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至憲找了個借口,說媽媽煮了一桌子的菜,硬是要柴小菲回家吃晚飯,所以下了通告,她只好听話的趕回家。現在的談話性節目很多,她這個漂亮的女制作人偶爾也會上上電視,因為畫面美,效果也佳。
但是當餐桌上還有她哥的朋友時,她發現自己吃得很痛苦,既尷尬又不自然,再好吃的東西都怕自己消化不了。
柴至憲的司馬昭之心,全桌的人都知道,但大家都裝作沒有那麼一回事的吃飯,他帶回來的朋友是一個忠厚老實,戴著眼鏡的保守男人,似乎非常內向、沉默,甚至不太敢和柴小菲四目相交,更別說是自然交談了。
吃完飯,借口洗碗,柴小菲賴在廚房里不去客廳。都什麼時代了,居然還有這種事!
柴至憲走進廚房,一副即使得用拖的也要把他妹妹拖到客廳里去的模樣。
「妳明明最討厭洗碗的,給我出去!」
「哥,我突然發覺原來洗碗是世界上最快樂的一件事,以前我太不孝順了。」柴小菲邊洗邊說,還不忘狠狠瞪她哥一眼。
「人家是來看妳的。」
「我的頭上又沒有長角。」
「小菲,妳非要辜負我的一番苦心嗎?」
「你真的是沒事找事。」
「這個陳智明很優秀!」他開始老王賣瓜。「他開了一家計算機公司,每月有幾百萬的進帳,個人淨賺二十萬,現在一個月有二十萬月薪的男人不多。」
「我不愛錢。」她用力的洗碗。「你以為我是拜金女?」
「我只是在提陳智明的優點。」
「還有呢?」她應付的問。
「他孝順、有愛心、很善良。」
柴小菲挖苦道︰「所以他不會虐待小動物?」
「妳認真一點好不好?」他有些動怒,這可是他的一片好意。
她也生氣了。「哥,我有求你幫我找男人嗎?」
「我不是在幫妳找男人,我是在給妳介紹對象。」柴至憲很嚴肅的說。
「我有拜托你幫我介紹對象嗎?」
「我是妳哥,還需要妳自己開口嗎?我關心妳,知道什麼對妳比較好,這個陳智明有房子、有車子,而且家庭單純,還不需要跟長輩住,這樣的對象──」柴至憲得意的說,「不好找了。」
「那你最好快點結婚,趕快生個女兒,這樣的「女婿」的確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你的女兒有福了。」柴小菲替自己哥哥高興。
柴至憲氣得手發抖。「柴小菲!」
「我是哪一句說得不好了?」
「妳有沒有良心啊?還是妳的良心被狗吃了?」
「你自己多事還怪我?」
「這個陳智明絕不會耍妳、傷害妳,更不會讓妳難過,妳仔細看看他,他百分之百是一個好男人!」他激動的說。
「我一向討厭好男人。」柴小菲不想迎合哥哥的反擊道。「就跟你討厭拜金女一樣。」
「小菲,妳還和汪雷牽扯不清嗎?」
「你別管!」
「有還是沒有?」柴至憲干脆把水龍頭給關了,一副決定好好教訓自己妹妹的模樣。「妳難道還學不乖嗎?還沒有被傷害夠嗎?」
「我自己的事我自己知道!」
「反正妳要和陳智明交往。」他逼迫的宣告。「不試試當然不知道他的好。」
「是嗎?要不要我和他上床看看他有多「好」?」
「柴小菲!」他差一點忍不住打妹妹。
她憤憤道︰「你真的有病!」
「我為自己妹妹著想錯了嗎?」
「你有你的人生、你的選擇,我也有我的人生、我的選擇,我尊重你的決定,也請你尊重我的決定。」柴小菲比哥哥更火大的吼。
柴至憲氣得不知道該怎麼辦,又不能真打她一頓,她不是小阿子了。
「哥,總之謝謝你的好意,但你別再給我搞這種飛機,不然下一次我一定當場翻臉。」
「妳翻臉?!」
「對!我要什麼男人我自己會去找。」
「所以妳不會和汪雷再有瓜葛?」
「隨我高興。」她叛逆的說。
不是刻意的安排,就在一場義賣會上,汪雷和柴至憲踫了面。
柴至憲負責這場義賣會的所有音響工程和畫面,汪雷則是代表他家銀行捐出幾件古董來義賣,兩人是在上天的安排之下見到了面。
「好久不見。」汪雷很有風度的打招呼,雖然柴至憲拿一張臭臉給他看。
「原來你還活著。」他的口氣很冷。
「我回來了。」他還是客氣的說。
