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進度︰初步和虞晶秋取得聯系。
臂察結果︰此女假若繼續維持神游太虛的習慣,在兩年內足以成仙,因為上從
玉皇大帝、下至南天門守將,全被她打通開節了。再則,或有可能在神游時發生意
外,被閻羅王提前召見。
下次接觸時間︰她肚月復空空又懶得煮食時。
預擬進度︰模清虞晶秋下學期開課意願。
向晚的圖書館內,陽德放下筆桿,完成第一階段的私人存檔紀錄,目前只能守待時機來臨,進行他們倆的第地二類接觸。
已經兩天了,不曉得那位小泵婆打算讓他等多久?
無論如何,魚餌已經撒下,他靜候著坐收其成就好。
虞晶秋。
他的腦中轉換著繽紛鮮活的印象──她的手忙腳亂,她的神游天外天,她的故作莊嚴貌。
那位八股小修女,其實,有點可愛……
晶秋暫時擱下「學無涯文教基金會」下半年度的籌募企畫案,快睨了書房牆上的掛鐘一眼。
矮胖的時針棲在數字十與十一之間。
肚子餓了。
「我怎麼會餓得幾乎胃痛?」她摘下閱讀用眼鏡,納悶地搔弄著下顎。「……噢,想起來了,今晚忘記用餐。」
她倍受折磨的腸胃,上次接受食物的填充已經是正午十二點的歷史。
「撥電話叫外賣食物好了。」她饞兮兮地涎笑。
其實,她老早便覬覦大貓助教饋贈她的折價券,可惜這四天來冰箱里存放的食物仍然豐碩,而珍惜物力資源的習慣命令她不可輕易浪費,因此直到今天清晨啃下最後一口面包,彈盡糧絕了,她才找到合理的藉口說服自己奢侈一頓消夜。
「拿玻里披薩店,您好。」男工讀生精、氣、神旺盛得很。
她斟酌了片刻,把自己的口味嗜好透過電話線傳達給對方。
「好,您點購的海鮮PIZZA三十分鐘後送到。」工讀生快快樂樂地中斷通訊。
年輕人,真好!明亮的眼眸,毫無負擔的心靈,玫瑰色的世界。晶秋其實不是不感嘆的。她二十六歲的芳華嚴格算來,決計稱不上老,然而,可能是自小制式化的家庭教育作梗吧!軍人及教官背景出身的老爸奉行著教條與紀律,因此她總是比同儕老成。
若非去年十一月的「小辨模軍事叛變」成功,讓老父大人相信她的離家出走確實是認真的,因而不得不答應她獨自賃屋居住,她可能還局限在那令人窒息的枷籠里。
她離開書房,進入對間的浴室,準備利用偷來的半個小時沐浴一番。身影晃進洗手台上的鏡子中,她驀地止住腳步。
「我真的老了嗎?」她自問。老姑婆眼鏡幻形成骷髏眼,狺狺嘲諷她。
她忙不迭扯下粗黑鏡框。
一雙明眸從鏡中月兌穎而出,閃爍著秋水靈靈的清澈。
原來她的眼瞳不比其他紅粉遜色!晶秋自己頗為驚訝地發現。既然失去了鏡架的屏障,她索性將發髻也打散了,披成長度直達腰際的青絲。
礙于六百度大近視,她眯緊了眼縫也只能概括出大略的輪廓,至于回復原本面貌之後的虞晶秋究竟是絕世佳人或者丑八怪,可能成為永遠的謎題。
「算、算、算!洗澡去,東施不會因為少戴一副眼鏡就被人誤認為西施,貂蟬也不會因為多戴一副眼鏡就把呂布嚇走了三魂七魄。」她認命了。
憊是搶在披薩送來之前整頓完畢,比較保險。
然而……
也不知是她太會模了,或拿玻里披薩店的外送員以前干過快遞公司的外務,她才剛淋去滿身肥皂泡沫,預備穿戴妥衣物,門鈴竟然選在此刻鳴響起來。
「要命!」晶秋連忙扯掉浴帽,匆匆撈過及膝的白色浴袍。
啾啾啾啾──清亮的合成鳥叫聲催促著她。
「等一下,我馬上來!」她三步並作兩步地沖出浴室,濕滑的水氣讓腳底板顛簸了一下。
急急地飛行到正門,才思及自己忘記拿錢了。
啾啾啾──
「再等一下嘛!」她趕緊奔回書房,從手提包里模出真皮皮夾。
要命!吃頓披薩跟打仗似的。晶秋平時從事慣了靜態工作,忽然之間,把自家當成百米短跑賽場,還真有點不太習慣。
「來了,來了!」原木公寓門遙遙在望。她最後一次審視服裝儀容,確定浴袍封鎖了每一處可能外泄的春光,才上前一步拉敞了家門。
乳酪與面餅濃郁的香氣撲面鑽進鼻中。
「請問,多少錢?」她暗暗咽了口唾涎。
稍候半晌,對方並未回答。
晶秋朦朦朧朧地望出去,樓梯間的燈光隱約勾勒出外送員的外形,雖然大近視眼無法看清楚對方的長相,但他手中的大紙盒散發著誘人犯罪的濃香,鐵定是披薩店來的。
「小弟,這份披薩多少錢?」她再問一次。
陽德听見了她試探性的呼喚,但暫時空不出腦袋來反應。
他徹頭徹尾被震訝呆了!
