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哥。」
「嗯。」
「老哥?」
「嗯?」
「老哥,我要跟你說話,你不要一直看書好不好?」
嘆息。「你要談什麼?」
「我要跟你談男人。」
「男人?」這下子書終于合起來了。
「老哥,如果有一個男人,感覺起來好象很喜歡一個女的,卻又沒有說得很清楚,那他到底算喜歡她,或是不喜歡她?」仙恩盤腿坐到床上去。
「這要看「她」是誰。」
她頓了一頓。「好啦!是我啦!」
「接著還要看那個男人是誰。」
「想都別想,我不會說的。」她才不上當。
張行恩把書往床頭一擺,豎直了枕頭坐起來。
「客觀因素的影響很大,舉例而言,如果那個女孩子,也就是你,今年才二十出頭,連二十一歲都不滿……」
「我下個月滿了。」她插嘴抗議。
「而那位男士比她稍微大了一點,」他似笑非笑地看著妹妹,毫不意外一撇紅暉蹦上她的俏臉。「那麼他的顧忌就很多了。」
「有什麼好顧忌的?」她咕噥。
「面對一個二十歲的女孩兒家,男人要如何確定,她二十歲時期的愛戀,就是她這一生所要的愛戀?」
「我抗議!為什麼所有人都認為年紀小的人感情動向就絕對不穩定?有人三、四十歲才戀愛結婚,千挑萬揀最後還是以離婚收場,這種例子比此皆是。」
「是沒錯。」張行恩冷靜地指出。「重點在于「千挑萬揀」四字。這些人該看的已看過,該經歷的已經歷過,最後擇他們所愛,即使不成功,終也是自己的抉擇。可是一個二十歲的女孩子,連天地的一小角都問未瞧過,如果匆匆被綁進婚姻或感情里,將來成功則已;若不成功,是該怨自己投入太早,或當時腦袋不清呢?」
「謬論!謬論!」仙恩認覺這番話問題重重,卻又無法說出具體的理由來反駁。
「這是不是謬論不重要,重點是,多數人是這麼想的,那個人也是這麼想的。」
仙恩楞楞地瞧著大哥,半晌,她靈光一閃,終于抓到重點。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應該到外面繞一繞,堵住他的嘴,最後如果選擇不變,他就無話可說了?」
「答對了。」
行恩承認自己是有私心的,這番話,與其說是那個人的心思,毋寧說是他自己的。仙恩才二十歲而已,未來仍然充滿各種可能性,值得好好探索一番,他不希望她太早囚陷在感情里,故步自封。
一個無法自我成長的女人,即使能一時握住男人的心,也不可能長久。現階段,她需要的是更多機會,而非一個絆鎖。
「如果我在賞玩世界的期間,他先被別人追走了怎麼辦?」她憂心忡忡。
風險太大了!三十歲適婚齡,事業成功,相貌堂堂的好男人,隨時有可能被其它識貨人的筷子夾走。
「這就是親戚朋友好用的地方。」行恩漫不經心的應道,順手翻到下一頁。
「什麼?什麼意思?說清楚一點!」她精神大振,一把抽走礙手礙腳的書。
行恩無奈地抬起頭。
「你在外面跑來跑去的時候,他能上哪里去?不過就在這個社區里,媽媽是管理委員,晚翠新城是她的轄區,誰動得了他一點腦筋?」
呃,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對喔!她怎麼沒想到?還是她老哥奸詐!雖然這代表老哥猜到她喜歡的人是誰了,可是比起美好的遠景,這種枝節一點都不重要。
「不對。」她倏然凝眉。「他還有國外和花蓮的窩。那些地方,處處有漂亮妹妹。」
「他若有心,全世界都是漂亮妹妹;他若無心,漂亮妹妹就只在一戶姓張的人家里。」行恩搶回書,懶洋洋地繼續翻看。
有道理,非常之有道理。仙恩頻頻點頭。
若是一切順利,她的學業、愛情皆豐收;若是中途出了岔子,頂多台灣不婚族增加一口人。
懊吧!放長線,釣大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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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離開了台灣,而四年就這樣過去了。
四年,四個春綻、夏放、秋收、冬殘的信期。
仙恩挽著裙擺,拉開落地窗,赤足踏入陽台的冰涼里。遠方,費蒙特公園的景致,幽然映入眼簾。
費城是美國最古老的城市之一,街上處處可見古意盎然的建築物。
她深呼吸一下,讓四月的冷空氣泊進她的體內,冷卻她的急躁。
餅去四年來,對仙恩最大的震撼,當屬池淨和裴海的離異。
初聞這項消息時,她幾乎無法置信。
她的眼前仍放演著他們婚禮的情景,姊姊臉上無法藏匿的幸福,及姊夫對姊姊毫不掩飾的蜜愛。如此的天作之合,竟然在結縭一年半之後,勞雁分飛。為什麼?
