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犒賞辛勤的員工,嚴沈昊這個幕後老板熱情邀約總公司的所有一級主管上豪華游艇開Party。
當然,積奇也在受邀名單里。
只不過預想中,他們料定他不會來,現在公司鬧空城,正是他銷毀證據的大好機會,他們早就布線等著了。
怎料不然,積奇選擇了上船,他一心三思只想殺了目擊他殺人的甄裘。
嚴沈昊沒看到他,而遲到的杜伊正坐了艘汽艇趕過來。
餅奇隱身在同事中,伺機動手。
只要一除了那個衰神,他就會迅速的消失,誰也休想逮到他。
心情郁卒的還有必須趕去巴黎的甄璇姬。
停留在紐約的時間超乎她的預定,辛雅她們已經來電催她了,她不想走,卻不行,留在父母身邊讓她覺得安心且被愛,但正事要緊而玩樂第二,這是爸爸從小就對她們姊妹耳提面命的行事信條。
「你到了巴黎,要好好照顧自己啊!」
「知道了,媽。」她露出個只有家人才見得著的笑容。「倒是你們自個也要小心點呀,別玩得太過火了將人家的船給燒了,就算爸有錢也別亂花。」
甄信郵和簡梅妹神情微變,然後緩緩綻放溫柔的苦笑,他們有股熟悉的不祥之感。
事實證明,女兒的烏鴉嘴果然靈驗。
上了游艇,簡梅妹瞧著周遭衣香鬢影,她的英文雖是半桶水,但誰教阿昊一上船就攬著羞紅了臉的裘裘不知躲哪兒,雜事全下管,杜伊也還沒到,她這未來的岳母不幫襯著點就未免太計較了,索性就厚著臉皮,扛下半個主人的責任,穿梭在賓客之間招呼著。
香檳沒了,她跑去冷藏室拿了幾瓶︰雞尾酒喝光了,她趕忙請吧台調,客氣的要求精神抖擻的侍者在賓客間多巡幾趟,將高超的社交手腕表露無遺。
慘就慘在熱心過度的她見點心沒了,心急之余臨時又招不到侍者,乾脆自己跑到廚房去瞧瞧有沒有存貨。
一陣比手畫腳後,洋廚師總算听懂了,和了面團烤餅乾,拌些爽口的沙拉,再開爐煎些火腿、腌肉,手腳俐落的讓簡梅妹相當滿意。
唯獨瓦斯爐不賞臉, 了幾次,都點不著火。
「嘖!」洋廚師臉上有些掛下住了,又連試數回。
瓦斯爐卻依舊故我地放大假。
杵在廚師身後的簡梅妹看不過去,衣袖一撩地喊道︰「我來。」
「咦?」
知道洋廚師听不懂她講的中文,她也懶得再比來比去地解釋,阿莎力的手一揮,略推開他胖胖的身軀,咱咱咱地開火。
頒!
爐火起,熊熊燃燒!
「SOgOOd!」
「哼,那還用說呀!」搞定。
搓著微沾油漬的指頭,簡梅妹得意揚揚地睨向一臉佩服的洋廚師,身一轉,手肘不慎撞翻那一大盤的火腿,剎那問,赭紅色的火腿油滋滋的四下飛散。
她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往旁跳開,撞到洋廚師,洋廚師也沒站穩地斜撞向置物櫃,置物櫃搖蔽幾下,半滿的油罐憑空灑落,濕了一地,更助長了爐火的燃燒,吼吼吼的噴起烈焰。
事情發生得突然壓根來不及阻止,兩雙備受驚駭的眼眨也不敢眨,目瞪口呆的瞪著火勢開始四處竄燒。
轉眼問,嚇人的火光便吞噬大半個廚房,眾人搶在第一時間逃離火場。
「MyGood」閃到門邊的洋廚師完全嚇傻了,拉著簡梅姝趕緊逃命要緊。
而簡梅姝滿腦子只回蕩著一個人的名字——「信郵!」
「唔?」
「什麼聲音?」
雙手環住嚴沈昊光果汗濕的健背,甄裘面泛紅光,仰望著覆在身上的他,笑得楚楚動人。
「我的……喘、喘氣聲啦!」
「那麼大聲?」
「嗯……呵呵……」一陣舒服卻幾乎窒凝的時刻後,她才能再度開口。「呵呵……喘……得……很急……」
他的氣息並不比她順暢,但已極力的控制呼吸吐吶,努力將彼此送達的高峰。
「昊?!」她低抽了口氣。「心……跳好、好快!」好難受,可是,她卻不想他停。
「我听听。」
她嬌笑迭連。
薄唇微揚,他將臉埋進她酥胸半露的豐腴之中,灼熱的唇自雙峰問逐漸攀上,氣息紊亂的吮住她輕顫敏感的所在,輾轉流連。
再幾秒,又听到異聲。
猛地自溫柔膚觸中挪離,嚴沈昊警覺心起,豎耳聆听。
丙然,那並非心跳聲,而是雜沓的腳步聲,自上層的甲板傳來。
然後是幾聲高拔的驚呼尖叫……失火了!
