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務業?服務業!原來重武裝還能有服務業!」
巫晶媚花容鐵青,僵坐在沙發上顫抖。
必城乖乖坐在她對面,不敢作聲。
今天下午才知道,原來嬌滴滴的小妻子其實深藏不露,簡簡單單幾個含羞帶怯的微笑,再飄幾句鼓勵和崇拜的語字,當場把丁桑哄得服服貼貼,肚子里有什麼料全部招出來了。
雖然丁桑對他也所知不多,不過光是下午提到的幾個關鍵字眼,已經足夠將他打入十八層地獄。
「咳,小聲一點,孩子都睡了……」
她投過來的凶猛眼光,讓他把所有抗辯吞回去。
整個晚上她先和兩只小的關在房問里,放他一個人猶如被烈火煎烤的魚,在客廳里跳來跳去。接下來,母子三人總算離開了房間,她的眼楮卻紅通通的,讓他心如刀割。
喂飽了兩個小表再送他們上床之後,斗爭大會開場了。
「我的丈夫竟然是一個替人打仗的人……」她仿佛無法接受這個事實,跳起來開始踱步。
「那是職業佣兵做的事,我們只是「武裝」解決暴力和沖突而已。」他小聲說。
巫晶媚停下來,陰森森地瞄他,他立刻住嘴。
「難道你沒有想過……」她邁過去,揮動雙手。
必城硬著頭皮等她丟下炸彈。
「我和小阿子們一直都……」她邁回來,依然找不到適當的語言傳達心中的感覺。
必城不敢吭聲,靜觀其變。
「其實我們……」
巫晶媚終于停下來!有太多話堵在心里,根本不知道要從哪里說起。
「我現在沒辦法和你說話。」她頹喪地站在客廳角落一陣子,終于抬起頭。「我心情很亂,必須出去走一走。」
「不行!」他激烈反對。「現在時間太晚了,-不適合一個人出門,尤其白天才剛受完驚嚇。」
「你說得對,我確實受到不小的驚嚇。」她怒極而笑。
最大的驚嚇就是︰她過去將近九年的完美婚姻,很可能只是一場虛構出來的夢。
「晶晶,別這樣。如果-真的需要獨處,由我出去好了。我一個小時之後再回來,這樣可以嗎?」他輕聲懇求。
由他出去?他還要再「出去」?她深吸了口氣,拿起鑰匙直直走向大門,無法忍受再多待一秒鐘。
「不好!也該是你留在這個家里,換我走出去的時候了。」???
她生氣嗎?
是的,她生氣。然而,震驚的感覺又大于憤怒,而傷心的感覺再大于震驚。
想當初她年紀輕輕就嫁給關城,從此卻過著聚少離多的夫妻生活——她沒有怨,因為她愛他!她願意為他奉獻一切,尤其當他告訴自己,他在外面做的是那麼有意義的工作。
柄際和平團——造橋鋪路!幫助窮人!
其實,很多時候她覺得仿徨無依,許多夜里她渴盼身邊有他的陪伴,但是她都強迫自己忍住寂寞。
她知道他已經努力在做一個稱職的丈夫和父親了。只要她一通電話,無論是孩子的生日或她的,無論是女兒進小學或兒子上幼稚園,無論是家人生病住院或大病小傷,他都會千方百計的趕回來,從來沒有錯過家中的重要事件。
但是,一個丈夫不是只出現在重要場跋就好。
他並沒有看見小阿踏出第一步的那一刻,他也沒有听見孩子第一次喊出的「爸爸」和「媽媽」,他不知道重感冒的她是如何強撐著接送小阿上下學,更不了解她夜里因為強烈的思念而哭泣。
每次覺得想他,她就告訴自己︰關城可能正在蓋一間可以容納很多難民的大房子,或是正在鋪一條讓小村落可以得到外在補給的大橋梁;她應該讓他去,不該有私心。
結果呢?
在婚姻即將邁入第九年——第九哦!不是剛開始的一、兩年,而是第九年!——她才發覺,原來一切都是假的!
她的丈夫根本不是什麼和平團的人!他的工作甚至和「和平」相反!