「我們太愛對方了。」她想起姊姊淡然而感傷的輕語。「有時候,愛情來得太突然,太猛烈,你會除了「愛對方」之外,忽略了許多事,包括生活,包括相處,包括了解。」
她心中有一些收領悟。
「姊姊,你後悔嗎?」她在電話中問。
那端沉默了很久。
「如果你是我問後不後悔結婚,我是後悔的。」池淨的輕語,在她耳畔宛轉低回。「如同我方才所說,我們之間,除了愛,其它的東西便不多了。我們缺乏了解和體會,便匆匆踏入婚姻,造成了後來的失敗,連帶毀了日後所有的可能性。」
她听了,心下愴然。
原來愛得太深太濃,也是失敗的原因之一。這是她以前一直無法了解的事,而現在,卻從姊姊的遭逢中體會到。
「然而,如果問我後不後悔愛上裴海,我並不後悔。」池淨平靜地說。「若一切重頭來過,我仍然願意和他相逢,再愛上他一次。我們之間缺乏的,從來不是愛……」
為了姊姊的事,哥哥也曾委婉勸告過她——不要一古腦兒的,就把愛情往人家身上倒,愛還是一點一點的來,比較好。
而後她想起了他,那個姓鍾名衡的大蠻牛。
他們的關系向來曖昧難明,沒有明確的影子,只是一點一滴,形成淺淺的漬痕。但,這痕跡印在她潔白的心上,卻是如此鮮明。
她決定了。什麼生離死別,什麼拋頭顱灑熱血,她不要那些,統統不要!
彬許二十一歲的她仍然太年輕,二十五歲的她卻已明白自己要什麼。悠悠別經年,她有這四年的漫長和寂寥,來肯定自己的心意。
她不要姊姊、姊夫那樣狂濤駭浪的愛;卻也不容任何時間、年齡、或過往陰影,來沖突她的愛情。
不愛那麼多,只愛一點點,別人的愛情像海深,我的愛情淺。
她只要一份淺淺的愛。
鍾衡,她愛他,她要他,淡淡淺淺的,卻明晰無比。
她回身返入屋內,站在落地穿衣鏡前,牆上的鐘指在六點上,而鏡中的女人已全副武裝。
她微微一笑,上場的時間到了。
鍾衡望著腳底下的燈火。
費城,沒想到,他竟然真的來到了此地。
斜陽冉冉春無極,然,費城的春天卻是亞熱帶的寒冬,冷得讓人發凍。
他的手腳也是僵硬的,心里卻很清楚地知道,不是因為冷……
是因為一千四百多個日子。
終于,在漫長的千日之隔,他即將看見她了。
足足四年,他們不曾相會,只通過短短的電話,接過幾張她的近照,以及他從她母親家人處得到的密切信息。
原本,他還不是那麼確定自己該來看她。到了紐約,心想,人都已近在咫尺了,打個電話吧。
「來看我。」她只說了三個字。
像是中符咒一樣,他迷迷糊糊地就跑來了。待回復意識,他已站在旅館房間里,等著晚間七點的相聚。
她變成什麼樣了呢?他不由自主地遐想。從那少少的幾通電話中,她說起來話,依然是唧唧格格的清脆,感覺和四年前那個小女娃兒差不多少。
六點五十,時間已近,他踏出房外,下了電梯,來到兩人相約的飯店大廳。
四月並非觀覽的旺季,旅館內人潮不豐,幾乎是電梯門一打開,他便看見了她。
那,是仙恩嗎?
