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國府的位置就在京城東方,離皇城相鄰不到三條街。
為了方便就近監視,在莊嚴肅穆的相國府門前,隔著一條街,夢君住在斜對面的客棧里。
此刻,日頭熾炎,日正當中。
她挑了個二樓臨窗,可以俯瞰整座相國府的位子。相國府因為緊鄰皇城,不時有京城禁軍巡邏,約莫一刻鐘來一軍,這是夢君觀燦つ日得來的結論。而且府內戒備森嚴,門戶緊閉,她幾乎沒看到大門有什麼人進出,門可羅雀,偶爾出現官員拜訪也被迎入偏門,就是不見斐玉樓出面。
想當然耳,他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皇上身邊炙手可熱的紅人,誰有膽敢登門踢館。
綁來,她由店小二口中得知只有月初十五,斐玉樓才會來這皇上御賜的相國府居住,平常他都是居住到他在東郊外的別府。難怪她守株待兔多日都不見他。
等待總是讓人覺得時間太漫長,而那位左公子似乎不見人影,夢君決定與其等待,不如自己想辦法。
盤旋在相國府外數日後,這日,她偶然看到某大戶人家的門口貼著征長工的紅紙。唉,真可惜不是相國府在征人。
邊走邊看的夢君轉身迎面一個撞擊。
「砰!」她被撞得跌坐在地,痛得她五髒六腑全翻攪成一團,「該死的,哪個不長眼的混賬……怎麼又是你。」她定神一瞧。
「抱歉……怎麼又是你。」倉皇的李威一瞪。
「臭胡子。」
「瘋婆子。」
相看兩厭的兩人異口同聲。
「你怎麼會在這?」
「你怎麼還沒去死!」這殺千刀,她沒忘記他那匹爛馬半路棄她而去,害她險些人財兩失。
「你這女人嘴巴還是一樣臭,出口成髒。」怎麼也沒想到會再度在大街上與她邂逅,訝異之余,他心底深處還有一股莫名的情絲輕輕飄蕩。
「你這男人還是一樣邋遢骯髒,不知幾天沒洗澡,豬都比你干淨。」她嫌惡的拍拍衣裳,生怕沾染到污穢。
李威額頭青筋抽動,「你這女人……不會先等我說完話再開口嗎?這是為人的基本禮貌。」息怒!息怒!他是有風度有修養的十四王爺。
「哈!猿猴也會講人話,我沒听錯吧?」
「你這瘋女人講話非要這麼尖酸刻薄?」本為馬兒棄她歸主而心里有些內疚感,然此刻全煙消雲散。沒錯,那馬兒受他訓練,听到哨音再遠它都會奔回他身邊。
夢君嗤之以鼻,「跟你這種胸無點墨的野蠻人說話只會辱沒我的智慧,降低我的氣質。」不過也多虧那匹惡馬讓她踫見心自中的夢幻男人,也就不跟這野蠻男人計較。
「你……」講不到三句,李威臉色一青一白,發現自詡的良好修養和好脾氣就快被她毀滅殆盡。「你什麼你,撞到人也不會道歉,還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也難怪啦,這是禽獸的禮貌,我也只能自認倒霉,讓開,好狗不擋路。」夢君從容的從地上爬起,拂去身上塵埃。
「你膽子不小,你可知道本王是……」話打在舌尖。
李威氣得差點掀了自個兒底。貴為皇親貴冑的他長那麼大,沒人敢對他如此放肆無禮,就算情同手足的皇上也禮遇他三分。要不是此刻他在躲人中,他真想亮出自己顯赫身份來嚇嚇她。
「是什麼?」她抬眼一掃,訝異的揚眉,「看不出你還真有點鬼相,印堂發黑,白虎沖煞,頭上更有一團黑色死氣籠罩,恐有災難臨身,建議你去改個運。」人跟人相遇也算是緣分。
「哈,看不出牙尖嘴利的你還會算命,想唬人也辦些冠冕堂皇的話,說不定本王……少爺還會賞你一口飯吃。」
耙藐視她,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炷香。
夢君上前,粗魯的抓著他下巴左看右端詳,然後妹惡的放開手往衣服擦擦,仿佛踫到髒東西似的。
隨後她深呼吸一口氣。
「你……五官端正乃聰明相,富貴圓滿頂平方,壽長耳大兼神壯,目中無人是狂妄,耿直無意罪小人,只怕注定少年亡。」博覽群經,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就連大姐都對她鐵口直斷不敢輕忽。
算命兼損人!「不錯嘛,說得還頭頭是道,既然你那麼行,為什麼不改改自己的命,還淪落街頭找工作?」他可沒錯過她剛剛在盯什麼。
「工作好呀,人要活動才不會變笨,你比上次看起來似乎胖了一點。」才會動作遲緩走路不會閃。
「胖還可以瘦身,瘋了沒藥醫。」瘋女人!