失火?!
清晰的捕捉到這個字眼時,他渾身一緊,旋身離開暖玉溫香的誘惑,大手迅速地替癱軟在床上的甄裘扯好衣衫,不由分說地將她往懷中一攬。
「呃……好痛……」
「我們得快點……」
「快點?」混沌的腦子還無法順暢運轉,她的神魂仍游蕩在他舌尖的激情探索中。「好……呀!」
見她這副模樣,嚴沈昊的眼在笑,唇畔揚勾,隨即意識到勢態緊急,馬上動作如風地將她兜護在懷,長腿跨步往外沖,來到甲板後才發現情況嚴重,游艇的後半部幾乎陷入火海之中,他眼神一凜,不假思索地將逐漸回魂的她橫抱起;這里離岸邊兩哩,他有自信可以帶著她游回岸邊。
總算,甄裘意會到不對勁了。「昊?」
「憋住氣,忍忍。」不待她回應,他便將她往海中一扔。
我下會游泳啊!
愛透的海水淹沒了她不會游泳的疾呼,她發現自己在波浪里載浮載沉,隨即而來的另一個大浪將她卷離游艇邊。
甚至……喝,有人在拉她的腳踝!
拚命的用雙臂劃也不管用,她只覺得身體越來越重,握住她腳踝的蠻力怎麼也踹不開,她的救命梗在喉頭,咸澀的海水刺灼著她的眼,睜都睜下開,滿心焦慌。
沈昊呢?他在哪里?
比她慢幾秒跳下船的嚴沈昊被凶浪卷得大老遠,但他善泳,也旋即察覺情況不對,
裘喪快溺斃了,而且,他看見有顆腦袋在她的身邊浮動……是積奇!
真他媽的要命!這殺千刀的是什麼時候上船的?杜伊呢?!
一千落水的賓客全都自顧自的逃命,杜伊在確定劉若蘭自救無虞後,疾速游向快滅頂的甄裘。
他和嚴沈昊同時到達似是已無意識的甄裘身邊。
見苗頭不對,機警的積奇早一步溜了。
長臂一攬,嚴沈昊探將甄裘昏迷的身軀勾人懷︰心髒窒凝得幾乎要爆開。
「裘?」咬著牙,他將手撐在她的背脊,讓她仰視朗空。「裘?」
她的臉色慘白,杏眸緊闔,他心慌地頻頻呼喚,「裘!睜眼!」
在混沌的意識里,甄裘努力掙扎,她听見沈昊焦灼且蠻橫的怒吼,他叫她……睜眼?
下意識的掀掀眼瞼,很痛苦、很吃力,但她做到了,蒙蒙朧朧地將他盛怒且驚駭的神情嵌進自己迷霧般的神智里。
懊難受噢……腦袋、鼻子,胸腔都像在燃燒……
見她眨了眨眼,他幾乎感激的掉下淚來,雖然仍是擔心,可是,至少他確定她沒事、她沒事了!
接下來,有一個人將會出事。
「杜伊!」
泅在一旁的杜伊會意,迅速接過虛軟的甄裘,橫肘抬高她的下頷,不讓開始嗆咳的她吞下更多海水。
救援的汽艇就在不遠處出現,他示意要將甄裘帶住汽艇。
嚴沈昊則奮力往前游,追上了泳技遜他幾籌的積奇。
餅奇邊逃邊向後探望,眼看恍若死神般陰魅沉怒的嚴沈吳追來,手忙腳亂地攪混了周遭的水流、
他能逃得了嗎?
斑,休想!
「我……我不是……」
逮住他,嚴沈昊根本不听他說,黑瞳泛起凶意,堅硬如石塊的狠拳往他下巴揮去,三、兩拳就將因心驚膽寒而處處掣肘的他打成落水狗,猛地將他壓進海濤里。
一如他先前對甄裘那樣。
餅奇拚了命也敵不過復仇使者的全力攻擊,逐漸地失去掙扎的力氣,只能等死。
「夠了!」
嚴沈昊不理會去而復返的杜伊飽含憂仲的制止,狠厲的雙掌仍緊扣積奇的頸背,不讓他沉,也不讓他浮。
「沈昊?」杜伊拉扯他的臂膀。「放手,他快死了。」
就是要他死。
他要他一命償一命,裘裘雖然沒死,可是她的半條命就此他這條賤命尊貴千百倍!
