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馮薇知道自己的反應是有些恐懼的,他到底是想怎麼樣?她嫁了個有錢人,自然是可以很舒服的過日子,就算沒有錦衣玉食,但總能不愁吃穿,不用去擔心沒有錢花吧。
「你帶了多少錢到台灣來?」俞至剛問。
「一百多塊美金而已。」
「你打算用多久?」
「我沒打算會用到我這一百多塊美金,我以為……」她都快哭出來了。「你應該給我錢用的。」
「我應該?」他陰郁的神情。
「你是我的丈夫。」
「我是你的丈夫,但我卻不能和你上床,除非你高興、你願意、你點了頭?」俞至剛的神情由陰郁變成了好玩,他在逗她。「需要錢花時,我是你的丈夫,一說到要盡義務,你就變成了馮薇、茱麗……」他親昵又諷刺的叫著她的英文名字。「你這種雙重標準會用在存在我們之間的每一件事上嗎?」
馮薇不悅的看著他。「就算我雙重標準,但你有那麼多錢,我再怎麼花也不可能讓你破產吧?」
「我不會破產,但我也不贊成你只會消費卻不事生產,天底下不該有這麼便宜的事,好像女人只要嫁了個有錢丈夫就可以天天等著享福。」俞至剛絕不是在開玩笑。
「如果不能享福,那干麼要嫁有錢的老公呢?」馮薇的想法很實際,在美國成長的人大多是這麼實際,沒有人一把年紀了還作夢。
「我不認同你的說法。」
「所以……」
「所以你必須去賺你自己的生活費。」
「你要我……」馮薇跳了起來。「你要我出去賺錢?!」
「離譜嗎?」俞至剛很平靜的神情。「在就業市場里,多的是已婚女性,她們必須同時兼顧工作和家庭,而她們不也都做得很好嗎?」
「可是我沒有上過一天班,從來我都只是……」
「伸手要錢?」
「我有那個命。」馮薇吼道。
「但現在你沒有了。」俞至剛很鄭重的告訴她。「我供你吃、供你住,但是你其他的花費、開銷,你必須自己去張羅,所以不用痴等我會給你一張金卡,然後讓你無限制的刷,沒有這種好事。」
馮薇這會的反應可以用呆若木雞來形容,這不是她之前預料得到的,他怎麼能這麼對她呢?
「如果你不出去工作賺錢,那你就要學會省吃儉用,我至少不會讓你餓著。」俞至剛沒有意思寵壞她,這個小女人需要教訓、需要改造,而他將是那個改變她的男人。
「我不信……」她有些茫然。
「你最好信。」
「你不可能這麼對一個漂洋過海而來的無辜女人。」馮薇厭惡自己這樣的對白,但是她不想過苦日子,她也沒有過過苦日子。
「你無辜?!」俞至剛的笑聲很響亮。
「我並沒有做錯什麼,不該受到……」
「馮薇,我只是要你自食其力,又不是要你去養一支軍隊,你到底在擔什麼心?難道你這點能力都沒有嗎?還虧了你是在美國長大,而且念到了大學畢業,英文還呱呱叫的。」俞至剛很圓滑的說,既捧了她也鼓勵了她。
但馮薇沒有中計,她氣得呼吸急促。
「你做得到的。」
「那……」馮薇不能不識時務,她知道他不是在和她說著玩。「我去當你的秘書好了?」
「馮薇,我已經有個秘書了,她四十出頭,英、日語說寫流利,而且拿到了相關科系的碩士學位,非常的有效率,所以我認為她的能力強過你,所以我並不打算換掉她。」俞至剛公事公辦。
「那接電話的接線生?」她存心嘔他的。
「有了。」
「清潔工呢?我這個有大學文憑的清潔工應該可以進得了你的企業里吧?」她糟蹋自己。
「你做得來?要做我們的清潔工可是有試用期,不是你想做就可以做的。」他要她知道世界可不是她原先想的那麼容易、美好。