「你最好別再去騷擾小菲。」
「柴至憲,我愛小菲。」
汪雷不說還好,他這一說,柴至憲差一點就出拳打他。「你沒有資格說那個字!汪雷,我妹妹是和你同居過,她是愛過你,但這不表示你可以玩弄她、折磨她。」
他不想反駁。
「我現在已經在幫小菲介紹好的對象,你不要給我攪局。」柴至憲警告他。
「如果我去整容……」就不會被發現。
「你在揶揄我嗎?」
「柴至憲,我承認我是讓小菲傷過心,但兩年前的離開不是我所願,我又不是真的拋棄她或是移情別戀。」汪雷沉著臉道。
「你敢說這兩年你都沒有其它女人?」
「如果是生理上的發泄……」
「有嘛!」柴至憲抓到了他的把柄。「你是有其它女人。」
「那只是性,和愛一點關系都沒有。」
「你敢這麼跟小菲說?」
「我不需要隱瞞。」
「如果小菲不是單身,如果她這會兒已經結婚,而且還懷了她老公的小阿呢?」他有很多的方法可以教訓汪雷。「你要破壞她的家庭、她的幸福、她的一輩子嗎?」
「但這樣的事並沒有發生。」
「如果發生了呢?」
「不要逼我回答這種既無聊又假設性的問題,如果這樣、如果那樣、如果當初又怎樣的,我真的答不上來。」汪雷坦然的表示。
「所以你還會和小菲糾纏下去?」
「我希望她回到我身邊。」
「你想有這可能嗎?」
「因為你會頭一個反對?」
「難道你以為我會舉雙手贊成?」柴至憲把他當仇人看的冷笑著。「我只有一個妹妹,我不會看著她再笨一次。」
「那我沒有什麼話好說了。」汪雷不想和他為敵,少一個敵人就是多一個朋友。
「總之你給我記清楚,小菲不會再屬于你!」柴至憲凶惡的說完之後走人。
齊玉薇是在柴至憲走開之後才敢走近她表哥身邊。當柴至憲在會場看到汪雷,一張臉馬上變得殺氣騰騰的,眼中再也容不下別人,不然,他是認識齊玉薇的。
而她看他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也不敢上前和他打招呼,她可不想自尋死路,柴至憲八成會遷怒到她身上,因為她是汪雷與柴小菲的「媒人」。
「表哥。」她輕拍他。
「玉薇。」汪雷不帶勁的響應。
「你還撐得住吧?」齊玉薇有些于心不忍,雖然他丟下小菲兩年,可他總是自己的表哥。「我看柴至憲一副想宰了你的模樣。」
「他是很不客氣。」
「也不能怪人家啦!」
「我沒有怪他。」
「那個柴至憲雖然凶,但是很酷、很Man,他曾訂過婚,但不久前解除了婚約。」她像是在跟他報告,也像是在對自己說。
「是這樣嗎?」汪雷並不是很想知道他的事。
「他這一關很難過。」
他搖搖頭,「玉薇,我在乎的人是柴小菲。」
「但是他是小菲的哥哥。」
「那我宰了他好了。」汪雷自嘲的一笑。「不然我讓他宰了。」
「表哥,你現在和小菲有什麼進展嗎?」不忍心再刺激表哥,齊玉薇一本正經的問。「她對你還是冷若冰霜、不理不睬?」
「我送她回家過了。」
「接下來呢?」她全神貫注的听著。
「在她家門口道了再見。」
「你沒進去?」
「妳要我硬闖?」
「你不要考慮太多嘛!」這樣事情才會有發展。
「我不想再勉強她,我沒那個資格,如果她要我進去,我會等她開口邀請。」汪雷不想當個混蛋。
「白痴!」她忍不住的罵。「那你有得等了。」
巴齊玉薇約了要去台北一家知名的夜店放松一下、喝點小酒,反正周末嘛,兩個身邊都沒有男人的都會女子只好相約玩樂「取暖」。
但在約定的地點等了半天等不到人,柴小菲終于不耐的打了齊玉薇的手機,居然發現她沒有開機。這是什麼道理?就在她準備離去時,汪雷出現了,他的車就停在她面前,看到他下車朝她走來,她一把火燃上心頭。
「玉薇在耍我嗎?」柴小菲五官繃緊的問。
「她在急診室。」汪雷馬上說。
「真的、假的?」她擔心的問。
「眩暈。」汪雷早已想好全套說詞。「玉薇在家突然感到一陣天旋地轉,然後惡心、嘔吐,站都站不住,我阿姨只好趕快找人把她送到醫院,結果又是抽血、又是驗尿的,還吊點滴、照心電圖,醫生覺得她留在醫院觀察一夜會比較好。」
「那玉薇的身體到底有什麼問題?」柴小菲困惑的問。
