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濃的關切換了人、換了場景,巫貝兒的心口沒有感動,而是惡心得想吐血。
壁不當初!
她後悔不該不假思索的就使用瞬間移動魔法,嚇到了周老太太。
她後悔沒在將周老太太送到醫院後立刻離開,還留在那陪她。
她更後悔,為何有事沒事總愛笑臉迎人,現在可好,惹禍上身了!
唉!
「為何又嘆氣了呢?」
周亞政柔情似水的低沉嗓子一揚,巫貝兒不由得渾身一僵,胃部更是翻騰不已。
她超想吐的啦!
「周先生,我真的很忙很忙,」她快沒轍了。「沒空招待你。」
「沒關系,你忙你的,我在這陪你。」
哇咧,這是什麼鬼話呀?有他在一旁窮攪和,她煩都被他煩死。
如果周亞政不是裝傻,那他就是篤信「烈女怕纏」這款信條的粗腦驢子,所以無論她如何明示或暗示,全都失效,她擺出此路不通、後會無期的疏離態度,結果還是沒用。
「為何又嘆氣?你一嘆,我的心就在抽疼呢。」
惡!快吐了啦,他是在演偶像劇?說的人不覺得害臊,她都已經替他紅透了臉!
「周先生……」
「亞政。」
「咦?
「我說過了,別這麼見外,就叫我亞政嘛。」他連笑容都叫她全身的雞皮疙瘩肅然起敬,一個個滾落在地板上。「或者,你願意叫我……政?」
他的心在抽疼,她的胃在抽筋了!
叫他的死人骨頭啦,她又跟他不熟!
「你到底要不要走了?」巫貝兒這話已充斥著滿滿的怨氣。「我還要工作,還要掙口飯吃呢。」
若他繼續死皮賴臉下去的話,無所謂,她不介意助他一腳之力。
世界上有哪兒是那種一旦掉進去,就非得十年八年才能爬得回來的地方?她決定今天晚上要好好的翻地圖,然後連一秒都不等地將他送過去。
免費的!
「還不急呀。」周亞政就是不懂得看人的臉色。「若你願意的話,我很樂意養你,養一輩子。」
讓他養?還養一輩子?
窩進大皮椅里,巫貝兒挫敗的用手捂住雙眼,她想哭,卻愕然的察覺自己的肩頭在微微聳著,她被氣得笑了起來。
這世上怎麼會有這種愈挫愈勇的異類?
杵在門外的韋榷原本也笑了,但在听到周亞政表示要養她一輩子時,唇角微微的向下撇去。眼楮藏在雙掌後的巫貝兒不想放下手,橫豎眼前是她不想看的臉孔,又何必這麼虐待自己的視力呢?
「貝兒?!」
嗚……被周亞政這麼一叫,她好想待會兒就去戶政事務所將名字改一改。
門外的韋榷也听不下去了。
叩叩叩!
聞聲,巫貝兒馬上放下手抬眼望去。
雖然這人很多此一舉,因為,她辦公室的門根本就沒關;只要周亞政一來,她絕對是門戶敞開,安全逃生路線淨空,可這會有救星到了,快口吐白沫的她幾乎要喜極而泣。
無論這位救她于水深火熱的英雄人物是誰,她都決定替他立個長生牌位,每天照三餐膜拜……
「咦?」待看清楚來人是誰時,她傻了眼。
不待她招呼,神情自若的韋榷已大步跨進,完全無視周亞政憤憤不滿的驅趕目光。
「你?」巫見兒難以置信的看著登門拜訪的他。
「你在忙?」韋榷若有所指的看了旁的男人。
忙?
眼波流轉之際,她瞥見了周亞政不悅的面色,暗爽在心,忙不迭地搖頭否認。
「不,不忙,周先生就要走了。」坐直身,她對著周亞政綻放的笑容變得真心且快樂。「對吧,周先生?」
與其被周亞政勾勾纏,她倒寧願跟韋榷大眼瞪小眼;至少,他不會對著她猛流口水,也不會用那種惡心兮兮的語氣叫她。
而且,平心而論,韋榷的確比周亞政令人賞心悅目,就算等會兒兩人真再來場唇槍舌戰,起碼她全身的細胞是活潑躍動的,不像現在,都快打盹了。
「貝兒,我可以留下來陪……」周亞政不甘心如此輕易就被打發。
「不可以!」她毫不留情的截斷他的話。
「啊?」他委屈的神情活像被人搶走他的最後一餐。「我保證不會吵你,你根本就不會感覺到我的存在。」
對他的保證,巫貝兒嗤之以鼻。
現在連他的呼吸聲她都嫌吵,若他再這麼不要臉的纏下去,她考慮要上法院去申請保護令了。
「不,請你離開好嗎?這是我的辦公室。」她公事公辦的口氣強硬不容人改變。「周先生,我要談生意了。」
「那,我在外頭等。」
彼不得給人留點面子,巫貝兒仰首大嘆。
「你還沒死心?!」
「沒有耶。」沒想到周亞政還真的應腔。「待會兒見嘍。」
這代表待會兒她還得接受他的虐待?