眼見情況失控,杜伊死命的想拉開他的手。「沈昊!放手!」
「走開!」
「我可以走開,可是,你要裘裘等到的是一個殺人犯嗎?」
殺人犯?!
幾乎是立即,甄裘那含淚帶懼的蒼白面容躍入他陷入瘋狂的神智中,他猶豫著,決定放過積奇。
不過在松開手之前,他還是給了他狠狠的一記重拳。
陷入昏迷的積奇仰身向後,鼻青臉腫的面孔血跡斑斑,鮮血隨著波浪飄散在周遭,如果不是杜伊及自汽艇上眺下的兩人撐住他,他恐怕就這麼成了魚兒的點心了。
嚴沈昊上了汽艇,忙不迭地梭巡甄裘的身影,見她在一旁直嗆咳著,面容蒼白得可怕,他咧開唇,想嘲弄她幾句,但鼻腔競一陣泛酸。
她也看到他了,兩人慢慢地拖著倦累的身軀迎向對方。
終于,他又將她摟進懷中,稍平緩的氣息隨著細碎的親吻而紊亂急促,可沒人在意。
久久,他吮盡她唇辦的冰冷,將額緊貼她泛涼的額際。
「你還好吧?」
「嗯。」隨即,她又嘆道︰「海水好難喝噢,衣眼一浸濕也變得好重,我最近好像都跟水神犯沖呢。」說完,她的腦袋往他肩窩一垂,再也沒精神抱怨。
餅奇雖然嫌疑重重,但他矢口否認李加林命案當天晚上有出現在別墅,證據不足的情況下,警方壓根無法用謀殺罪將他起訴。
嚴沈昊在警察了解狀況後,將事情丟給趕來的律師就走人了。
「為什麼?」走在他身邊的杜伊難以理解他的寬宏大量。
向來,他就不是以德報怨的善心人士,尤其在裘裘完全擄獲了他的心後,誰都知道,他對屬于自己的事物有多保護及重視,誰敢踫觸,格殺勿論!而積奇競企圖要殺了裘裘,甚至就在沈昊面前……這簡直是親手簽下自己的絕命追殺令。但是,海扁積奇一頓後,他放手不理會了引這怎麼可能呢?
「我有說要放過他嗎?」輕描淡寫的語氣有股餓貓等著撲鼠的殘酷愉悅。
「咦?」
「干麼急著逮他,讓別人先玩玩他。」
「別人?」
「你以為跟李加林同流合污的人會有副菩薩心腸嗎?」
「嗯……呃……喝!」隨著頓悟,杜伊笑出聲來,「天哪,我就說嘛,你怎麼可能會大發慈悲。」
怎麼沒想到呢?放些風聲,讓那些人以為是積奇收了好處,再殺了李加林滅口,嘖,這真是一條借刀殺人的好計策。
有時,受法律制裁不見得是最慘的下場。
「哼嗯。」
「算你狠!」
貝唇,嚴沈昊酷笑不語。
餅奇先是錯在不該惹上他,競以為在公司搞怪能神不知、鬼下覺;之後更不該的是他竟敢動裘裘,他的女人!在他動歹念時,就已經到了自己的死刑。
如今,死神已經鎖住他這個目標,看他往哪兒逃!