「花無百日好,月無日日圓,奉勸你別死鴨子嘴硬,等到大難臨頭就知道,你還是趕快回家燒香求佛祖保佑你活過今年吧!」
李威沒好氣道︰「是喔,謝謝你的烏鴉嘴,本王向來不信江湖術士那一套,何況是你這瘋婆子的胡言亂語。」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日歹禍福,五年一運,好歹照輪,禍福逃訕,而他相信人定勝天,命運掌握在自己手里,只有未受教育的村夫鄙婦才會听信那些妖言神鬼之說。
「隨便你,不過好心再透露一點,你額頭還有一團紅光,桃花走運,似乎是紅鸞星動,卻不知是哪家姑娘那麼倒霉嫁個短命鬼。」
「你……」他手背青筋凸起,深呼吸勉強壓制下火氣,「好吧,既然你說你行,那有沒有解決之道?」
「你不是不信?」夢君送他白眼。
「說來听听又何妨,還是說你根本是故弄玄虛,同那地廳吃騙喝的江湖術土一般。」他冷嘲。
「別想拿話來激我,我幫人算命泄漏天機已是不該,再幫人改命是會折陽壽斷福祿。」她謹記命理書上的箴賣口。
「說來說去也不過是信口雌黃,危言恫喝。」
「我才不像你這臭胡子,長那麼大個頭卻小眼楮小肚皮,那麼會記仇。」她意味深沉的看了他一眼,長吁了口氣道︰「命里有時終須有,公侯相卿為命定,非干己事休招惹,壽元安泰至花甲。這四句話送你,也算是緣分,就此別過,希望不會再見。」她甩甩手長揚而去。
留下深思的李威,她說中了一半,他的確是當朝權貴,會不會是她早就知情,故意編出這一套來引起他的注意?
「王爺!」
蚌然一個呼喊驚回他的失神,眼前出現了老當益壯的陸紀元率領大批家丁僕眾正朝他而來。
他不假思索的才轉身,倏地肩背似乎被蚊子叮咬了下,整個身體僵硬得動彈不得,他怒目圓瞠的瞪著不知何時站在身後的侍衛,都怪掛念那個瘋女人所說的瘋言瘋語,害他降低了警覺性,連被人欺近背後都沒發現。
「王爺,失禮了。」
「李忠,李義,你們到底是誰的手下,竟敢以下犯上?」李威咬牙,身子被點住穴道。
李忠和李義單膝跪地,「王爺恕罪。」
「太好了。」陸紀元氣喘吁吁,看到被逮到的李威松口氣,揮手吆喝人馬快抬來八人大轎,「來人,備轎,將王爺請上轎。」
「你們敢!」李威的聲音不高不低透著不怒而威的魄力,所有的奴僕面面相覷,不敢上前。
「王爺,貴妃娘娘思念王爺已積勞成疾,特命屬下無論用什麼方法一定要把王爺請回去,請隨奴才回府吧。」陸紀元苦口婆心。
「先把我穴道解開。」他荏厲之色漸緩。
「這……恕奴才無法遵循。」他白眉糾結成一團,光想到為了抓王爺回去煞費苦心,勞師動眾,差點把老腿跑斷,這次就算要他腦袋,冒著大不諱的罪名也不能放了他,「來人。」
「該死的你們……」就在眾目睽睽下,堂堂十四王爺宛若供佛一般,被眾人小心翼翼的抬進了轎子,厚重的布簾隔絕了他的叫罵詛咒。
「起轎。」???