「所以你娶我的真正目的是要懲罰我、虐待我、折磨我?只為了我七年前的一些無心之語?」馮薇如果真的夠強悍,她應該現在就給他一個耳光的。
「不!我只是想讓你了解什麼是真實世界。」
「那我現在了解了,可不可以……」她不屑自己居然在討好他,但是為了生活,她又不得不如此。
「就算我再富有,那也都是辛苦錢。」
「我要的不多。」
俞至剛好奇的問︰「你的不多是多少?」
「一個月只要五到十萬……」
「五到十萬?!」俞至剛立即打斷她,看來她根本沒有學到任何事,還是活在她千金小姐的美夢里。
「你也知道那些名牌的東西……」
「沒有人規定一定要用名牌的東西。」
「但這些名牌的東西耐用、手工細、精致,一分錢一分貨,你應該知道這道理,而且看看你自己……」馮薇指著他。「你身上穿的、用的,還不都是意大利、歐洲的名睥,所以……」
「我花得起,但是你呢?你不是我。」
「俞至剛,告訴我你不可能改變心意。」馮薇已經好話說盡,也搖尾乞憐到今自己厭惡、惡心的地步了。「我不會再求你,但如果你真執意如此,你可不要怪我做出什麼令你沒面子的事。」
「你能做出什麼?」他看扁她似的。「拿自己的身體去賣嗎?」
「我沒那麼賤格!」
「那你能怎樣?」
「你睜大眼楮看啊!」
☆☆☆
當王綺知道俞至剛已經閃電結婚時,她的心立即為之全碎,這不是在她的料想之中,她一直還以為……
王綺是蔣明的遣孀,當三年前蔣明出了車禍死亡之後,俞至剛就一直照顧著他們母子,他在自己的企業里為她安排了一份工作,讓她的兒子蔣威國念最好的幼稚園,在她對蔣明的懷念愈來愈淡之後,她開始編織屬于她和俞至剛的未來,但是這會……
不敢稱自己是國色天香的美女級人物,但是王綺有張瓜子臉,看起來漂殼、大方,雖然生了一個小阿,可是她把自己的身材控制得很好,她要讓自己配得上俞至剛,而且他一向也很疼多多,他是視這個他始終昵稱威國叫多多的小男孩為自己的兒子,怎麼現在——
「你真的結婚了?」王綺的情緒是低落的,但是她把這份低落藏了起來。
「我會騙你任何事嗎?」因為這會多多已經上床睡覺,所以俞至剛把該講的話講完之後,他就準備離開。
「你娶了誰?」她非知道不可。
「馮薇。」
王綺知道這個女孩,七年前她就曾听蔣明提過,她也知道俞至剛發了什麼誓,但當時他們夫妻都認為這好像是天方夜譚般,根本沒有一丁點的可能,更何況那女孩沒多久就回舊金山。
但是後來他們夫婦也看著俞至剛的努力、成功,俞至剛並沒有忘記蔣明,他處處照顧著他們一家三口,只可惜蔣明沒這福分,三年前出了車禍死亡,並沒有這麼好的命可以分享自己好友成功後的成果。
她還記得當年蔣明說俞至剛是怎麼記下馮薇好友家的地址、資料,而在他慢慢的發達之後,他又是怎麼請舊金山方面的征信社查馮薇在美國的各種訊息,他是那麼認真而且嚴肅的在處理這一件事,而他真的做到了。
「你真的娶了她?」王綺知道自己敗得無話可說,但她還是不甘心,她一直以為俞至剛會照顧她和多多一輩子的。
「那是我七年來的目標。」俞至剛一笑。
「這麼順利?她就那麼無異議的嫁了個陌生人,即使這個陌生男人有錢。」王綺有些不以為然。
「這中間自然是有些過程。」
「但都被你克服了?」
「我非克服不可,如果不是馮薇,我今天也不可能這麼的飛黃騰達,難怪古時候有‘一言興邦、一言喪邦’這樣的話。」俞至剛很幽默的說。
