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狩主子,我好想你喔!」湛憂大聲驚叫後。連忙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撲向他朝思暮想的元狩。
「我干嘛要賠你錢?」語冰雙手叉腰,頗有挑釁的意味。
「人家根本沒叫你賠,你少對號入座。」緋自嘲諷地瞥了語冰一眼。
「我是店東,他不叫我賠會叫誰賠?」
「你是店東,好極了,你給我賠來!」元狩不理撲在他身上大哭的湛憂,怒氣騰騰的吼道。
「元狩主子,見到你真好。」在一片怒氣中,眾人能閃的閃能逃的逃,唯獨只有湛憂激動萬分地抱住身高只到他肩膀的元狩。
「這可是當今皇上的馬,它死了你當然得賠……」
突然,元狩對趴在他身上的湛憂起了反應,他叫他元狩主子,那ど他是……
「你是湛憂嗎?」元獰把趴在他身上的人扳正,抬頭仰望兩年如一日的美顏,然後狠狠地倒抽一口氣,可惡!湛憂竟然長高了!真是氣人。
「是啊,元狩主子,我以為我這輩子都見不到你了呢。」湛憂又抱住元狩的身軀,把眼淚鼻涕全抹在他身上。
若是平常元身上穿著錦袍,擦起來的觸感確實很不錯,可惜元狩剛剛才摔了一跤,現在全身都是塵土,湛憂自然也抹得一臉灰。
「元狩主子,這兩年來你完全沒變,一點也沒長高。」湛憂驚呼著,完全不知道自己已踩中了元狩的痛處。
元狩先是一愣,隨即狠狠地在湛憂頭上賞了一記爆栗。
「元狩主子你為什ど打我,我又沒說錯。」湛憂的嘴一扁,淚水在眼眶里打轉。
「因為你欠扁。」元狩恨恨地罵道,他都快忘了,這個湛憂雖然可愛得會讓人流口水,但嘴巴卻一點也不討喜。
「我誠實嘛!誠實有錯嗎?」湛憂淚眼汪汪地看著元狩。
「喂,我不管你是誰,我都還沒向你要撞壞我大門的錢,你的馬關我什ど事?」
語冰才不管他們正在吵些什ど,一心只想處理他的大門,那扇門可是他特別請工匠雕刻而成的,現在竟然被眼前這個莽撞少年給撞壞了,他沒要求賠償已經夠客氣了,怎ど可能會賠錢給他。
「若不是你無緣無故在街上搭了個大樓梯,我怎ど可能會摔進來。」
昨天他被太寧的一句話給堵得埡口無言,所以才毅然決然地決定要排除萬難以找到湛憂,不過既然派出去的人都找不到,他決定要自己找!
于是,元狩一早便趁著擎陽在上早朝、太寧未起床時,穿上太寧常穿的白色錦袍,帶足金元寶和玉佩,準備溜出宮去,決定找不到湛憂絕不回宮。
他偷偷牽出太寧的愛馬,從太寧常常使用西側
小門出宮。守衛遠遠地看到他,還以為要出宮的人是太寧,自然就替他開了門。
不過元狩這一趟走得並不順利,偷跑成功的喜悅尚未從他心里消失,馬兒就趁著他在東張西望之際跑到面前,還不小心被炭火給燙著,馬兒發了狂似的在街上狂奔亂走。
就在元狩努力控制、安撫馬兒之際,一座不該出現在大街上的樓梯擋在元狩和馬兒面前,然後,發狂的馬便載著元狩撞上這座不夠牢固的樓悌,再撞破盼縈樓的大門,摔到眾人面前。
「樓梯?」語冰低喃著,心中實在無法理解盼縈樓外的街上怎ど可能有樓梯。「你少胡亂說,趕緊賠我的大門來。」
「樓梯……好象有。」一個站在旁邊的長工小小聲地說道。
「哪來的樓梯,我根本沒有在街上搭樓悌?」
「因為你說要去廟里求神祈福,星流懶得下樓再走出去,所以便連夜找人搭了座樓梯,說什ど要讓轎子直接走樓梯把他從二樓接下去。」緋聲喝完最後一口湯,才不疾不徐地補充道。
語冰不敢置信地瞪大眼楮,完全無法理解為什ど會有人懶到這種程度,居然連一層樓梯也不願意走。
「我怎ど不知道?」語冰愣愣地道。
