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金虎是你的爸爸非常驚訝?為什麼?」江夫人蹙起修飾優美的柳眉。
「我也不曉得。我之前就告訴過他,他也早就知道了。」日暖悶悶地將一瓣橘子扔進嘴里。「哎喲,媽咪,重點是那個超級性感大美女啦!那一天晚上我就……」
任女兒唧唧咕咕繼續說下去,江夫人卻越想越不對勁。
他之前既已知道丈夫和女兒是父女,為何緊要關頭卻突然大喊大叫?這表示他以前根本不相信女兒的話。
再尋思女兒說過的一些瑣事,以及他常常莫名其妙對她忽冷忽熱……姓關的分明是想到不堪的地方去!
江夫人登時惱怒。這小子無禮!
不但誤會她女兒,還牽連她丈夫!遍前他就對女兒的操守有所猜疑,婚後倘若有一丁點不愉快,豈不是要變本加厲?
非給他一點教訓不可!
「來,慢慢說給媽咪听。你說,有位美人兒三更半夜到旅館找他?」她和顏悅色地牽著女兒,來到客廳坐穩。
「對啦。」日暖一到客廳便軟趴趴地癱在媽咪的腿上,渾身找不出一丁點力氣。
「乖,先別急著傷心,告訴媽咪,他有沒有解釋這位夤夜佳人的身分?」
「他說葉小姐是他以前的同事,已經結婚生子了,他們兩人一點關系也沒有。」日暖悶著頭說。
「沒有關系的兩位男女,怎麼會在深夜里跑到對方的房里采訪?」江夫人故意沉吟幾聲。
「媽咪,你別再說了。」她已經夠煩躁了,被母親一說,心情更加惡劣。
「唉,或許是我們想太多了,他們倆真的只是普通朋友也說不定。」江夫人拍拍女兒。「如果他的私生活不檢點,平時住所里一定看得出蛛絲馬跡,可是你上回到他家探望,並沒有瞧見他屋子里有其他女人的照片,不是嗎?」
不說還好,這一提,日暖立時想到可惡的阿美小姐。
「照片沒有,活生生的女人倒是有幾個。」她咬牙含怒。
「怎麼說?」江夫人不解地偏著螓首。
「當時阿美她們已經先到了。」日暖氣得坐起身。「雖然阿美她們是打著我的名義,向他秘書騙到住址,可是他不該隨便讓陌生女人進門啊!憊幫他收垃圾、送食物,打點得好整齊呢!」
江夫人眸中含幸災樂禍的笑意,嘴里卻輕嘆一聲。
「唉,小暖,我瞧你這位關先生的桃花挺旺的呢!」
「你也這樣覺得?」她話中不無噴怨之意。「我以前還以為,他那副土里土氣的樣子不會有太多女人喜歡,後來才發現垂涎他的人真不少。」
「放心,你若真的喜歡他,媽咪幫你想辦法,一定讓其他女人近不了他的身。」江夫人溫柔地將女兒擁進懷里。
「其實我是沒什麼不放心的啦!無論那個女人以前和他是什麼關系,現在應該也都結束了,我知道他心里只有我。」她老實承認。「只是想到有女人半夜來找他,我心里就很不痛快。」
她太了解他了,那位關公子生平最怕麻煩,要他一次踩四、五條船,他寧可自己先跳進水里求個解月兌。
「唉,你搬回家來住幾天也好,讓他著急一下,以後才懂得多多體恤你的感覺。」江夫人親吻女兒的臉頰。
日暖想想也有道理。
「好吧,過幾天再和他聯絡。」
男人啊,都需要再教育,切莫忘了這條傳家祖訓。
必河煩躁地在屋子里踱來踱去。
女朋友不見了,還惹了個燙手山芋上門。
他和葉梓嬪甚至談不上特別熟識,頂多就是以前同事過一陣子,她又想拐他上床未成功而已。真要說來,他和她老公的交情還稍微深一點。
「我還是不懂,你和老公吵架,跑來找我做什麼?我又幫不上任何忙。」