美女!
這個字匯以子彈沖出槍管的激速射進他胸口!
濱真價實的美女!
他茫茫然發現,虞晶秋的青絲竟然帶有天生的蓬松感,遠遠勝過別人撒下幾千塊大洋燙出來的效果。她瓜子形的臉蛋半掩在濃密的發中,顯得出奇的年輕荏弱,縴白得幾乎毫無瑕疵的玉頰,受到水澤熱氣的蒸薰,柔泛著輕淡的紅霞。
老姑婆眼鏡摘掉了,女教官發髻松開了,修女似的衣衫月兌去了。卸除一切刻意穿戴的障礙,如今,一個俏生生的、甚至是性感的出浴美女亭立于面前,眉宇間赧含著別扭羞澀,微啟紅唇詢問著他。
她有病呀!沒事把自己偽裝成老處女做什麼?
「喂?你倒是回答我呀!」晶秋美女有些懊惱了。
「三十四塊錢。」陽德瞬間揪回遐想的意識。
懊熟的聲音!晶秋向來不善于背記泛泛之交的長相、聲音、姓名,可是,也不知為了什麼,她卻能從短少的人類記憶庫里,迅速攫取出這個人的身分。
大貓助教!
「啊……你……是你……是嗎?」她的雙頰悄悄抹上一層胭脂紅,顯然自己也察覺這個問題非常莫名其妙。
「是。」陽德卻應得妙絕順口。「拿玻里是我高中死黨家里經營的,我有空會上門幫幫忙。」
「噢……這樣……嗯……我了解了。」她忽然覺得自己的手腳放在哪兒都不對勁。好糗,讓同校服務的教職員覷見她衣著不整的矬樣。
「請簽收。」陽德微哂。每回虞講師咿咿呀呀地扯出一串虛詞,即代表她又感到蹩扭或手足無措了。
「謝謝──你剛剛說,披薩多少錢?」她翻開皮夾。
「三十四塊。新客人上門,小店免費招待一次,三十四塊是用來支付我中途停下來,到7─11買了兩罐可樂。」
「噢……嗯……那……」她又結結巴巴了。「謝謝。」
此情此景,除了接過披薩,儼然也沒有其他的下一步舉動。
陽德接過幾枚大大小小的銅板,繼續杵在原地。老把戲,以不變應萬變。
「唔……」晶秋捧著泛香的披薩盒,很難決定接下來應該如何。「很晚了……」
「是呀!」他完全沒有離開的意思。
「你……忙不忙?」她當著相識朋友的面掩上門,好像不太禮貌。
「忙完了。」陽德甩了甩頭,馬尾巴在腦後搖蔽成波浪。
「吃……那你喜不喜歡吃披薩?」她沒話找話說。
「喜歡,謝謝。」陽德深深鞠個九十度的躬身禮,自動繞過她,侵入「老處女」的私人領域。
「喂,我──」她只是隨口問問而已,又沒表示任何邀請的意味,怎麼大貓助教轉眼就攻城掠地了?
晶秋張口結舌,眼睜睜讓四天前的搭便車事件重演,望著他穿梭于二十來坪的空間,自在得有如貓科動物視察私屬的領域。
「披薩給我,趕快進去穿衣服,當心著涼。」他老實不客氣地反客為主。
對付虞晶秋,最上乘的招數就是利用她的單一腦軌,隨時隨地攻她個措手不及,目的才能順利達成。
二十來坪的單身公寓,擺設相當簡潔,他憑著直覺楚向理應是廚房的方向。
丙然沒錯!
