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之間,生命變得美好無比。
江金虎發誓他從來不曾如此輕快寫意過。所有的人都對他千依百順,包括阿諾。
包括阿諾耶!這簡直是奇跡。
他為了營救妻子,三番兩次的冒險犯難之舉,已經在道上傳開了。
出來混的男人,誰不是身邊伴幾個粉味?如果他是為了哪個阿珠阿花連命都敢拿出去賭,外人听了只會覺得他色令智昏。但妻子卻是不一樣的;妻子是自己未來孩子的母親,是男人娶回家的牽手,為了妻子干犯大險,不讓敵人輕侮,在道上兄弟眼中看來,是條鐵錚錚的好漢。
在自己人之間,弟兄們也再度見識到他的大哥風範,更加心悅誠服。
至于阿諾嘛……他就不太曉得原因了,反正阿諾那腦袋通了十七、八條路,他從來搞不懂,也不想傷腦筋。
他本來最怕阿諾一听說他又跟人結怨,飆過來將他耳朵念到出油,沒想到阿諾竟然沒有,還溫和地安慰他,說他沒事就好,最後甚至暫時放下新公司的事,跟著他們夫妻倆回到高雄住上一陣子。
對,夫妻倆。
他和梅玉心,分居了兩年,終于因為這次的磨難而發覺了彼此的優點,中止了分居生活——當然,她的女人病憊沒好,所以關于「晚上的事」還要等上一陣子。
她每天努力學習家務,想做一個好妻子,真是深情似水,體貼入微啊——入微到他都快抓狂了!
「老婆,老婆!」江金虎火氣四冒,拿著一件大紅火鶴花襯衫沖進客廳。
「怎麼了?阿虎。」
滋——被春風一拂,活火山變成休火山。
「-那個,咳,我是說,這件襯衫是怎麼回事?」
「噢,我昨天不小心把它熨壞了。」
「不小心熨壞了?」雷公嗓又揚高。「-知不知道這是我最喜歡的一件衣服?」
「你、你不要這麼凶嘛.我家事雖然做得很不好,可是誠心誠意在學啊,人家只想讓你高興……」梨花帶淚。
嘶——被淚水一澆,休火山變成死火山。
「咳,我知道啊,不過呢,這個,咳,這已經是我最後一件花襯衫了。」
當然,不然她干嘛消滅它?
「每次燙壞了你的襯衫,我不是都買了一件新衣服回來補償你嗎?」她楚楚可憐地垂低了臉蛋。
「-挑回來的清一色是米白、淡卡其、素色的衣物,看起來說有多呆就有多呆!真想不到像-這麼有氣質的女人,竟然一點審美觀都沒有-看我那些大紅大紫的花襯衫,穿出去多氣派啊!有好幾件還是我特地托朋友從國外帶回來,台灣買不到的,現下全給-毀了!」
她沒審美觀?梅玉心費盡千辛萬苦才勉強嘴角不抽搐,飄出一個羞澀的微笑。
「可是,我覺得你無論穿什麼衣服都好看。」——
被軟語一灌,死火山變水汪汪的天池。
「呵,呵呵,呵呵呵,是嗎?」江金虎的四肢百骸從里頭爽到外頭。「其實那些素襯衫也沒那麼不好,前幾天我穿著它們出去談事情,每一個看到的人都說我變帥了。」
廢話。
「而且,」她赧紅了玉顏,俏聲道︰「我喜歡你身上穿著我為你買的衣服。」
成!
般定!
姓江名金虎的男人樂得飛飛的,飄出客廳,這輩子都不會再看其他女人送他的衣物一眼!
梅玉心輕松達成任務,回頭繼續插她的花。
「怎麼了?心情這麼好?」兩人一坐定位,秦文諾立刻取笑他。
「有嗎?」江金虎死不承認。
酒店公主迎上來,替兩人端來幾色豆千、毛豆的開胃小菜。
「虎哥.諾哥,今天要開新酒嗎?」
「上個禮拜不是才存了一瓶在店里,這麼快就喝完了?」江金虎獺洋洋地把玩著打火機。
「上次周哥的一群手下來店里喝酒,喝完了自己的酒之後,听說店里還存了虎哥的酒,就說他們和虎哥是熟朋友,借喝一下無妨……」公主小心翼翼地打量他的神色。
周金涂?
