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虹愛!」
「砰」的撞門聲後,躺在沙發上熟睡的女子硬是被拽了起來,身子軟綿綿像沒有知覺,頭往後仰,長發隨著劇烈的搖蔽而更加凌亂糾結,但她闔上的雙眸沒有因地震般的推搖而有清醒的跡象,要不是有听聞那微弱清淺的呼吸聲,還真會被當作尸體。
「歐陽虹愛,快起來,我有事問-!」暴吼如春雷不斷轟隆隆昨響,只是熟睡的人兒無動于衷。
朱曦看了不禁搖頭嘆息,「歐陽虹愛,失火了。」掀開她的耳,發出嘶聲竭力的咆哮。
一樣靜悄悄!
靈機一動,朱曦貼近她耳畔,「歐陽虹愛,-媽媽來了。」就算天塌下來她也是睡得安穩泰然,只有她的親人才能稍稍引起她的注意。
「媽?」虹愛呢喃,慢慢歸正頭,抬起迷蒙的視線,「-去整形了嗎?怎麼多那麼多魚尾紋?」
朱曦臉頰肌肉抽搐,額上掛著五條黑線,「我不是-媽,我是朱曦!」她有那麼老嗎?
「朱朱,是-呀!」虹愛微撐開的眼皮重如千斤般闔上,頭往後一垂,安睡的樣子彷佛剛剛只是夢囈。
「歐陽虹愛!」真不敢相信她站著也能睡。朱曦握緊她的雙肩,使勁搖蔽,「-給我醒來!」
「-好吵。」
「我不大聲,-會起來嗎?」朱曦拔開喉嚨,「-起來,不準再給我睡,都已經快中午了。」
「中午了?」
「-現在才知道-這只懶豬多會睡了吧,要睡也不回房間睡,睡沙發會比床舒服嗎?」朱曦悻悻然的放開她,拍撫著胸口順氣,差點給她吼到斷氣。
「房間好遠,要走進去還得爬上床。」虹愛像全身沒有骨頭的癱回沙發。
「你到底是人還是豬呀?」天哪!這種話也說得出口?
「當然是人。」虹愛懶懶的頻打呵欠,突然直勾勾的瞧著她,「朱朱。」睜著水汪汪的晶眸盈滿希冀乞憐的光芒。
「干麼?」終于肯施舍正眼了。
「我肚子餓了。」
「一起來就喊餓,如果我今天沒提早回家,沒回來叫-起床,-是不是要睡到餓死在家里。」朱曦氣呼呼的瞪著全身除了眼楮和嘴巳在動的虹愛,沒被人當成尸體是她好狗命。
「能夠在睡夢中死去也算幸福。」虹愛視線一溜,發現桌上的食物,「還有麻煩-把桌上的泡面遞過來給我。」
「泡面?」朱曦看了眼,捧起來嗅一下,皺皺鼻,「這是什麼時候泡的?」都糊成看不出是面還是粥。
「忘了。」虹愛抬起手想接過。
朱曦連忙舉高,「-自己什麼時候泡的都不知道,這面該不會是-昨晚的晚餐吧?」等面等到一覺到今早。
「應該吧,給我。」
憊應該哩?!「這面哪還能吃?而且每天吃泡面,-想變成台灣史上第一個木乃伊呀?」
「泡面好吃又簡單方便,沒什麼不好。」
「不行,我拿去丟掉。」說著就要往廚房走去。
扮愛勉強移動一只手趕緊揪住她的衣角,「做人不能浪費食物,會遭天打雷劈。」民以食為天。
「說什麼都沒用。」朱曦將泡面精準地-進垃圾桶,拍拍手,「好啦,-現在馬上給我起來,我帶你出去吃早餐。」
「人家不想動。」惋惜的目送進入垃圾桶的泡面,虹愛頹然的松開手,救不回了。
「歐陽虹愛!」朱曦拉起她沉重的身體。
「我沒忘記我的名字,-可以不必提醒我。」
「-給我坐起來。」一松手她又倒下。
「能躺著何必坐。」
朱曦臉色一青一白,她怎麼會誤交這種懶人?「睡睡睡,說-是豬還侮辱了豬格-還不起來?」
「豬也沒-那麼吵。」虹愛翻個身。
「歐陽虹愛!」朱曦難以置信她又倒回去睡,「-不許睡,被-鬧得都差點忘了正事。」
扮愛皺眉,到底是誰鬧誰?