不是他冷血,他的個性就是如此。與他無關的事情,他從來都不想踫。更何況這女人還害他的佳夜變苦刑,正牌女友當晚把他踢出房間,翌日便拂袖而去。
「我和陸議大吵一架,三更半夜不曉得要上哪兒去,正好之前听說你要來高雄出差,我就想跟你回台北躲一陣子嘛。」葉梓嬪窩坐在他的沙發上,威風盡滅,艷光四射的臉龐唯剩心碎神傷。
「為什麼是我呢?」
「因為陸議絕對想不到我會躲到你這里來!」葉梓嬪白他一眼。「你家這麼大,借我住幾天會怎樣?說起來還是你欠我的呢!當年要不是你遲到,最後我也不會嫁給陸議。」
「你來就來,何必在旅館里講一堆令人誤解的話?」他氣的是這點。
「我氣不過嘛!當初自動送上門給你,你不屑一顧,結果卻在我眼前對其他女人柔情蜜意的,難道我比不上她?」
「當然比不上!」關河大發雷霆。
「嗚……我跟我老公吵架,離家出走,已經很可憐了,你還這麼凶……」她埋進手中啜泣。
天!他挫敗地爬梳密發。
「我拜托你別再哭了!憊有,你現在已經是個有老公的女人,麻煩不要再講一些亂七八糟的話。」
一提到老公,她觸動心事,悲從中來,哭得更大聲了。老天爺!必河幾乎想扯掉滿頭黑發,再仰天長嘯。
「你先說清楚,你們夫妻倆究竟在吵什麼?」
「他外頭有人……他和公主一直藕斷絲連……」葉梓嬪努力拭掉眼淚,卻及不上它掉下來的速度。「算了,我想開了。如果公主才是他真心想要的,我願意退出,成全他們!」
「公主」是關河前任老板——也就是她老公現任老板——的女兒,公司里的人私下都如此喚她。在關河印象里,她老公婚前確實和公主有過一些緋聞。
「你自己想清楚,離婚不是鬧著玩的,孩子怎麼辦?」
「小阿當然歸我!他和公玉自然會再生其他小阿。」
「那不就好了,你快回去跟他離婚,再見!」他只想趕快擺月兌她。
「你……你……你好無情!人家都勸合不勸離,只有你居然勸我離婚,嗚……」葉梓嬪再度哭得淒淒慘慘。
天哪!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他能怎麼辦?」清官難斷家務事,而且他根本就不想「斷」好不好?
誰來救他出泥沼?
啾啾啾啾啾——美妙的門鈴聲突然響起。
他幾乎要感謝上天了。無論任何人都行,只要能隔開他與這個哭哭啼啼的女人。
上天真的很幫他,站在門外的是葉梓嬪的正牌老公。
「她是你的了,你們慢慢聊,我先出去走走。」他如釋重負。
「謝謝你。」陸議英俊的臉龐寫滿疲憊的紋路,顯然這幾天找老婆真的找得很辛苦。
必河迫不及待地出門,什麼都不想問,什麼都不想說,什麼都不想知道。
他只希望自己回家之後,一切回到往日的單調沉悶乏味無趣,沒有一個珠淚亂彈的艷姝,沒有一個氣急敗壞的老公。
不過,如果能多出一張笑容甜甜、眸光暖暖的消顏,他會更感謝上蒼。
突然之間,關河發現他找不到江日暖了。
上咖啡屋喝咖啡,她請長假。打她的手機,沒開。到她的套房按門鈴,沒人。連上她老家找人,都被社區警衛攔住,說主人出國度假,不得其門而入。
包慘的是,他甚至有家歸不得。
葉梓嬪不肯回去,陸議就跟著賴下來不走,三個小阿本來扔在高雄給泰山大人帶,後來被「策略性」地接到台北來,企圖軟化愛妻,于是一家五口鳩佔鵲巢。
必河簡直快氣壞了!這是他的家,他的生活,他的女友,突然之間三者全被搞得天下大亂,讓他連一處容身的地方都沒有。
他只要一個平凡平靜平穩的生活就好,為什麼連這個小小的願望都不可得?