江金虎和秦文諾互相交換一個視線。
秦文諾斯文地微笑。「既然是周哥的人,就是我們的人。沒關系,我們再開一瓶好了。」
鮑主如釋重負,迅速替他們點好菜。「金翠姊請兩位坐一下,她馬上就過來。」
「不用了,我今天和兄弟來喝個酒而已。」江金虎懶懶地拒絕。
秦文諾瞄他一眼。江金虎對他挑眉笑了笑,充滿調侃之意,秦文諾索性別開臉不理他。
「酒馬上就來。」公主拿了一筆小費退下去。
「姓周的人,倒要咱們替他養。」江金虎冷笑。
「小不忍則亂大謀,他這幾年的勢力雖然越削越弱,現在馬馬虎虎仍然算南方一霸,要算總帳不急在一時,等我們自己的實力更強一點再說。」秦文諾怕他的火爆性子又鬧出事來。
「哼。」江金虎只噴了聲氣,就回頭順著音樂繼續哼歌了。
「唷,真的轉性了?既不叫小姐,又不輕易發脾氣,莫非我那個美麗嫂子真有如此大的魔力?」
江金虎斜睨他一眼,不屑回答這種沒有營養的問題。
「我說真的,你們兩個人處得還好吧?」秦文諾慢慢摘下眼鏡。
「還可以啦,婚姻生活不就是這麼回事。」他大方聳聳肩。
鮑主來上菜與上酒,替兩人擺好碗筷,各斟了半杯威士忌加冰。江金虎掏出一迭小費打發了她。
「所以你還滿意我為你挑的這個老婆?」秦文諾啜口水酒,透過杯緣觀察他。
「不錯。」
「得了,你這家伙何時變得如此婆婆媽媽了?」秦文諾笑罵。「我看嫂子把你照顧得不錯,頭發也剪了,衣服也換了,性子也沉穩多了。」
「衣服可不是我自願要換的,全給她燙壞了。」
而且最詭異的是,所有燙壞的衣服全是那些花襯衫,其他長褲短褲T恤襪子都沒事。難道她的熨斗還會認衣服品種?
秦文諾微微一笑。「我本來還擔心……」
「擔心什麼?」江金虎收回漫不經心游移的視線,定在好友臉上。
「你和她疏遠了兩年,才短短一個月而已,兩個人感情發展得這麼快?」
江金虎搔搔後頸,「我覺得她還不錯。」
「怎麼個不錯法?」秦文諾不動聲色地刺探。
「上次我們不是被葉天行堵到嗎?我拉著她一起跑的途中,有好幾次她都怕自己拖累我,一直叫我一個人逃,不要擔心她。雖然後來還是被她拖累了啦,不過葉天行把老子綁起來打的時候,她被放行來看我,仍然是一力叫我有機會就自己逃,不必顧惜她。我想,這個女人也算講義氣。」
這一點秦文諾不置可否。
之前他向梅玉心說的話一點也沒錯,這個阿虎有時實在天真得很。阿虎眼中看到的是梅玉心「一直叫他自己逃」,他看到的卻是「她拖累了他」。
不管她有心或無心,這一點都讓人很不愉快。
「還有一點……」江金虎搔搔臉頰。「其實我也說不出來,我就是有一種感覺,我可以信任她。」
「是嗎?」秦文諾一怔。
「認真想想,這女人也挺麻煩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一天到晚老捧著本文謅謅的書看,問她在看什麼,不是「-騷」就是「唱秋」,上回居然還要教我背三字經——開玩笑,三字經老子從國小罵到現在,還要她教?」
「是離騷和春秋吧。」秦文諾忍俊不禁。
「隨便啦!然後漂漂亮亮一個女人,選衣服的眼光超差——」
秦文諾听了更是猛笑。
「打掃也不會,煮菜也不會,洗衣服更不會。不過——」
這個轉折語氣就是重點了。
「不過,」江金虎又搔搔臉頰。「不過我就是跟她有話說。也不知道是為什麼……我以前從來不知道,原來我跟女人除了做那檔子事,還能聊天,而且聊得很愉快。我們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即使不跟她「做什麼」都覺得挺開心的,時間咻一下就過去了。」他緊蹙著眉。「阿諾,你說這是什麼道理?」
秦文諾深深看他一眼。
可以相信她,和她在一起很愉快,是嗎?
「阿虎,很多事我有答案,獨獨感情的事,你得自己去找答案才行。」
「像你自己那門子事一樣?」江金虎突然笑他。
秦文諾給他一個大白眼。
「算了。」
「什麼算了?」江金虎調侃道。
「算了,或許沒什麼好擔心的。」
「不然你本來在擔心什麼?」他奇問。
「沒事,傻人有傻福。而且,」秦文諾微微一笑。「我相信你的直覺。」
阿虎有一種野獸般的求生本能,天生聞得出危險在哪里,這項本事在過去幾年救過他們兩人無數次。
如果阿虎的直覺告訴他,梅玉心不再有任何危險性,那麼,或許是自己多慮了。
「什麼傻人?你說誰傻?」虎霸王要翻臉了。
「來吧,喝酒,咱們哥兒倆許久沒坐下來好好聊聊了。」軍師大人笑著改變話題。
對飲了幾輪,興致大起,酒氣上涌,牙關也越來越松了。江金虎灌下杯中的最後一口酒,黝黑的臉龐突然開始扭捏起來。
「阿諾,我問你。」
「你問。」秦文諾喝得比他節制些,神色仍如往常。
「那個……」可是,這種事情問阿諾,他會知道嗎?他跟自己一樣,也是男人啊。
那可說不定。阿諾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知道的事可多了,說不定他會听說過。
哪有男人沒事去「听說」這些女人的問題?