未時剛過,午市剛收,涼風徐徐,街道上人潮熙攘,一排浩浩蕩蕩的人馬穿越熱鬧的東大街,自然引人側目。
「陸總管,先停一下。」轎內傳來李威無奈的嘆息。
與其浪費唇舌叫罵,不如趕緊想辦法逃走。要是就這麼丟臉的被抬進府,消息傳出去準會被皇兄笑掉大牙。
「王爺,時候不早,我們還得趕路。」陸紀元豈不清楚他打什麼歪主意,這回可沒那麼容易給他逃走。
「我總不能穿著這一身邋遢進府吧!要是給誰瞧見,傳了開來,我丟臉事小,總不能不顧威遠王府的顏面。」
「這……」他遲疑著。
對宦海里勾心斗角、裴短流長也不是不清楚,他可以抬轎進府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卻不能堵眾口悠悠,人言可畏呀!
李威感覺到老頑固的總管已經動搖,連忙加把勁,「不如先找家客棧讓我梳洗,你有那麼多人看守,還怕我跑了不成?」被逼婚已經夠丟臉,還被當豬公抬進府,他堂堂十四王爺的尊嚴盡失。
「可是就算再多人看守,對神通廣大的王爺也是枉然。」陸紀元可是心有余悸,不敢放行。
「那麼你們可以在澡盆邊看守,何況我穴道被制,身邊又有李忠、李義兩大高手看管,你們怕什麼?」
他猶豫了半晌,揮手一揚。
轎子停下,李威心大喜。一方面努力沖穴,一方面擺出妥協的模樣,「記得準備套干淨的衣服來給我替換。」
「王爺,我們把這間客棧包下了,你們七個人留守大廳,你們八個去後門出口守著。」陸紀元怕極了功虧一簣,防得滴水不漏,「將轎子抬進客棧里。」
客棧里的店小二和掌櫃心知是十四王爺親身駕臨,都不敢稍有怠慢,連忙準備上房及酒菜。
「王爺千歲千千歲。」一干人跪在轎外行大禮,心中有些疑惑王爺為何不下轎,卻沒膽多問。
「抬上樓。」陸紀元指揮若定,「掌櫃,熱水準備好沒?」
「有的有的,已經送進二樓左側第一間上房。」他趕緊陪笑。
「很好,閑雜人等全部不許靠近,否則小心你們的腦袋,听清楚了沒?」他不怕一萬,只怕萬一。「那這桌飯菜?」掌櫃指了剛出爐的一桌美味佳肴。
「撤了。」他不苟言笑的道。
「且慢,我餓了。」李威威嚴的嗓音自轎內傳出。
「王爺。」陸紀元為難的蹙眉,不想額外多生枝節。
「我從早上到現在都還沒進食,才想去找吃的就被你們逮著。」
听聞他的話,掌櫃和店小二相視一眼,對坊間流傳十四王爺被逼婚而逃跑的消息略有耳聞,看來不假了。
「好吧,先把飯菜送上樓,等會不許任何人進門,听見沒?」陸紀元瞪一眼,掌櫃和店小二趕緊答應。???
