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九湘,出去買瓶醬油!要買「金蘭」的哦!」
「陳九湘?」
「陳!九!湘!」
「听到了啦,叫魂哪?」
「你也知道叫你跟叫魂一樣!」破口大罵。
「有媽媽會說自己的小阿是鬼魂的嗎?這是什麼媽媽?」
砰!一只飛過來的塑料拖鞋是回答。
「雪特,好痛!懊啦,我下來了啦!每次都只會叫我,干嘛不去叫陳九瀚?」
「好,那你出去找他,你找得到他,你叫他去買。」
「我怎麼會知道那個死小阿又跑到哪里去了?」
「那不就對了?反正你給我去買回來就是了。」陳媽媽的嗓門全開。「我養你們養到這麼大,叫你們出去買瓶醬油還要千拜托萬拜托,這樣老來我敢指望誰?」
「拜托,連買瓶醬油都能扯到養老,你電視看太多了!」砰!另一只拖鞋飛來。
「你去不去?」
矯健的女高中生這次有了防備,及時一閃,得意地看著拖鞋從窗戶飛出去,落在外頭的院子里。
「要去了啦!」她咕噥抱怨,拉開落地門走了出去。
扁看搔頭搔臉的憊懶姿態,什麼氣質啦、清靈啦、甜美可人啦的形容詞全部靠邊站。她娘早就已經放棄給她培養什麼淑女氣質了,只要求她看起來還像個女生就好,其它的交給她未來的老公去傷腦筋吧這是指,如果這只野猴子還有人敢要的話。
「拖鞋給我撿回來!」
「媽……好啦!」少女硬生生把那句「媽的」簡化成一個字。
她如果敢罵她娘,除了可能會得到一鞋櫃的鞋之外,她最喜歡吃的鹵肉今晚可能就沒份了。晚餐吃不到是沒關系,反正半夜她也會溜下樓偷吃,她只是不爽陳九瀚在她面前吃給她看,那她包準氣到便秘!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陳九湘乖乖把投奔自由的拖鞋逮捕歸案。吼,她老媽功力又進了一層,竟然隨便一踢就可以飛越整個中原,直達邊關。
她拉開最外面的門,懶洋洋地走了出去。
他們家位在南部一個寧靜的小小區里,附近大多是同樣三層樓透天厝的建築。
每戶人家外面有一道矮矮的水泥牆,交錯成一條條充滿六0年代風味的幽靜小巷。
之前有電視台為了拍民初的鄉土劇,還來他們的小區取餅景呢。
這小區里的住抱幾乎都是一住幾十年的,大家都是熟面孔了,所以每次有什麼大拜拜,每家輪著辦桌請客,整條街坊從頭吃到尾可以吃上一個月。大家似乎很滿意這樣的現狀,所以之前有建商想來談改建,沒有幾戶願意把房子賣掉。
不過周圍的其它區塊倒是陸續改建成公寓了,陳九湘不禁有些可惜。像她小時候和鄰居小阿一起玩的那個公園,如今已經變成一片工地,所有幼時的美好記憶再也不會回來了。
無人的安靜小弄里,夕陽下,暈黃中,夏風微拂,少女幽嘆。啊,漸漸有幾分美感了……
「哈啾!媽的,我忘了帶面紙!」少女手忙腳亂。所有美感全殺光光。
她揩了一手鼻水,沒地方擦。左看看右看看,四下無人,擦在衣角上好了。手快速抹一抹,即使知道沒人,她還是很心虛的笑一笑,不知道笑給誰看。
其實單看外表,陳九湘真的可以稱得上漂亮。她老爸老媽不知道哪一代混到原住民的血統,所以姊弟兩人都有著深刻立體的五官,一不小心還會被誤以為是混血兒的好看長相。
到底是女孩子,她不像她弟弟那麼濃眉大眼一臉凶相,她那雙大而亮的黑眼楮,挺直的鼻梁和略長的瓜子臉,一笑起來還是很可愛的。
她就讀的是一家聲譽不錯的高級私立學校,除了禁止染發之外,學校倒是沒有什麼發禁,所以她也就依照自己的個性,打薄成一頭好整理的短發;平時兩頰的發絲攏在耳後,露出一張漂亮俊俏的臉蛋,健康的小麥色肌膚,再加上一六五的高挑身材,整個人神采奕奕,既年輕又俏麗。如果不開口說話,完全就是電視里青春洋溢的美少女。無奈的是,要陳九湘不開口說話就跟要她死一樣。他們一家人都是熱情擁抱生命的樂天派,除了她那個死弟弟以外。平時家人對待方式雖然粗魯,卻可以感受到彼此濃烈的愛。
講到粗魯……呃,是怎樣?前面有人在打架?
