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漆黑的天空不見一顆星子,一輪皎月高掛,透著詭異的紅光灑落大地,映照得一團迷霧,殷紅似鮮血般,包圍著這幽暗的森林。
一名衣衫襤褸的黑發少年倉皇的在森林中奔逃,刺骨寒風在耳邊呼嘯像是要撕裂他,渾身像給萬蟻-咬,痛得他喘不過氣。
听不見蟲鳴蛙叫的森林宛若一座死域,困住了失去方向的他,背後凶惡的狗吠和不斷逼近的人聲讓他無法停頓喘息,他只能不停的跑、不停的跑。
陰暗中的微光誘使他猶如飛蛾撲去,「媽……」
聲音斷斷續續的梗在喉頭令他呼吸更加困難,濕冷的霧氣在他臉上凝結成露與汗水淌下,流進他張開喘息的嘴,甚至他的眼里,他覺得刺痛,但他沒閉眼,也沒有伸手擦拭,瞳孔驚悸收縮的望著後方。
隨著背後無數陰森的綠色磷火逼近,他跌跌撞撞的跑向透著微光的森林深處,光線越來越明亮,溫暖了他眼眶,令他耗盡的體力再生力量。
「媽媽,他……他們追……追來了,快……快逃。」一棟頹圮的木屋矗立在光海中,他沖到木門前,掄拳的敲著。聲音在門開的剎那卡在舌尖,血液瞬間凍結,他臉色驟變。「怎麼是你們,我母親呢?」眼前出現三個彪漢,婬穢的笑聲自他們口中逸出。
當他視線落在屋內躺在血泊中的孕婦時,靈魂抽離他的身體,他驚吼,「不——」
「逃……快逃,孩子。」婦人微弱的低喃飄著死亡的氣息。
「我要殺了你們。」血絲布滿男孩眼中,他瘋狂的沖上前對著大漢們一陣亂打亂踢。
「自找死路。」其中一名大漢啐了聲,踹他一腿,他瘦小的身子往後彈飛,撞到大樹才停下。「要怪就怪你的出生吧!」
「少跟他羅唆,把這小子一並解決掉。」
「孩子逃……逃吧!你一定要活下來。」他看見母親回光返照的臉上最後的微笑,「求你,你一定要活下……」眼一閉,她沒有了聲息。
「不……啊——」撕心裂肺的吼聲撼動了沉靜的森林,鳥飛獸走。
「找到了,在那。」
追緝的腳步及咒罵聲越來越近,他不假思索的拔腿就跑,唯一的念頭就是要活下來。
三名大漢見狀,立刻大喊,「別讓他跑走,快追。」
眼淚和汗水灼燙他的眼,感覺追捕他的人的呼吸聲就在耳邊,胸肺因冰冷的空氣而脹痛著,感覺心髒幾乎要因快跑的疼痛及悲憤爆裂開來,但他不能停下,他向自己發誓一定要活下來報仇。
風刮著他的臉,雨水和汗水浸濕了他身上的衣服,體力漸漸透支,眼皮因燒痛幾乎睜不開。
倏地,小腿背傳來撕裂的劇痛,他腳下一個踉蹌,整個人連爬帶滾的滾入冰冷湍急的河水中。
「救命……咕。」載浮載沉,只聞狗吠和桀笑聲,他陷入更深的黑暗……
「醒來!」兩只溫熱的小手輕拍上他臉,驚醒了他,他反手握住那雙小手,「小扮哥,你又在作惡夢了。」
「萱萱。」他如釋重負。
「爹地說練武之人最忌心浮氣躁,像你這樣怎麼成為武林大俠。」小女孩趴在床邊,睜著骨碌碌的大眼楮。
「師父呢?」
「要叫爸爸。我一早就沒看到他們。」她興奮的告訴他。「小扮哥,我告訴你喔,昨晚我救了個人回來。」
當初他也是被多管閑事的她所救,入了她家的戶籍之後,他過著悠閑自在的日子,有疼愛他的父母、家人……他真的以為自己可以這樣平靜的過著平凡人的生活。
「我去看看……」當他掀開被單欲下床的時候,刺鼻的血腥味令他警覺的拉過小女孩,將她藏在身後。
「萱兒,快走……帶著萱兒快走。」
門邊出現個渾身是血的男人,是師父!
「爹地。」她震驚的臉上沒了血色,「出了什麼事?」想沖上前,冷不防他背後竄出一把銀晃晃的刀。
她猛抽口氣,「爹地,小心後面。」
「快走!」她父親以肉掌攔下刀鋒。
殺紅了眼的竟是她救的人……她當場辮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