卑說回來,如果連阿諾都不知道,那他身旁可沒人問了。
你不會去問醫生?
三字經的!男人去問醫生這種問題,傳出去能見人嗎?
「我看你就直接問吧,不要在那里嘀嘀咕咕的。」
原來他自言自語全講出來了。
「好吧,我問你。」江金虎勾勾手指頭,兩個男人在餐桌中間踫頭。他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問,「你說說看,女人家「那種傳染病」真的一治要治半年嗎?有沒有什麼方法可以提早好?」
「哪種傳染病?」秦文諾一怔。
「我也記不起來,名字好像跟一種糖果有關,叫什麼牛女乃糖還是……巧克力!對,就是巧克力,一個巧克力什麼的病。」
「巧克力過敏癥?」秦文諾听說過,確實有人無法消化此種甜食。
「那算女人病嗎?你用點腦筋好不好?」江金虎給他一個大白眼。
他自己從不愛動腦的人,竟然還怪人家不用腦筋!秦文諾啼笑皆非。
女人病,又跟巧克力有關……
「巧克力囊腫?」
「對!就是這玩意兒!」江金虎用力捶了下桌子,四周馬上投來好奇的眼光,他連忙壓下嗓門,「這種玩意兒的傳染力真有這麼強?」
「是誰跟你說它會傳染的?」秦文諾臉上出現滑稽的表情。
「當然是我老……那個……我一個老朋友問的,他老婆有這毛病兒。」
「喔——」結尾已經開始出現笑音。
「喔什麼喔,到底怎麼樣?」
秦文諾深深地嘆了口氣,拍拍老朋友的肩膀。
「阿虎,無論是誰告訴你她得了「會傳染」的巧克力囊腫,我可以向你保證,她現在絕對健康得很,一點問題都沒有。」
來勢洶洶的身影一路推開自家大門,殺過庭院,進入客廳,殺上二樓,砰一聲揮開主臥室旁邊的附屬房間!
「-這個女人竟敢誆我!原來巧克力囊腫根本……不……會……」
戛然而止。
一尊甫出浴的春水美人,婷立于妝鏡前。
「阿虎。你不是說今天可能不回家了嗎?」
梅玉心微訝淺笑,優雅自然地拿起護手霜,慢慢揉擦。
方才飲入的烈酒,在月復中化為一股熱氣,同時充往上下兩處。
她的穿著其實並不暴露,一件寬大的白袍將全身掩得看不出曲線。然而,直覺告訴他,白袍之下可遐想的空間,很大。
她的發絲全往上挽,露出細致優美的頸部線條,當她傾身拿保養品時,後頸有一種荏弱的氣質,誘人將她拉進懷中,緊緊護住。
浴袍的前襟在她胸前交錯,由于體型太過縴細,被粗毛巾布質料的浴袍一包,連一點兒溝影都看不出來;但布料下牽引出來的渾圓賁起,讓人毫不懷疑她該豐腴的部分無一絲偷工減料。
浴袍長度近膝,然而,該死的她右足踩在矮凳子上,手中換上一瓶身體乳液,哼著小曲兒,細細為腿部肌膚做基礎保養。
彬許衣著不是重點。
彬許腿、手、足、酥胸都不是重點。
彬許最大的重點就是她這個人而已。
她這個人。
她全身玉膚泛著晶瑩的光澤,幾綹潮濕的發掙月兌綁束,垂跳于紅潤的頰畔。她的秋眸純淨無塵,笑容嬌艷動人。
性感中藏著天真,韻味中含著俏皮。
她怎能用如此恍然無覺的姿態面對一個半醉的男人,而全然不知自己的吸引力?
江金虎必須用力深呼吸才能克止小骯的騷動。
×的,該做的事兩年前全做過了,現在還扮什麼聖人君子?