陳九湘很大姊頭式的站在街中央,雙手盤胸搖搖頭,一副感嘆的樣子。
本來這附近是很安全的,自從附近新房子多了以後,人口也越來越復雜了。听說最近有幾個混混出沒,專門找落單的學生勒索,該不會就被她踫上了吧?
她再探頭看一下。三個打一個。
打人的那三個穿的卡其色制服,是附近一家聲名狼藉的爛高職的制服,被打的那一個穿的是她同校的白色制服。這條死巷平時陳九瀚也都是跟壞同學在這里打架,難得今天換成別人借用場地了。
冰于陳家人熱情擁抱生命的哲學!這種會危害生命的事還是走為上策。所以陳九湘轉了個方向,準備繞路到便利商店。
走了兩步,她的良知陷入掙扎……
再怎樣她也是「其它幫」的幫主!如果她沒看到也就算了,既然知道被打的人是她同校的,她忝為一幫之主,就這樣貪生怕死的繞道而行,還算英雄好漢嗎?通常生性熱情的人,第二項特征就是好管閑事。于是,那個好管閑事的性子就跑出來了。
陳九湘偷偷跑到巷子口,猛然大喊一聲︰「教官來了!」然後躲進另一條巷子去。
揍沙包的聲音頓了一頓,過了一會兒,某個變聲期的鴨子嗓咒了一聲︰「干!今天先放過你。」
隨即一陣腳步聲跑出來。
陳九湘立刻裝成好像從這條巷子走出去的樣子,和他們打個照面。
那三個小膘混流里流氣的丟一句︰「正妹哦,要不要當我女朋友?」然後頭也不回的跑掉了。
「法克。」陳九湘給他們的背影一根中指,快步走去查看那個被揍的家伙是死是活。
「啊……嘶……好痛……」
憊能哼?那應該還活著,陳九湘趕坑謐到他的身邊。「喂,同學,你不會死吧?不過沒關系,我剛才有看到他們的臉,如果你死了,我一定會替你作證的,你不會冤死。」
這話好像有點奇怪……被打的人哭笑不得,不知道該不該說謝謝。
他一抬起頭,陳九湘不禁嘆為觀止。
懊精采啊!
冰本上那張五官已經看不太出來長什麼樣子了,他的一只眼楮腫到只剩一條縫,還有一邊的嘴角在沁血,差不多就這樣了。
慢著,這樣的傷勢怎麼會到「長什麼樣子都認不出來」的地步?