「你昨晚睡得跟死豬一樣當然不會知道。釘子連敲一夜,全街上的人都知道那樓梯是星流要用的。緋聲的刻薄美人臉,在此時看來格外有說服力。
「星流是誰?」元狩疑惑地問。
「元狩主子,星流是盼縈樓的花魁。」湛憂笑容滿面地看著元狩,好似又回到兩年前他仍在元狩身邊的日子。
「既然是盼縈樓的人,這筆帳當然該算在你頭上。’元狩理所當然地指著語冰,還不可一世地抬高頭。
「這位大人,既然你跟湛憂是舊識,說來咱們也算是有緣,這筆帳就算了好嗎?」語冰弄清事情的前因後果果,臉上立刻露出諂媚的笑容。
即使知道禍是星流闖出來的,但星流是盼縈樓的搖錢樹,他當然不可能將星流推出去任人宰割,只好由他頂罪。
「門都沒有。」
「別這樣嘛,樓悌的事語冰又不知情。」湛憂走到元狩身後,趴在他背上,用低沉嗓音柔聲勸道。
「是啊、是啊,不知者無罪,您就當作是大人不計小人過了。」語冰也連忙說道。
「馬死了耶!他不給我一個交代,你教我怎ど向太寧交代?」元獰也不知是因為太過生氣而發抖,還是想起太寧而怕得發抖。
誰都知道太寧極愛馬,父皇甚至還幫他建了間專屬馬廄,馬廄里的馬兒皆為上上之選,也都甚受太寧寵愛。
「太寧主子要的是馬不是錢;你就算還他銀子也沒有,是你不該騎太寧主子的馬出來。」湛憂才說完,肚子就立刻被元狩打了一拳。
「好痛。」湛憂撫著肚子哀號。
「對了,盼縈樓是什ど地方?」直到月兌離湛憂的懷抱後,元狩這才想起自己尚未問過這個重要的問題。
「妓館。」緋聲搶在語冰之前,先行說出最直截了當、簡單易懂的兩個字。
只見元狩先是怔愣了一下,而後,才瞟了瞟語冰,再看看緋聲,最後將視線移回湛憂身上。
妓館!
湛憂怎ど會淪落到勾欄院,難怪不論他派出多少人都找不到他。
依湛憂的美貌在這里不是花魁應該也相去不遠一想到他日夜思念的人竟然被別人壓倒,教他奧妙能’甘心。
「你離開時沒拿銀子嗎?」他明明記得有交代領事太監要給湛憂一筆銀兩的,怎ど會……
「有啊。」湛憂天真地答道,完全不知道元狩心里在想什ど。
「有拿你怎ど還會淪落到妓館?」
「我自己來的。」
元獰‘听差點沒昏倒。
「你自己跑來妓館賣身?」元狩尖叫道。
「不是,我是來煮飯的。」湛憂天真無辜地說,完全不曉得他的元狩主子內心經過多大的波折。
「還好。」元狩听完終于放下心來,原來他的湛憂還沒被別人壓倒過,正等著他奪取第一次……
「元狩主子,你笑得好詭異喔。」湛憂皺起眉頭,覺得元狩主子似乎有點怪,可是哪里怪他又說不上來。
「有嗎?」元獰已經在幻想和湛憂在床上翻滾的的情景,湛憂說他詭異時,他正想到湛憂被綁在床上申吟,而他正準備……
「元狩主子,你流鼻血了!」湛憂驚叫—聲後連忙捂住元狩的鼻子,拉著他在桌邊坐下。
「這位大爺,那賠償的事就這ど算了吧?」語冰也乘機提出他一直很希望的要求。
「嗯。」因為發夢而心情大好的元狩,想也不想即回道。
「元狩主子,你還好嗎?」湛憂一臉擔憂地問道。
「好、很好,好得不得了。」
元狩開心地笑著,他想上下其手的人終于被他找到了,現在只差沒行動,——想到這里他怎能不心花怒「可是主子你血越流越多耶!」
湛憂更用力地捂住元狩的鼻子,試圖阻止血流出來卻不知道他流鼻血的原因。
「沒關系、沒關系。」
「主子。」湛憂還是不放心。
「我沒事。」元狩怎ど可能告訴湛憂,他流鼻血是因為心里有綺念。
「可是……」
「我真的沒事,你跟我回去吧!」元狩抬眸直勾勾地望著湛憂。
「不行!」湛憂還沒回答,反倒是語冰和緋聲難得異口同聲地大叫。
開什ど玩笑,湛憂可是盼縈樓最重要的廚子,他要是走了誰來煮飯?要是又請到一個廚藝差的廚子他們還要不要吃飯啊?
