有夠惡心了。"她憤怒地說。
但心生大半的怒意是在發著她自己的脾氣,氣她自己什麼地方不好跑,偏偏就跑到這酒樓來,只想著說這酒摟看起來那麼古樸,怎麼也不顧小玫的勸阻,硬就是要進來坐一坐,感受一下把酒對景的優美氣氛。
這該死的氣氛!
"我說大美人兒哪,你可別再往後退了,再退可就會跌下去了。"李運昌和她靠得更近了,近得巫束敏都可以一根一根地數著他的鼻毛。
"這可是你自找的!"
警告地說了聲,見他還是那一臉豬哥相,而且又不怕死地靠得更近,巫束敏根本也顧不得什麼了,反正她心情已經欠佳好幾天了,在府里她實在也不忍心再對小玫或是祥仁他們下手,既然這個壞蛋自己主動地送上門來,那她就狠狠地修理他一頓,舒活舒活身心吧。
巫束敏嘴微啟,正想要念咒狠狠地教訓他一頓時,怎知李運昌一點也沒有預告地就餓狼撲羊似的撲了過來。
"啊!"
尖叫一聲,巫束敏來不及念出半個字,睜著大大的眼瞪著李運昌,腳下一個滑步,整個身子就因為避著李運昌的撲勢而往後仰倒,驚慌中沒來得及握住欄桿扶手,整個人就直挺挺地從酒樓二樓的陽台跌了下去。
********************
眾人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幕,全都驚叫出聲。
但是一個似箭般的身影疾射而來,一個動作就將差點沾到地的巫束敏給摟個結實。
真的是根結實。
心髒已經停止跳動的皇甫毅軒沒有察覺到自己的異常,只是青著一張冷酷得嚇人的臉看著窩在他身上的巫束敏,迭聲地問︰"敏兒,你有沒有怎麼樣?"
窩在他懷里,巫束敏幾乎讓人快感覺不到的搖了下頭。
五官整個都擠成一堆,皇甫毅軒正待將她給小心的放下來時,誰知道她的雙手反而伸了上來,像是溺水的人猛地抓到救生圈似的,緊緊地環著他的頸項,慢慢抬起望著他的臉上有著淒風苦雨的神情,黯然又哀憐得讓人看了霎時揪心不已。
在一旁圍觀的人沒有幾個敢吭聲的,雖然沒有人知道這個大美人的身分,但可沒有人不知道這個抱住美人的雄偉男子是誰,他竟然會憂心成這樣,可見得懷中的姑娘一定是大有來頭的。
李運昌這時才覺得大禍臨頭,駭怕得褲子竟然……濕了起來。
"毅軒。"巫束敏的聲音有著泣意。
筆甫毅軒屏住氣,一股令人見了就不覺打著寒顫的戾氣浮上了臉,摟著懷中美人的力道不覺地重了起來。
"你傷到哪兒?敏兒,別哭,你先說是怎麼一回事?"皇甫毅軒焦急地問。
任是心焦如焚,他的語氣仍是溫柔的跟臉色想殺人的神色呈明顯的對比。
"我……"巫束敏抽抽噎噎得說不出話來,只是一雙漾著水意的眼眸瞥了他一眼,又縮回去側貼著他的臉龐。
一小灘涼涼的水意透過皇甫毅軒的肌膚傳到了他的胸口、心窩。
驀地,皇甫毅軒眼神更是冷冽得嚇人,但是他卻將聲音放得更柔了,"敏兒,你先別難過,告訴我是誰欺負了你?"
看見心愛的人兒委屈成這樣,皇甫毅軒的怒氣一發不可收拾,因為見著那張嬌俏蒼白臉上的愁苦,揪的是他的心哪!
偷眼瞧到酒樓上已經準備要開溜的李運昌,巫束敏在心里暗暗的說聲活該,誰教他剛剛偏不听勸,誰不好惹敢來惹她,這下可好了,她都還沒使法術呢,皇甫毅軒就出現了,既然他出現了那事情就更好解決了。
凡事交給皇甫毅軒準沒錯,他的武功好不說,權威又大,最重要的是他一定會站在她這一邊,只要有他在,他一定會替她出口氣的。
"毅軒,你知道嗎?我剛剛踫上一個壞人。"巫束敏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原來真是有人欺負敏兒!筆甫毅軒臉一繃,聲音不自覺地沉了下來,"那個人現在在哪里?"