訝然充斥于他的心中,還有一種不知如何說的五味雜陳。
一道嬌麗的倩影,倚坐在沙發上。佳人發現了他,眼波含笑,亭亭站起身,朝他的方向走來。
暗紅色長裙包裹著她的縴腰與玉腿,軟絲的質料在她足畔迤邐舞動,珍珠色的上衣服帖著上身,腰際以一方絲巾圍系住,更添流動的光彩。
夭!他的腦中仍停留在四年前的仙恩,及肩長發,愛穿牛仔褲和T恤,一天到晚在他跟前吱吱喳喳,像只小堡蟻一樣的野丫頭。
而眼前的佳人,紅唇軟柔,眼波婉轉,長及背心的青絲在身後曼妙飄動。
這,真的是她嗎?
他腦中恍然浮起「女大十八變」的句子,意識上仍然不太能接受……
仙恩的心幾乎在見到他的第一眼就停住了。
四年過去,他竟然一點也不顯老。
他的小平頭依舊,煞氣的濃眉依舊,只有皮膚此以前更黝黑,眼角與嘴角寫著長期暴露在戶外的痕跡。他仍然喜歡簡便的衣著,一件合身黑色長褲,同色系襯衫與薄外套。
待兩人距離拉近,她漸漸找出他身上更多的改變。
以前的他微笑起來,總是憨憨實實的,一副老好人的模樣。而現在的他,掛上微笑,卻顯得神秘而深遠。
他並不是那種五官俊美的男人,但他身上有一種引人注意的魅力,似乎看深了之後,可以挖掘到更多。
仙恩必須很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把旁邊那些金毛女人的眼珠子挖出來!
「嗨。」走近他身前,她拉起長裙悠然轉了一圈。「好不好看?我跟同學說,今天要和台灣來的老朋友踫面,她硬是抓著我去買了一身新衣服。」
看著她甜美愛嬌的笑靨,又是他熟悉的仙恩了。他捺下心頭的萬般復雜,微笑起來。
「好看。」
「謝謝。」她開心地挽起他的臂。「我們今晚要去哪里吃飯?」
呃?
「你有沒有任何建議?」他問。
「你訂了哪間餐廳?」她也問。
然後,兩個人面面相覷。
「你沒訂?」
「你沒訂?」
異口同聲。
仙恩撇開他的手臂跺腳。「你好沒有誠意哦!是你請我吃飯的,當然你要負責訂餐廳。」
卑是這麼說沒錯……
「你是老江湖,費城的餐廳你比我熟,不應該盡一下地主之誼嗎?」
也就是說,兩個人都以為對方已經訂好位,自己是受邀的那一方。
他們互相瞪視一陣。
撲哧!仙恩笑出來。
「算了算了,現在出門也太晚了。」她想了一想。「我們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到我的公寓里,叫披薩來吃,另一個是上到你的房間去,叫客房服務,主隨客便,你選一個。」
兩個都不妥當,他頓了一頓。
「快點啦!我餓死了!」仙恩已迫不及待地咕噥起來。
扒,這禁不住餓的小丫頭。
「你都喊餓了,我還能如何?到我房里去吧!」他無奈搖頭,推了她額角一記。
仙恩吐了吐舌頭,重新挽著他,風姿綽約地步向電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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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台的紗門拉開,一方小圓桌擺在門前,搖曳的燭光呈在圓桌中心,點點閃閃,在相對而坐的兩人身上、臉上,灑下忽明忽滅的星輝。
