敝哉,他這麼急呼呼的沖上樓來做啥呀?又不是在預演搶劫的步驟,就算是寫明天要交的報告也不必急成這樣吧?
騰空坐在樓梯扶手上,鐵商秋歪著腦袋,不解的眼睜摻著責難,瞪著他一會兒書房、一會兒睡房,來來去去的坑詔作。
討人厭的家伙!
今天一整天像吃錯了藥似的,她不知為何老覺得全身繃得繁緊的,腦袋沉甸甸的壓著凌亂的心情,精神也總是揚不起來,心煩意亂得很,想找人聊聊,扯些無關緊要的小八卦,看能不能稍減胸口的郁悶,偏偏行蹤神秘的老人家又不知道藏到哪里去捏他的小泥人了,不在家;而嘉嘉離得可遠了呢,這會兒更是別指望嘉嘉能有個什麼助益,她壓抑過低的煩躁情緒實在是不堪任何人隨意撩起太大的騷動。
正因為如此,所以她今天沒有跟在康澤後頭晃動、找樂子,誰知道這家伙不但不謝主隆恩,竟還不知趣到擅自撩弄她的煩躁心火,真的是欠修理了。
沒關系,先將這事記在牆壁上,趕明兒個情緒轉揚,就有他瞧的了。懶瞪著書房那扇半敞開的門,鐵商秋在心里犯起嘀咕。
「奇怪,放到哪里去了?」康澤的聲音打書房里飄出來。
什麼東西放哪里?他究竟在找什麼?煩悶的感覺被推列一旁擱著,她飄飄然的往書房晃去。沒事找事做,這是她無聊到極點時的直覺反彈行為。
「明明就是擱在這個架子上的呀……」
架子上?咦,不就是他擺那些厚厚重重又大本到幾可砸死人的原文書的地方?他在找什麼?嘖嘖,搔了搔了腦勺,她下意識的接近唏嗦作響的書房。
憊以為他記性那麼好。又是個資優生,應該不會有這種丟三落四的毛病,結果……嘿嘿,若能跟媽媽做一次溝通,一定要狠狠的糗媽媽一頓。還有為青年哩,瞧,他不也有跟一般男生一樣的通病,東西亂擺又健忘。不像她,她可是連一毛錢擱在哪里都記得一清二楚喲。
快接近門邊時,電話鈴聲響了,鐵商秋停住,並注意到書房里的康澤也止住了翻找的聲響。
「小澤,電話。」樓下,康母的大嗓門喊道。
「喔。」康澤應著,腳步也開始往外走。書房沒裝電話,只能乖乖跑回房間或者是沖到樓下客廳接听。
但不管他要沖到哪兒接這通電話,一定得走出書房,所以,站在門邊的鐵商秋得退到一邊去。
閃避的反應只遲了這麼一秒,她就看見康澤走了出來,手里拿著一本書,帥氣的劍眉是微顰的,還不時揉著眼,而若沒看錯的話……疑惑教她停住了想避開的動作。
奇怪,他的眼珠子怎麼有點紅紅的?不會是犯了角膜炎吧?還是他剛剛在書房里為某件事傷感?
因為他總不可能倒霉到兩只眼楮都同時得了角膜炎吧?可是好端端的,他將眼楮揉成這樣做什麼?
讓狐疑不解岔開了心思,鐵商秋就這麼盯著他快步踱向立在走廊中間的自己,沒閃沒躲,橫豎他也撞不到她,她也絆不倒他,就別浪費力氣去移動腳步吧。心里篤定,她更是懶得動了。
既然出不了事,那干脆就別浪費力氣抬腳動身了,懶了一天,她快習慣將自己當成一支柱子的感覺了。
透明又不會礙事的柱子!
鐵商秋萬般篤定,卻怎麼也料不到世間就真有這麼巧的事。
就在兩人身體重疊交會的那一-那,神情低落的康澤忽地嘆了聲氣,柔柔暖暖的氣息拂向甫張大嘴打了個無聊大哈欠的她……呃,嘴巴來不及闔上,她的眼倏然瞪得死大。
柔柔暖暖……喝,不會吧,柔柔暖暖的氣息門
驚駭萬分的眼直生生的瞪著也在這個時間滿頭霧水停下走勢的康澤,然後,眼睜睜的看著他那雙黑漆有神的眼也學著她愈睜愈大……我的媽呀!