「那……」王綺非問不可。「你對自己這個始終不悔的選擇感到滿意嗎?」
「我不知道滿意的定義你是怎麼下的?」
她的喉頭一緊。「那你後悔嗎?」
「不。」這倒是俞至剛的肺腑之言。
「那她呢?」
「或許。」
「所以你們的婚姻……」王綺好像又見到了一線的光明般,說不定這樁婚姻持續不久。
「王綺,這樁婚姻肯定是會維持下去的。」俞至剛現在還不敢說他愛馮薇,但是馮薇給了他那麼多強烈、新鮮的感受,對她他不再只存有報復的心情,他更想驕寵她、疼惜她,但是是用他的方式,不是馮薇的方式。
「你愛她?」王綺的心一滴一滴的正在淌著血,她對蔣明已沒有愛情,她的愛已轉移到了俞至剛的身上。
「我必須回答你這個問題嗎?」
「但我們一向什麼都談的。」王綺忍不住的提高音量。「你一直都沒當我是外人,尤其是在蔣明死後,你一直都對我很照顧。」
「大嫂……」俞至剛不得不抬出這稱謂。
「不要叫我大嫂,我是王綺,我們早就協議好你要叫我王綺,我不是你的大嫂,我也不想當你的大嫂,你應該知道我……」王綺真是想哭都哭不出來。「難道你不知道……」
「我想我該走了。」俞至剛並不是感覺遲鈍的人,但是他對王綺只有尊敬,沒有其他任何的男女私情。
「至剛——」
「改天我會帶馮薇來給你瞧瞧。」
「多多一定會很傷心。」王綺知道自己不該扯到自己的兒子,她痛恨自己拿兒子當武器,但是這是她惟一的自保之道。「他沒有想過……」
「多一個阿姨疼他有什麼不好?」俞至剛不解的問。
「馮薇會疼多多嗎?」
「多多那麼可愛、聰明,沒有人會不疼他的,而且就我得到的資料,馮薇很喜歡小阿,她一定會和多多合得來的,你不要擔心,我不會允許任何人對你們母子不好,即使是馮薇。」俞至剛給王綺承諾和保證。
「至剛……」王綺眼眶一紅的喚道。
「什麼都不會變的,而你也多了一個朋友。」
「是這樣嗎?」
「是這樣。」
王綺在心底搖頭,她絕不是多了一個朋友,她是多了一個敵人,一個妨礙她得到永遠幸福的敵人,她不會當馮薇是朋友……永遠不!
☆☆☆
整幢屋子是靜悄悄的……
在俞至剛投下了要馮薇自食其力的那顆炸彈之後,他預料她會有些反彈,但會反彈到什麼程度就非他能掌握的。
想見馮薇的居然是那麼的強烈,雖然中午才和她交戰過,但是之前在王綺家的感覺是沉重的,所以這一會他特別想要見到她。
跨著大步上了樓,他直接來到馮薇的房門前,如果要問他真有什麼後悔的事,那就是他很後悔讓馮薇擁有單獨的房間,這會要進她的房間之前,還得很禮貌的敲敲門。
而門俞至剛是敲了,但是並沒有任何的回應,就在他要闖進去時,樓下的大門開了,他立即轉身下樓,但他不忘裝出一臉的自在、輕松,他不會在這時候就讓馮薇知道他真正的感受。
馮薇則是一臉的沮喪,所以當她看到是這個令她產生沮喪最主要原因的男人時,她別開了頭,只想視若無睹的從他的身邊走過。
但俞至剛扯住了她的手臂,將她拉到自己的面前。「你到哪去了?」
「我去哪都要向你報告嗎?」她很沖的問。
「對!」他霸道的道一句。
「我去籌生活費,行嗎?」她火爆的說,想要摔開他的手,但是他的力氣太大,她根本一點辦法也沒有。
「說清楚。」他嚴厲的道。
她賭氣道︰「你管我!」
「茱麗!」他一火又叫了她的英文名字。
「我既不是去偷也不是去賣,這樣行了嗎?」馮薇氣呼呼的,既然他不養她,既然她得現在學獨立,那她還怕他做什麼?!