伸手朝頭頂的酒樓方向指著,巫束敏又嗚咽了起來,"那個人好惡心,心眼又壞,他不但一直靠近我想對我毛手毛腳,還盡苞我說些不干不淨的惡心話,他還說……"說到這,她停住了口說不下去。
心一緊,皇甫毅軒腦子里殺氣大漲,他急切地追問著︰"他說什麼?"
"他說……"只說了兩個字,巫束敏又泣不成聲了。
一見她秀眉緊顰,兩行揪疼人心的清淚又開始垂在臉龐,更有一顆已身先士卒地滑下了頰,滾落在衣襟上,兩片完全沒了血色的薄唇抿得死緊。死緊地,那雙慧黠靈活的眼眸更加盈滿了淚滴,皇甫毅軒頓時連口氣也凶了起來。
"敏兒,那廝究竟說了什麼話?"冷嘶嘶的聲音從他緊繃著的唇一個字一個字硬擠出來,更加地令人生畏打顫。
盡彼將臉埋進他懷里的巫束敏沒有瞧見他嚇人的臉色。
但李運昌可是瞧個仔細了。
不但是他瞧得很仔細,連他那一群打手也都全瞧進眼里及顫抖的心里,甚至連原先正待下樓將小玫給逮上來的阿虎也傻了,沒三秒鐘,一群人全都嚇得作鳥獸散,把已經嚇得手軟腳軟的李運昌獨自給留在酒樓里。
只見李運昌額頭冷汗直流,胸口盡悶著氣,駭怕萬分的尿液也已經流個光盡,這會兒他正努力地挪動著已經被嚇得根本沒剩半點力氣的腳移向樓梯,想趁皇甫毅軒的注意力還沒有跑到他身上,兀自悄悄地自酒樓的後門溜走。
"敏兒!"冷冷地,皇甫毅軒催促著她。
爹爹,請原諒女兒必須要厚著臉皮說一些不該是女孩子家說的話,一切都只因為要報仇,巫束敏在心里暗暗說著。
"敏兒?"
"他說……"頭一揚,巫束敏一臉氣憤不已的揚臉望向她剛剛站的地方,這會兒哪還有李運昌的影子?!沾著濕意的睫毛眨啊眨的,她一雙杏眼圓睜,試圖尋找著李運昌那個倒霉蛋,"那個壞蛋說,讓他捉到了我就要污辱我,然後再賞給他的手下大家輪流……嗯,污辱我,最後就將我賣到妓院去當妓女。"
聲音又高又響亮的,不止是皇甫毅軒听個清楚,連那些圍觀的眾人也全都听得一清二楚了。
包括冷汗已經將衣裳全都給浸濕了的李運昌!
丹田飽滿但語氣顯得哀淒萬分地說完後,巫束敏又是一副楚楚可憐的弱女子神態,忙不迭地將臉又給埋進了皇甫毅軒的胸前。
肩膀隨著明顯抑住的哭聲而不住地聳動著。
沒有人看見巫束敏埋在皇甫毅軒懷里的那張根本已不復見半滴淚,反而高興著詭計得逞的笑臉,以及她腦子里的想法。
真好!不用她使出法術,那個壞蛋就可以如她所願地遭到報應!
靶覺著懷中人兒的傷心,隨著她肩頭的哀傷聳動,皇甫毅軒心中的怒氣更加深了許多,他投向已經笨到自投羅網地走到一樓的李運昌的眼神,讓人甫一接觸,便會產生不寒而栗的驚悚。
不但是皇甫毅軒的眼神充滿對他的痛恨與不屑,所有的人投向李運昌的眼神也全都寫滿了人神共憤的不恥神色。
"我沒有這麼說過啊!"李運昌臉帶冤枉神色,語氣無辜地喃喃自語著。
他想逃,腦子也急得快中風了,但是,他的身體已經僵硬了,被皇甫毅軒那致命的眼神盯著,他動也不能動一下。
"李運昌,你竟然腦子齷齪成這樣,仗著你爹在朝廷的勢力,你平素魚肉鄉民也就罷了。現在,你連一個弱女子都還要加以脅迫,這已是天理不容了,更何況是對敏兒出手……李運昌,你作惡多端,我今天饒不得你!"
