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
第一堂下課,「其它幫」幫主陳九湘硬著頭皮,跳到她位子前。
「妳終于回來上課了啊!」石丹琪抬起頭,深褐色的眸子里漾著笑意。看她表情還算和善,陳九湘拉開一張椅子,吃力地坐進去,小心翼翼擺好裹著石膏的右腿。
「那個,哈哈,同學……听說我弟前幾天被妳檢回家,妳還煮宵夜給他吃。不好意思啦!那小子就是不知道「客氣」兩個字怎怎麼寫,我媽叫我一回到學校一定要跟妳道謝。」
「噢。」她輕輕點頭,「不客氣,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那就好了,哈哈,那……咳,我回去坐了。」陳九湘趕緊鑽回自己的那群損友里。
她一回去,一陣嘰哩咕嚕的議論聲馬上響起!。「小湘,妳竟然去跟好學生幫的人輸誠!」
「虧妳還是我們其它幫的幫主,叛徒!」
陳九湘不爽的低吼︰「閉嘴啦!妳們以為……」喊到一半,趕快抬頭看一下,發現石丹琪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們,她陪笑了一下,再縮回頭壓低聲音,「妳們以為我想啊!我也是不得已的好不好?」
都是陳九瀚那個白痴!沒事干嘛跑去人家家里大吃大喝。要吃要喝也就罷了,干嘛不選一下對象,偏偏去選石丹琪。害她堂堂其它幫幫主不得不去跟好學生幫的人低頭,真想扁死他!
「那到底是怎麼回事?」
石丹琪隨那群老鼠縮在角落議論,她自己低頭繼續整理她的筆記。
一直以來,這就是她對于同儕社交的態度,不主動也不惹事。
苞同學走太近,就表示要常常出去喝茶聊天看電影,培養感情,而這些都要一化錢,她最缺少的就是錢。
她知道在師長同學的心中,她的形象是「文靜懂事、成績優異的好學生」。天知道她算什麼好學生!所謂的「文靜懂事」,只是不想花太多時問和別人做無謂的社交;所謂的「成績好」,則是考慮到將來國立大學的學費比較便宜。
鼻子里的她獨善其身,冷眼旁觀,就算有幫助別人的時候,也是出于不會太影響到她自己的生活。像前幾天奉獻出自己的晚餐當陳九瀚的宵夜,就讓她事後後侮了好久,而且發誓以後再也不做這種蠢事,所以陳家也沒什麼必要向她道謝。
她整理好筆記,起身去辦公室幫數學老師抱講義。
不起眼的嬌小人影默默消失在教室門外,如陰天里的一道雲,要灰不灰,要白不白,完全不引人注意。
角落里,陳九湘向死黨解釋完原委,終于獲得眾人的同情,再度穩坐其它幫幫主的位子。
「陳九湘!外找!」有人喊。
「啊?誰?」
她轉過頭,陳九瀚那手長腳長、大腦袋的身影站在走廊上,陰沉沉地朝她瞪過來。
真是稀客啊!九瀚讀的是同一所高中的附設國中,校園就在他們的馬路對面,所以兩人上課的地點很近。雖是如此,這姊弟倆從來沒有一起上學過,原因當然出在陳九瀚那個孤僻的死德行。
「死陳九瀚,你不去上課,跑來我們學校做什麼?」陳九湘跳到窗戶邊,惡狠狠地瞪著這個害她一大早就對敵人低頭的罪魁禍首。
一個包包直接摔過來!陳九湘手忙腳亂的接住,差點把拐杖都弄掉了。
「啊,愛心便當!我就知道媽媽不會忘記我的小肚肚……不對,為什麼是你送來,不是媽媽送來?,」現在應該是上課時問吧,他怎麼可以出校門?
「哼!」高瘦少年連回答都懶。
「我知道了,你一定又蹺掉第一堂了對不對?」陳九湘怒氣沖沖地道︰「我怎麼會有你這種不知進取的弟弟啊?說出去真是丟臉!」
「還敢說別人!」陳九瀚不屑地撇了下嘴角。
「我又怎麼了?我只是寫作業懶了點,起碼該上課的時候都乖乖上學。算了,懶得理你,東西送到了,快滾!」她徑自跳回自己的座位。
一回眼,卻見陳九瀚沒有像以往一樣轉頭就走,而是留在原地,不知道在等什麼。
〔你還不快回去上課,還想干嘛?」這對姊弟奉行的是粗暴的愛。
陳九瀚漆黑的眼往教室內掃一圈,不理她,又往走廊看去。他突然一頓,一個嬌小的人影捧著滿懷的數學講義,正吃力地走向教室。
咦?是他?這時問,他怎麼會出現在他們學校?