實在是因為這個高中生好像很痛很痛,拚命齜牙咧嘴,五官扭到非人類所能及的程度,讓陳九湘不禁嘆為觀止。
「嘶,好痛好痛……」臉變形得更厲害。
「我看也還好吧。我弟平常跟人家打架,傷勢都嘛比你重十倍的,我看你沒什麼大傷啊。」陳九湘不禁有點唾棄。
「呃?」被她一講,被打的人頓了一頓,好像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唉下去。
雖然兩個人都蹲著,陳九湘估計他大概和自己差不多高。他的皮膚很白,好像很少運動的樣子,個頭又單薄,看起來一臉文弱書生的樣子,難怪會被人家打好玩的。「你的腿沒有斷吧?」她問。
「呃,沒有……」
「那有沒有內出血?」
「我想沒有吧……」
「沒有就站起來啊!一直賴在地上做什麼?」她跳起來一喝。
「啊?」被打的男生又頓了一下。
救命恩人都這麼講了,他就算斷腿斷手,用嘴巴咬拐杖也應該站起來。高中生苦笑一下,看到旁邊已經破了一邊的眼鏡,撿回來戴回鼻梁上,然後扶著牆把自己撐起來。
「同學,謝謝你救了我。」
站起來之後,他真的跟她差不多高,一臉的白淨秀氣,看起來就是個听話的乖寶寶,老師說話絕對不回嘴的那種,好好一個高中男生感覺卻比她這個大女生更文弱。陳九湘瞄了眼他的學號,發現他和自己一樣是一年級的學生。向來仰慕高手大俠的她不禁嘆了口氣,有感而發!「你很虛耶!同學。」
她的表情竟然還滿責怪的,那個男生神情更加尷尬。
「啊……呃……對啊,我很少跟人家打架。」
他左眼有傷,鏡片又遮住了他完好的那只右眼,整個人的五官去掉一半,除了感覺這男生長得很白淨清秀之外,陳九湘也沒有留下什麼太深的印象。
「那三個人為什麼要打你?」她比較關心的是這一點。
「他們叫我給他們錢。」男生推了一下眼鏡。
「那你就給他們啊!如果他們踫到的是我弟,我弟就打得他們在地上爬了。你不會打架的人,當然只好花錢買生命。」雖然姊弟倆號稱是死對頭,陳九湘還是挺愛把這個弟弟掛在嘴巴上提的。
「我是給了,可是他們嫌不夠,就把我拖到這里來打了。」男生苦笑。
「真的?好可憐。」陳九湘終于有點同情了。
男生看了看這位明艷俏麗的救命恩人,又說了一次︰「謝謝你救了我,請問你叫什麼名字?」
「不用了啦!為善不欲人知啦!我叫陳九湘。」為善不欲人知結果還是把自己名字報出來了。
「謝謝你,我叫……」
「啊!完蛋了!」陳九湘陡然捧頭大叫,「我完全忘了要幫我媽買醬油的事了完蛋了完蛋了,回去一定會被剝皮!我要走了,你也趕快回家吧!那些壞學生已經跑掉,不會再回來找你麻煩了,再見!」
砰砰砰,少女一眨眼跑得不見蹤影。
男生望塵興嘆。
他低頭看看自己的一身狼狽,再看看掉在不遠處的書包,苦笑了一下,撿起書包和講義,拖著傷體一步一步往外走。
「啊……嘶……好痛……」
唉了兩聲,腦子里突然響起一句脆生生的!
你很虛耶!同學。
男生頓了一下,搖搖頭苦笑,接下來倒是沒有再唉了。
「喂,你們剛才在校門口有沒有看到?宋輝煌不知道怎麼了,今天帶著一頭一臉的傷來上課。」教室前方靠窗戶的座位,幾個女同學聚在一起交頭接耳。教室後方,另一群女生聚在角落,也在交頭接耳。兩派人馬儼然陣線分明。
「幫主,你有沒有听到?听說二班那個宋輝煌被打了。」她忠心的副幫主湊上來咬耳朵。
「被打就被打,好學生被打關我們什麼事?」「其它幫」幫主陳九湘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大剌刺的說。
這個「其它幫」的成立是有典故滴。
卑說,有一次上數學課,老師開始發前一節的小考考卷。
依照慣例,成績好的人考卷都排在最上面,最先被叫到名字。也依照慣例,陳九湘最看不慣的副班長石丹琪是第一個上去領考卷的,第二名是班長,然後是風紀巒股長,衛生股長,雜七雜八長……總之,班級里有掛個「長」的都去領完了。向來屬于中等偏下的陳九湘看著那一長串的乖乖牌,心里冷哼。搞什麼!也不過就是張小考考卷而已,搞得跟總統頒勛章一樣。
最後,數學老師看著桌上剩下的考卷,再看看其它還沒領到考卷的人,嘆口氣說︰「唉,你們其它人自己來把考卷拿回去吧。」
班上功課不好的學生霎時嘩然,群情激憤,拍桌奮力而起!