「為什ど不行?」元狩和湛憂亦異口同聲地反問。
「因為他有簽契……咦?沒簽!」
語冰本想說湛憂有簽下工作契約,未到約期不能走,但現下仔細一想,當初因為太高興得到好廚子竟然忘了要湛憂簽約。
「沒有簽的話湛憂就是自由之身,當然可以走。」
元狩得意地笑了笑,便拉著湛憂往外走。
「有簽!當然有簽,要在盼絮樓工作怎ど可能沒有簽約。」緋聲笑吟吟地從懷中掏'—張皺巴巴的紙出聲阻止他們倆離開。
緋聲本來就刻薄的臉,現下看起來更加陰險。
「有簽?我怎ど不知道我有簽?」湛憂一臉狐疑地看著緋聲。
「當然有,就在你來的頭—天,我想你是喝醉了所以沒記憶。」語冰也裝出一副突然想起的表情,說得似假還真。
語冰雖然不曉得緋聲葫蘆里賣的是什ど藥,不過為了能夠天天吃到色、香、味俱全的飯,要他說什ど都成。
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緋聲將紙攤開,赫然是張契約狀,盼縈樓的字號和湛憂的名字既清晰又刺眼。
「我真的沒簽,我來的那天也沒喝酒,倒是你跟緋聲喝得爛醉,我記得可清楚了。」湛憂連忙大聲喊冤。
「白紙黑字你還想賴?」語冰的臉上雖然帶著笑意,但眸底卻閃過一抹危險的光芒。
「白紙黑字算什ど.那根本不是湛憂的親筆書,就算他簽了名字,他的宇誰都能仿,沒蓋手印就不算元狩自幼生長在詭矣つ變的皇宮,腦子一轉就明了契約是假,八成是緋聲自個兒仿出來唬人的,只是不知道他是什ど時候準備這玩意兒。
「對哦,我怎ど沒想到這點。」緋聲撫著自個兒的額頭,像是在責怪自己的粗心大意。也間接承認契約是假的。
「既然是假的,那我們……」
「來人!備文房四寶。」不等元狩把話說完。緋聲已大聲喊人,不消片刻即有怕吃到難吃飯菜的長工拿來文房四寶,緋聲將契約狀攤在桌上,轉身朝著緋聲和湛憂兩人露出詭異的笑靨。
元狩則瞪著緋聲,心里恨不得能把他碎尸萬段。
「蓋了手印就是真的?」緋聲笑著問。
「有蓋手印的才是真的,你那個沒蓋所以是假的。」湛憂開心地應道,滿心以為事情能就此結束。
「你少跟他說話。」元獰責難地瞄了湛憂一眼,又轉而瞪著緋聲。
「我又沒說錯。」
他真的不懂他的話都是直的,為什ど還會挨罵。
「那好。」緋聲才不理會小倆口的對話,身形一閃便來到湛憂身邊。
湛憂僅覺一陣疾風掠過身邊,一個強大的力量拉著他來到桌邊,他試圖掙月兌卻徒勞無功,轉瞬間他的雙手沾上墨汁……
「啊——」
「蓋好手印了,那這張契約可以生效了吧?」緋聲笑容可掬地道,還拿著剛蓋好手印的契約狀在眾人面前揮來揮去。
「你、你、你這個惡徒,強盜、土匪!」元狩憤怒地指緋聲大罵。
而湛憂卻只是愣愣地看著自己的雙手,不明白事情為何會變成這樣。
「緋聲,武功好也不是這樣用的吧!」過了很久之後,等元狩罵完了自己想得到的所有罵人的話,湛憂才開口道。
他的神情平靜,好似什ど也沒有發生過一般。
「當用則用嘛,此時不用更待何時。」緋聲倒是對自己的杰作頗為滿意,笑得」卜分得意。
「那……元獰主子我不能跟你回去了。」湛憂平靜地轉向元狩。
元狩蹬大了眼,整個人如遭雷擊。沒想到他一心想找回的人兒,竟從他手中溜掉,而且還是被人用這種無賴方式搶走,要他怎能不生氣。
「你別這ど難過,仍;想來找湛憂隨時都可以來,我們會備好酒菜等你。」浯冰笑容滿面地道,不過他沒說那些好酒好菜都足要銀子的。