流理台上置著一盞杯架,他翻正其中兩只玻璃杯,再打開冰庫,拿出制冰盒。冷冽的冰塊滑進杯內,敲擊出叮叮咚咚的響音,甚是好听。
可樂傾進杯內,兩片披薩從紙盒移入平盤里,他備妥了一切前置作業,才發現女主人從頭到尾跟在他後頭發愣。
「趁熱吃,不要客氣。」他大方地招呼著,在方形小餐桌一端落坐,輕盈矯捷的舉措流露著渾然天成的優雅,回眼探看。
「謝謝……」晶秋接過餐盤,覺得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
「我從午餐之後就沒再進食了。」陽德白森森的牙齒深深陷進披薩里。「嗯──」
任何人听見這聲滿足的輕哼,馬上會產生連帶效應,開始對眼前的義大利食物垂涎三尺。
晶秋咽了口口水,再也顧不得哪門子的禮義廉恥,先填飽肚子要緊。
「你……唔……」滿嘴的披薩餡兒先吞一半進肚里。「你為什麼拖到現在才吃東西?」
「忙呀!」他抱怨,再咬一大口乳酪加面餅。「除了法律系的助教職缺,我還兼任海鳥社的管理老師、系學會顧問及拿玻里的臨時小弟,還有其他雜七雜八的工作。」
「我了解。」晶秋心有戚戚焉。「陀螺般的歲月實在不是人過的。」
「虞老師,你好像只兼了一門課而已,難道工作量也算吃重?」他非常非常專注地研究著披薩的蝦仁配料。
「噢!不,我的工作重心放在「學無涯文教基金會」上頭。」晶秋解釋道。「去年,幾位教育界的長輩合夥成立了「學無涯文教基金會」,目的在援助因為疾病、意外事故或家庭問題而失學的青少年。我們雇用幾位具有一定學識的私人老師,再安排他們輔導有心向學卻無法正常受教育的孩子。目前為止,已經收了五十七名中、小學的學生。在這種蓽路襤褸的草創期,基金會的工作人員統共也不過七個人而已,最近更全數投入募款園游會的策畫,我幾乎緩不出時間來打理大學的兼課。」
「哦?」他彷佛對蝦仁的形狀著了迷。「你預計基金會的工作還會忙上多久?」
「起碼再過七個月才能步入穩定期。」晶秋困擾地自言自語。「或許我應該推掉下學期的總體經濟學。」
「或許吧。」他抬頭,愉悅地笑了笑。「我忘了拿乾椒粉,你家里有沒有!」
「嗄?噢,呃──」她的腦細胞仍然沉浸在專屬的思緒里,無法適應話題太急遽的轉變。「你不妨找找看冰箱。」
下個學年度究竟該不該接下經濟系主任的約聘呢?傷腦筋,人情壓力只怕推不掉……
陽德踱向冰箱,逕自暗忖著她話中的肯定性。倘若虞晶秋原本就萌生棄教的念頭,那自然是上上大吉,無論結局是由他促使事實成真,或者她主動婉拒約聘,都可以省掉他「陷害」她去職的愧疚感。
白花花的銀兩明擺著讓他染指,不賺白不賺。
嗯,不錯!他滿意地點了點頭,拉開下層冷藏室的門。
「……虞老師。」他擰起俊秀如劍的濃眉,盯緊箱門內的貯存物。
「啊?」她回以熟悉的虛詞。
「虞老師,請問你平時都在何處就寢?」他的表情糾結著百分之百的嚴肅。
「什麼?」晶秋終于稍稍回神,訝然的眼色迎向他杏仁形的瞳孔。「當然是臥房呀!」
「我猜也是。」陽德正經八百地贊同。「我想,睡在冰箱里可能太冷了一點。」
什麼跟什麼?她被大貓助教整治得滿頭霧煞煞。
「我只是很好奇……」他慢條斯理地傾身,冰箱門將里與外遮隔成兩個世界。「你把眼鏡……」一副備用鏡架出現在冰箱門上方。「還有鬧鐘,冰在冰箱里做什麼?」她失蹤了三天的小鮑雞終于現身接受處置。
「對呀!」當事人自己也萬分疑惑。「它們怎麼會跑進冰箱里?」
陽德簡直絕倒。听听!她的說法彷佛東西自己長腳跑了似的。他很懷疑虞晶秋怎麼獨自生活到現在,卻沒在一心二用的時候把公寓燒了?
眼角滴溜溜地轉,猛地掃瞄到牛女乃瓶後頭的奇異物品。
百!這樣東西更好笑了。
「對不起,我漏提一樣失物。」他慢吞吞地勾出冰鎮多時的異物。「這塊布料應該是睡衣吧?」
一襲半透明的蟬翼拎在他指間晃呀晃,晃成炫麗紅艷的風情。
「啊……啊……」晶秋全身的血液倏然往頭頂心沖刷,滿頭發絲幾乎給燒燙成焦土。「那……那個……」吶吶的無法發聲。
不!她的睡衣!她最最親密貼身的衣物之一!居然給一個男同事曖昧兮兮地捏夾在手上。
而且,這件睡衣是她新婚的死黨轉贈的。由于朋友當初預定在新婚夜穿的性感睡衣買小了一號,不合身,所以轉送給她。而她向來反對暴殄天物的,又想,反正睡衣顧名思義只會在入睡時穿上身,又不可能讓旁人看見,稍微暴露一點也無所謂,不料如今──
我的天!大貓助教會如何想我呢?晶秋幾欲暈死過去。一個欲求不滿的老處女,夜夜憑藉著超涼快性感睡衣過乾癮──
「還給我!」
晶秋慌亂地跳起身,撲向急待湮滅的證物。使力過猛加上過度匆惶的結果,她的果踝勾絆到兩條椅腳之間的橫桿。
「我──我的媽──」反射神經發生作用。
騰空的右掌直覺地按住桌角,企圖支阻住跌跌撞撞的窘態。老天不長眼,她無功不巧地扯住桌巾的流蘇,桌面的可樂杯、瓷盤、披薩,嘩啦啦隨著頹倒的重力流落至地面。
「啊……啊……」她顛躓了一下,眼看即將穩住肇禍的倒勢,一塊滑膩的披薩不知怎地出現在她落足的地板上。
這下慘了!