巫貝兒無力了。這是什麼恐怖的世界呀?!
@@@
棒!
親自將周亞政送出門,巫見兒一反身,直接將背貼在門板,長長的吐出胸口的郁悶。
天哪,她這是招誰惹誰?怎會犯上這種人?
「很煩人?」韋榷挑眉問。
「廢話。」
「那你為何不甩掉他?」
「唉,談何容易。」
「你不是最會開月兌了?」
開月兌?
「誰跟你說我……咦?」驀地閉上嘴,她白了韋榷一眼。「這不關你的事吧?」說得像是他們有多熟,啐,也怪她,為何那麼輕易的就讓他搭上腔。
「當然。」
「我們也不是朋友吧?」
「呵呵,不是。」他答得很流利。
沒錯,他向來不將女人當朋友,他將她們視為情人,情人跟朋友,有段距離。
「所以,請你閉嘴,可以嗎?」巫貝兒沒好氣的嘀咕著,見他坐得穩當,她嘴巴輕噘,但沒再挑起舌戰。
就算兩人之間有嫌隙,終究來者是客,她不會失了分寸,至少,在他尚未表明來意之前不會。
「請問有什麼事嗎?」她問得很客氣。
無事不登三寶殿,今天他會上門找她,不是踢館,就是找麻煩,她很確信這一點。
見她直搗黃龍,他也沒浪費時間。
「王金河!」
聞言,巫貝兒微訝。這關他什麼事呀?明明就是韋軒跟她接洽……
「原來要我送包裹給王金河的真正委托人是你。」她口氣極端無奈,「可是,王金河根本就不住在那兒了。」
「那又如何?」挑起眉,韋榷笑得很邪魅。「阿軒大力推薦你,我也姑且信之,結果……」
听他支吾其詞,她卻無言以對。
「听說,你們的服務宗旨之一是使命必達?」他的話直掐入巫貝兒死穴。
韋榷的確捉住了她的把柄,基本上,只要一簽好約,接案的那個人就得負責完成,絕無二話,這是三個堂姐妹當初成立魔女宅急便時,所定下的規則之一。
所以縱使那王金河下了地獄,她也得將他翻出來,把東西交給他。
只不過,之前她實在找不到王金河,只好無奈的跟韋軒致歉,看能否另覓他法,而好說話的韋軒大概是忙瘋了,也沒太在意,只說會再跟她聯系。結果,他沒給她任何消息,就飛到曼哈頓出差,于是,這事就這麼擱了下來。
「那現在呢?還是要送給他?」雖然錯不在己,但如今她也只得認了。
「你說呢?」
韋榷模擬兩可的回答叫她絞起腦汁來思索。
真要她說?好吧,他的確是佔了理字的上風,她再怎麼不甘心也撇不開,畢竟事關生意、商譽,開不得玩笑。
擰眉思忖,巫貝兒沒注意到韋榷起身朝她走來,直到她突感一股燥熱,和那迷得她神魂顛倒的男人氣味襲來,猛抬眼,才赫然發現,他雙手撐著牆,幾乎整個人罩住了她。
「喝!」靠他這麼近,她又開始喘不過氣來了。「我……如果包裹還你……」眸中是他放大的俊帥臉龐,鼻梢滿滿是他淡淡古龍水的味道,她突然覺得說話倍感吃力。
韋榷心知肚明自己的魅力,故意朝她貼得更近。
「不!」
「不?」貼著牆壁,她急思如何月兌離他的引誘。「呃,你說不?」要命,她要快點逃才行,這樣她完全無法思考。
但,很難。
當韋榷存心要戲玩她時,她怎麼躲?往哪躲呀?
他故意離開她一點,慢慢地將她逼向書桌,在她因靠上桌子退無可退時,再猛地堵住她的逃生之路,頎長的身軀若有似無的磨蹭著,卻沒真的完全貼上她,讓自己的氣息薰上她的身。
他微傾身,炙熱的唇輕靠著她的唇,似吻非吻,逗得她臉紅心跳,胸口搔癢難耐。
他這算什麼?挑逗?撩撥她的?