「我問-,-為什麼要辦休學?念得好端端的為什麼不念?」
「累。」
「累,上課都在睡,還領獎學金,報告筆記都有人代勞搶著幫-做,連上課-睡死了都有人幫-點名答有,-還嫌累?-到底還是不是人?那些啃書啃得半死不活的人豈不是該撞牆!」真是沒天良。
「真的很累,每逃詡要走路到教室。」
「我們住在學校圍牆邊耶。」教室大樓就對著她們住的大廈的大門,從四樓走出去搭個電梯左轉就到教室。
「可是-不覺得很遠嗎?真是的,學校沒事干麼蓋那麼大?」
「我看-干脆學空中飛人從這邊跳過去更快,根本不需要勞動-的雙腳。」明明自己懶得動還怪學校蓋太大。
「要跳,還要找繩子,好麻煩。」懶人的原則就是不想麻煩,說不定將來會有種瞬間移動的機器,一按鈕就到目的。
憊麻煩?「我看干脆把教授請來-面前教-就好,-根本不用走路去上課。」朱曦雙手環臂。
「我爹地也跟我這樣說。」虹愛點頭。
「那-還來考大學做什麼?」
「可是-都已經替我報名了。」不忍拒絕朱曦的古道熱腸,受得了她惰性的朋友不多。
「-還好意思說,要不是聯考當天我到-家挖-起床,-根本忘了聯考這檔爭。」而她的家人更稀奇,任她睡!
「真該那天繼續睡。」虹愛喃喃自語。
「-這女人!」朱曦撫額,搖頭嘆息,轉開話題免得被她活活氣死,「對了,你休學這件事,-家人知道嗎?」
「知道,大哥辦的。」
「-大哥?」朱曦想起她那個變態家庭。
老大歐陽宏麒,精明冷酷的律師,殺人不見血,對人生疏有禮,唯一施舍的溫柔是給唯一的親妹妹。
老三歐陽宏麟,商業奇才,吃人不吐骨頭,陰險的笑臉讓人不寒而栗,能讓他敞開心胸的也只有家人。
老三歐陽宏玄,外科手術權威,個性冷淡,給他上億求他動手,他還要考慮,人流血快踏進棺材他卻在擦他的手術刀,冷血無情跟虹愛的懶同列怪人。
老四歐陽宏剛,機械電子高手,任何鐵塊金屬到他手上都可變成不可思議的熱賣商品,化腐朽為神奇,狂熱于冷冰冰的物體,能夠讓他從機器計算機中抬起頭的也只有歐陽虹愛。
至于歐陽家兩老更不用說,一個是米蘭時裝設計師,一個是退休的模特兒,老來得女,若不寵,那要寵誰。
一家怪胎溺寵她,在她小時候,走路家人怕她摔倒,喝水怕她噎著,看電視怕她傷眼,就連睡覺也怕她掉下床而將一整間房間特地改成鋪滿海綿的無障礙空間,直到她成年考上大學。
她永遠忘不了虹愛要搬出家里那天,全家哀戚的慘況活像在辦喪,看得她都不禁有點後悔游說虹愛獨立。
「我二哥叫我不用拿那廢物的文憑,想念書,他可以幫我弄進哈佛、柏克萊。」只是想到國外那麼遠,校園更大,她就敬謝不敏。
「-二哥有嚴重的戀妹情結。」應該說不只是老二有。
「我三哥說他要養我一輩子。」
「那個神經病醫生。」不把人當人,偏偏醫術高明得讓人又妒又愛又恨又不敢得罪。
扮愛打了個呵欠,「我四哥叫我東西款款,他馬上開車來接我。」算算時間應該快到了。
朱曦僵笑一下,她會那麼懶,全都該怪這些有戀妹癖的大男人。
「叮咚!」門鈐聲響起。
朱曦直覺去開門,門一拉開,一個粗獷壯碩的男子走進來,無視于主人的存在似地徑自走到沙發前。
「四哥。」虹愛懶洋洋的被抱進溫暖的胸膛。
「走吧!行李呢?」歐陽宏剛臉部陽剛冷硬的線條在見到歐陽虹愛而柔和下來,足以讓女孩子痴狂的酷調。
「還沒收。」
「不用收了,再買就有。」門外走進一個西裝筆挺的俊逸男子,舉手投足展現無人能敵的王者霸氣。
「二哥。」虹愛回以甜甜微笑。
「小愛愛跟二哥住。」歐陽虹愛落入另一個懷抱。
「你來干麼?你不是忙著跟女人「辦事」?」歐陽宏剛對轉眼間懷中寶貝被奪去很不甘心。
「再忙也要來接小愛愛。」歐陽宏麟波了下歐陽虹愛的粉女敕臉頰。
「你那間房子彌漫狐騷味哪能住人?」換女人跟賺錢一樣快。