這個男人真是她認識的那個人嗎?
她真的了解她孩子的父親嗎?
一股不甘心的感覺在她體內盤桓不去。
獨自在社區公園里躑躅半晌,她還是慢慢地踱向家門。
沒辦法!她和他不一樣!這是她唯一的家,她只有這個地方可以去!
進到客廳,他仍然坐著原位,眉字間的線條皺成陰郁的影子。這一刻的他看起來就像個遙遠的陌生人。
「晶晶……」發現妻子回來,他立刻起身,臉上的神情仿佛闖了禍的小男孩。
就在這一刻,巫晶媚突然明白自己要什麼了。
她要讓他知道,過去九年,她的生活是什麼樣子。她要讓他知道,她一直苦苦藏住的委屈。
巫晶媚冷冷淡淡地走向主臥室。
「我要搬去日暖那里住幾天,這陣子,家里和兩個小阿就交給你了。」???
分居。
他心愛的妻子和他分居了。
在經過九年快樂幸福美滿安康的婚姻之後。
必城在客廳里呆坐了一夜,震驚到無法回過神。昨天晚上她說完就走,只帶了幾個簡單的小包包,連送都不讓他送……
老天!溫柔的晶晶真的發怒了。他該怎麼辦?他能力搏猛禽賊寇,卻對付不了這個身材只有他一半的小女人。
「爸爸……」
「我肚子餓了……」走廊和客廳的接口,兩串小小的細音喚回他的注意力。
兒女似乎感應到家里的低氣壓,小臉蛋上浮現惴惴的神情,一點都不像平時的活潑好動。
對了,他還有孩子。關城精神一振。只要孩子仍在他身邊,她總是會回來的。雖然利用小阿當武器有點宵小,但是他顧不得那麼多了。
他要她回到他身邊來!
「對不起,爸爸沒有注意到天已經亮了。你們想吃什麼?」早晨七點了,他嘆了口氣,走進廚房,打開冰箱看看有什麼能喂飽兩個小表頭。「要不要吃藍莓蛋糕?」
「蛋糕是要送到店里賣的,我們可以先吃嗎?」女兒細聲細氣地問。
「就吃吧!反正沒差別了。」連老婆都跑了,誰還管得到店里?他郁郁端出蛋糕,一口氣切下三大塊。「你們要喝什麼?鮮女乃嗎?」
「我要喝巧克力。」
「我也是。」兒子緊緊挨著姊姊。
他服侍好兩個小祖宗,坐回餐桌前,邊盯著他們吃早餐邊沉思。
懊,欺瞞她或許是他的錯,但是他有苦衷。
苦衷之一,他就是不想讓晶晶知道,她體貼多情的丈夫,其實是個殺人不眨眼的狠角色。
苦衷之二,他想保護他們,一如當年也瞞騙了關河一樣。
在那個以征戰為交易的世界里,並不容許「親人」這種角色存在。你永遠不知道何時會冒出一些野獸,決定「善良」地幫你剔除這些「累贅」。
他已經竭盡所能地參與這個家了,難道這樣還不夠嗎?
「真是糟糕。」關城頹喪地爬梳短發。
「……人家真的畫得很難看嗎?」小風吸吸鼻子。
「什麼?」他回過神來。
小風扁著嘴巴,把攤在餐桌上獻寶的圖畫收起來,眼眶紅通通的。
「人家昨天畫的爸爸和媽媽……老師說很好看的,爸爸……爸爸還罵人家糟糕,嗚——」
「爸爸不是在說你畫得很糟糕,乖,不哭哦!」他手忙腳亂地將兒子抱進懷里。
「嗚哇——爸爸都不疼我——」兒子放聲大哭。
「曖!別哭嘛,爸爸在想別的事情,不是在說你的畫。」他已經夠心煩了,兒子再哭下去,連他都想跟著哭了。「把你的畫拿出來,爸爸再看一次。」
兒子吸吸鼻子,把圖畫紙再攤開。
「這棵樹畫得很好看。」小月指了指左邊一團綠色的東西。
那是樹嗎?他研究了-久,才確定那根長得像三角形冰棒的物體真的是一棵樹。
「對,樹畫得很好。」嘴里虛應兩聲,心思又飄遠了。
晶晶說要去投靠那個江日暖,他連江家小姐住在哪里都不知道!今天一定要打通電話叫大哥幫他想辦法,好歹日暖是關河的未婚妻,老哥應該比自己有辦法!