「積奇等著侮不當初好了。」杜伊笑得更大聲了。
看吧,孤傲不群的鷹隼雖然狠戾難馴,可一旦遇到致命的弱點,就任揉任搓,擺什麼樣就像什麼樣,即使是將情感之牆砌圍得固若金湯的嚴沈昊,遇見甄裘,還不是乖乖束手就縛,俯首稱臣。
「他會的。」他勾唇冷笑。「我會讓他嘗到什麼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坐牢、叫人宰了他,這些都太便宜積奇了,他會放松箝制,讓他順利逃竄,在這只過街老鼠度過一段惶恐不安的日子後,他再收網。
死亡並不是最好的懲罰,恐懼才是一個人最難面對的地獄。
他要確定積奇度過幾天漫長的人間地獄,隨時都擔心身後有把槍對準他的腦袋。
丙不其然。
一個星期後,神情蕭索且憔悴的積奇被李加林的債主逮著了,凌虐到只剩一口氣時,嚴沈昊請來盯哨的密探適時出手,將他從鬼門關救回來。
接著,等君入甕的警方輕輕松松就將凶手手到擒來,而為求自保,積奇什麼都招了。
棄保潛逃,加重罪刑;詐欺、貪污、業務過失,一一舉發。
李加林的命案,也結了案。
當然還有甄裘這件殺人未遂的案件。
不過積奇寧願坐牢坐一輩子,也不要再去過那種風聲鶴唳、躲躲藏藏的日子,他的確十分侮不當初。
驚魂甫定,被嚴沈昊硬留在別墅休養復元的差不多的甄裘有些待不住了。
「我要回家。」
「家?」
睨著他怪異的神情,她挑眉,一派無辜的點點頭。「回台灣呀。」
嚴沈昊倒沒多說什麼,只涼涼的撂下一句,「急什麼?」
「我跟紐約犯沖,來到這諸事不順。」先理直氣壯,再來,她膩上他的身,有些吞吞吐吐的,「呃,你呢?」
「我?!如何?」
呀,他裝白痴呀?
有些埋怨的捶了他一拳,她嘆氣,嘟嘟噥噥的問︰「你什麼時候回去啦?」
「拿不準。」
「啊?」沒料到他應得這麼快,她楞了楞。「你不打算回台灣嗎?」
可是,怎麼會呢?她還以為,他跟她……
「當然會回去。」
「什麼時候?」她月兌口問。
睨了睨性急又緊張的她,他仍是一個標準的挑眉冷笑,伸手揉亂她的發絲。
「想不想帶什麼回去?」
「想。」
「什麼?」
你啦,還有什麼!
這份渴望硬生生的卡在舌尖,凝望著熟悉的酷瞳,她無言以對。
當天晚上,她跟父母提起回家的事,心情有一點點悶悶的,因為下午才跟沈昊說完,他就不見人影了,哼,還好意思問她想不想帶什麼回去呢,那時,她還以為他那麼好心,要邀她逛大街哩!
「你急著回去呀?」
「嗯。」見父親眼帶揶揄,她臉一紅,很用力的點頭,「沒錯,我想家了,我要回家。」回到台灣,她要迅速忘掉這個男人。
甄信郵也沒反對,囑人買好機票,隔了幾天便包袱款款,帶了妻女打道回府。
臨行,甄裘眼淚汪汪,心酸難止。
來送行的是杜伊跟劉若蘭,他們要再過幾天才回台灣;而嚴沈昊還是不見人影。
看來,他是決定要拋棄她了。嗚……
「怎麼哭喪著臉?」
「沒有呀。」
「沒有?」輕拍了拍女兒的頰,簡梅株逗她。那高興點呀,不是口口聲聲喊著想家了?」
「是呀。」嗚……「我要回家。」
低著頭,她語焉不詳的跟杜伊及劉若蘭說再見,只想快快出海關上飛機,因為她的眼淚快滑下來了。
上了飛機都還沒坐穩,甄裘已經嗚咽出聲,抽抽噎噎地哭得傷心,半晌,才幽幽注意到晃在鼻梢的面紙。
想也不想,她接了過來。
「謝謝。」紙巾捏上鼻管,她一點也不淑女地狠狠的將鼻涕擤出來。「我決定,我要在最快的時間內將他忘掉,忘得光光的,連一個眼神也不留,就這麼辦,那個死沒良心的……」
「真的?」
「當然,我說到做……咦?」猛抬頭,不懷好意的笑臉朝她傾來,隨著嘲弄,熱暖暖的體溫熨燙她的身心。「沈昊?」
「不是死沒良心的?」
一把揪緊他的衣襟,她瞪著他,眼對眼、鼻對鼻,微啟的雙唇只離幾寸,突然她的淚又涌上了。
這不是夢吧?他,就在飛機上呢!
「你這騙子!」吼著,她眺上他膝上,使勁拽著他搖蔽。「大豬頭!」
「誰敦你這麼急著離開。」
「還說呢,不吭氣的人是你吧。」傾身,她狠狠的往他唇瓣咬去。「豬頭,既然你也要回台灣,為什麼還騙我?」害她傷心難過了好幾天說。
「你又沒邀我一塊回去,」
「說謊,我有呀。」
「你是問我,不是邀我。」
她頓時語窒。
「……大豬頭,我講不贏你,算你行啦。」一改先前的沮喪,她笑逐顏開。
「以後,別再拿我尋開心了。」
他淡笑不語。
生命就是有了她才開始開心呀,不逗她,他哪來的快樂人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