石丹琪沒什麼打招呼的,直接當沒事人,繼續走進教室。
「妳在這里干嘛?」她的前腳剛踏進門口,身後就響起一聲變聲期的粗嘎詢問。
石丹琪抬頭看了看班級牌子,莫名其妙地回頭看他。
「我在這里上課。」
陳九湘晶晶地看著門外兩人的互動咦咦咦咦咦?這小子是怎麼回事?他臉色干嘛深了一點?不可能吧?陳九湘打死都不相信這個臭毛弟弟竟然會臉紅!
「哼!我幫妳!」陳九瀚粗魯地搶過她滿懷的講義,撲通撲通大步殺進她們教室,往講台重重一放,又撲通撲通殺出來。
「哼!」經過她身邊時,嗤了聲氣自己跑掉了。
他鼻子過敏嗎?干嘛在這里哼來哼去的?石丹琪從頭到尾莫名其妙。
下課時問到了,成群的高中生開始往校門外涌去。
今天老爸加班老媽去吃喜酒,陳九湘早和死黨約好了一起去吃自助餐,一群人才剛踏出校門,她就被路旁一個很突兀的影子頓住。
「陳九瀚,你放學不回家、跑到我們學校干嘛?」該不會是來等她一起去吃飯吧?陳九湘真有些感動。
「哼!」
「你晚上要吃什麼?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吃自助餐?」做姊姊的還是有點手足之情的。
「不用。」可借做弟弟的沒有。
陳九湘齜牙咧嘴。「隨便你!你吃完飯給我乖乖回家,如果又混到比爸媽還晚進門,害我被罵的話,我半夜就去扁你扁回來。」
「手下敗將還敢開口。」死弟弟沉著臉挑釁。
陳九湘氣得差點把他就地正法,一群死黨連忙七手八腳將她給拖走。
「吃完飯就給我回家,听到沒有?」被朋友架走之後,她信唁的威嚇聲依舊吼過來。
少年繼續靠在旁邊的圍牆上,兩手插進褲子口袋里,對于過往好奇的目光理也不理。
等了半個多小時,放學的人潮越來越少,學校的鐵門終于拉上,只留旁邊的小門讓晚走的師生使用,他在等的人一直沒出現。
一半的天空已經抹上橙紅色的顏料,將整個世界染成微暈的色澤,連少年桀驚不馴的五官都顯得柔和了。
終于,一個嬌小玲瓏的身影匆匆從小門鑽出來。
「伯伯再見。」石丹琪揮手向校警道別。
「再見。」校警笑著對她揮了揮手。
她舉步正要走向公車站牌,突然又听到一個很熟悉的
「哼。」
不會吧?她緩緩地回頭。
一個穿著國中制服的少年不知何時跟了上來,臉上還是那副看誰都不爽的表情,剪得超短的小平頭更讓他的雙眼銳利,充滿戾氣。
「陳九瀚?你在等你姊姊嗎?她已經先離開了。」
「誰在等她?」他酷酷地說。
「……噢。」反正不關她的事,石丹琪聳了聳肩,自己就走。
走了幾步,那種被人家跟住的感覺又上來了。再回頭
「你跟著我干嘛?」
少年撇了撇嘴,看向旁邊的圍牆。
「我陪妳回家。」臉頰又浮起很可疑的暗影了。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她立刻回絕。
陳九瀚的視線移回她臉上,前幾天打架留下來的痕跡已經漸漸淡了,只剩下幾塊淡黃色的淤痕。少了那些點綴之後,她突然發現,這小表頭長得還算不難看呢!
嚴格說來他們姊弟倆其實都長得不錯,同樣五官深邃,鼻梁梃直,唯一不太像的地方就是嘴唇吧!他姊姊的唇形比較豐滿,陳九瀚的嘴唇就薄薄的,果然符合他涼薄的個性。
不過他那雙眼楮總是炯炯有神,充滿了一種野生動物的脅迫感,彷佛獅子要出獵前露出的凶猛光芒。
他固執地盯著她,不說話,可也不走開。警衛伯伯察覺到她被一個國中生堵著不動,皺著眉慢慢走過來。
石丹琪嘆了口氣,只好屈服。
「那就走吧。」反正他家和她家是同一個方向,她比他晚一站下車,一起走也無妨。
「嗯。」一抹笑意融進了那雙凶狠的黑眸里。
真是不得了,雖然五官還沒有定型,再過幾年他一定是個帥小子。
不過,想到一群小女生花痴一樣圍在他身邊,然後被他那副壞脾氣一個一個罵跑的樣子,她不禁笑了起來。
「妳在笑什麼?」看她一副心情很好的樣子,他的口氣也輕松不少。
「沒有,我想到白天老師講的一個笑話。」她才不會傻到告訴他。「你是幾點放學的?」
「五點半。」
她看一下手表,「你在門口站一個多小時了?」
「還好。」他不甚在意地道。
「我們每個星期四有三科小考,所以我放學之後都會多留一個小時,幫老師改考卷。」其實真的沒必要跟他講太多的,石丹琪也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是為了沒話找話說吧。
「嗯。」陳九瀚神色頗為愉快的樣子。
她還是不曉得陳九瀚干嘛特地等她下課,除了三天前請他吃過一頓宵夜,他們又沒有其它交情!