晶秋無助地掩住眼,任憑自己往後倒。腦震蕩不會死人吧?
「當心!」沉穩有力的手掌扶住她後腦。
天……
陽德環視著小小空間的極度混亂。才四秒鐘而已!她居然能在四秒鐘之內徹底毀壞一處淨地,更甭提把自個兒的腦袋摔離脖子上。
天……他已經想不出其他驚嘆詞。
「我……我……」晶秋眨開驚魂未定的秋眸。祖上有燒香,先民有保佑,她依然健在!
「別動!」陽德提出慎重的警語。「每次你一驚慌就天下大亂,我勸你深呼吸幾回,慢慢鎮定下來不遲。」
為了天下蒼生的安定與幸福,他有義務維持她的情緒穩定,進而促成世界和平。
「對不起……」晶秋只想咬斷舌頭。
當此之時,單單一個「糗」字已無法形容她的困窘。為什麼她的笨手笨腳總是讓他觀賞得徹徹底底呢?
「好了,你進房去梳洗一番,順便將浴袍換下來,上面已經被可樂沾濕了。廚房讓我來收拾就好!」
經他這麼一提,晶秋赫然憶起嬌軀上裹圍的衣物……哦!天!天天天天天!
她敞開大半片的酥胸,斜躺在一個幾乎完全陌生的異性懷里。
「要命!」舒緩的肌肉轉瞬間又緊繃起來,她屈起膝蓋,滿心準備一躍而起──
「別!」陽德洞燭機先,趕緊制住了她。「慢慢來,一步一步好好走,切記!務必要保持某一只腳固定在地球表面,不要跑,不要跳,不要顛顛撞撞,听清楚了嗎?」
「听……清楚了。」晶秋恍然自覺像個全然無知無助的小阿,必須依循大人的指引,方能四平八穩地行動。
她不要活了!真的……
「你現在恢復穩定了嗎?」
「嗯。」
「確定?」
「……確定。」
「好。」他終于松手放人。
一道迅雷光馳電掣地刮過廚房,帶動一串粉膚的細膩香澤。
風的色彩,就是玉潔瑩潤的初冬新雪的顏色。
他戒慎地目送著女主人退場,謹防下波騷動──
咚!
儼然是腦袋撞到門框的悶響。
而她竟能存活到現今的年紀!
「天公疼憨人!」陽德不得不滿懷感嘆。
正眼打量廚房內的颶風過境──乳酪漸次在磁磚地板乾涸了,番茄醬渲染成血色的淒厲現場,可樂也不甘示弱地暈開它淡褐色的足跡。
而他,理應醉臥美人膝的良宵夜里,卻杵在這一攤混亂中。
性格中諧趣的一面選擇在此時此刻發作。笑意突然如月兌閘的野馬,一波波涌出他的心海,以驚人的疾速突破緊閉的唇齒關卡。
「呵!扒呵──」陽德唧唧咯咯地癱倒在地上。「天哪……應……應該是我的媽才對!炳哈哈──」
他開始笑岔了氣。
太妙了!像她這樣的瀕臨絕種動物應該立法加以保護,否則世界就失去它的第八大奇觀了!
「喂……」突然,細細怯怯的輕喚聲從廚房門口飄過來。
陽德勉強止住笑,回頭。
亂蓬蓬的頭顱從門側斜探進來,其余的部位仍然隱在牆後。
「你究竟叫什麼名字?」她張望著羞赧的紅顏,輕聲啟齒。
對了,這點也很妙!他們倆同過車、共過餐,甚至連摟摟抱抱的「限制級」舉動也登場了,而女主角卻從頭到尾不曉得男主角的尊姓大名。
陽德再度勾彎了唇角,弧線黠靈而慵懶,種圓形的貓兒眼迸散著鮮活的魅力。
「陽德。」他頂了頂假想的帽檐,行個紳士禮。「親愛的虞晶秋小姐,在下姓陽名德,很高興認識你。」
兩顆星子乍然踫撞出火花的第一個夜晚,行雲有影月含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