唉!風水輪流轉,以前都是關河纏著他傳授泡扭絕學,今天終于輪到他纏上門了。
要怎樣才能把晶晶找回來呢?
無論她提出什麼條件,他一定都會同意的,離婚除外。
離婚?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字眼著實嚇了他一大跳。但是,一蹦出來之後,就再也不肯離場了。
如果晶晶不能忍受他的欺騙,要求離婚怎麼辦?
「不行!我絕對不同意!」他一拳-在餐桌上。
兩個小阿同時倒抽了一口氣。
「人家只是問問看,又不是一定要去……爸爸好凶哦……嗚!懊可怕……嗚哇——」小丫頭放聲大哭。
「什麼什麼?-剛才說要去哪里?」他趕快將兒子放到旁邊去,改抱過女兒。「乖乖,別哭,爸爸不是凶-!我只是在想別的事情……好好,不要一直用手揉眼楮,把鼻涕擦一擦。」
「是趙玉玲的媽媽叫我問的,又……又不是我自己要問的……而且媽媽也說我可以去,嗚……」女兒哭得唏哩嘩啦的。
「對不起,對不起-再講一次,那個趙小玲的媽媽要-問什麼?」天哪!他快腦神經衰竭了!
「趙玉玲啦!」女兒就著他手上的餐巾紙,重重擤一下鼻涕。「趙玉玲的爸爸媽媽要帶她們到植物園去,這個禮拜天要去,她問我要不要一起去,以前媽媽也說要去,帶我和弟弟一起去,那就一起去啊。」
他非常努力地想听懂國小一年級生的邏輯。
OK,重新整理一下。剛才的話里面有趙玉玲家的小朋友,趙玉玲的爸爸和媽媽,他家的小朋友,他家的媽媽,所以總共有這些人要去。
……慢著,那他家的「爸爸」呢?
「爸爸不可以去嗎?」他試探性地問。
「這只是普通的出去玩,爸爸不必去沒關系!」小月回答得很理所當然。
「可是我想去。」什麼叫「普通的」出去玩?難道還有「特種的」出去玩?
「噢。」小月很明顯地楞了一下。「那……好吧。」
「謝謝-的「熱烈」歡迎。」他為之氣結!顯然在女兒她的認知里,出去玩不必非要有爸爸的參與不可。「吃完了把臉擦一擦,我送你們去學校。」
「爸爸,我的便當你還沒有做。」小月——沾淚的長睫毛。
「便當?」一年級不是讀半天嗎?
「今天是星期二。」女兒提醒他。
「所以?」
「星期二上全天課,要帶便當。」女兒嘆了口氣。原來爸爸有點笨……
「學校不是有營養午餐嗎?」他開始有一種大禍臨頭的感覺。
「媽媽說,自己做的便當比學校的營養,所以我沒有訂營養午餐。」
「媽媽每個禮拜二都會幫姊姊做便當。」兒子補一句。
如、遭、雷、擊!
他對食物只有兩個要求︰一,吃得飽。二,吃下去不會死。
他的「最佳野炊紀錄」是用鋼盔燒一鍋水,把面粉倒下去攪成糊狀,直接吞進肚子里了事。
用這種手藝幫女兒做便當?天!這是他的心肝寶貝,沒有人能害她拉肚子拉到月兌肛!即使是他自己也一樣!
「今天中午,爸爸幫-買麥當勞一號餐送過去,好不好?」他勉強擠出笑容。
「好好好。」
「我也要我也要我也要!」兩個小家伙興奮得不得了。
以前媽咪都不準他們吃太多薯條漢堡,說那些東西太油太咸了,對身體不好!憊是爸爸最棒了,要買麥當勞當他們的午餐。
他心虛地交代︰「答應我,絕對不能讓你們媽咪知道。」???
