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志杰望著駱琳,但卻不敢踫觸她、接觸她的眼神。
「我的臉沒有變形也沒有歪,你不必那麼自責啦!」駱琳反倒過來安慰他。
「駱芬知道嗎?」
「知道,但她也只能氣氣。」
「駱伯伯、駱媽媽呢?」
「他們不需要知道。」
他從來不覺得駱琳真正長大了,但是由她處理這件事的態度來看,她想法真是變成熟了。她沒有把巴掌事件鬧大,還能以寬容的態度面對,她比費麗沉穩多了。
「費麗呢?」駱琳隨口問問的。
「我們在冷靜期。」
「冷靜?!她抓狂了?」
「反正過一段時……」
「我又給你惹麻煩了。」不等他說完,她打斷他的話。
褚志杰應該點頭,但是卻點不下去。他該早些看出駱琳對他的感情,他從小看著她長大,卻看不透她的心,他那五克拉的鑽戒是該戴在她手上的。
「要不要我出國去避避風頭?」見他不語,她提出解決的方案。
「出國?!」
「我可以去游學,等你們的事……」
「駱琳,我不知道費麗現在決定如何,又想把事情弄成怎麼樣,好歹我們兩家在社會上都有點聲望,實在經不起笑話。」褚志杰已做了最壞的心理準備,「所以就算妳出國也沒有用。」
「怕鬧笑話,那你娶她啊!」駱琳心直口快的說,「你還來招惹我做什麼?」
「妳怎麼說這種話?」
「反正都要痛一次的嘛!縮頭縮尾的能辦成什麼事?」她的作風很有魄力的。
「今天如果我們的角色顛倒,訂了婚的人是妳,妳會怎麼做?」他倒想知道她會怎麼解決這個棘手的難題。
「坦白告訴對方。」
「對方如果不接受呢?」
「那我就閃人。」
「閃到哪里?」
「天涯角色。我最近租了一部DVD,講一個失婚作家到意大利旅游,沖動的在那里買了幢房子,在整修屋子的過程中,她亦找到了自己。我也可以像她一樣啊!」她幻想道。
褚志杰笑不出來,第一,他不是失婚作家,也不可能到意大利落地生根,第二,就算是他對不起費麗,但搞不好是她想去意大利。
駱琳實在不想看到他那前無去路,後有追兵的兩難表情,她放段,「我去求費麗。」
「妳想被羞辱?」
「如果被羞辱可以解決問題……」
「費麗還在氣頭上,她不會讓妳好過的。」
「我可以耍賴、撒嬌啊!」
「她不像我們這麼愛妳,想跟她耍賴、撒嬌--」他搖搖頭,「駱琳,我看我們暫時不要有任何的連系,等我把事情解決了……」
她坐到他身邊,兩人肩靠著肩,「你到底有沒有愛過費麗?」
他目光看向遠方,認真的想。
「直說沒有關系,我受得了。」
「在美國兩年,我們由朋友成為男女朋友,在大家眼中我們是天作之合,加上老爸希望我先成家,定下來後再接掌他的事業,所以我也沒有多想就決定訂婚。」褚志杰說出實情。
「那兩年,你有沒有想到過我?」駱琳用肩膀撞了下他的。
「我當然會想到妳,只是……」只是他沒有往感情方面去想,也不知道她在自己心中的份量竟會這麼重。
「你真的太不了解女人的心了。」
「駱琳,妳還只是個女孩,根本談不上是女人。」這次換他用肩膀去撞她。
「但我有女人心。」她裝得老氣橫秋。
「如果我早些感覺出……」
「你忘了我曾偷走那枚五克拉鑽戒?」她打斷他的話。
「我以為妳是惡作劇。」
「我向你表白,結果你還是訂婚了。」
「我以為妳一向胡鬧慣了,害得我一時分不清虛實。」
駱琳嘆了口氣,「我不知道我的形象這麼差,認了真還被人當笑話,掏心掏肺還被視為是胡鬧,虧你從小看我到大。」
「妳太令人難以捉模了!」
「我令人難以捉模?你太高估我了。」她笑得好不得意。
「駱琳,不要得意忘形。」
「是啊!勝負還沒有分,你還是別人的未婚夫,而我只是個小包狸精。」她自嘲著。
聞言,他噴笑了出來。
「你還笑。」她用手肘撞他的肚子。
「妳是真的有點像小包狸精。」他偏著頭看她,眼中充滿著疼惜與愛憐。
「這算贊美嗎?」
「別的男人我不知道,但是我……」褚志杰咧嘴一笑,「我的確是喜歡小包狸精。」
看見妹妹坐在自家吧?前喝著悶酒,費文這個做哥哥的雖不忍,但感情的事第三者也無法插手。
「我陪妳喝吧!」他往她身邊的高腳椅一坐,取餅一個空杯子。
「哥,褚志杰背叛我了。」費麗無法面對這個打擊,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子?