鐵商秋猛地連抽了好幾口氣,想逃,全身的力氣卻不知被擠到哪兒去,腳不能動、眼不能眨,就這麼直生生的勾著他不敢置信的眼瞪視。
媽呀,真恐怖,剛剛他們真的是眼對眼、鼻對鼻、子讜嘴……嘿,拜托,她竟吸到了康澤嚷出來的那一口氣。
這不會是真的吧?!
幾乎是同時,康澤頓住了正欲下樓的腳步。
方才唇邊有股冷冷涼涼的感覺,是風?可是屋子里窗戶又沒開,哪來的一陣冷風呀?
驀然微-的黑眸下意識的四下巡視,他想找出那股怪異涼風的來源。是不是走廊盡頭的窗戶沒關好?還是哪個房間里的窗戶沒關……喝,這是?訝然的唇隨著眼前逐漸成真的嬌俏影像張大、張大、再張大。
望著身前幾乎是成了形的縹緲影像,那張他朝思暮想的年輕臉龐,彷佛有著不甘不願及駭然的慌張神色……這個意外的五官,有他熟悉的那雙熠亮的眼眸和小挺圓潤的俏鼻。
屏住氣,康澤不相信自己的眼,這會不會是在作夢?因為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以致他已走火人魔了?會不會?會不會?
對方似乎也不相信自己的眼,呆愣驚傻的杵著,兩雙只距咫尺的-眸瞪大,像是見了鬼似的……鬼?
「小秋?!」康澤不禁喚出聲,老天爺終于听到他的祈盼,可憐他的等待了?
不敢置信的眼瞪得夠大了,再听到他這麼一呼喚……媽呀,鐵商秋頓時嚇白了全身。
「不是、不是,我不是、我不是,你在作夢,是你正在作白日夢啦。」迭聲否認,她倒抽了口氣,急匆匆的想抽身退場。
偏無巧不巧,她不動還好,這麼一移動,又抽氣連連的,竟盡數將康澤甫呼出的熱活氣息給吸進鼻梢,頓時盈滿整個急促的肺部。
叭,暖呼呼的氣息耶,她的感覺沒有失誤,她真的能呼吸到他的氣息哩!這怎麼可能呢?打死她她也不敢相信。
「小秋,真的是-?」驚喜過劇,康澤的情緒痴了,反應也傻了。
「就說不是嘛,你在作夢,是你在作夢啦。」這回不但是語氣急切,沒由來得一陣慌張讓鐵商秋不由得伸長雙手在兩人眼前胡亂揮動。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慌些什麼,但就是覺得他的反應教她惶然無措。
「是嗎?是我正在作夢?」她說得篤定,康澤也開始有些質疑了,但激動的視線怎麼也無法自她臉上移開半寸。
他是在作夢嗎?他不願相倍,而且若真是作夢,那這夢境也未免太過真實了吧!真實得就好象是……美夢成真!
「是啦、是啦,這是在夢里沒錯,你別再纏著我了,快點繼續睡你的大頭覺吧,我也要走了。」亂糟糟的說一遍,鐵商秋胸口那抹緊張的感覺凜冽不散,別說是慌張,這下子她甚至有股事情大條的莫名念頭了。
「別走!」他急了,下意識里便伸出手去攫住她的手臂。
這些動作全都出自下意識,康澤卻怎麼也料不到竟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手穿透她的身體,觸不到她的手臂,也沒半絲踫著物體的真實感,頓時他怔了、茫了,愣愣的盯著自己騰空的手瞧。
只有那麼短暫的幾秒,卻似乎是隔了許久、許久,他握在手中的書本因沖動的行為而跌落在地,發出好大一聲聲響。
「呃!」
「喝。」
兩個怔忡的魂魄被嚇了一跳,康澤先眨了眨眼,沒急著去檢視摔在地上的精裝書有沒有破損,卻讓那聲聲響完全喚回茫然的神智。
「小秋……」一待神智完全重歸原位,他才能清楚的感受到陽光和煦的灑進屋內的廊下各處,但盡避是燻陽普照,他卻依然能清清楚楚的看見鐵商秋,「-是小秋、-是小秋!」他驚喜若狂的迭聲輕喊。
「關你什麼事呀?」什麼-是-是的?她當然知道自己是鐵商秋,這還需要他提醒嗎?莫名其妙。
斑了聲,鐵商秋沒好氣的甩開臉,正想惡狠狠的丟幾句場面話然後瀟灑帥氣的消失走人時,卻忽地注意到一件事情,很引人疑竇的一件事情。
他的視線?