「你以後下了課還是直接回家吧,當心在外面游蕩,又遇上以前那群小膘混。」「我才不怕他們!」陳九瀚不屑地道。
「這不是你怕不怕的問題,他們要是一天到晚找你麻煩,你爸媽看了也會擔心,你何必沒事讓家人擔、心呢?」
「我會比我爸媽晚回家、早出門,他們就不會看到了。」在陳九瀚眼里,這個完全不是問題。
石丹琪秀氣的柳眉糾了起來。陳家听起來是一個很正常幸一福的家庭,真不知怎會養出一個如此叛逆的兒子。
「有爸媽在身邊是很幸一福的一件事情,看你這麼身在福中不知一程,真的讓人很生氣。」她很慎重地盯住他。「人不能選擇父母,同樣的,父母也不能選擇自己的小阿。既然他們那麼努力提供一個溫暖的家庭給你,請你起碼尊重一下他們父母的身分,就算不能當個好兒子,起碼也不要太讓他們焦慮。」
陳九瀚停下來和她對視,一雙利眼慢慢又凶了起來。石丹琪躲也不躲,堅定地迎視他。
半晌,他先轉開頭,又哼了一聲。
「知道了啦!」隱約听他嘀咕一聲「嘮叨的女人」之類的。
石丹琪滿意地點點頭。
兩人繼續往下走。在夕陽里,清風緩拂,車流人涌。嬌娜少女的身旁伴著一道高瘦的身影,她黑裙飄颯,他衫袖微動,馨和平靜的氛圍籠罩在兩人四周,自然而寧靜。
其實,陳九瀚也不是很清楚自己為什麼要來等她。走了一段路下來,他突然有些了解了
在她的身邊,自己就會覺得很平和,不想生氣,和跟其它任何人在一起的感覺都不同。他偷瞧身旁那張娟秀明淨的臉蛋,突然有種好像陪她走了好久好久的感覺……
「妳的爸爸媽媽呢?」他想起她那間簡陋的公寓,忽然有更多想了解她的。
等了好一會兒,原以為她不會回答了,石丹琪才靜靜開口。
「我媽媽去台北工作了,我一個人留在台南。」
「那妳爸呢?」他顯然缺乏察言觀色的能力。「不干你的事,你問這個做什麼?」石丹琪橫他一眼。
「我想知道跟妳有關的事!」他講得如此直接,石丹琪反而被他弄愣了一下。
正好公交車搖搖蔽晃地靠站了,她趕快提起書包追過去,身邊的那雙長腿輕松地追上她。
兩人一前一後跳上車,她立刻往比較不擠的後方推進,陳九瀚緊緊跟在她身後。
「你今天干嘛來學校等我?」車子開出幾站,石丹琪才蹙起秀眉問他。
「我喜歡听妳講話,所以就來等妳。」還是那直接到不行的回答,一雙直勾勾的眼神看進人的心里去。
「我講話又不是特別有趣,有什麼好听的?」她扭轉頭盯向窗外。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喜歡听妳講話,別人講話都會惹我生氣,可是妳講的話我不會生氣,還會想認真听。」他突然漾出一個靦眺的笑容,和他高頭大馬的樣子完全不搭調。
石丹琪看著窗玻璃上的倒影,只覺得麻煩透頂。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該不會以後就想天天來纏著她講話了吧?一想到以後如果被這個脾氣古怪的少年纏上,她的背心就一陣發麻。
「我們也沒有講過多少話吧?如果你是想感謝我那天請你吃宵夜,其實今天早上你姊姊就提過了,你也不用太介意。」
窗玻璃上的笑容消失了,他輕哼一聲,狠狠地瞪著她。
懊不容易,他家那站要到了,石丹琪髭了口氣。「你家到了,你趕快擠出去,不然待會兒擠不下車。」
陳九瀚還是狠狠地看住她,動也不動。
鮑交車停了,車門開了,有人下車了,車門關上了,公交車開走了。
「你干嘛不下車?」石丹琪回頭怒瞪他。
他瞪回來,兩個人大眼瞪小眼,瞪到下一站輪到她該下車為止。
石丹琪郁悶地按下停車鈴,擠到前門去,後面那個大個子如影隨形緊追不舍,她不爽地下到人行道,回頭瞪住苞屁蟲。
「我要去買自助餐了,買完要回家吃晚餐,你不趕快回家吃飯嗎?」
「我媽今天出去喝喜酒,沒有煮飯,晚上我自己在外面吃就好了。」他感覺得出她的不耐,卻固執地不肯離開。
「我的錢只夠買我自己的晚餐,不能再請你了!」石丹琪事先聲明。
「我請妳。」
她眉心扭了一下。「你身上有多少錢?」
陳九瀚以為她答應讓他請了,立刻露出開心的笑容。他那毫不作偽的反應,讓石丹琪稍稍對自己的惡聲惡氣汗顏了一下。
陳九瀚迅速掏出口袋里的錢,叮叮當當地數了一陣,連紙鈔帶銅版也才一百五十多塊。她今晚的餐費是預定四十五元搞定,兩個人湊一湊,還能湊出兩百塊。
石丹琪想了一想,「我們去買菜吧!」
兩百塊可以在超市買到一把空心菜、一盒肉絲、幾塊白帶魚和一大顆高麗菜。
之前她是沒錢沒得選,只好用便宜的自助餐度日,現在既然錢夠了,買回家煮當然比較營養衛生最重要的是,今天吃不完的菜,她可以順理成章地留下來,接下來幾天還能當晚餐,陳九瀚應該不會跟她搶吧?