「他和駱琳果然有什麼。」
「如果真是事實,妳打算怎麼做?」
「我不會讓他們稱心如意的!」她大聲吼出,「他們憑什麼這麼對我?」
「小麗,我之前看過一個談話性節目,有個來賓說了個很有意思的故事。」見狀,他知道必須開導一下妹妹了。
「哥,我沒有心情听故事……」
費文不理會她,自顧自的往下說,「在一場門當戶對的婚禮上,新娘去換第二套禮服時,回到會場上卻發現新郎不見了,大家找了又找,但怎麼都找不到新郎。」
費麗被故事給吸引住了,好奇的問︰「新郎去哪了?」
「本來有人擔心新郎被綁架了。」
「在喜宴上?不會吧!」
「對!可能性不大,所以大家分頭在飯店里找,或許新郎是臨時去辦什麼事,要不就可能是逃婚。」說到這,他笑了笑。
「在喜宴上才逃婚?!」
「這世上什麼樣的人都有。」
「後來呢?」她著急的想知道接下來的發展。
「有人在女廁里,找到了新郎。」
「女廁!他是個變態?」
「不!他不是變態,在女廁里還有他的前女友,他們因為某個原因雖然相愛卻無法結婚,所以他的女友來到他的喜宴上要給他祝福,結果……」費文想來都覺得不可思議,「他們到女廁翻雲覆雨去了。」
「你是說?!」
「大家發現時是這個畫面。」
費麗怔楞的說不出話,真的有這樣的事?
「後續的事當然不可能多完美,我也不知道新郎和新娘的婚姻是不是還繼續得下去,我只能說勉強來的婚姻一定會出很多狀況,且很多悲劇都是可以避免的。」他苦口婆心勸道。
「哥,你是站在褚志杰那邊的嗎?」她臉上盡是受傷的表情。
「小麗,我站在哪一邊妳還看不出來?」
「你的話……」
「妳想當那一個新娘嗎?」他低聲問。
「志杰不敢這麼囂張。」
「也許志杰不會這麼荒誕,但他可能會做出其它令妳顏面盡失的行為。妳希望自己有天成為別人笑話中的主角嗎?」他的雙手在太陽穴上揉了揉。
「哥,志杰是不是跟你說過什麼?」費麗緊張的問,「你又知道什麼?」
「我只知道凡事都不要太勉強。」
「你要我就這麼成全他們?」
「小麗,妳為什麼會有這種心態?妳以為報復可以出一口氣,但其實妳也會受傷啊!」
「我已經受傷了!」她狂喊。
「那就要讓傷害降至最低程度。」
「所以我一定要嫁志杰。」
「小麗,妳還是看不清楚狀況嗎?」費文當然不同情褚志杰,但也不希望妹妹和他的情況變成歹戲拖棚,人生必須往前看,不能老沉溺于痛苦里,「駱琳在他心中的意義勝過妳!」
「但我是他的未婚妻。」她狠瞪著手上的五克拉訂婚鑽戒。
「妳以為一枚戒指能保證妳一生的幸福嗎?」費文不相信妹妹真這麼天真。
「哥,都是你,你都沒有幫我,我早就叫你去追駱琳了。」她把責任全推在哥哥身上。
「我對她沒有感覺。」
「我要你牽制她,不是要你對她有感覺。」
「她也算是無辜的。」
「那個小包狸精搶了我的未婚夫。」
「費麗!」他正色的開口,一張臉看起來更凶、更嚴厲了,「我和妳講了這麼多難道都是廢話,妳沒有一點領悟嗎?」
「哥,如果你不幫我……」費麗使出威脅,「那麼我會去自殺,讓你後悔一輩子。」
「妳不要胡說!」
「如果你不想追駱琳,那麼我要你去警告她,叫她離志杰遠遠的,不然你會殺了她。」她決定軟的不行來硬的。
「小麗,妳當我是角頭大哥還是道上兄弟?」
「你看起來這麼凶,她會怕的。」
「小麗,妳瘋了嗎?」費文不敢相信的看著她。
「哥,你只有我這個妹妹,難道你要眼睜睜的看我走上絕路?我的面子薄,絕對無法忍受自己成為棄婦,一旦婚約解除,你以為我還有臉活下去嗎?」費麗撂下狠話。
「現在都什麼時代了,解除婚約並不是什麼嚴重的事。」
「有,就是這麼嚴重!扮,我要你幫我出面討回公道,我不要失去志杰。」她失心的吼叫著。
「但他的心……」他下放棄勸說。