「她的身體其實還好,可能是有點貧血,再加上怕胖吃得不多,營養攝取不夠,妳們這些現代女人都可能會有這問題。」汪雷順便機會教育。
「我的身體很好。」她瞪他。
「那是妳還沒有發生狀況。」
「我要去急診室看玉薇。」柴小菲關切的想馬上去醫院探望好友。
他連忙阻止她。「我阿姨和姨丈都在,妳去了也幫不上什麼忙。」
「但听起來好象很嚴重,要留院觀察耶。」
「也沒那麼嚴重。」他必須留住她。「醫生只是比較小心謹慎才留她住院。」
「所以我要去看啊!」
「妳可以明天或後天再去,現在都九點多了,搞不好玉薇在休息,妳去了反而吵醒她。」
「我不放心。」
「有醫生在,妳不放心什麼?」
「汪雷,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柴小菲起疑了。「你去過醫院嗎?」
「有人傳話給我。」他隨口說。
「是誰?」
「我阿姨。」汪雷隨機應變。「在玉薇不那麼暈時,她告訴我阿姨和妳約了的事,本來阿姨想打電話通知妳,但她沒有記住妳的手機號碼,玉薇又在休息,所以她干脆通知我。」
「真巧!」柴小菲不太相信他的話。
「難道我會為了見妳一面就把自己的表妹逼暈,折騰半天再住院觀察一晚嗎?」他一副受辱的表情。「我有這麼卑劣嗎?柴小菲,在妳的心目中我是這麼無所不用其極的人嗎?」
她磨磨牙不語。
「如果妳真要去醫院證實才肯相信我,那麼我們走吧,我開車載妳去。」汪雷出險招。齊玉薇是在醫院里,但並沒有眩暈的癥狀,她是被他安排住進去做健康檢查的。
柴小菲有點遲疑。
「要不要告訴妳是哪家醫院?」
「不用了。」她不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相信他們表兄妹倆不會這麼無聊。「你話也帶到了,謝謝你。」她轉身要走人。
但是他馬上拉住她的手臂,並把她旋過了身。「妳這樣就要走了?」
「汪雷,我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瓜葛,你是听不懂國語嗎?還是你在美國待了兩年,只會用英文來思考,也可以!我可以用英語再說一遍。」她的聲音逐字升高,顯然十分不爽。
「妳本來要和玉薇去喝一杯,我可以陪妳。」
「我們是要去找「艷遇」,你跟著我不是妨礙我嗎?」她故意微笑道。
「妳們不是那種女人。」
「你說過人都會改變的。」
「這話好象是妳說的。」
她甩月兌他的手。「不管是誰說的,反正我有我的消遣和生活方式,沒你參與的份。」
「小菲,沒有人是聖人,說不定有天妳也會作出錯誤的決定,那時……妳會希望得到原諒吧?」他希望她能將心比心。
「別跟我說教。」
「好!那我希望能拿回我的東西,兩年前我走得匆促,根本沒去收拾我的個人東西。」汪雷還有這一招。
「你指望我還留下你的東西?」她勃然大怒。
「難道妳丟得連把梳子都不剩?」
柴小菲一副懶得回答的表情。
「妳敢發毒誓?」
「我才不需要跟你發誓。」
「我的衣服、鞋子、一些私人東西都不在了?小菲,我可以告妳侵佔或是毀損哦!」汪雷懶洋洋的說,知道這話會把她氣瘋。
「你……」她想不顧形象的當街踹他。
「那天我拿備鑰進去,並沒有逐間查看,所以我不知道妳是不是把屬于我的東西全處理掉了,我希望能親自檢查。」他平淡的說。
「你是無賴,你自己知道嗎?」她狠狠道。
「經妳這一說我知道了。」他無所謂的聳聳肩。
「好!我就讓你去找,看看你以後還有什麼借口。汪雷,不要以為女人都這麼心軟,如果你以為我會笨到再上你的當,哼!別天真!」她吼完率先邁開腳步走人。
在柴小菲的住處內,汪雷真的一間間房間巡視,而現在沒有絲毫他曾在這里住餅的痕跡,柴小菲真的處理得非常徹底,連一張他們的合照都沒有看到,以前在書房里擺滿了他們的合照,現在是她一個人的世界了,這屋子里只住了她自己。
柴小菲跟在他身後,好象是在監視他,怕他會偷偷拿走什麼似的,一臉生氣、不屑的神情,好象想把他窗口扔出去似的。