想到接下來幾天的餐食又有著落,她不禁甜甜地笑了一下。
她在對他笑呢!陳九瀚受寵若驚,臉頰的顏色更暗了。不知道為什麼,他無法直視她燦斕的笑靨,只好尷尬地把視線轉開。
「來吧,晚餐時問剛過,超市會有一堆菜大特價,我們趕快去搶。」她雀躍地蹦跳開來。
望著那道甜美的身影,他突然覺得呼吸不順,好像有股什麼東西梗在胸口,吞也吞不下去,吐也吐不出來,卻一點也不覺得討厭。
只希望這段路越長越好,最好永遠也不要到達……
「那個……同學?」
棒天上課,某個滿臉愧疚的人又拐到她的位子前,頭低低,眼低低。
「啊,有事嗎?」石丹琪今天心情很不錯。
「那個……咳……昨天听我那個死小弟說,他又到妳家踏飯了?」陳九湘搔笑得有點尷尬。「這個真是……咳……真是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他怎麼回事,老是去打擾妳,抱歉啦!我媽要我跟妳說謝謝,改天有空,請妳也來我家吃飯。」
真是喪權辱國啊!她堂堂其它幫幫主,竟然三番兩次、低聲下氣地去向敵人低頭,她為什麼偏偏出了這個死弟弟呢?
「小事一樁不要客氣,替我謝謝陳媽媽。」石丹琪笑咪咪地道。
昨天去買菜的時候,正好遇到超市快過期的肉絲一盒三十九元大特價,她一口氣拿了三盒;空心菜也是一把十元而已,她拿了兩大把。
必到家里,她簡單做了高麗菜炒蝦米、空心菜炒肉絲,和一鍋香藷肉絲湯,就著一大鍋白飯把他喂得飽飽的,而食材才用掉三分之一而已。剩下來的東西大概夠她一個星期的晚餐了,算起來佔便宜的人還是她呢!
看她笑得如此燦斕,陳九湘真是五味雜陳。都是那個不肖老弟,害她在敵人面前一敗涂地!
陳九湘干脆拉了一把椅子過來,往她桌旁一坐。「我們先講清楚好了!我那個死老弟基本上沒有什麼壞心眼,就是「流浪狗情結」重了一點。」
「噢……」石丹琪很想告訴她,她完全不關心她弟弟的事。「他這小子從小就很死、心眼,」陳九湘不理她,繼續往下說。「只要他認定是好人的,不管對方殺人放火搶銀行什麼的,他永遠認定對方是好人。相反的,只要是他討厭的人,就算是特里薩修女他也不屑一顧。自從妳誤打誤撞撿了他,還把他帶回家喂飽,他就像那街邊被人家塞了一頓肉包子的流浪狗,滿心把妳當成大善人看了!」
「其實……」
「我自己是覺得不怎麼樣啦,只是我爸媽知道之後高興得不得了。因為那小子從小脾氣古怪,幾乎不交朋友的,沒想到他現在終于交到一個朋友了。」
「這個……」不是喔!她沒有意思當陳九瀚的朋友喔!
「雖然我跟那小子老是罵來罵去的,不過他到底是我弟弟,看他跟妳處得這麼好,我只有為他高興的份。」陳九湘用力拍拍她的肩膀。「不過如果妳真的覺得很煩——最好妳是覺得煩啦下次妳直接把他罵跑就好!等哪天另外一個主人檢到他,又喂了他一頓肉包子,他應該就不會來煩妳了。」
「好,我知道了,妳不必為我操心。」
怎麼會有人拿流浪狗來比喻自己的弟弟流浪狗,她和陳九瀚同母所出,陳九瀚如果是,那她是什麼?但石丹琪什麼也沒說,繼續維持她好學生的完美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