眼楮瞪得比小鹿斑比還大,巫貝兒屏著氣,強自鎮定的重拾話題。
「除了將包裹還你外,我還可以將前訂退還。」她咽咽口水。「加倍?」這魔鬼,再不快快打發走他,她鐵定會死于心律不整。
她也曾靠在男人懷里,也曾嘗試過激情熱吻,但是,這麼無賴且具侵略性的探試,令她無措,只差那麼一點點,她就忍不住迎上前去。
「不。」韋榷讓自己呼出的氣息輕拂過她的頸項,撩撥得迷惘的她更顯無措。「那點訂金我不放在眼里,而包裹一定送交給王金河本人。」
啊,他不肯解約?
「可是我……」
「就麻煩你再跑一趟嘍。」
巴風般的嗓音在她耳邊呢喃,在他直起身時,她甚至以為他輕吮過她的耳垂,那股酥麻的滋味直竄她的四肢百骸。
懊!
這個字還含在她的舌尖沒來得及說出口,在她的注視下,目標達成的韋榷瀟灑的揚長而去。
砰!
門一關上,巫貝兒發軟的雙腿再也撐不起她沉甸甸且發熱的身軀,啪,她無力的跌坐在地,痴痴的回味著方才的旖旎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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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周亞政輕憤的注視下,韋榷走得一派悠然自在,嘴角噙著心滿意足的愉悅。
按仇的滋味真不是蓋的!
他知道那件事的主謀者,除了她,不作第二人想。
當時的他,暖玉溫香抱滿懷,跟小陶正要二度攀向之顛時,冷不防地他看見床沿出現了個朦朧的人影,小陶因為忙著熱情尖叫並沒瞧見;雖然他隨即提高警覺,卻來不及作出任何反應。
叫他如何反應呀?當時,他完全沉浸在下月復那股熟悉的熱潮中……
結果,就在即將到達高潮的那一秒,欲仙欲死的暖玉溫香連聲嬌吟都來不及發出,就像縷白煙般自他懷中消失了。
怔傻的仰躺在大床上,粗喘未退的他難以置信的朝著天花板干瞪眼,半晌後,他笑得極無奈。
如果不是見巫貝兒露過這一手,他大概會以為小陶是倩女幽魂的現代版小倩,而他是寧采臣的後代傳人;當然,這證明了壞他好事的凶手,除了巫貝兒,不作他想;但那張酷紅帶點陰惻惻的笑臉卻不是她……那,就是她的姐妹了。
這下,他與巫貝兒可是前仇未清、新仇再結!
想到自己與小魔女的糾結日漸加深,韋榷體內的怒氣不增反減,甚至,下月復有股波濤隨著亢奮而泛開,但他打死也不願揣測,這股騷亂是來自那個青澀無趣的月兌線小魔女。
怎麼可能嘛!
「啐,小菜鳥一只!」韋榷搖頭嘆笑。「想跟我斗?還早咧,就讓她去傷腦筋吧,找得到王金河我就輸給她。」
王金河是確有其人,只不過,上個月被他調派到新加坡去了,沒一年半載恐怕不會回台灣,而他的家人早都搬到外國,至于韋軒告訴巫貝兒的那個信義鄉的老家,呵呵,當然空無一人。
開玩笑,要玩游戲,當然得搞清楚狀況!
但改天有時間的話,他倒不介意領她進入絢爛迷人的世界一游。
她的唇,看起來柔軟且誘人,如果,他有空閑時間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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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的天氣變化快速,一下子就烏雲密布,巫貝兒下意識的縮了縮雙肩,一股寒意直透進她的骨子里,她不停的用手摩挲光果的臂膀。
真是冷呀,雞皮疙瘩密密的布滿手臂。
「好像快下雨了。」嘴里嘀咕著,她徘徊不去,不死心的目光直瞅著眼前的破屋。「如果王金河在這,我就不姓巫。」
確定屋里沒人,她再一次鎩羽而歸。
留下來,于事無補,只是浪費時間罷了,但就這樣走了,又很不甘心……
「汪!」
「汪汪汪!」
接二連三的狗吠狂嘯,讓陷入沉思的巫貝兒回過神。
「哇!」她傻了眼,動也不敢動。
什麼時候,身旁聚了這麼多只狗老大?而且,每雙晶亮亮的狗眼都閃爍著不友善。
就跟上回一樣,眾狗環伺,嚇得她魂飛魄散,這次,狗群更是進逼到她身邊。
「哇,救人呀!」被嚇得花容失色的她拔腿就跑。
她壓根忘了可以念咒瞬間移動,嬌容鐵青地盡彼著往前跑,企圖逃出生天。
媽呀,這群狗流氓好像是存心堵她!
巫貝兒有路就竄,沒路就跳,對附近地形完全不熟的她不知不覺闖進一處幽林,樹枝與葉片刮傷她在外的柔女敕肌膚,她完全不覺痛,最後一個踏空,順著陡坡滾落。
「哎呀--」
她滾進了干涸的大河溝,紊亂的思緒還來不及理清,腦袋就直朝河床上的大石頭撞去,當場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