「仇姑娘,你有客人。」繞一圈無功而返的夢君還沒踏進客棧門,就見店小二笑眯眯的迎上前。「姑娘,好久不見。」他話聲剛落,坐在靠窗的位子上一身風塵僕僕的左方的身影映入她眼底。「左大哥。」夢君驚喜的上前一福。
「別多禮,我等會還得趕回去,你听好,明日一早府里會貼出告示,廚房里缺一個助手。」
「真的,謝謝左大哥幫忙。」她喜上心頭。
「只是姑娘能適應廚房粗活嗎?」他有些擔心。
「左大哥,叫我夢君好了,關于這一點請左大哥你放心,我在家廚役都是我在擔。」她家里那三姐妹一個只會下毒,一個只顧著擦劍,另一個不提也罷,飯菜還沒下鍋食材別落入她肚子就阿彌陀佛。
「那就好,還有這一身衣服最好換一下,廚房張總管審核的眼光很挑剔。」左方提醒。沒有人穿著錦衣羅裙去應征的。
「我明白了,謝謝左大哥知會。」
「那麼我告辭了,你自己多保重,日後就看你自己的造化。」
「我知道,左大哥你也要小心。」太好了,她終于可以如願以償的混進相國府去見她的夢中情人。
目送左方離去,夢君趕緊沖上樓更衣換裝,為了趕時間,搶得先機,她決定即刻啟程去應征。
她一邊哼著小調,一邊更換預備好的粗布衣裳,驀然窗口外傳來乒乓聲響勾起她的注意和困惑。這是二樓,窗外又沒有樹,那是什麼聲音?
她挪移蓮步上前一探究竟,「砰!」地一聲窗子被撞開,她差點被窗框撞到鼻子,忙不迭的退後兩步,猝不及防一道黑影翻過窗,她腦海里閃過危機警訊,不加思索的扯開喉嚨。
「啊——」
「噓!」電光石火伸來大掌捂住她的嘴,巨大的人影站在她面前。
夢君驚恐的睜大了眼,屏住棒吸。眼前出現個衣衫不整的男子,黝黑的肌膚在陽光照射下閃爍著古銅色的光澤,微濕的長發凌亂披肩,一顆晶瑩剔透的水珠滾落他緊實精壯的胸膛隱沒入松垮的褲腰……她感覺喉中的口水也跟著滾動,偉岸赤果的男性體魄正對她綻放誘人光彩。
這個男人身材真棒!沒見過武人有那麼夸張大如瘤塊的肌肉,每塊肌肉的紋路和曲線如此完美,看得出他是個很愛惜身體,非常重保養的男人,也常鍛鏈身體,畫冊里英俊挺拔的美男子都不及他萬分之一,他是——
臭胡子!
抬起頭後夢君黑亮的瞳孔放大,震驚、錯愕及無法書信的神色交錯寫滿她臉上。看不出一臉凶惡、滿臉橫肉的臭胡子有副強健昂藏令人垂涎三尺的好體魄,只是那張不修邊幅的凶惡臉龐實在讓人不敢恭維。
而嘴被他粗糙長滿厚繭的大掌緊密的封住,男人陽剛猛炙的體溫不斷灼燒她臉部肌膚,鼻端彌漫著他自身散發出的麝香,莫名的她心跳變快了。
「怎麼又是你?」李威訝異的挑眉。
她杏眸圓瞪。怎麼遇到他都沒好事?一連三次。
「姑娘,你還好吧?」店小二敲敲門。
「該死的。」李威低咒。他好不容易趁亂逃出老總管的監視,要是被人發現就糟了,被逮回去下次要跑可沒那麼簡單了,「听好,我不會對你怎樣,你乖乖的,我就放開你的嘴,你答應我不可以亂叫。」
夢君點點頭。
「非常好……」他這才松手。
「啊——」
爆炸性的尖叫幾乎穿破李威耳膜,大掌迅雷不及掩耳的再覆住她的嘴,手肘欺近她脖子,「安靜,對你真的一刻都不能松懈。」
「姑娘,出了什麼事?」店小二的敲門聲急促。
「跟他說沒事。」
夢君鼻哼一聲,眼神透露「誰理你」的倔強。
看她僅著單薄中衣的玲瓏嬌軀,看不出身材嬌小的她挺豐滿的,一抹不懷好意的笑躍上李威的嘴角。
「要是被人看見你跟我這副模樣,不知別人會怎麼想,你也不希望引起誤會吧?」嗓音突然變得低沉沙啞的他,深邃子眸透著狡檜。
她橫了他一眼,心跳如擂鼓。
他勾起得意的笑。還給他蒙對!