……好啦,沒有人這麼有膽啦!不過大家心里真的很不爽就是了。
所有的「其它人」一窩蜂堆到前面去找考卷,好像最後一個拿到考卷的人成績就最差似的,沒有人想當那最後一個。
從頭到尾,陳九湘一直坐在自己座位上,等其它人先拿完。
「陳九湘,你怎麼不來拿考卷?」等人群散去,數學老師發現還有一張考卷沒領走,于是看看名字,再看看她。
陳九湘的俠女性格又發作了。她皺著眉,海派地揮揮手。
「我們其它幫的總有一個人要墊底啊,我墊底好了。」
于焉,一堆人心悅誠服,心花朵朵開,「其它幫」就此成立。
從此,只要是成績中下、不擅長拍師長馬屁、不懂博師長歡心的「其它」人,就是她其它幫的幫眾,至于那個什麼宋輝煌……從她一進來開始,每次有什麼作文比賽、書法比賽,乃至于學期成績排名之類的,這個宋輝煌如果拿第二名的話,一定是因為第一名從缺。到現在,一年級也不過才下學期而已,宋輝煌的名字連二、三年級的學長都听說了。
她是沒注意過這個人啦,只知道這名字一天到晚在表揚會上被念到,簡直是個拿比賽當飯吃的家伙;換言之,是個男版石丹琪,她的對頭之一。
宋輝煌、宋輝煌,听這名字就知道家長對他有多大的期望;他如果有兄弟的話,八成叫宋光宗、宋耀祖之類的。
總之,這種人完全就是她們其它幫的敵人,堂堂幫主必須立下示範。
「管他被誰打!反正咱們兩邊井水不犯河水,他們好學生幫的人不要來礙著咱們就好了。」陳九湘豪邁地道。
「小湘……」一個鬼氣森森的語調在身後響起。
「呃啊!」陳九湘差點跳起來。
她驚魂甫定地拍拍胸口,回頭看著那個發聲的人。「陰同學,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拜托你下次冒出來之前有個音效好不好?」
「對不起,小湘……」陰涼的低語如陰風吹拂。陰同學是她們其它幫里最奇怪的一個……呃……生物。本來想用人類,不過好像生物會比較好一點。
陰同學天生八字輕,陰氣重,再加上氣血循環不好,永遠是一張慘白的臉,和一頭清湯掛面的發型。因為她那身森森鬼氣實在太嚇人了,除了自認八字重的陳九湘以外,幾乎沒有什麼同學受得了在她身邊多待兩分鐘。
偏偏陰同學還正好就姓「陰」,到最後全班都忘了她的本名,一律叫她!陰同學。
曾經有人拿「櫻桃小丸子」里的野口來比喻她,不過陳九湘認為,野口只是比較不活潑而已,看起來還像個正常小阿。至于陰同學……嗯,如果七月半讓她晚上站在路旁邊,什麼都不做,只是這樣白慘慘的盯著過路人,那條路不久之後就會開始出現「抓交替」的傳聞。
「你你、你要說什麼?」即使很熟了,陳九湘還是要花幾分鐘適應一下陰同學的陣陣寒氣。
「我只是要說……大家擔心的,應該是……最近被壞學生打的傳聞……越來越多了……會不會有一天我們也有事?」陰同學不是故意的,只是她天生陰氣重,中氣不足,所以講起話來都這樣斷斷續續。
「放心啦!這種事包在我身上。我是你們的幫主,我會放任大家被欺負嗎?保護幫眾是我的職責。」這人俠女性格發作,又開始亂開支票了。
「那就好……謝謝幫主……」陰同學慢慢地飄回她的位子上,頭低低的不再看任何人。
媽啊!簡直像教室里出了一條陰魂一樣!陳九湘用力吸氣,讓自己重拾光明燦爛的力量。
「陳九湘?」副班長過來叫她了。
「干嘛?」陳九湘一臉敬而遠之的戒備。
「沒有,我只是要告訴你,請你下次把雨傘放在後面的傘筒里,不要掛在座位上。我們上次班會已經表決過了,這樣才不會把走道弄得濕濕的,所以請你記得遵守規定。」石丹琪客客氣氣地說。
梆!這事都過了兩天了,她還記得,小鼻子小眼楮。
「好啦,我知道了。」
「那就麻煩你了。」石丹琪執行完副班長的職務,回到她的位子上坐下。