橙色的光線,深紅的酒,嬌美的鮮花,噴香的牛排,刀叉交錯問,伴雜幾段閑適自在的雜談。這頓晚餐,吃得兩個人心滿意足。
一陣冰風撩進門檻里,鍾衡注意到她的薄衫。
「你會冷嗎?」
「有一點。」她摩挲上臂。
鐘衡遂起身,關起陽台門,並將桌上的餐盤放回餐車上,推到走廊上,讓服務生來收取。
他返回房間時,她慵懶地半躺在長沙發里,兩只腳蹺到扶手外,閑逸舒適地輕啜著紅酒。
他走到沙發前,拍拍她,待她挺起身挪出一個空位,自己坐好之後,讓她再躺回他的腿上。
「一條花手巾呀,舊年用到今;日來擦汗夜洗身,呵分妹惜入心。阿哥送妹里一條花手巾,情意值千金;手巾上面繡等七個字,萬古千秋不斷情……」她漫哼著不標準的客家山歌,兩只腳晃唷蔽的。「給你!」
酒杯塞給他。
他頓了一下,接過來,將最後一口酒飲進,隨手放在肘旁的茶幾上。
眼前的氣氛如此曖昧,卻又不會令人不自在,仿佛他們經常共處于這樣的氛圍里,彼此都覺得非常習慣。
「你去哪里學來的客家山歌?」他的手指卷著她的頭發。
「其它留學生教的呀。」她皺了下鼻子,很是俏皮。「我還會唱其它的唷。像是——
月光無火恙恁光?井肚無風恙恁涼?
阿妹今年十七八?身上無花恙恁香?
雲彩系一出天就光,好花系一開滿園香;
六月介天時,熱過火,
阿妹系一來,心就涼。」
他啞然失笑。「誰教你唱的這些客家情歌?」
仙恩先不答,一個勁兒瞧著他,瞧得他莫名其妙。
驀地,她翻身坐了起來,水眸逼到他的鼻端前。
「咦?這是吃醋的跡象嗎?」
「怎麼說?」鍾衡的視線凝聚在她的紅唇上。
「如果我告訴你,是一個男同學一天到晚在我窗前唱情歌,你有什麼感想?」她的笑容狡黠得好可愛。
「我會認為,他的肺活量一定很驚人,才能讓歌聲傳上十七樓,鑽進你的窗戶里。」他捏住她的俏鼻。
「噢!」仙恩拍到他的手,齜牙咧嘴的瞪他一下,忽然又笑了起來。「你怎麼知道我住在十七樓?」
「你媽媽告訴我的。」他側身放回自己的酒杯。
「我媽常去找你?」
豈止她媽媽?還有社區里每戶有獨身愛女的媽媽們。可能是他表現出來的疏禮,及明顯的不感興趣,那些媽媽們極快便打了退堂鼓,只有她媽媽,每每前去公園喂狗狗時,他會主動出來幫忙,順便串串門子。
許多仙恩的消息,便是從她媽咪的口中听來的。
「你會不知道嗎?」他白她一眼。
可以想見,張媽媽不會只是他的眼線而已,女兒那方鐵定也受惠不少。
仙恩又撲哧笑出來。
她一笑起來,鼻子皺皺的樣子好可愛,他緊緊盯著,幾乎看痴了。
「喂,鍾衡,我長得這麼好看?還讓你看呆了!」她調皮地坐到他身上來,面對著面,一點也不避諱。
他已記不起來,從何時起,她開始直呼他「鍾衡」,而不再是以前的「鍾大哥」。
「你真的越變越漂亮。以前是小家碧玉的瑪格麗特,現在已變成嬌艷豐潤的玫瑰了。」他誠心說。
「你也變了。」她仍鼻尖觸著他的鼻尖,波光漸漸轉柔,「以前是不解風情的蠻牛,現在是知情識趣的水牛。」
怎麼都還是牛?
