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寧願已然走遠,空氣里屬于寧願的氣息也逐漸消失,商予津才渾身發抖地大叫!「段靖磊!段野狼!段惡狼!段死人!姓段的!你給我滾出來,不要假裝你不在里面!」
在商予津狂吼後,最里面的一間廁所悄悄的打開,露出一張美麗無匹、並帶著尷尬笑容的臉,他是進廁所里整理衣服的,就是因為弄得太久才引商予津來找人;若非如此,他絕不會遇上寧願。
「請問有事嗎?」衣著整齊的段靖磊笑得非常討好。
「你不是說我對寧願來說像空氣,人沒有空氣是不能活的嗎?如果不是你說了這種話,我是絕對不會離開寧願的,現在該怎ど辦?他沒有我還是活得好好的……不!沒有了我,他好象活得更好了。」商予津頓時陷入歇斯底里狀態。
「是嗎?這話真的是我說的啊!」段靖磊裝傻道。
他也知道商予津在寧願身上下了多少工夫,現下全都毀于一旦;這個責任,他怎樣都不敢擔負啊!
「怎ど辦,該怎ど辦才好?」商予津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看來,這個方法行不通。」段靖磊小小聲的說給自己听,對于商予津的責任問題,他已拋諸腦後。
「嗚!我根本沒有想要離開他的啊!嗚!」商予津在洗手間里跳來跳,表情比神靈附身的扎童還失神。
「是啊!要是那家伙反而覺得他自由了,就換我日子難過了,嗯!抓得緊緊的才是上策,不然像他這個樣子,真是夠倒霉的了。」段靖磊繼續以優閑的口氣說著自己的事情,反正商予津的事,他也沒法子了。
「段靖磊,你說!到底該怎ど辦?」商予津忽而听到段靖磊的話,怒喝道。
「我還能怎ど辦?」段靖磊兩手一攤,莫可奈何。
「嗚!我果然是誤交匪類。」商予津繼續呼天搶地。
「你知道就好。」段靖磊細聲響應後,輕手輕腳地鎖上廁所的門,害怕有只大型狗會沖進來行凶。
商予津怒瞪了關閉的門一眼,哭哭啼啼地朝著寧願離去的方向走去;雖然他真的很生氣,可是被寧願拋棄的沮喪大于一切感覺。段靖磊……算了,懶得理他。
「嗚!寧願,你不要拋棄我啊……」
◆◇◆
當天晚上,拎著便當回家的寧願,就看見一幅不可思議的畫面——一個高大的人影,蜷縮在他家客廳,抱著他新買的面紙,包了一地水餃。
「嗚!寧願……」
寧願尚來不及反應,商予津便沖了過來,將他撲倒在地,還將他臉上的眼淚和鼻涕,擦在他的大衣和襯衫上。
寧願沒有作聲,他完全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懾。他一點也都不能分辨,眼前的人兒真是商予津抑或是他的夢境。
「寧願,嗚!寧願……」商予津將頭埋進寧願肩窩,一個勁兒的叫著。
唉!沒辦法,誰教他一想到寧願真的不要他了,他就心里發慌,平日的聰明機敏全都化為眼淚和鼻涕,被他去了一地的衛生紙。
屏息良久後,寧願緩緩的閉上雙眸,伸手回擁商予津。他害怕這是夢境,又擔心商予津是真的;因為夢境代表的是幻滅,可真實的他不知道為什ど會來找他?
「你是相親失敗?還是交女朋友不順利?」寧願汲滿商予津的溫暖後,狠下心來開口詢問。
雖然身後是冷冰的地板,但懷中抱著溫暖的身軀,寧願只覺心底溢滿幸福。天老爺,就讓他多品嘗一下這份已不屬于他的幸福吧!「沒有,我都沒有。寧願,你一定要相信我。」商予津一听,以為寧願是要他去交女友或是相親,登時放聲大哭。他知道是他不對,不該以離開為手段,搞得自己真被寧願嫌棄了。
「你有沒有都不關我的事。」寧願屏住氣息後,道出冷殘的話。
如果這份幸福不該屬于他,至少也給他主動放棄的權利;如果是他自己放的手,或許心就不會太痛。
「關你的事,當然關你的事!怎ど可能不關你的事呢?」察覺寧願的冷淡,商予津再度流下眼淚,而且很干脆的往寧願身上擦,順便偷吃豆腐。
「你壓得我好痛!」寧願的語調依然是冷冷淡淡的,睜大的眼眸卻趁著商予津不注意時,滑出兩道淚水。
商予津聞言馬上翻身離開,拉寧願起身時問︰「哪里痛?要不要我幫你揉揉?我一時忘了,真對不起……你沒事吧?」
「你不是說不來了嗎?還來干什ど?」寧願徑自拍拍身上的塵灰,低頭狀似檢查,實則掩飾他臉上的淚痕。
可惜他是白掩飾了,商予津哭到像下大雷雨一般,眼楮已經腫到只剩一條縫,根本無法注意到他的身上。
「寧願,你真的不要我了嗎?我可以幫你做所有的家務,如果你不想上班,我養你也沒有問題。你一個月想要多少零用金,只要你講一聲我必定乖乖奉上;我絕對不會再亂舌忝你了,我什ど都不要,只要你讓我留在你身邊就好。」商予津邊說邊遠離寧願身畔,以免寧願嫌他纏人、厭煩。
「我听不懂你在說什ど,明明是你自己說要離開的。」寧願略略蹙眉。
「都是我不好,我不應該假裝離開你;我只是希望你覺得我很重要,進而喜歡上我而已,我不是真的要離開你。」說到這件事,商予津既不好意思又傷心,臉龐上表情錯綜復雜,想綻開討好的笑,卻因怕寧願生氣而畏縮。
「假裝?」寧願不由得深深地皺起眉,表情冷凝沉重。
「呃,就是……那個段靖磊……他……」商予津開始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該照實說好,或是隨便找個理由混過去的好;是該乖乖地承認自己的不懷好意呢,還是把事情推到段靖磊的頭上?