最後,他只好很可憐地窩進老弟婚前的小鮑寓里,期盼老天行行好,趕快把他的一切還給他。
兩個星期忽忽而逝。
終于,在這一天,社區警衛告訴他「江家人度假歸來」,他可以進去了。
炳利路亞。
連日來的案牘勞形及精神焦慮已讓他疲憊不堪,但想到不久之後就可以見到那張風和日暖的笑顏,他不禁精神一振。
「伯父,伯母。」被佣人請進客廳之後,他規規矩矩地在主人對面落坐。江府漫著一股晚飯後的餘香,提醒了他,從早餐忙到晚上八點半還未進食。
「關河,你吃過晚飯了嗎?」江夫人依然那麼的溫柔似水,秀靜體貼。
「我吃過了。」他當然不敢厚顏說還沒吃。「不好意思,沒有事先打電話就貿然跑上門。」
「你是誰?叫什麼名字?混哪里的?跑來做什麼?」江金虎大剌剌地坐在老婆旁邊,一臉冷酷。
這是一位知道女兒即將被臭小子拐跑的父親,所以全副武裝,只待擊退來敵。
「伯父,我是日暖的男朋友,請問她在家嗎?」關河的每根神經都專注在未來的岳父大人先生,擒賊先擒王。
「不在,你可以走了。」江金虎撇開臉。
江夫人輕責地瞠丈夫一眼,再給關河一朵安撫的柔笑。
「日暖代我們去宜蘭給長輩祝壽,要在那里住幾天才會回來。」
「我以為府上剛度假回來,她怎麼又出門了?」他蹙起眉心。
「是啊,我們之前去瑞士看日暖的外公,待了兩個星期,緊接著又有長輩生日,只好麻煩日暖幫我們跑一趟,她還年輕,體力比較好。」江夫人和聲輕語。
「奇怪,我們家人出門還要向你交代行蹤?」江金虎打定主意不給他好臉色。
斑!女兒辛辛苦苦養到這麼大,又嬌又美,你要帶她走,我就跟你把命拚!
「伯父,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日暖和我發生了一點小誤會,我這幾日又找不到她,心里有些著急。」他心平氣和地解釋。
江金虎一听臉更黑。
「什麼誤會?哪種誤會?你讓我的寶貝小暖受氣了?」
「噯,你講話就講話,別這樣凶巴巴的。」江夫人捧起水杯,勸丈夫喝一口。
「哼!小暖是我的心肝寶貝兒,誰敢為難她就是跟我過不去!」口氣還是凶,不過有妻子在旁邊溫存服侍,明顯降溫下來。
「阿河,你不介意我這樣叫你吧?」見到他禮貌地搖頭,江夫人溫文說下去,「日暖沒有回家來說你們為何吵架,只是看她終日郁郁寡歡的模樣,我們夫妻倆不免心疼。好不容易勸動她一起出國度假,她的心情才好轉。現下她人不在台北,我們也幫不上什麼忙,不如你等她回來,兩人好好談一談。你們年輕人談感情,我們做長輩的不太好插手。無論結果如何,我們夫妻倆都是樂觀其成的。」
必河感激地望著江夫人。
「是,伯母,請問日暖現在寄住的長輩家電話是多少呢?我想和她先聯絡一下。」
江夫人微微一笑。「她現下去人家家里作客,也不好一天到晚抱著電話與你聊天。你想和她修好,不忙在一時,就耐心等她回來吧!」
母親大人都如此說了,他又能如何呢?只好無奈作別。
起碼他現在知道日暖人在哪里了,也不算無功而返。
曾經,這城市如此空虛,而今听說她已回返,小小台灣島再度因為有她的存在,而充滿意義。
又隔了兩個星期,「本來」應該露臉的人仍然未露面。
「伯父,您好,請問日暖在嗎?」
「她陪她媽媽出去拜拜了。」砰!幣斷。
棒幾天。
「伯父,我能和日暖說話嗎?」
「她和她媽媽陪親戚的小阿去高雄玩了。」
再隔幾天。
「伯父,請問日暖回來了嗎?」
「我們家正在吃飯,不方便說話。」
再一個小時後是洗澡,再一個小時後是睡著了。
「伯父,我……」
「噯!又是你,等她有空我會叫她打給你啦!」砰!