一般姑娘都會介意名譽,她也不例外。從她雙目噴出的火焰,可以確定她並不曉得他尊貴顯赫的身家背景。
假若她知道他是什麼身份,大概也會跟世俗的千金名門閨女一樣主動喧嚷得天下盡知以便攀龍附鳳,到時就算他不娶,他那急著抱孫的娘也會押他上花轎,他一生的自由逍遙日子就完了。
夢君咿咿唔唔的指了指他的大掌。
「姑娘,我進去了。」店小二正準備推門。
他放開她的嘴,她趕緊道︰「別進來。」
「姑娘,怎麼回事,需不需要我幫忙?」相國府左大爺吩咐過要多加照顧這位貴客,店小二不敢怠慢。
她怒瞪李威,「沒事,我看到一只惡心的野貓,從窗口跑過去害我嚇一跳,現在已經沒事了,我現在在換衣服,你別進來。」無聲的比了比脖子上他黝黑粗壯的胳膊。
「這樣喔,那有什麼需要盡避吩咐,我先告退。」
听到店小二腳步聲逐漸遠去,李威才如釋負重的放開她。
「怎麼又是你,臭胡子!」夢君氣乎乎。看多了山寨里廣場上打赤膊的男人,還有什麼不能看,更別提說什麼男女有分的禮教,反正只要有美男子可看,她還管那些孔孟大道理,世俗禮教。
李威淡掃她一眼,「你不先把衣服穿起來嗎?」
「啊——」她羞窘的忙躲上床,拉下左右紅帳,又驚又怒的邊穿衣裳邊叫。
看男人是一回事,被人看光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一手抓著紅帳露出一張臉防備的怒視前方從容大方的家伙,免得他突然闖上床,一邊火速單手更衣。
大白天,他不會是采花澤賊吧?而這兒鄰近相國府,治安良好,還沒听聞盜賊婬徒出沒,那麼他怎麼那麼狼狽的爬窗……夢君搖搖頭,這與她無關,她可不想和他糾纏不清,她的目標是斐玉樓。
「出去。」她戒慎的盯著他。
「這房間不錯,挺清幽的。」老總管怎麼也不會想到他就躲到隔壁客棧,逃過這劫,他心情頓時輕松下來。
「你這臭胡子還不滾出去,這是我的房間。」火速的穿戴好衣服後,她氣沖沖的步下床,雙手把腰。他還真懂得主隨客便。
「那又如何?」瞧她氣得漲紅的嬌靨,李威老神在在的端起花桌上的茶壺,自動的倒了杯茶淺啜。
夢君氣沖如牛,從來沒看過那麼不知羞的男人!「你怎麼可以沒穿衣服就闖進別人的房間?不怕我叫人嗎?」
「要叫你剛才就叫啦,還是我幫你叫比較快?」他故意張大了嘴,聲音還沒出喉嚨,突然柔軟的小手覆上他的嘴。
比蚊子叮咬還輕,柔女敕馥香的小手卻有一半掉落他大張的嘴里,他呼吸一窒,下月復一緊,心髒猛烈撞擊胸口,而嘴巴里滿是她手里散發出的女人淡雅芬芳,他忘形中探出舌尖吮香,不自主的舌忝過她掌心。
「你干嗎?」她驚抽口氣,花容變色的忙抽回手,拼命往身上擦。「好惡心!你怎麼隨便亂吐口水?野蠻人就是野蠻人。」
她還真懂得激怒一個男人!「野蠻人總比不識貨,不知好歹的愚婦好。」想要他的吻的女人可以從京城排到塞外。
「哈!吃屎的狗子詡比你干淨,天知道你身上是不是帶什麼會傳染的疾病。」花柳病。
這女人拐彎罵他不如狗!息怒、息怒!他端起茶杯淺啜。
夢君笑得曖昧,「喔,我知道了,你該不會是被人捉奸在床?」才會衣衫不整的爬窗。