筆甫毅軒語氣中的殺氣硬生生將李運昌平時的惡霸嘴臉全都給嚇跑了,也將巫束敏的臉給逼了起來。
"毅軒……"她小聲的低喚著。
"我不會任人欺負你的,誰敢對你不利,我就宰了誰。"皇甫毅軒沒有望向她,但是他的話卻讓巫束敏的心頭一顫。
要殺李運昌,這件事對皇甫毅軒來說,簡直就像是伸出一只小指頭碾死一只小螞蟻般的容易。
雙腿一軟,在眾人面前,李運昌癱跪在皇甫毅軒身前,"皇甫大人饒命。"
筆甫毅軒根本不理會他的可憐相,身子微動就待要親手取他的命。
"毅軒,不要殺他好不好?"巫束敏突然貼近他的耳畔小聲地求情。
"他該死。"皇甫毅軒冷峻的表情、語氣,讓人不敢懷疑他話語的真實性。
"可是他罪不致死呀,我們只要給他一個教訓讓他以後不敢再隨便欺負女人就行了。"
柔柔的香馥氣息襲上了皇甫毅軒的臉及他的頸項,有那麼一剎那的時間,他完全忘記了該換氣呼吸,也忘記該讓心髒繼續跳動!
"毅軒?!"
"他不該動你的腦筋。"被佳人一喊,皇甫毅軒馬上回過神來,他還是不打算輕易饒過癱軟下滑後的姿勢活像只拜拜的豬公似的李運昌。
只因為李運昌想動她身子毅軒就氣成這樣,巫束敏心里感動加深,還有很多、很多如蜜般的甜意涌上了心里、臉上。
心窩被他的舉動給感動得暖暖的,巫束敏很輕易地就決定原諒了李運昌這個壞蛋了!
包何況那一番話也的確不是他說的。
"可是,毅軒,上天不是說要有好生之德嗎?"她的嘴貼得更近了,臉頰幾乎就像已經黏在他的頰上了,"饒他不死好不好?想想,他不是馬上就會被你狠狠地教訓一頓了嗎?"早就已經摟上他頸項的雙臂這會兒纏得更是緊。
巫束敏的身體貼著他那麼近地在說話,實在是讓皇甫毅軒很難專心去作決定。
"毅軒?!"她又軟又柔的聲音喚了他的名字。
"他作惡多端,不行……"
女人的確是比較聰明的,巫束敏的腦子突然靈光一閃,"毅軒!"她的唇偷偷地貼在他的頸側,"饒他一命。"
"不……行……"皇甫毅軒連舌頭都快打結了。
"毅軒!"像初秋微薰的風中的柔意,巫束敏的輕呢語調直攻進皇甫毅軒心頭,就像被洪水襲擊了似的,他立刻棄械投降了。
利眉一豎,皇甫毅軒舉起手中的劍往李運昌身上就待刺去,只听見巫束敏仿佛心有靈犀般的叮嚀一句︰
"你可別去掉他傳宗接代的家伙呵!"
腦子里想笑她的措詞及敏銳心思,但是皇甫毅軒手中的劍還是听話的轉了個方向,只挑去了李運昌一手的筋脈。
像有人剛當街宰殺了一只獵般的響起一陣陣痛嚎,李運昌跪趴在地上,一手緊捂住被挑斷手筋的手。
其實巫束敏在開口替李運昌求饒時,心里也沒有多少把握皇甫毅軒會放過李運昌,但見他真的是沒有殺那個壞蛋,她心里一陣高興,湊了上去就著他的臉頰就是一個輕輕巧巧的香吻。
可是那輕吻卻是重重地吻進了皇甫毅軒的心里頭!
也同樣地在巫束敏心中掀起了驚濤狂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