隨著被拒于門外的次數越來越多,關河的心也越來越陰沉。江家伯父對他的排斥顯然比他預估的還深。
另一個加班到晚上九點的夜里,他站在落地窗前,俯看台北市燈火,商業區的人潮已漸漸寂寥。
長到三十三歲,他終于嘗到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滋味,第一次體會到思念一個人而不可得的煎熬。
吃飯時他會想︰她是不是也在吃飯?工作時他會想︰她現在忙不忙?洗澡時更糟,滿腦子都是他們曾經共浴的美妙情景。
他腦子里映著她,心里鎖著她,眼里渴望看到她,無法克制自己不去想她。所有青澀高中生都經歷過的「戀愛癥狀」,他直到七老八十之後才一一嘗到苦果。
一切的一切終于讓他悲慘地領悟到一個事實——他真的栽了,栽在一個小他九歲、精靈活潑愛笑的女孩身上。
他萬念俱灰、了無生趣地打電話向關城求援。
「人不見了?人不見就把她挖出來啊!」
他猶沉浸在自己陷入愛河的新發現里,暫時無法言語。
「喂,你不要一副家里死人的樣子好不好?」
「問題就是我找不到人。」他連講話的聲音都暮氣沉沉。
「兄弟,你有沒有听過……等一下。」關城被身旁的事絆住。
有人在問︰「紅線還是綠線?」
必城停頓片刻,斷然回答︰「綠線。」
嚓。
世界沉默。
兩秒鐘後關城的聲音冒出來,「恭喜我吧,我回來了。」
他重重嘆了口氣。「阿城,不是我說你,你實在應該……」
「好好好,別嘮叨,現在的主角是你不是我。你有沒有听過樓台會?」
「你在詛咒我們變梁山伯與祝英台?」他握緊筆桿。
「我在詛咒你變成猴子!」關城終于失去耐性。「我管你怎麼做,反正你就爬進她家去,把她劫出來,等弄大她的肚子十次之後再把她送回家,到時候變成她老爸要回頭求你娶她!你如果真是我關城的哥哥,就別連這種小事都搞不定,講出去會笑死人的!」
懊吧!既然冒險犯難之王都如此建議了,他恭敬不如從命。
這時候,阿美小姐終于派上用場,他開始感激生命里有這一堆雜七雜八的人。
被拗了一頓晚餐、一場電影加一件新洋裝之後,阿美幫他探听到,原來這段期間日暖一直住在家里。不知為了什麼緣故,父親大人找人絆住她,成天行程排滿檔,連咖啡屋的工作都派人偷偷辭掉了。
原來她也是身不由己……關河欣慰地輕嘆,過去月餘來的怨懟,登時煙消雲散。
既然兩人之間隔著一道泰山,他唯有設法攀山越嶺了。
找了一天夜里,十一點半,江宅的圍牆外多了一抹黑影。
「我為什麼要做這種事呢?」關河嘀咕。這種爬牆偷香的事,明明是荷爾蒙過度旺盛的青春期小憋子在做的。
左看右看,江宅客廳還亮著微光,他選擇從兩戶中間的小防火巷攀進江宅後院。
「汪汪汪!」隔壁的猛犬突然撲到矮欄桿上對他狺狺嘶吼。
他倒退一大步。
懊死,他們家的冒險因子全讓關城繼承去了,他只是個安分守己、苟且偷生的良民!他為什麼要做這種事呢?
「噓,噓。」小心翼翼從犬口下經過,他繞到江宅後院,終于如願攀進牆里面。
上回日暖介紹過家里的格局,他依循記憶,模黑來到她的窗戶下。
咚!一顆小石頭丟上二樓的香閨。希望沒有找錯房間。
咚!再一顆。希望她還沒睡。
窗戶幽幽打開,思思念念的人兒探出頭來。
「關河?」日暖不可思議地輕呼。
「噓,把窗戶打開一點。」
他四處打量了一番,相中一株可以使力的柏樹,俐落地攀了幾攀,翻入她的房間里。
腳還沒踏穩,一副暖呼呼香馥馥的嬌軀已然投入懷里。
「關河!你來找我了……你真的來找我了……」日暖感動得說不出話來。媽咪說的是對的!他果然還有救。
「日暖……」他的臉埋進她發絲里,再度擁著她的感覺真是該死的好!整個晚上的辛苦都值得了。
「我好想念你。」她拚命親吻他的每一寸臉頰。
而他心甘情願被侵略。
兩個人都想吻遍對方,東踫西踫,鼻子撞鼻子,額頭撞額頭,全部撞成一團。
「噢。」她撫著被撞痛的眉心,他按著下唇,兩人互望一眼,同時輕笑起來。