「你怎麼有鑰匙?」俞至剛記得自己並沒有給她鑰匙。
「王太太給我的。」
「我沒想到你這麼快就會出門。」俞至剛有些不相信她的道。「你到底去了哪里?」
「我不告訴你。」
「你要說。」
「不!」
俞至剛干脆搶過她斜掛在肩上的皮包,開始不客氣的搜了起來,而皮包中除了她的護照、口紅、一個小錢包外,並沒有其他的東西,當他接著打開她的小錢包,只見里頭只有一張百元美鈔和一些硬幣,然後就是……一枚鑽戒,一枚他沒見過的戒指。
在俞至剛搜皮包的同時,馮薇只是冷眼的看著他,因為她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他,所以干脆順了他的意,但是在這受辱的過程中,她的眼眶漸漸的紅了,在她的眼中已蓄了些淚水。
「我可沒有偷你任何的東西。」馮薇冷冷又帶著些鼻音的語氣。「那枚戒指是我媽給我的!」
「我只是想知道你去了哪里?」俞至剛將整個皮包還給她,有些良心不安的。
「我連去哪的自由也沒有嗎?」她快要哭了。
「茱麗……」
馮薇一個轉身的要往自己的房里沖,她不要他看到她的眼淚,不要他的同情,可是她的腰卻被俞至剛一把抱住,她根本是動彈不得的。
「放開我!」她的手指像有著利爪般的劃過他抓著她的手。「難道我連進房間的自由都沒有?」
「你去了哪里?」這是他惟一想知道的。
「當鋪!」她吼了出來,知道自己拗不過他。「我去了當鋪,行嗎?」
「你去了當鋪?!」不要說馮薇是個女人家,連俞至剛他這個大男人都沒有進過當鋪,而她居然——
「我要賣戒指,行嗎?」她流下眼淚。
「那結果呢?」
「我舍不得,這樣的回答你滿意嗎?」
「茱麗……」
「你放開我啦……」她不再忍耐、不再假裝堅強,低低切切的哭了起來,邊哭邊說,「我不會靠你、我也不屑給你養,你沒有什麼了不起,誰希罕你那些臭錢,我才不在乎你有多少錢……」
「茱麗……」他除了低喃她的英文名字,一時心竟抽痛了起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她會去當鋪,他對她是不是太嚴厲了些?是不是沒有考慮到她的心情、她的感受。「你應該跟我……商量的。」
「我要回舊金山啦!」她哭了起來,哭得柔腸寸斷。
抱著馮薇在階梯上坐了下來,俞至剛並不想對她如此的溫柔,但是她的眼淚扯動了他的心,她的憤怒也令他有些汗顏,所以他摟著她,任由她在他的懷里哭著,從來沒有女人在他的懷里哭過,令他有些無法承受。
「如果你不哭,」他柔聲的和她談條件。「我想我們可以想出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馮薇微抬淚眼,瞪著他的臉,但是並沒有附和他的話,她不相信他會對她有任何憐香惜玉的心。
「哭好像解決不了任何的問題。」
「你以為我喜歡哭嗎?」
「那就別哭了。」
「如果你是我,如果換成是你身處我目前的處境,我相信你也會哭的。」她得理不饒人。「你放開我!我不要讓你抱,我討厭你!」
「茱麗,如果你是我,如果你身處我現在這樣的處境,我相信你也會認為自己並沒有任何的錯。」
馮薇听了他的話後,開始猛力的掙扎,使出了全身的力量。
「但我們可以談——」
「你去下地獄吧!」
☆☆☆
俞至剛沒有下地獄,他抱著馮薇起身,然後朝她的房間走去,這會她倒是不掙扎了,她可不想摔成植物人,只要忍一忍、熬一熬,她總還會有希望,她不會永遠困在這里的。
輕輕的將馮薇放到她的床上,在放下她的那一刻,他竟有著濃濃的不舍,很想就這麼緊緊的將她擁在懷中,直到永遠……天啊!他居然已經想到了永遠。
而一重獲自由的馮薇立刻跳下床,她站著和他對視,好像想和他大打一架似的,像只小母豹。
「你打不過我的。」他羞辱她。
她逞強的道︰「你不要太有把握。」
「你這算什麼?床頭打,然後床尾……」
「俞至剛,我知道這是你家,但既然你暫時把這個房間借給我,所以我可以擁有這間房間完全的自主權,我要你馬上……」她指著門。
「出去?」
「出去!」