巫晶媚套著一襲珍珠白的浴袍前來開門,她的丈夫站在門外。
眉宇間的英氣已經被疲憊取代,炯炯有神的眸子也寫滿了挫折,一切的一切告訴她,他度過惡夢般的一個周末。
巫晶媚的心情突然變得很好。
「我可以進來嗎?」
「你把小月和小風獨自丟在家里?」現在已經晚上十一點了。
「他們兩個今天晚上睡在趙玉玲的家里。」想到白天那個恐怖的植物園之旅,他余悸猶存。
「很辛苦的一天,嗯?」她好整以暇地讓開身。
必城以殘存的力氣走進套房里,讓自己癱垮在沙發上。
「我從來不曉得在公共場跋控制小阿的言行是如此困難的事。」他悲慘地低喃。
今天是植物園之旅,她擺明了不想來,他只好自己帶著兩個小阿到趙家會合。
連著趙家三個小阿在內,總共有五只小表,他們卻只有三個大人!
整個白天,這五只小表都滿園亂跑,讓大人疲于奔命。
「哦?說來听听。」她好整以暇地坐到他對面。
「那些小表一下子要上廁所,一下子要吃點心。吃完點心開始騎馬打仗,大只打小只,小只打大只,打不贏的就賴在草地上放聲大哭∣」現在想起那種拔尖了的音符,他的背心還會出冷汗。
「小阿都是這樣的。」她彈彈指甲,吹一吹。
「玩到最後太興奮,兩家年紀最小的開始「清腸胃」,把剛才吞下去的點心全部吐出來,一點都沒有藏私。年紀大的開始取笑他們,然後又是一陣恐怖的哭鬧!」關城緊緊抱著腦袋。天哪!他再也不要跟任何小阿獨處了。
「所以帶小阿出門,絕對不能讓他們玩得太瘋。」她同情地晃晃食指。
「好不容易笑完了也鬧完了,小月和小風回家繼續鬧!綁來趙玉玲打電話來約小月和小風去她家過夜,哈利路亞,我終于解月兌了!」把孩子丟到趙家的那一刻,他幾乎趴下來親吻地板。
「我能了解。」她綻出甜笑。
想他堂堂關城,惡名在外的黑羅-,可以單槍匹馬入叢林,搏野獸,破敵陣,取賊首,卻被五個小表頭徹徹底底地打敗了!
「正牌恐怖分子都沒有五個小阿子加起來這麼可怕!」他強烈控訴。
「怎麼會呢?他們在我面前向來很乖巧听話的。」她怡然說。
小阿子本來就精得很,可以迅速分辨哪個大人最容易吃定,一旦被他們抓到機會,馬上猴子稱大王了。
但是他不知道,因為他從來沒有帶過小阿,小阿總是她在負責的。
她端起之前喝到一半的花茶,愉快地繼續享用。
「晶晶,我知道錯了,我不該把這麼重要的事瞞著-,求求-原諒我,回來吧!」大難當前,也顧不得任何男性尊嚴了。
巫晶媚不置可否,繼續喝了一陣子茶。
「當年,你為什麼等到我們結婚四年之後,才帶我去見你大哥?」她突然問。
「……原因很多。」他的腦袋又開始脹痛,而最誠實的那個答案只可能讓他更死無葬身之地。
「願聞其詳。」她微笑。
「呃,嗯……well……」被她挑了挑眉的逼視,他心里一亂,話直接就沖出口。「因為我沒有打算結婚這麼久!」
懊,死刑定讞!她嘴角的那絲笑容立即消失。
「所以你本來以為我們很快就會分開?」幸好,她的口氣仍然平靜。
必城開始思索著,如何把心意傳達得更明確一點。
「我並不是存著和-玩玩的心才娶。只是,-也知道,我的個性飄泊慣了,當時又是吊兒啷當,二十歲出頭。我愛上-,對-有感覺,可是自己並沒有太大的把握我能當一個好丈夫!我當時是真的以為頂多結婚兩年,-就要吵著和我離婚了。」他誠懇地看著她。
「可是我並沒有,你有沒有很失望?」她太甜蜜地一笑。
「晶晶……」他求饒了。
「那你又為什麼決定我可以一直榮任關太太的角色?」她先放他一馬。
「因為那天早上,我先睡醒了。」他的眼神變柔和了。
「嗯?」她揚起柳眉輕詢。
「那其實是很平凡的一個早上,我先醒過來,-靠著我睡得很熟,小月就擠在我們兩個人中間。」他的唇畔浮現一絲溫存的笑意。「其實很難說是什麼原因,我只知道自己一直望著-們兩個,突然很感動,有個聲音在我腦子里大吼︰就是她了,她就是你命定的那個女人!然後我便知道,我們會在一起一輩子。」
這樣的真誠,她抗拒不了!巫晶媚感覺到體內有一處冰封的角落正在融化。
討厭!她明明在生氣的!她不甘願地嗔想。堅持,堅持!