「他別想傷了我之後,還奢望自己全身而退!」
駱琳、駱芬姊妹倆逛完街,提著大包、小包的走近家門,駱琳率先發現費文的身影,用手臂踫了踫姊姊。
駱芬看著他,想起他曾找過妹妹嗆聲,再加上費麗給妹妹的那一個耳光,馬上進入戒備的狀態。
「駱琳,妳先進門。」駱芬一古腦把手上的東西都塞進妹妹懷里。
「姊,妳要干麼?」駱琳雙手趕緊抱住東西,「人家又還沒有表明來意。」
「不管他是什麼來意,都得先過我這一關。」
「姊,別再惹事生非了!」
「惹事生非是妳的專長,可不是我的。」駱芬替妹妹開了門,「進去!」
駱琳只好依言進屋,但進門前,還不忘跟費文點了下頭。不管他今天來的目的是什麼,踫上駱芬,他是討不到便宜的。
費文響應完駱琳,轉頭看著好象母雞在護衛小雞的漂亮女人,她看起來就是一副精明的女強人模樣,似乎不太好對付。
「妳是駱琳的姊姊?」
「駱芬。」駱芬冷冷的報上名。
「費文,費麗的哥哥。」
「有何指教?」
「我們見過吧?!」
「在你妹妹的訂婚喜宴上。」
「所以我想我們是有些淵源的,妳和褚志杰非常熟,像一家人對吧!」費文和她套關系。
她看起來爽快、直接,以前他對短頭發的女人沒有興趣,總認為少了些女人味及女性特質,但是她的短發,卻叫他覺得神清氣爽。
「費文,我想你不是要來串門子或是攀關系的,你到底有什麼目的?」駱芬直截了當的問。
「我是為了我妹妹而來。」
「你居然敢說你是為了你妹妹而來?!」她嗤了一聲,「你是要來代她道歉的嗎?」
「打人當然不對,可是我能不能說她情有可原?」他的態度很友善,「我能不能請妳喝杯咖啡,然後我們坐下來談。」
「不能!」駱芬嚴拒。
「只是喝杯咖啡……」
「咖啡不必了,你想干什麼明說,不過你不要忘了駱琳也是有姊姊的,你別想欺負她。」她一臉凶悍,「快說吧!」
費文向來不喜歡自以為是的女人,認為女人該像是貓咪、小白兔般的溫順,他一向排斥女人比男人還凶惡,可是這個駱芬,卻叫他打心底有好感。
「費麗現在的情緒不太穩定,我不希望她再受刺激。」他發自內心道。
「駱琳什麼也沒有做。」
「我可以以中立的角度來看褚志杰和駱琳的事,但你們必須給費麗台階下。」他覺得這個要求並不過分。
「你是中立的?」
「我知道很多事不能勉強。」
「費文,你不是兩面人吧?」駱芬直接問。
「妳以為我說一套、做一套?」
「很多人都是這樣啊!」
「我不是!」費文可以很肯定的告訴她,「我是說什麼就做什麼,絕不會言不由衷。」
看著他認真的眼神,駱芬相信了,哪怕他是費麗的哥哥,哪怕他是敵人,她也不懷疑他的話。
「好,你希望我們怎麼做?」
「可不可以暫時讓駱琳消失一段時間?我在美國有很多人脈,可以安排她在那待上一陣子。」這樣的做法是一石二鳥,說不定把褚志杰和駱琳隔開之後,情況又完全不同。
「那你為什麼不安排費麗去?」她立刻回回去。他的建議真是冷血。「憑什麼像放逐駱琳似的把她送去美國?」
「她或許會想去美國待一陣子。」
「她不想。」
「妳能替她決定、替她回答嗎?」費文有些不悅,「我想妳最好問一下她的意見。」
「費文,你也可以回去問一問你妹妹,問她需不需要去美國療傷。你人脈廣,有一堆人可以幫她止痛,這不是更好嗎?」駱芬反擊。
「我是好意。」他忍不住動怒。
「我就不是嗎?」
「妳這分明是在刁難、制造問題!」
「哼!你妹妹是寶貝,我妹妹比她更寶貝,有本事就叫她把褚志杰搶回去,不必叫你來威脅利誘。」駱芬斗魚的個性展露無遺,「況且男女之間分分合合本來就是平常的事,沒有誰該讓誰、誰又該同情誰。」
「駱芬,妳一定要這麼搞?」
「大家各憑本事!」
「好!這是妳們自找的。」他火大了。
褚志杰沒想到費麗會在公司停車場堵他,且就擋在他的車頭前,一副誰也別想趕走她的模樣。