但俞至剛非但沒有出去,他反而在房里的床上坐了下來,然後掏出他的皮夾,拿出一疊簇新的鈔票,並沒有直接交給她,他只是把錢放在床上,然後看看她,眼里的神情有些莫測高深。
馮薇並沒有動,更沒有伸手去拿。
「不要?」俞至剛笑笑的看她,這會他想死了她的身體、她的曲線,昨夜的經驗並不愉快,他很想給她一次美好的體驗,可是看她這一副想和他拼個你死我活的模樣,他似乎只能另找機會了。
「給我的?」她不再有眼淚,小心的問著他。
「借你的。」
「借?!」
「我說了天底下沒有不勞而獲的事。」
她咬牙切齒的問︰「所以還要還你?!」
「如果借錢可以不還的話,那天下豈不是要大亂了?」俞至剛微微的扯動嘴角。「但我不會限制你還錢的時間。」
「那要不要付你利息啊?」馮薇挖苦著他。
「我想本金要得回來就可以了。」
馮薇看著床上的錢,光是她身上這一百多塊的美金實在沒有什麼用處,拿到銀行去換台幣她都還怕會被銀行行員笑,所以在退一步海闊天空的情況下,她決定接受他的貸款,就當是救急。
而一當馮薇的手踫到了那一疊新鈔時,俞至剛他的大手蓋上了她的,他笑得有些邪惡,直直的望著她的眼楮。「你是不是該說些什麼?」
「謝謝?」
「不該嗎?」
「你這又不是要給我,只是借我而已,有什麼好謝的?」她才不要稱他的意,更不想委曲求全。
「茱麗,如果你肯……」明知是自取其辱,但是俞至剛還是決定給自己一個機會。「你肯和我上床,陪我一夜,那麼……這三萬塊就是你賺到的,你一毛錢都不用還給我。
「原來你真把我當妓女。」她也直視他,沒有回避。「我一個晚上值三萬元?」
「你明知我不是這意思……」
「但你是這意思!」
「我是你的丈夫……」
「又來了!」她嚷著道,「如果你真要借錢給我就干脆一點,不要在這里和我談條件,我寧可當掉我媽給我的戒指,也不會賣自己的身體。」
俞至剛聳聳肩,抽回自己的手,如果昨天可以重來,那他會多花一些時間,他會溫柔一些,但……
「以後不管你去哪里,我希望你事先告訴我一聲。」他極有佔有欲,並不怕她覺得他專橫、野蠻。
「即使我是突然必須出門的?」
「沒有什麼突然的。」他否決她的疑問。
「但我並不知道你辦公室的電話,而如果你又剛好不在辦公室里呢?」馮薇不想當犯人,更不希望被別人當犯人看,她是個二十五歲的獨立女人,她不需要連去個超商都得打電話知會他。
俞至剛則立刻抓過她放在床頭邊上的便條紙,很清楚的寫了他辦公室的專線電話,他的大哥大號碼。「只要你一通電話,絕對可以找到我,甚至我在辦公室里都會開著我的大哥大,所以不會找不到我。」
「干麼這麼麻煩?」她咕噥一句,把錢收到她床邊小癟子的抽屜里。
「茱麗……」他嚴厲的表情。
「我想打再打。」馮薇不置可否的道。
「不要逼我交給你一支大哥大,如果你不告訴我你的行蹤,那就只好由我隨時來查你的行蹤了。」俞至剛不想這麼在乎她,但他真的在乎。
「我給你的觀感真的這麼差?」馮薇有些灰心喪志。「好像我隨時會紅杏出牆似的。」
「馮薇——」
「你知道你的表現像什麼嗎?」馮薇並不怕激怒他,因為經過她的觀察和了解,俞至剛只是表現得像個大男人,實際上他似乎沒有那麼的令人難以忍受,他好像真的很在乎她似的。
「丈夫?」
「惡棍。」
「惡棍?!」他想著她這傳神的形容,忍不住的露出一臉笑意。「如果我真是惡棍,只怕你也不是什麼淑女。」
馮薇有一點想笑,她必須承認他是有幽默感的,但是她還是沒笑,她不該有愉快的感覺,這男人奪走了她的貞操還不給她錢用,這是個絕對該殺千刀的男人。
「晚安!」她下逐客令。
俞至剛也真的起了身,接著他出其不意的在她的額頭上印上一吻。「祝你有個很甜美的好夢,我們明天見了。」
馮薇呆呆的看著他離去的身影,一時……她的感覺居然是甜蜜的。
☆☆☆
已經注意了那個亮麗又帶著一些叛逆、驕縱氣質的女人好一會,陶敏琪是個從事保險的專業人員,雖然外界總喜歡以拉保險這不太尊重的語氣稱呼他們,但只要能令對方買份保險,她是不太在乎被怎麼說的。
那女人差不多每半個小時就得去打一次電話,而每次講完電話回來總是氣沖沖的,但即使生氣,她依然是美得教人在心里贊嘆。