「總比你抱著一屋子冷冰冰的金屬睡覺好吧。」
「你們兩個沒洗嘴的別污染我們家寶貝。」一身白袍的歐陽宏玄從容的進屋,大手攬過歐陽宏麟懷中的妹妹。
「三哥。」虹愛甜喚著,歐陽宏玄揉揉她的頭。
「愛兒,走吧,我房間都整理好,就等-住進來,我還安排六個受過專業訓練看護全天候照顧-的生活起居,有缺什麼盡避開口,-不需要動手,只要動動口就有人隨傳隨到。」
「你們幾個收藏的玩具沒滿足你們的饑渴呀,那麼缺洋女圭女圭抱,大哥我可以買給你們。」幼稚!收藏女人、刀子、機械。
冷毅英俊的歐陽宏麒踏進門,優雅的一禮,「朱小姐,-好,愛兒這半年多來虧-照顧。」
總算有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沒、沒什麼啦。」朱曦勉強一笑,瞧瞧偌大的空問里站了四個巨人,連主人都被擠到角落。
「老大,你那張嘴還是一樣臭,怎麼還沒爛掉?」歐陽宏麟推開大哥,搶回妹妹緊摟著。
「老二,你的老二天天浸泡,爛掉的機率比台灣犯罪率高,要我幫你訂泌尿科的長期套房嗎?你隨時可以住。」
歐陽宏麟皮笑肉不笑,「老大,禍從口出,意外天天有,我已經訂了上好棺木,替你找了好風水。」
「喔,原來你連自己的棺木都自備好,不愧是有遠見的奸商,的確是有先見之明,果真是歐陽家之福。」
「你們不要爭了,我已經決定了,我誰都不跟。」虹愛推開爭執不休的大哥和二哥。
就是因為這樣她誰都不跟!
為了爭奪她的關注,從小時候爭送禮物到大打出手,卻從不肯多听她說一句,最後她也懶了,便隨他們去。
「姑姑說她要提供我工作和食宿。」
「那個良心給狗啃了,連人都拿來賣的老鴇?」歐陽宏剛有些不悅的揚眉,退休後跟幾個老女人合資開了家秘書出租公司。
「那個不要臉的老姑婆!」歐陽宏玄嗤之以鼻。
「那個瘋婆子。」歐陽宏麟咒罵。
「那只花蝴蝶!」完全變態。四個人有志一同,一人一句。
「看來你們對我相當不滿。」一個清柔吟亮的嗓音插入,四個大男人立即背脊寒毛倒立。
「小泵姑。」虹愛漾著笑,投奔到剛進門的美麗女子懷中。
歐陽青妃,年過五十而看不出老態,一身湖綠色的褲裝勾勒出她曼妙窈窕的身段,跟虹愛的母親同樣模特兒出身。
「老太婆,-來干麼?這是我們的家務事,不勞-老人家插手」歐陽宏玄話未說完便挨了三記悶拳,嘴被大哥快速捂住。
「老太婆?嗯哼,看來你們幾個是嫌姑姑我對你們「照顧」不周,為了彌補你們,小泵姑我請你們各位吃飯,算是賠禮,順便給你們孤家寡人介紹幾個千金小姐」
「不用了,小泵姑。」歐陽宏玄後腳往門口移動,這種變相的飯局又不是頭腦壞去想挖墳墓才會參加。
「既然小愛愛自願跟-,我無話可說,我尊重愛愛的決定。」歐陽宏剛面無表情的轉身,腳步有些急促。
「小泵姑,-是大忙人,不需要那麼勞心勞力。」識時務方為俊杰,歐陽宏麒攬著兩個兄弟從容不迫的退往門邊,暗自踢了遲鈍的歐陽宏麟一腳,「我們兄弟先告辭了。」
「走得真快,一點面子也不給我。」歐陽青妃太了解這幾個兔崽子,一提到婚姻大事一個個像見了鬼般。
一轉身看見佇立門邊的朱曦,她眼楮為之一亮,「-就是虹愛常掛在嘴邊的朱朱是吧?我家小愛愛多虧-照顧。」
「是、是啊」忽然間朱曦背脊吹過一陣涼颼颼的冷風,感覺像豺狼盯上一塊肥肉
「有沒有興趣到我公司上班?薪高時間多,不需打卡,不必出場,只要人到就好,隨-愛做多久就做多久,對象隨-挑。」
听起來好象特種行業她能不能拒絕?朱曦苦笑。
「對呀,朱朱,一起來嘛!」
扮愛懶懶的半倚著沙發,-著一雙魔魅的貓眼,綻開罌粟花的微笑,誘惑著世間男女跟著她墮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