斑,最討厭這種沒個性只會念書的好學生了!陳九湘冷冷看她一眼,正好石丹琪轉頭和人說話時視線也掃過來,她趕快把臉轉走,對其他幫眾又做了個怪表情,幾個女生窩在一起嘰嘰咕咕笑成一團。
石丹琪當然知道她們一定在說自己。她也不以為意,回頭繼續復習下一節要上的課。
「我好渴。離上課鐘響還有四分鐘,你們猜我們現在沖去合作社買牛女乃再沖回來,來不來得及?」陳九湘提議。
一堆以她馬首是瞻的同學當然附和,幾個女生拿了錢包立刻從後門沖出去。
他們學校是口字形的,因為男女分班的緣故,左邊那一翼是一、二年級的男生班,右邊那一翼是一、二年級的女生班,也就是陳九湘的教室所在。中間那一條則是三年級的男女生班。合作社在左邊那翼的地下室,所以陳九湘等一干女生必須跑到男生班那一側再下樓。
一堆女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前沖,活力滿點的陳九湘更是一馬當先,所向無敵。
她們沖到一年級男生班的那一邊,不期然間,陳九湘瞄到一個高大健朗的身影。那人是學校籃球隊的隊員,也是一年級生,一身陽光色的肌膚,和笑起來白白的牙齒,讓她的少女心撲飛了幾下。
陽光帥哥正在跟一個身高矮他一截的人講話,所以完全被他高大的身影遮住。
陳九湘眼光直勾勾盯在帥哥臉上,猛地旁邊沖出一個不長眼的男生,差點和她撞成一團。
「噢!」陳九湘及時煞車。
「女生還跑那麼快,要去哪里?」那個沖出來的死男生一臉笑嘻嘻的。
「你管人家跑得快不快,差點撞到人也不會道個歉。」陳九湘中氣十足地吼。
賊笑的男學生早就跑得不見人影。
「小湘,怎麼樣,你沒有事吧?」副幫主趕快過來看看。
「沒事,遇到一個不長眼的。你下次小心一點不要被我遇到!」
「其實……你自己也沒有看路……」原來陰同學也跟來了……
陳九湘被她一堵,霎時氣短。眼楮一瞄,突然發現那個陽光帥哥就在她們旁邊,正頗趣味地看著她們,陳九湘大窘。不過這還不打緊,那個陽光帥哥一轉過來,剛才被他擋住的那個男生就露出來了。
咦?是他?
「你不是昨天那個被壞學生勒索,差點被打個半死的很虛很肉腳的男生嗎?」
陳九湘指著他的鼻子,不暇細想地叫出來。
她一定要講得這麼詳細嗎?那個白皙男生頂了頂眼鏡,苦笑一下。
「對啊,是我。你好,又見面了。」
巴他高大健朗的朋友相比,他看起來更清瘦文弱了。
「宋輝煌……」身後不知道是誰,突然低低地說了一聲。
陳九湘吃了一驚。
什麼?他就是宋輝煌?那個把拿獎當飯吃,把第一名包光光的超級好學生代表?
「對不起,昨天來不及問你的名字,我叫宋輝煌,請問你是……?」宋輝煌的嗓音溫和輕煦,如微風一般宜人,和他文弱秀雅的外表合個十成十。
陳九湘翻個大白眼,當作沒听到。「小湘,你認識他?」副幫主湊過來咬耳朵。
開玩笑,她怎麼可能認識好學生幫的頭號敵人?
「不認識。」
陳九湘瞪他一眼,然後頭也不回地跑掉。
宋輝煌一愕。她……干嘛又瞪他了?他今天又哪里惹她?
「你被瞪了耶!阿輝。」他的死黨黃光磊陪他一起看著那玲瓏俏麗的背影跑掉,笑意十足。「我還以為你們這種盛名在外的好學生是最受歡迎的。那女生長是長得不錯,不過個性好像很辣,你受得了嗎?」
「少管閑事了,你快回班上去吧,要上課了。」宋輝煌沒辦法地搖搖頭。
「好吧,我要走了,晚上伯母要是來不及回家煮飯,你就來我家吃……呃啊!」陽光男孩猛然往旁邊彈開。
「借過……」一縷陰氣從他們身邊緩緩滑開……
不會吧?黃光磊盯著那道遠去的鬼影,驚魂甫定地拍拍胸口。
大白天的校園還會鬧鬼?真是活見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