陶敏琪之所以會一直注意那女人也有部分原因是自己面前所坐著的人令她感到乏味、無聊,這家伙說什麼要買她的保險,然後約她到咖啡屋談,結果根本沒有扯到任何有關保險的事,這家伙是在推銷他自己。
再也坐不下去,借口踫到了朋友,陶敏琪很快的拿起皮包,走到那個女人的桌邊,也不問一聲,她就滑坐進對方面前的位子。
「對不起,但你必須假裝一下你是我的朋友。」陶敏琪不希望自己被當成是瘋子,所以她一臉的誠懇。
馮薇挑挑眉,但是沒有作聲。
「有個討厭的男人,我必須擺月兌他,他就坐在……」陶敏琪指了指她剛剛才坐過的位子。
「我看到了。」馮薇簡單的說了一句。
「肯幫忙嗎?」
「我該怎麼做?」馮薇也爽快的問。
「微笑,和我說話。」
馮薇這會笑不太出來,但是既然已經說了要幫她,所以馮薇也只好露出笑臉,然後一副好像很開心的和這個陌生女人交談。
「有些勉強……」陶敏琪看著漂亮的馮薇。
「什麼?」
「你的笑容。」
馮薇干脆不笑了,她只是往前坐了一些。「我想只要我們不停的講話,那家伙會走開的,如果他還那麼不識相,那我就直接告訴他我們兩個是同性戀,他找錯對象了,這樣行嗎?」
陶敏琪一向以為自己已經很敢講、很現代、很大女人了,但是這個看起來比她還小幾歲的女子一點也不輸她,所以當下她決定交這個朋友。
「陶敏琪。」她拿出自己的名片,放到對方的咖啡杯邊。「很想交你這個朋友。」
馮薇拿起名片看了下,然後她看著這個看來成熟、現代感十足、都會女人型的美麗女子,她對陶敏琪亦是有些好感的,感覺就是這麼的難以形容、難以捉模,她認為自己和這女人合得來。
「馮薇。」她自我介紹著。
「很美的名字。」
「謝謝!」馮薇自嘲的揉揉鼻子,名字美有什麼用,她的命運卻很坎坷,在七年前當她無心的侮辱了俞至剛之後,就注定了她日後坎坷的命運。
「我是從事保險的專業人員,但是你放心,我不會強迫你買保險的。」陶敏琪知道一般人很怕踫到拉保險的,這個錯誤但根深抵固的觀念似乎一直沒有改變過。
「你錯了,我有買保險的觀念,只是我怕我沒有錢繳……」馮薇這人很坦白。
「你……有什麼困難嗎?」陶敏琪這女人是很阿莎力的,踫到對了味的人,她是可以掏心掏肺的。
馮薇只是苦笑。
「只要我幫得上忙——」
「陶敏琪,我們剛剛才認識。」馮薇有些訝異,台北的人都是如此熱情、如此的不設防嗎?
「我覺得我們兩個很投緣。」
「你並不了解我……」
「多聊上幾句就了解了。」
「那……」馮薇決定嚇嚇她,她不信這個陶敏琪真的如此心胸開闊、如此輕易就信任別人。「我老公買了巨額的保險,如果我不著痕跡的謀殺了他,那……我是不是可以領到大筆的賠償金?」
「你要先確定受益人是你。」陶敏琪故作正經的也壓低音量,很小心的回答她。
「就這樣?」馮薇失笑。
「而且你要不露任何的馬腳,計劃必須是天衣無縫的,你也知道這些保險公司,只要有一點點的懷疑,他們是不會付半毛錢的,所以除非你確定萬無一失了,否則千萬別輕易嘗試。」陶敏琪似乎是在教她使壞。
「你……」馮薇開心的笑了出來,她已經很久沒這麼發自內心的笑過、開心過。
「你真的結婚了?」
「結了。」她馬上變得悲哀狀。
「有個很可怕的丈夫?」陶敏琪試探性的問。
「非常可怕。」馮薇一哼。
「而你想謀殺他好領保險賠償金?」
「可是就如你說的,我得確定保險受益人是我,但我們才剛結婚不久,我想……我沒有那麼好的運氣。」馮薇的心情其實並沒有那麼差。
「馮薇,我不知道我該不該相信你了,」陶敏琪故作有些舉棋不定的表情。「你這麼年輕。」
「二十五了。」
「那像我們這種三十歲又未婚的女人,是否全該去撞牆?」陶敏琪自我調侃的道。「馮薇,或許你真有個故事、或許你是真的需要幫忙,但就沖著你剛才的熱心、你的爽快,我是交定你這個朋友了。」
「你沒被我嚇到?」
「我不嚇人就已經很不錯了,而如果這會你也想交我這個朋友,那麼告訴我你那個悲慘的故事如何?」
「你有興趣?」馮薇很高興自己這麼快就能交到朋友。
「我都快好奇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