「噗!」咳咳……李威啼笑皆非。真不知該說她想象力豐富,還是直接敲開她的小腦袋看里頭是不是裝稻草。
他沒好氣的說︰「不是,我就算要做也不會找良家婦女,留下把柄。」讓娘借題發揮。
「那麼就是上妓院白吃白喝,被人轟出來?」
「我像那樣的人嗎?」他堂堂十四王爺豈需要花錢召妓,多得自動送上門的名門千金貴婦淑媛。她鄙夷的睨視他,「你要我說實話還是謊話?」
「你還是別說的好。」他也情得出她嘴巴里絕對吐不出什麼好話。
「謊話呢,外表人模人樣,誰知道內在已經腐朽衰敗,無藥可救;至于實話呢,憑你這副尊容就算花錢召妓,大概也只有八十歲的老妓願意犧牲了。」她長嘆一聲。
被毒!「你認為我不行嗎?」
「不,你不是不行,而是……」夢君嫣然一笑,「我認為你根本不能。」說時遲那時快,眼前一花……
她發現自己整個人被壓到花桌上,雙手被反制住。
「你這不要臉的家伙,你想干嗎?」她後悔沒大叫把他驅逐出房,後悔貪戀多看一眼他性感健美的身材。
「不干嗎,只是想跟你證明我的能力。」
「不需要,我可警告你,你再不放開我,我就要叫嘍。」
「叫呀。」李威俯身,貼在她耳後根呵著熱氣,「我從剛剛就注意到你在偷窺我,我的身材你還滿意嗎?」他發現她不時覬覦偷窺他赤果的寬厚胸膛,想看又不敢好意思的偷看,讓他忍不住想逗弄她。
「我沒有。」他灼熱的鼻息勾動她著敏感的耳廓,她感覺全身像著了火,更別提背後那窒人的壓迫感幾乎讓她喘不過氣。
「是嗎?你不想要嗎?」低沉充滿磁性的嗓音撥動她的心弦。
「你無恥、下流,我……唔。」猝來的吻封住她的嘴。
甜美柔女敕的滋味讓久旱逢甘霖的李威回味再三,情不自禁的加深了吻,饑渴的吸吮她柔潤細致的唇瓣。
「差強人意。」再不放手,他怕失控的是他!
「你這登徒子得了便宜還賣乖。」忽然手掙月兌開束縛,仿佛被火燙到的她驚跳開,拼命用袖子擦嘴,試圖抹去這撼動她心魂的熾吻。
想擦掉他殘留的氣息,卻把那專屬于他的麝香擦近了嘴里,更讓她吞咽下他的男人味道。該死的!
「這是要告訴你別輕易挑釁一個男人的,那後果不是你能承擔的。」他意猶未盡的盯著她鮮女敕欲滴的紅唇,下月復騷動不平。這還是第一次光看姑娘的嘴就讓他無法自拔的血脈賁張。
「放心吧,我會當被狗咬到。」她絕不承認他的吻在她平靜冷然的十七載心湖掀起震撼波濤。
當他是狗!沒三句話他火氣又上升,為免被她氣死,他把話鋒帶開,「你,想辦法去弄兩件衣服給我。」
听他囂張狂妄的話,夢君怒不可抑。他當他是大老爺啊!對她頤指氣使,還強佔了她的初吻,可惜她不會讓他如意的!
「你叫我去,我就去?你以為你是誰呀?」
「還是說你希望我穿這樣,光明正大的從你房門走出去。」李威笑得邪惡,勾了勾自己的褲腰帶。
「你……」腦海浮現圖上男人腰帶下的玩意,剛剛那個熱吻在她臉上殘留余溫,夢君臉蛋不爭氣的發燙。
「我是不介意被人發現啦!」他說著作勢要起身。
「等一下,去就去。」可恨的她不得不接受他的脅迫!轉身步出房門,「砰」地一聲用力甩上門。門後傳來他肆無忌憚的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