「你在其他地方還有家庭嗎?」
「沒有!」他低吼。她竟敢這麼問!
「你這麼凶干嘛?你一年里有半年的時間不在我身邊,即使在其他國家還有女人,我也不會意外的。」她悶悶地盯著素手。
「好,受-質疑是我罪有應得,但是有些事我非說清楚不可。和-結婚之後,我就再也沒有過其他女人了!-要懷疑我任何事都可以,獨獨這件事我絕對是清白的。」他鄭重強調。
巫晶媚低眸注視茶幾上的木紋。
「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麼想,其實……你瞞騙我的行為和外遇也沒有兩樣。你外頭有了個「它」,為了這個「它」,從一開始就欺瞞你的家人,竭盡所能地跟「它」幽會;最後,你待在「它」身邊的時間甚至超過與家人相處的時間。其中的差別只在于,「它」是一份事業,而不是一個女人,但是無論哪一種,我和小阿終究都是被-在身後的人。」
一顆水珠在桌面暈開了,她倔強地拭掉。
「對不起……」關城坐到她身旁,緊緊將她摟進懷里。「我知道自己的做法有欠考量,可是,除了這個方法,我不知道還能怎樣保護你們。」
「你的工作很危險嗎?」
「沒有什麼是我應付不來的。」他吻她的臉頰。
他不直接回應,就表示仍然有某種程度的危險性。做了這麼多年夫妻,她怎麼會听不出他的言下之意?
「城,你有沒有想過?從你結婚的那一刻起,你的生命就不只是屬于你自己,也屬于我,以及我們共同的小阿。如果有一天你出了意外,我和孩子該怎麼辦?」她努力壓抑,仍然止不住堅持墜下來的玉淚。
必城心如刀割。
他寧願她跳起來大吼大鬧,甚至痛打他一頓,都好過現在這樣平靜的哭泣。這種感覺對他太陌生了,仿如胸口被人硬生生扯開來,再硬生生揉成一團。
「對不起,對不起……」他不住吻著她的發。
「我一點都不堅強……我也會害怕,也會灰心;小阿生病的時候,也希望旁邊有個強壯的臂膀可以靠……當我覺得脆弱無助的時候,你在哪里?你在某個遙遠的國度出生入死,打著不屬于你的戰爭……而我還傻呼呼地壓抑自己,不拿這些雞毛蒜皮的家務事來煩你……我每天夜里都在擔心,再這樣分離下去,有一天我們會不會漸行漸遠漸無書?你呢?你想過這些嗎?」她忍住淚,雙眸直直望進他的靈魂深處。
「晶晶……」強烈的心疼和愧疚感幾乎淹沒他。
「你知道我听到真相之後,心里有什麼感覺嗎?我不是氣你騙我,而是覺得,我的一切忍耐都白費了,我只是在為一個根本不存在的事實委屈自己……這不是一、兩年的事,而是九年!我沒有同齡的朋友,放棄去外面社交,全心全意留在這個家庭里,最後成全了你,可是我自己呢?我找不到我自己了。」
「對不起……」他執起她的柔荑,輕吻每一根青蔥似的指尖,把自己最深最濃的情感都投注在這幾個細吻之中。
「出來念大學以前,我必須和妹妹分享同一個房間,之後是和室友一起住宿舍。後來和你結婚,又跟你住在一起。雖然你經常不在家,可是我很快就懷孕生小阿了;接下來的生活又被小阿子佔住,現在仔細想想,我從來不曾自己一個人出來生活過。」她從他褲子口袋里抽出手帕來擦臉。
「晶晶……」他想說些什麼。
「我不得不這麼想,你把我哄回去,是不是只為了找一個現成的保母和性伴侶?」
上天明鑒!