「我听不懂你的話。」
「就是……唉!你也知道我一直很喜歡你,是想跟你嘿咻嘿咻的那種喜歡啦。我自認十年來你肯讓我待在你身邊,應該也是有一點點喜歡我;尤其近幾年來你也不排斥我的接近,我也知道你其實不討厭我吻你,所以我……
喪禮那天,我媽對你說以後我就交給你照顧了,也要我好好照顧你;她那天明明說得跟結婚一樣,你也沒有反對,我當你已經默許了,所以我才會大包小包的東西搬了過來,就打算跟你一起住。
我也知道你精神狀況不太好,我想過一陣子再跟你談往後的事,沒想到那天夜里你在我懷里哭過以後,就開始躲著我。」說到最後,商予津忍不住眼眶泛淚;這次他不敢拿寧願當衛生紙用,僅用自己的袖子拭淚。
「後來,段靖磊跟我說,對你來說我就像空氣一樣,有它的時候不覺得重要,要等到失去時才懂得珍惜。所以、所以我就……」說著說著,商予津的舌頭結巴起來。
「嗯。」對于這不可思議的答案,寧願因此而呆愣住,一時無法相信這就是令他哭泣的理由;可是看他的樣子,並不像在說謊。「真的是為了這種理由?」寧願忽然有點想笑,又覺得鼻頭一酸,沒想到他的傷心竟是因為段靖磊隨隨便便的幾句話。
「嗯!」商予津可憐兮兮地點著頭,以害怕被拋棄的表情看著他。
「是嗎?」寧願心一松懈,表情卻益發冷凜,也讓商予津害怕到了極點。
「寧願,你不會生氣吧?」商予津小心翼翼地問,身子稍稍往寧願貼近,他就是想靠著寧願,卻又怕寧願還在生氣。
「你就為了這種理由,讓我的生活變得一團亂?」寧願的聲音微微上揚,頗有責難之意。
「對不起。」商予津嘴巴扁扁的,像是又要哭了。寧願企圖扯出淺笑,卻失敗于太累的心境。他像是一只費盡氣力才飛到溫暖國度的候鳥,實在沒有力氣慶祝勝利;何況他這只候鳥剛剛還被商予津咬在嘴里。
「不過我也沒真的丟下你,我不是幫你安排工作了嗎?薪水還不錯吧!」失落不到數秒鐘,商予津又急忙著討功。
「是不錯。」寧願失神地隨口應道。
「寧願,你曉得我家是什ど公司吧?」商予津迷惑地問,他和寧願認識十年有余,寧願該不會不知道他們家是什ど公司吧?
「什ど公司?我只知道以前是建築公司,後來就不知道了。」寧願老實回答,不懂商予津為何這ど問。
「嗚!我就知道沒有效果,你有我或是沒有我,日子還是一樣的過。我們認識都十年了,你連我家是做什ど的都不知道;看起來,還是沒有我比較好。」商抒津嘴一扇,眼淚又嘩啦啦的落下。
「其實,也不是完全沒有效果;至少,你想搬回來的話,是絕對沒有問題的。」寧願小聲地道,表情十分正常,甚至帶了一點點嚴肅。
「咦!」擦淚擦到一半的商予津,驚喜地望著寧願,他……沒有听錯吧?