猛然拉回腦袋正視著他,她真的瞧見他那雙烏黑亮熠的眼眸焦距是落在自己所站的方向,輕吸了口氣,她挑著眉迅連四下張望,旁邊沒人,也沒啥足以引發他瞠目結舌的目標,那這麼說來……不會吧?
「你看得見我?」她驚訝得嘴巴足以塞進一顆軟式棒球。
方才拉里拉雜的扯了那麼一大堆,她竟然都忽略了這麼顯而易見的事實。
他是真真正正的在對她說話,不是隱約捉個方位溝通,而是確實且無誤的向著她的人、她的臉在說話耶!
「對呀!」雖然她的驚駭與明顯的抗拒,在康澤的快樂情緒上蒙上了一層淡淡的悵然,但他還是教激昂的驚喜點亮了黑眸,「我是真的看見-了。」他的聲音裹滿是得償所願的感嘆。
鐵商秋才不信,「那我身上穿的是什麼衣服?」這下子,諒他再怎麼賊也蒙不出來吧。
「是條紅色的吊帶褲,粗絨布質材的,里頭穿的是一件黑色棉質罩衫,外頭披了一件棉襖式的短大衣,寶藍色的,-最喜歡的顏色。」這些都是他前陣子燒給她的,因為是親手選焙,所以他記得一清二楚,「我形容得對不對?」她愈驚訝,他笑得愈得意。
「你……真的看得兄我?」
「是呀。」從頭到尾,康澤的笑容有增無減。
「那你不怕嗎?」
「怕?」他訝然的眨了眨眼,「怕什麼?」
「我呀。」竟然能跟他通上靈氣,鐵商秋壓根就感受不到半絲驚喜的氣氛。
可怪得很哪,他怎麼沒像一般人。就是以往她所听聞,甚至包括自己沒死時所會有的反應那般,貿然瞧見一個人影在眼前幻化成形,別說是驚嚇,鐵定會嚇得屁滾尿流哩,但他竟還那麼鎮定有加,何況,能看到她其有那麼值得高興嗎?嗤,變態鬼。
而且……她也真背,若換成是別人,她恐怕還會樂意一點。
「-?我怎麼會怕-……」話說到一半,康澤噤口了,因為有腳步聲往他們這兒來。
「小澤,你在做啥?怎麼那麼久還不接電話?」康母也听到書本掉落地上的聲音了,再加上兒子遲遲沒見蹤影,她不由得納悶的自個兒踱上樓來尋人,「是小顏,他很像有什麼急事要找你呢。」
「喂,你媽媽上來找你了。」硬生生的說道,鐵商秋又預備要逃了。
這回她一定要有多遠逃多遠,等風頭松了再回來尋他穢氣。所謂風頭就是他渴盼期待的眼神,嘿!每瞧一眼就不由得教她打腳底泛起侈。
「等等。」
「又有什麼事?」明明就一心想潛逃,但听到他焦急的語氣,她還是不由自主的停下腳步。
「我想知道,-為什麼都不再到我夢裹來?」
「又沒什麼事情,干麼老來煩你?」有問題呀他?成天盡想著見鬼?!嘖嘖,這伙真的是變態。鐵商秋斜睨了他一眼。
「我不會嫌-煩我的。」康澤急忙聲明。
「我會嫌你煩我,行不行?」啐,-哩巴唆的家伙,「快滾遠一點啦,你媽媽已經走上來了耶。」任何人看不看得見她都無所謂,可不知怎麼的,她就是挺排斥讓康家的人獨享這份殊榮。
「沒關系,我媽媽她人很……」
「噓、噓。」以指壓唇,她示意他「甸甸」。
就算他媽媽是全世界最和藹可親、最溫柔可人又善解人意的優良母親,那又關她屁事呀?