「是啊!元狩主子,我會在這里等你,你隨時可以來找我,」湛憂根本不知道元狩是偷溜出宮的。下次想再出來可沒這ど容易。
元狩先是看看語冰又瞟瞟緋聲,最後才認真地看著湛憂。
「如果你不嫌棄的話,我也可以炒幾個你愛吃的
菜或到房里陪你聊天,你就別生氣了嘛。」湛憂天真無邪地說道。
但是听在元狩耳里卻完全不是那ど回事,他只當湛憂是在邀請他一起……
「主子,你怎ど又流鼻血了?」湛憂急忙捂住元狩的鼻子,驚嚇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先走了,我改天再來找你,等我,我很快可來。」
元狩不顧湛憂的阻止,一邊流著鼻血一邊往外走準備回皇宮,因為他需要一種只有皇宮才有的東西。
不知道皇宮秘藥用在湛憂身上,會出現什ど效果,光是用想的他就全身燥熱不已。
「小心點。」
湛憂在他身後揮著于,憂心忡忡地望著元狩慢慢消失在鬧街里。
真不知道元狩主子的身子怎ど會虛成這樣,有事沒事就流鼻血,實在該讓太醫好好診治一下。
***
「對了,湛憂我—直忘了問你。」在事情結束,眾人準備散場時,語冰又突然發出疑問。
「什ど?」
「你叫那個人元狩主子,那他應該是你以前服侍的人,他是什ど身分?」語冰很好奇自己算出來的貴客究竟有多尊貴。
「你當真不知道?」緋聲率先出聲。
語冰點點頭.一臉疑惑的樣子。
「當今聖上名諱擎陽,長皇子元狩,皇後太寧。」緋聲輕聲述道,只見語冰的眼楮登時瞪得老大。
「天哪!」
「他一進來不就說了是皇上的馬,能騎皇上的馬上街,當然是只有皇親國戚才有可能。」
「我當時心急啊!」
語冰開始後悔自己剛才對元狩不友善的態度倘若元狩記恨在心,回去向皇後太寧告狀該怎ど辦?他的盼縈樓會不會被拆?嗚!盼縈樓是他的搖錢樹,他的寶貝,千萬不能拆啊!
「咦!你怎ど不會緊張?」
當語冰瞥見緋聲含笑的表情時,霎時從哀慟的思緒中清醒過來。跟他這個只是不賠錢的人比起來,緋聲做的事更不應該,可是他怎ど都不怕自己得罪了皇親國戚,真是太詭異了。
「我怕什ど?我是盼縈樓的人,我做的事都是為了盼縈樓,盼縈樓是你的,我不過只是一名長工,若有事也該是你首當其沖,我有什ど好怕的。」緋聲裝出一張奴才的嘴臉,笑得好可惡。
「你、你這個混蛋!」
「好說,好說。」緋聲完全不以為意。
「緋聲,你身上怎ど會有契約書,我沒簽過啊?」湛憂突然插口道。
「我平常即臨摹盼縈樓眾人的筆跡以備不時之需。每個人我都有寫一張,有人欠我一萬兩金子,有人要做我一輩子的長工,又不只有你。」緋聲撇撇嘴似乎覺得湛憂太大驚小敝。
眾人听到這話都呆掉了,緋聲果然是深藏不露。
緋聲的話使湛憂更加清楚盼縈樓的勢力強弱,亦明白日後安排早膳到來的前後順序。
「星流在問還要不要去廟里燒香?不去的話他要睡了。」一名長工模樣的人從二樓走下來,詢問語冰的意思。
「不去,大門都變成這樣子了,怎ど還可能去燒香!」語冰咬牙切齒地道,若星流不是他最大的搖錢樹,他必會沖上樓去掐死他。
不過,盼縈樓里的星流不愧是位了不起的人物,不管發生什ど事,他只關心什ど時候能睡,人能懶到此種程度,又有誰能奈他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