「我記得我們在這張大桌子上過。」汪雷突然說,現在這張桌上放了她的手提電腦和一堆劇本,很明顯是她在家工作的地方。
「汪雷,你真是……不要臉!」沒想到他會提起這檔子事,她氣紅了臉。
「是件不要臉的事?」
「你拿出來說才是不要臉。」
「但真的發生過。」他的眼神很熱。
「對!人都有「年幼無知」的時候。」她不看那張桌子,她早已「忘了」有這麼香艷刺激的事。
「還有在浴白里。」他又想起他們歡愛的畫面。
柴小菲怒罵,「下流!」
「那時妳滿身的泡沫,浴白里還有玫瑰花瓣,小菲,其實妳是一個很浪漫、很重氣氛的女人,對了!憊有蠟燭,那大大小小充滿了各種香氣的蠟燭……」他回味無窮的說。
「你真的很惡心。」她強迫自己鎮定。
「難道妳不曾回想過?」
「我沒有那麼多時間!」她大吼。
汪雷感傷的沉下聲音問︰「還是妳忙著恨我?」
「你到底看完了沒?」她才不想和他一起緬懷過去。「要不要去看廚房,搞不好你的杯子我忘了丟。」她諷刺的道。
「我記得我們曾在廚房的地板上……」
「你有完沒完?」柴小菲受不了的再次大吼。
「那天早上,妳全身上下只穿了一件我的襯衫要幫我弄早點,後來……我記得我的早餐就是妳。」他才不管她的反應,繼續說他自己想說的。
「無恥!」她氣到發抖。
「妳穿著我襯衫的模樣又狂野又性感。」
「這樣說會讓你覺得爽嗎?」柴小菲一向不裝高雅。「你還沒有提沙發上的事!」
「我正要講,那時妳的胸前涂了果醬……」
「你變態!」
「那「變態」的事要兩個人才玩得起來。」
「好,那都過去了!」
「真的過得去嗎?」汪雷站在原地,幽幽的回想,「剛到美國那段時間是我最痛苦的時候,我只能藉酒精和不停的換女人來沖淡我對妳的思念,那時我每天一醒來就恨不得自己已不在這個世界上。」
「你很會扭曲事實。」
「小菲,我當時幾乎一天打三、四通國際電話給我爸,問他邱一豹落網沒?警方到底有沒有在抓人?但是一天過一天,我越來越沮喪,根本不知道未來在哪里,但我是獨子,不能讓我的父母為我操心。」汪雷描述那一段時間的自己。
「所以你沒有想過回來?」
「我想過不顧一切的回來,但如果真的出了事,甚至連累到我的家人或是妳,那我豈不是要一輩子活在自責里?」他說出心聲。
柴小菲寒著臉不語。
「人總是不斷地面對選擇,只是當時根本不可能看到以後的結果。」他一嘆。
「我不會同情你。」
「那原諒呢?」
「我們井水不犯河水不是很好嗎?」
「如果妳已有了好的歸宿或是好的對象,那麼我或許我會捧著破碎的心認了,可是妳並沒有,妳還是單身一人。」他乘機爭取巴她在一起的機會。
「你以為我是在等你?」她抓狂似的說。
「我不敢這麼想,但既然妳是自由之身,為什麼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他突然抓著她的雙肩逼問。「難道兩個人痛苦、受折磨,才是稱了妳的心意嗎?妳喜歡這樣?!」
「我沒有痛苦,也沒有受折磨。」她再一次想甩月兌他,但這一次他絲毫沒有要放開她的意思。「汪雷,你可以離開了。」
「我不想離開!」他惡狠狠的說。
「這是我的家。」
「也曾是我的家。」他比她還大聲。「這里的每張椅子、每片牆、每樣東西我都熟悉,如果妳這麼恨我,為什麼不換掉那張我們一起睡過的床?」
「我節儉,可以嗎?」
「換個理由。」
「我睡習慣了,行嗎?」
「那即使我再睡在妳的身邊,妳也是「習慣」的,是嗎?!」汪雷在她的面前吼。
「不一樣!」柴小菲亦吼回去,眼里泛著淚水。「我習慣了那張床,但我也習慣了你已經從我的生命中消失,沒有你我還是一樣會呼吸、會生活、會好好的過日子!」
汪雷和她的視線相交,兩人的眼中都充滿了愛與恨、掙扎與矛盾。
「妳還是和以前一樣的固執。」他收回手。
「你以為我沒原則?!」
「我以為妳心胸寬大。」
「那你看錯了我。」她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