唉!日暖輕嘆一聲,偎回他懷里。
「真不敢相信你就站在我面前。」
必河抱起她走回床上,兩人繾綣著,輕訴體己話。
「這些天,你為什麼不和我聯絡?」
「我的手機被老爸收去了,最近又有一堆親戚朋友突然跑上門,每天忙著和他們周旋,根本抽不出時間。」她白他一眼嬌嗔,「倒是你,你又為什麼不打電話給我?忙著和那位冶艷佳人幽會?」
「我起碼打過兩百通電話給你,沒一次接得到你手中。」他拉起戳他胸膛的縴手放到唇邊一吻。「那位女士叫葉梓嬪,是我以前的同事,已經結婚也生三個小阿了,最近和老公吵架才想到跑來找我;我跟她一點曖昧都沒有,你不能冤枉我。」
日暖狐疑地瞄他幾眼。但見他一身疲累,顯然最近真的被搞得焦頭爛額,她的心登時軟了。
「好吧,信你一回。」
其實她也沒怎麼懷疑他,只是接納母親的建議,多讓他急幾逃邙已,沒想到他真的模上門。
「唉,關河。」她嘆息地傾向前,吻上他。
他心滿意足地接納她的招降。
一個簡單的吻迅速激騰成狂烈大火。他翻身將她壓進床榻里。
男與女,夜晚,臥室,床,熱情。所有要素終于又湊齊了,被中斷的激狂一觸即燃。
「噢。」她被吻痛了唇。
兩個人低低笑了起來,似玩鬧似認真,開始了他們早就該完成的激情。
衣服褪去,床被拉上,偶爾調侃對方幾句,再黏上更深更蜜的親吻,連的過程都有些戲謔。
沒有突然響起來的手機,沒有殺風景的「大姨媽」,沒有半夜的敲門聲,一切都是如此該死的正確!
日暖滿身嬌紅,額上沁著薄骯,細細地喘著。
蓄勢待發的那一刻,他陡然停下來。
「……關河?」她張開眼。
他下意識回頭望著室內。
「你怎麼停下來了?」她不依地嬌嗔。
他回過頭來看她,眼中有點如夢似幻,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沒什麼……我只是覺得好像應該發生一點什麼事,打斷我們。」
每次都是這樣的。
日暖白他一眼,鑽到被單里。
「噢。」這個小魔女,竟然這樣「玩弄」他。
他邪笑一聲,跟著鑽進被窩里。然後,所有嬉鬧聲,漸漸消失……
月亮即將爬至中天。
他已經著好裝,不舍地賴在床上,繼續和她耳鬢廝磨著。
「我該走了,再拖下去,今晚會走不了。」
「那就不要走啊。」她調皮地用腳趾頭搔他的小腿肚。
「你父親已經對我夠不諒解了,我不希望再給他更多口實。」他渴望地嘆息一聲。
「我爸爸為難你嗎?」她眨了眨明眸。
「豈只。」一言難蔽之。
「噢。」她嘟著唇,像個淘氣得逞的小頑童。
他俯身上前,再度吻得難分難舍。
「跟我一起走,我們出國度假幾天。」誘拐她看看。
「媽咪說不能隨便跟你走,不然她會殺了我。」她嘟著嘴,手指畫著他的胸膛。
「江夫人?」那位手無縛雞之力的弱質女流?
呃,說溜嘴了……日暖吐了吐舌頭,趕快轉移話題。
「你說得對,你該走了,我過幾天再去找你。」
必河腦中有些什麼一閃而逝,可是速度太快了,他無法抓住。他必須回去好好想一想……
「過幾天你溜得出來?」
「可以,我住在家里這麼久也孝順夠了,早該回去上工了。」
「你咖啡屋的工作不是辭掉了嗎?」他蹙起濃眉。
日暖一愕。「哪有?」
「你已經辭了!起碼有人替你辭了,晶媚最近好不容易才找來臨時代班的人。」
「什麼?」日暖跳下床大叫。「我才沒有要辭職呢!是誰敢背著我動手腳?」
他來不及回答,她已經氣憤地開始踱步。
「爸爸,這次一定是他!他想要把我拐回家不知多久了,居然趁著我和媽咪……可惡!」她的雙眼閃著怒火。「關河,你幫我跟老板娘說,我馬上就回去銷假上班,我絕對不辭職!」
「知道了,我會幫你帶到。」心里怪異的感覺越來越盛,他蹙著眉起身。
有些事不太對勁,他得好好推究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