「如果只是需要保母和性伴侶,我花個三、五萬就能找到很好用的,根本不需要放下所有尊嚴來求-!」他替自己喊冤。「我想念-,這很難理解嗎?我想念每天和-一起入睡,早上和-一起醒來;我想念-的香味,-的頭發,我想念-每天嘮叨我的樣子,就這麼簡單。」
她低頭把玩他的襯衫扣子,心里又甜又苦。
一個女人怎麼可能在如此怨怪一個男人的同時,又如此愛他呢?
「我終于可以體會,為什麼許多老公有了外遇,妻子卻不斷的原諒他們了。」她郁悶地撅起菱唇。
「我沒有外遇!-可不可以舉別的例子?」關城真想喊救命!
她長嘆了一聲。「關城,我還是非常、非常、非常的愛你。」
「噢,我的晶晶……」
她捂住他吻上來的唇。
「就因為我非常愛你,所以我不會吵著要離婚,或者叫你滾得遠遠的,那會比剜出我的心還要痛苦。」
這些情話應該是甜蜜酸楚的,她冷靜的語氣卻讓人開始提心吊膽。
「-想要我怎麼做,我全部答應。」他抵著她的秀額,低聲懇求。
她細細思索著。
「我也還不確定自己想要什麼,但是……」
「但是?」他小心翼翼起來。
「但是我很享受目前的獨居生活,我想要多住一陣子。」她肯定地點點頭。
「這里是日暖的房子,人家也需要住的。」他做最後的嘗試。
「日暖答應我想住多久都行,這陣子她會去跟大哥住,大哥還很高興呢!」她綻出平穩的微笑。
廢話!那家伙現在精蟲入腦,巴不得女朋友直接搬進他家,哪還顧得了底下有個受苦受難的弟弟!必城咬牙暗恨。
「晶晶,-還在生我的氣嗎?」他哀憐地問。
她又想了一想,終于搖頭。
「雖然我不氣你了,可是也無法輕易地原諒你,所以你先回去,等我想通了,我就會回家的。」
她還要想!想什麼?如何惡整他嗎?他一臉悲慘。
不曉得用男色誘惑有沒有用?畢竟他當年就是用這一招才拐到她的。
「那今晚呢?」他纏綿地粘上去。
「今晚如何?」她睨他一眼。
「我人都來了……」
「你不要得寸進尺!」她拍開他的手臂。
「來一次?一次就好。」他埋進她的頸項咕噥。
「想得美,半次也不行!」她羞紅了臉,用力拍打他的毛毛手。
「可是我們已經好幾天沒做了,-知道我每逃詡要的。我好想-,每天晚上躺在床上,聞著-的香味,幾乎無法克制自己,晶晶……」
「關,先,生!」
「……」
「手拿開!」她重重道。
「真的不要?」他渴盼地望著她。
「不要忘了,我還沒原諒你。」她板起俏顏,火紅的耳殼卻泄漏了她的情動。
必城懊惱地縮回已經鑽進她衣服底下的魔掌。
「那我們什麼都不做,我今晚睡在這里,可以吧?」
真讓他留下來,他們絕對不會只是純睡覺而已,她太了解這個男人了,尤其是他的那一面!
「天色不早了,我明天還要起床烤蛋糕,你快走。」她嬌嗔著推開他。
「走就走。」他咕噥。現在除了先前的挫敗,又多了幾分欲求不滿。
「還有,如果你繼續拿那些油膩膩的漢堡披薩給小家伙當午餐,你的麻煩就大了。」
「……」
可惡!有人告密。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