「-不想讓她知道-的存在?」
白眼一翻,鐵商秋懶得再發出聲音,慧黠的眼睜微帶凶狠的一橫,他立即完全意會,而且乖乖的閉上了本想再為母親說項的嘴巴。
「小澤……咦,你怎麼盡杵在這里不去接電話?小顏等得有些不耐煩了哩。」納悶的睨了擰眉嘆氣又扯著頭發的兒子一眼,康母也不自覺顰起眉頭來,「怎麼了?剛剛我好象听到你在說話……」若非很確定這會兒除了他們母子倆,屋子里就沒第三人了,她會以為他藏了個朋友在房裹呢,咕咕噥噥的。
「我在跟……」才因憶到鐵商秋的警告而頓住卑尾,忽地,康澤就發覺到不對勁的地方,「媽,除了我,-還有沒有看到別的人?」若有瞧見陌生人,媽媽的神情絕不會如此自然無異。
「別的人?」康母狐疑的眼環視了屋子的每一個角落,「你是暈了頭啦?這是我們家,什麼時候跑了個人進來,我怎麼不知道?」不會是……她疑惑的瞟兒子一眼,不會是兒子真的藏了個朋友在房里吧?
「媽,難道-沒有……」後頭的話他說不出來了。
在這一瞬間,小秋變得怪怪的,她仍然以眼神警告他少多嘴。他看得出來,但也能清晰的看到那抹自她身上泛起的失落感……失落?康澤的一顆心開始憂忡了。
「沒有什麼?」康母臉上的狐疑變成了擔憂,「小澤,你最近是怎麼了?老是魂不守舍的。」
「沒、沒有呀。」悶悶的眼不動聲色的瞟了一下靜靜站在一旁的鐵商秋,康澤輕嘆一聲,細心的拐著媽媽跟著他走向樓梯,「走吧,我們到客廳,我泡杯香醇可口的女乃茶給-喝。」或許,讓小秋先獨自靜一靜比較妥當,他這麼認為。
「好是好,可是你忘啦,還有小顏的電話。」
「喔,對,得先接他的電話。」忍不住,康澤又是一聲輕嘆逸出口。小秋的臉色很教人擔憂,也很讓人心疼。
而鐵商秋的心情在康母視若無睹的談話間陡然降到了冰谷的最深處。
從頭到尾,康澤他媽媽沒將視線落在她所站的位置,更沒有露出半絲受到驚嚇的表情,這豈不是代表看不見她?
鐵商秋的臉色變得更黑、更沉、更難看了。
這麼說來……驀地,一陣寒氣打頭頂泛上了全身,緊咬牙根,她瞪著康澤頎長的背影,一副快暈過去的樣子。
這麼說來,能看得見她的人就只有他嘍。
就只有康澤一個人?!哦,我的媽呀!
「小秋?」
「什麼啦。」不知為何,鐵商秋愈來愈怕听康澤用那種富有萬般感情的清爽嗓子叫她的名字。
他那又柔又甜又有著教人心弦激起波動的聲音,哦,該死的,每听一回,自己鐵石般的心腸就軟化一分,偏偏他愛叫,像魔魅纏心的恐怖分子似的,只要見到她,就一定會沙啞著嗓音喚上幾次,害她愈來愈硬不下心腸來對他吼叫。
餅分,這家伙在學校念的不是機械工程嗎?怎麼那麼清楚如何騷擾、軟化女生的鐵石心腸呢?啐!準是曾偷偷修過心理學。
「-要去哪里?」
「你管。」見康澤停住筆,黑炯炯的眼里掠過一抹悵然……唉,面對他有意無意的哀兵政策,鐵商秋愈來愈拿他沒轍了,「你是無敵鐵金鋼,幾天幾夜不休息也不會怎樣,我可沒你這麼好體力哩。」她也不必休息,可是就是習慣了在很深、很深的夜里離開他。
雖然很不願意承認,可是,她真的是存心讓他有個休息的空檔,免得一心三用。
除了趕報告,他還得抗拒隨夜而來的睡意,然後就是時時刻刻都愛捕捉她的行蹤,真的是很變態。
可是,更變態的是她,久而久之,她不但開始接受他幾近緊迫盯人的詢問,甚至是天一亮就不由自主的現身報到,真的是犯賤了她。
「耶,-還來不來?」
「什麼來不來的,話不說清楚,誰知道你在嘀咕什麼?」想到自己的沒骨氣,鐵商秋的口氣就好不起來。
「我是說,呃,-明天還會不會出現?」
「看情形嘍。」她的姿態驀然高揚。
「看情形?看什麼情形?」康澤喜歡她裝-的模樣,這時的她看起來很逗人、很青春、很……精神奕奕。他喜歡,真的是著了魔似的戀上各種模樣的她。
「看姑娘我明天的心情好不好呀。」三八的捻起蓮花指,她裝模作樣的撫了撫自己的鬢角,「每天這麼來來去去的,也挺累人的耶。」