「費麗。」他先打招呼,釋出善意。
「除非輾過我,否則你別想把車開走。」費麗威脅道。
他把公文包往車頂一放,然後月兌下西裝外套,準備和她周旋。
「志杰,我願意改變……我急躁的個性。」她放段,軟言求和。
「妳……」他對她的態度感到意外不已。
「我甚至願意為了那一巴掌向駱琳道歉。」她表現低姿態。
「妳願意?!」他更加意外了。
「為了你,我什麼都願意。」
「費麗……」這下他寧可她跋扈、囂張、不講理,這樣他才不會內疚。
「我想那天我是太沖動了。」她一臉懺悔。「我不該那麼沒風度、沒修養,事情還沒弄個清楚就發飆,畢竟你們只是一起吃冰淇淋,我太小題大做了。」
褚志杰聞言不知該做何反應。
「當時是不是讓你很沒有面子?」費麗繼續檢討自己,以退為進。
「還好啦,駱琳是自己人。」
「我一定鬧了笑話了!」
「費麗,為什麼妳突然……」
「志杰,我不想和你鬧翻,更不想和你解除婚約。你認為我哪有缺點,我可以改,我的小姐脾氣可以修正,總之我一定會努力的。」她擺出十足的誠意,叫褚志杰根本難以招架,「你會給我機會的,對不對?」
「妳……」
「我會和駱琳做好朋友的!」
「妳不必勉強自己。」褚志杰悶悶的說,
「不,駱琳是個很可愛、活潑的女孩,我沒有妹妹,有個像她這樣的妹妹也不錯,況且我已經後悔叫她小包狸精了。」費麗自責不已,只差沒賞自己一個耳光。
「費麗,妳的轉變怎麼這麼大?好象在一夕之間完全變了個人。」這樣的她讓他很不習慣。
「我哥開導了我很多。」
「費文……」他苦笑了下。
「除非我準備承受失去你的後果,不然我就要改變自己,而我不想失去你。」她說出心里話。
他直到這一刻才深深的了解到什麼叫進退維谷,他怎能在這種時候將費麗拒于門外,他們畢竟是訂了婚的。
「你應該肚子餓了,我們去吃消夜吧!」她一副一切已經雨過天青的樣子。
「我……並不餓。」
「那……去喝杯咖啡。」
「費麗,我怕我會睡不著。」
「散個步?」費麗愈挫愈勇。
「我很累了。」
「真的不聚一下嗎?」她還堆了一臉的笑容,「也許你想和我聊聊。」
「費麗,改天吧!馬上就要開股東會,我壓力很大,也有很多東西要準備,所以這些日子我都會很忙碌,等股東會忙完……」
「那我中午都給你送愛心便當。」她打斷他的話。
「不要麻煩了!」
「反正我又沒其它事。」
「費麗,妳這樣我會……很不習慣。」
「我決定要以嶄新的面貌來讓你重新認識我。」
現在的情形是褚志杰最不樂見的,他鄉希望她會繼續小題大做、雞蛋里挑骨頭,繼續找駱琳的麻煩,那樣他才能狠下心和她解除婚約。但如果她成了天使,那他就得下地獄了。
「可以嗎?」費麗微笑的問,「你沒有到對我深惡痛絕的地步吧?!」
「當然沒有。」褚志杰幽幽的道。
「那……我還是你的未婚妻嘍?!」
「妳本來就是。」
「我差點以為你不會原諒我了!」她沖上前抱著他親吻,心情激動不已,「志杰,我保證我一定會做個識大體、成熟的女人。」
「妳一直是。」他漫應。
「改天幫我約駱琳出來,我們三個人好好吃一頓飯,讓我正式向她賠罪。即使她要還我一個耳光……不,兩個耳光都可以,我絕不會有第二句話。」費麗像成了全世界最善良、最與世無爭的女人。
「再看看吧!」
「你要記得哦!」
「我送妳回去吧!」褚志杰突然好想一個人靜一靜。
「如果你太累,我可以自己坐出租車回去,不再折騰你了。」她體貼的說。
「費麗,妳真的……」听了她的話他現在只想去撞牆。
「我從現在起要事事替你著想。」
「是嗎?」他忍不住自嘲的問。
「我要做到你絕不會想和我解除婚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