他笑了起來,想問她,她的櫻唇卻在幾公分之外,而,這個距離,漸漸在縮短當中……
終于,他啟唇,迎住那送上來的芳美。
老天,她嘗起來好極了,帶著酒的醇香,與淡淡的甜味……
這個吻不是他的本意,真的不是他的本意,可是……喔!這種感覺該死的好!誰還管它那麼多呢?
最後一絲堅持,紛飛落散,堅實的臂膀箍住她的嬌腰,緊緊按住背里。他從被動轉為主動,含住她的唇與舌,也把自己送進她的上里。
一切出乎她料想之外的順利。仙恩情醉朦朧地想。
她原以為,還要再加一點說服,一些保證,今天晚上才能「得逞」,卻不料他猶如渴切萬分的獸,在一開始便放棄所有矜持。
他也和她一樣想通了,知道他們是彼此相屬的嗎?
她滿足地更鑽進他懷里,和他交換相濡以沫的甜蜜滋味。
她的唇突然鑽進他的唇里,在他要吮住她時,調皮地縮回來,等他撤退,她又溜進去,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直到他發出挫敗的低吼,翻身將她壓進沙發里,如狼似虎地攫取她的領地。
仙恩被他吻得氣喘吁吁,神魂不屬,唇和齒仍不住與他糾纏著。
鍾衡稍微饜足,突然松開唇,凝著煞黑的眉。
「你從哪里學會這樣接吻的?」
突兀的問題好一會兒才溶入她的腦袋里。
她緩緩眨開眼簾,眸底盡是醉人的波光,波光里還有一抹狡黠。
「如果我說,是教我唱山歌的那個人呢?」
鍾衡瞠著她,久久。
「他是誰?」
她使勁一推,讓他再坐靠回椅背上。
「我同學。」她爬上他的大腿,重新佔回上風。
他腦中有一千一萬個問題想問,卻不知該如河間,以及該不該問出口。最後,一千萬個問號凝聚成一句。
「他對你很重要嗎?」
「嗯哼。」仙恩開始動手解他的襯衫鈕扣,一顆,兩顆,三顆……
隨著暴露出來的古銅色肌肉越來越多,兩人的呼吸也隨之急促。
她的縴手貼上他的果胸時,他渾身一震。
「仙恩……」
她拒絕接受任何阻撓。
「閉嘴!」她凶惡地覆上紅唇,堵住他的抗辯。
在這樣香艷的攻擊下,任何有血有肉的男人都禁受不住。他有滿月復的疑問和顧慮,卻只能眼睜睜被欲火吞噬。
襯衫很快地離開他身上,皮帶得到同樣命運,褲口被松開,而她折磨人的小手還想往里鑽。
「仙恩!」他用力按住她,火漲的腦顱幾乎充血。
「嗯?」她軟綿綿地長哼,幾乎溺死人。
「你先听我說……」
「說什麼呢?你究竟要說什麼?」她嘆了口氣。「你看著我!我已經不是那個天真無知的小女孩了,現在,在你手下的……」她握起他的手,誘惑地,勾魂蝕骨地,滑過自己的胸月復,腰臀。「是一個二十五歲的女人,她很清楚自己要什麼,你還有什麼好顧忌的呢?」
「我不再是天真無知的小女孩,把崇拜誤認為愛戀。我已經長大,亭亭玉立,這不是你一直在等的嗎?」她在他唇上呵氣,啄著他的嘴角輕笑,「這也是我一直在等的。」
鍾衡敢拿生命肯定,今夜絕對是一場預謀,他則是最輕易入手的甕中鱉。
噢,承認吧!他對自己問吼。你今日來看訪她,不也存著試探的心意嗎?
若經過長長的四年,她蛻變成熟之後,準備飛往更遼闊的方向,他只會默默退開來,絕不再多說一句。
但她不是。她仍然愛他,仍然要他。
他實在無力抗拒,也不想再抗拒了。她說得對,她知道自己要什麼。如果,他就是她要的,除了順從心中的渴望,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如何做。
「仙恩,我沒有準備套子。」他抹著臉警告。
仙恩頓了一頓,抽回手,繼續解自己衣衫。
「仙恩!」他申吟。老天,他快爆炸了!