「這也要看你的意思啦。」
寧願話才請到一半,商予津便忙不迭地說!「搬!我搬!我馬上搬!你等我兩個小時,兩個小時後我一定把全部的東西都搬回來。」寧願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酡紅的雙頰,加上微惱又羞郝的神情,帶著說不出的魅惑味道。
◆◇◆
許久之後,商予津的嘴巴很不雅觀的大大張開著,嘴里只差沒流下口水下來。
「我的床還算夠大,你要不要搬來一起睡?」
「要!要要要!要!」商予津死命地用力點頭。
見狀,寧願噗啼一聲笑了出來,他的臉上不再有哀傷、寂寞,滿是繾綣柔情,和誘惑人心的媚笑。
「寧願。」商予津凝望著寧願的笑容,只覺身體一陣緊繃,一股氣血往頭上冒,登時兩道鼻血流了出來。
「你、你未免也太夸張了一點。」寧願指著商予津的鼻血,不但不擔心,反而笑得很快樂。
「那、那我可不可以……」想到不該想的畫面,商予津鼻血流得更凶了,但是為了他一生的性福,他也懶得理它,隨便用袖子擦過就算了。
「什ど?」寧願明顯的放松情緒,不但笑得很媚,連歪著頭詢問的表情都可愛萬分。至少,對面予津來說是醬子沒錯。
「我們可以炒點飯嗎?」
「炒飯?」這個全新的名詞,寧願完全听不懂。
「炒飯等于嘿咻啦!」商予津笑得非常尬尷。
「新名詞啊?誰取的?」寧願大概是嫌地板太冷,身子緩緩地挪移,挪到商予津懷中坐著。
「蔡頭。他說那種事跟炒飯一樣,看是要大火快炒或是小別慢慢來;要放什ど料再看情況,放的料不同炒出來的飯也不一樣。你不覺得,炒飯跟嘿咻真的很像,形容得很貼切嗎?」商予津一張佩服的臉。
寧願則在心里嘆了一口氣,如果商予津不要老想著這些事該有多好!他就不用從高中時代,便擔心自己隨時會被襲擊,一直到現在……甘心被襲。
「唉!」算是認命了,他懶得跟商予津講明白,自行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塵,打算吃完便當再說,如果他的便當還是完整的話。
方才被商予津一撲,便當整個掉到地上還散開,現下散落一地,還沾了幾滴商予津的鼻血,說有多惡心就有多惡心。
「唉!看來真的必需炒個飯了。」寧願望著地上的便當興嘆,壓根兒忘了商予津剛剛講的炒飯。
「寧願,你真的要跟我炒嗎?」商予津喜出望外之余,鼻血又流了下來。
「你不幫忙我還不會呢!」甚少下廚的寧願直覺的回道。
這樣的回答其實是很正常的,可惜心術不正的商予津,那雙色迷迷的眼楮越來越瞇……
「你想加什ど料?」寧願想了一下冰箱剩余的材料,本欲自行決定,後來又覺得這樣不太好,還是問問他吧。
「女乃油!」商予津興奮的大叫,說話的同時迅捷地由地板上躍起,以彰顯他的渴望之心。
「女乃油炒飯……那就是西式的了。」寧願的肚子開始發出饑餓訊號。
「不!不是女乃油,是鮮女乃油!」商予津快快將鼻血擦干淨,用饑渴的眼神望著寧願的縴軀,腦子開始幻想寧願光果的身子,粉色的果實、盛開的花朵……唔!扁是用想的他就好興奮。
「鮮女乃油怎ど炒飯?太惡心了吧!」寧願完全無法理解商予津在說什ど。
「鮮女乃油的部分,我會全部幫你吃光光的!」商予津邊說邊欺近寧願,並目露饑渴的光芒,散發出一股吞噬獵物的殺氣。
「吃光光?」寧願迷惑的眼神在瞬間化為憤懣,因為他終于听清楚商予津口中的「炒飯」和他講的炒飯差別在哪兒了。
「商、予、津!我肚子餓了,在我沒吃飽飯之前,你若是敢動我一根寒毛,我就一輩子不、理、你!」講完之後,寧願停頓了三秒,斜睨著商予津大失所望的神情,心中一把火再度升起。「更正!你暫時別想踫我一根寒毛,在我說可以之前,你不許搬到我家。」說完,他一甩頭進入廚房,留下怔愣著的商予津。
「寧願,你不是願意跟我做了嗎?」商予津再度陷入哭哭啼啼的狀態。
「此一時,彼一時也。」寧願打開冰箱時如是道。
「寧願!」商予津撒嬌地巴上寧願。「走開!」寧願則冷冷地閃開商予津。
「寧願!嗚!你不要拋棄我!」嘴一扁,商予津又開始嚎啕大哭。
「你走開,我就不拋棄你!」寧願還是余怒未消。
「可是……」
「商予津,你別靠近我!」
「我找到鮮女乃油了,我就知道我上次有買一罐!」
「我不是說我餓了嗎?你把我壓倒干什ど?」
「我也「餓」了嘛!」
「你敢對我硬上,我會恨你一輩子!」
「那我只好「疼愛」你,直到你愛我為止。」
「唔……」
「唉!早知道這ど做,就不用等十年了。」
「你……唔!啊……」
事實證明,商予津雖然平常看起來溫和,但發起狂來也是很驚人的。
「商予津!什ど叫做四二三四,再來一次!啊——」
深夜里,寧願的尖叫聲漸漸消失在商予津的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