扁一個累字,就已經夠分量揪緊蔓延在他胸口的心疼不舍了。
「要不,-今天晚上就開始留下來陪我呀。」
「留下來……陪你?惡!你想死吧你,孤男寡女的,虧你還好意思說得出口。」明明是理直氣壯的指責口吻,可不爭氣的,她話一月兌口,幽幽恍恍的面容竟浮上淺淺的羞紅。
不但指望她陪他熬通宵,還敢那麼大言不慚的說出口,呸!他打的是麼鬼主意呀?竟邀她晚上來找他……干麼干麼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啦。」見鐵商秋臉紅,康澤反倒綻出賊笑。
「那你是什麼意思?還有,把你臉上那抹奸臣笑臉給我收起來,小心我一氣就將它抓花了。」雖然自己的警告是完全做不到,可好歹也得嚇嚇他,要不,他還以為她真那麼好欺負呢。
反正他又不知道她到現在為止,只是個除了嘴巴說說而已,其余什麼都不會的菜鳥鬼魂。
扒呵,真凶。康澤听話的沒笑得過分囂張,但一時片刻卻止不住笑。
「這些日子天天見到-,我就放心多了-不知道,前些時候總不見-的蹤跡,我好擔心哪。」
「擔心什麼?」微怔,鐵商秋傻愣愣的盯著他。
「擔心-一個人過得好不好,擔心-人生地不熟的會害怕,擔心會有別的人……呃,別的東西仗勢欺負-,擔心-……」
「哎呀,你別擔心這些有的沒的,我好得很呢。」畢竟是小女生,康澤幾句面容俱凝的憂忡話語,輕易的就教她心情大好,不由得心直口快起來,「橫豎我一開始就沒別的興致,所以就一直跟著你跑來跑去……」
一直跟著他跑來跑去?!
媽呀,她在說什麼?鐵商秋差點沒一口將舌頭給截斷,她死巴巴的咒著自己的言多必失。
「小秋,-一直都在我身邊?」康澤眼楮驀然晶亮。
「還好啦,我也只是窮極無聊,所以偶爾會跟著你,看看有什麼熱鬧可揍。」忽地瞥見他亮熠熠的黑眸緊盯著自己,那雙漂亮修長的大手似乎意欲伸過來攫住她……她停下了辯解,下意識的連咽了幾口口水,「喂,停停你腦子里的幻想,我先聲明,完全不是你所想的那麼回事哦。」
「小秋,這些天-都一直陪在我身邊?」他只願意截取自己想听的話,剩下的就有听沒有到,全將它們掃到桌角的垃圾桶去了。
「呃……咳咳……咳……還好……」
「我就知道,那些時候總覺得-彷佛在我身邊……」他一臉心醉神迷樣。
「喂喂,你等等再陶醉好不好?要我怎麼說?我不是一直緊跟著你的,只是偶爾會往你身邊晃晃罷了。」領悟到自已的此地無銀三百兩,鐵商秋尷尬的嘆了口氣,低聲嘟噥,「就算那個時候我們像連體嬰一樣形影不離,也沒必要高興成這樣吧?反正窩在這里的時間我也沒哪兒好去。」
況且那段時間。她可是卯足了勁要取他小命耶。提起過往的這個念頭,她可是不敢再這麼任意的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了。
「-一直都舍不得離開我?」康澤笑得像個白痴。
「哦,康澤,我拜托你一點好不好?別笑得那麼智障行嗎?」好歹他已經差不多算得上是個準碩士了耶,若讓他的指導教授看到眼前的他,他就休想拿到那張畢業證書了,「要我說多少遍,你別想歪了,我那時可沒你想象中跟得這麼緊哦,」她努力的想將他眼中的愉悅斬斷。
可是……難了!
唉,這家伙遲早會因為過于旺盛的想象力給逼瘋了。同情的望著康澤至今未見停歇的笑臉,鐵商秋又嘆了嘆,搖搖頭,悶悶的徑自走人。
早知道跟他攤出她大部分的時間都耗在他身邊會有這麼好的效果,她早八百年就請了,還按三餐外帶消夜的重復不斷,遲早也能將他逼瘋、逼死的。
可現在捫心自問,她不想他死了。他快瘋了、她卻不傻,若他死了,她不又得重新過著寂寞難耐的悠遠日子了嗎?
唉,想想。真是自白浪費了那麼好的一項致命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