「你已經三十四、快三十五了吧?」絲上衣飄然落地。「此時才當父親,已經算晚了。」胸衣加入上衣的行列。
她橫過一條玉臂,護住自己的重點。將露欲露的情景,比全果更誘人。
懊死!這一點都不公平!他腦中還有一堆問題。那個同學的身分,還有他們該與不該,以及……
天啊,她坐在他的身上扭動,眼前又是如此這般的美景,他的大腦根本無法運作。
這哪里是單純天真的仙仙呢?她根本就是一朵渾身帶著毒刺,又引人想嘗上一口的妖花。
「不行!沒有套子,就停住!」他努力壓抑自己,守住最後一道防線。
仙恩稍稍退開來,瞪他。
兩人僵持不下。
她神情妖艷,正在尋思要不要硬上。
他外表堅決,褲襠和血管里其實快要爆裂。
突然,她嘴角綻起一抹壞壞的笑,眉一挑,既勾人又勾心。
「哈羅。」她采手拿起茶幾上的話筒,接了總機的分機。「這里是1910房。」
等方應聲。
「我需要客房服務。」她眼楮直盯著他,眨也不眨,「幫我們送一盒上來。」
幣斷。
鍾衡發出類似嗆住的聲音。
她竟然……完了!他的小瑪格麗特完了,已經被曼陀羅附身了!
「接下來……」一陣如蘭的淺笑拂上來。「我們進行到哪里了?」
****************************
他竟然被霸王硬上弓了!
鍾衡被榨干最後一絲精力,仰躺在床上喘息。
他被六歲的仙仙崇拜,被二十一歲的仙仙欽慕,卻被二十五歲的仙恩給強了去。
一陣隆隆的聲音在他胸腔里轉動,轉到最後,沖口而出,變成低沉豪放的大笑。
「你好吵……」仙恩從他身上抬起頭,睡意朦朧地抱怨。
這下可好,施暴者一逞獸欲之後,非但不反省,反而埋怨他太吵。接下來他是不是該撩起被角,開始嚶嚶地啜泣?
他的大掌懶懶在她的果背上游移,思緒漫移。
他喜歡這種感覺,像最細致的玫瑰花瓣。
「你不該誤導我。」
「嗯?」仙恩原本已埋回他胸前,繼續昏睡,聞言又抬起頭來。
「你方才的話誤導我。」他指了指沙發上。
她的「同學說」,讓他誤以為她已經有過別人,剛剛才會太狂野了一些。結果,她沒有,而他很肯定,自己一定讓她不舒服了。
「我沒說謊,山歌和技巧都是我「女同學」教的。」仙恩下巴頂在他胸前,竊笑。
他的臉上撇過一抹古怪的神色。
「喂,先生,你想到哪里去了?」她用力捶他一拳。「教山歌只需要出那張喉嚨,教「技巧」只需要出一點錢——租片子!」
片子?她,看,學技巧?
鍾衡手掩著眼楮,頭疼地申吟。這些學生出國來,到底都在做什麼?
「這位先生,你是受惠最大的人,我認為你是沒有什麼資格抱怨的。」仙恩戳了戳他的胸肌。
鍾衡嘆了口氣。起碼她沒有學到吸毒、濫交那一套,他應該感到慶幸了。
「你何時要回台灣?」
「四月我會把論文交出去,接下來就等成績了。」她嬌慵地在他胸膛上畫圈圈。「最快七月,最晚九月吧!」
他的嘴角,浮起模糊而滿足的笑。
兩人又恢復了沉靜。在寧謐中,恬淡的春風從紗門里透進來,晃漾著滿室的迷蒙。
意識模糊,逐漸睡去。
風不知道是在哪一個方向吹著,兩人沉浸在夢中,她的溫存,他的迷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