但是情況和兩年前是不同的。他很清楚這一點。
兩年前,梅玉心之于他只是一具溫熱的,發泄完便不再重要。兩年後,她卻有屬于她的獨特性情與靈魂,這些特質都讓他無法再假裝不認識,完全不需看重,急吼吼便撲上去。
梅玉心自若地擦完腿部保養品,才注意到門口的男人一直不說話。
目光一回,望見他漲紅的臉孔,與發直的眼神,終于知道他在想什麼了。
梅玉心矯顏一紅,連忙把赤足踩回長毛地毯上,嗔怪地睨他一眼。
「你看什麼?」
「看。」
她輕輕一笑。
「我有這麼好看嗎?」
他不由自主地點頭。「很好看……」
慢著!江金虎終于想起被丟在一旁的主題。「-騙我!」
她微怔了下。「我騙你什麼?」
「-騙我那個鬼巧克力囊腫會傳染!它根本不會!」他怨忿地道。
「誰跟你說它不會傳染的?」
「阿諾!」
啊,又是那個家伙壞她好事。
然後,她為時已晚地想起,自己自在涂涂抹抹的行為顯然太托大了。她並不「安全」,護身符已經被揭穿。
梅玉心揚眸望向門口的男人。
他的胸口敞開到中央地帶,露出因酒意上涌而微紅的男性皮膚。他一手撐在門框上,魁偉的軀體將入口整個填滿。露骨的視線緊盯著她,其中的灼熱暗示明顯到讓人甚至不需花時間猜測。
梅玉心放開心田的閘門,讓舊有記憶涌上來。
而後,她出乎意料的發現,那種黑暗、不悅的感覺竟已消失無蹤。
事實上,他的眼神簡直像實體一般,每一-被他掃視過的肌膚,都敏感的浮起細細疙瘩,讓她忍不住微微顫抖。
她的生理,直接反應著他的無形求歡。
原來當心理完全接受了一個人之後,原先厭惡的記憶也會消散……
她仍然記得那種不舒服的感覺,一種身體被急遽擴張到超乎極限的疼痛。但是,她也記得那種皮膚貼著皮膚相磨的感覺,汗水的氣息,粗重的申吟和喘息。
種種讓她當時覺得-心難堪的回憶,現在以一種奇怪的感覺在她體內蔓延……
梅玉心怔怔望著他。不知怎麼,她就是知道,現在的他,絕不會再罔顧她的意願,硬著來。
所以,掌握著開門鑰匙的人,是她。
一道溝渠橫在眼前,她想著要不要跨過去。
她幽幽想到之前的經歷。一場磨練讓她終于對他傾心。
是的,傾心。
雖然他粗魯不文、有勇無謀、個性又不夠溫柔,他卻是全世界唯一一個對她毫無所求,便可以為她犧牲生命的男人。
因為她是他的妻。
她是他的妻……
沉默的時間太長,門口的男人清了清喉嚨,「那個,我先去洗個澡,那個……待會兒再談……」
他轉身才轉到一半——
「喂。」身後一聲帶笑的輕喚。
江金虎慢慢、慢慢、慢慢轉回來。
梅玉心輕咬著下唇,一手揪緊浴袍前襟,眼中有似笑非笑的水意。
這樣的神情,是他不曾在她臉龐見過的。江金虎突然覺得剛才酒一定喝太多了,因為他的喉嚨開始緊縮,出入氣極端的不順暢。
「你剛才講,阿諾說什麼?」她悄聲問。
阿諾?阿諾?他們在討論阿諾嗎?
「阿諾說……啊!對!阿諾說,那個巧克力囊腫根本不會傳染!」他低吼。
淡而神秘的笑意浮現在她眉梢眼角,讓她看起來既純真又性感。現在不只是出入氣不順,江金虎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在大口大口的攫取空氣了。他必須把兩手緊緊搋在口袋里,才能勉強平定內的騷動。
「那可能是我听錯了,或許醫生在解釋別人的病情也說不定。」
她傾身拿起另一罐玫瑰夜霜,浴袍前襟順勢滑開幾。
一種出入氣交錯的怪異咕噥聲梗在江金虎的喉間。
「而且……」她挽高右腕的袍袖,細細為手臂涂上保養品,勝雪膚光如雲如霧,讓她整個人恍似籠罩在雲霓之間,朦朧飄忽,卻又——
無比的真實。
「而且什麼?」他啞聲問。
「而且,」一抹紅雲浮上玉頰。「而且,上次去復檢,醫生說,我的毛病已經全好了……」
坦白說,江金虎很懷疑她曾經「病」過。阿諾都點得這麼明,他再不愛動腦筋也該明白了。
但是,她的笑,她的美,她的羞澀,她的言語,一切一切傳達出來的訊息,讓他不需要更多暗示了。
壯碩身影以著驚人的速度旋進房內,中央的玫瑰輕呼一聲,半帶著嬌笑。
「-確定?-可別事後反悔,又找了堆奇奇怪怪的理由來搪塞。」
她埋進他頸窩,從頰紅進了貝殼般的耳朵,再紅到胸前的粉女敕肌膚。
細糯柔音從他頸間飄出來。
「我已經說過了,丈夫是天,你想要做什麼,我都听你的。」
一個男人,能承受的,也就這麼多了。
于是,絢麗的夜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