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花欣噎到了。
一口吐司卡在她的喉嚨咽不下去,她漲紅了臉,生怕自己無法呼吸,而孟企見狀,立刻起身把咖啡端給她,輕拍她的背。
「喝口咖啡。」他說。
她猛灌了一大口。
「慢慢來!沒事了……」他仍舊輕拍著她的背。
終于把吐司給吞下去,曾花欣確信自己一條小命保住了,她微微轉頭看著這個高大的男人。
「你說了要……」她試探的開口。
「結婚。」他淡淡接話。
「和我」
「現場憊有其它女性嗎?」他好笑的問她。
「所以你向我求婚?」
「是的。」
「你沒有心神喪失?」
「沒有。」在確定她沒有事之後,孟企坐回到他的位子上。「曾花欣,我的確是向妳求婚,我們上過床了,妳的第一次給了我,為了表示負責,我要向妳求婚,求妳嫁給我。」
「你確信……」曾花欣直覺這男人腦袋有問題,不然就是活在古代的老古板。「我們沒有坐上什麼時光機器,然後跌落到十八、十九世紀吧?」
「什麼意思?」孟企皺起眉頭。
「現在是公元幾年?」她正色問。
「二○○八年。」
「所以,」她點點頭,一副老師對學生說教的模樣。「我們是在現代。」
「曾花欣,妳是想說什麼?」撇開昨晚那一片段,在孟企的心目中,曾花欣是那樣的恬靜、自在,可是瞧瞧她現在伶牙俐齒的樣子,他不禁懷疑她們真是同一個人嗎?
「你提到了負責?」她一一跟他確認。
「是的。」
「因為我是處女?」
「妳是處女是原因之一,但還有其它因素。」孟企慢條斯理的說,維持他一貫的處世風格。「曾花欣,妳似乎並不高興我向妳求婚?」
「你認為我該高興?」
「不該嗎?」
曾花欣現在沒有醉,只有強烈的頭痛,她盯著這個男人,腦中思緒轉得飛快。他倆是有過肌膚之親,但是他不了解她,她也不了解他,他們之間有的只是激情,或許幸運的話還能制造出一個小阿,但除了激情與孩子,他們根本是兩個陌生人。
端起他煮的咖啡,豪氣的一口氣喝光,她認為有必要跟他速戰速決,趕快讓這段一夜落幕。
對她的舉動,孟企有些啞然失笑,她的行為跟她給他的印象相差非常多。
「孟企,我不是個會結婚的女人。」她干脆的表示。「我不結婚!」
「不結婚?」
「下輩子不知道,上輩子我也不清楚,但是這一輩子,」她斬釘截鐵的強調,「我不會結婚。」
「新女性?」他微笑。
「新女性、舊女性都無妨,反正……」她和他四目相交。「結婚免談!」
「這麼堅決?」他仍是微笑。
「孟企,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我不了解的是,」與其拚命保護自己,不如攻擊敵人,然後轉移目標。「你有向一夜的女人求婚的習慣嗎?你一向這麼勇于負責?」
「曾花欣……」孟企立刻一臉正經八百的表情。「或許妳不信,但這是我第一次一夜。」
「第一次」她嗤之以鼻。
「妳的確不信。」他苦嘆一句。
「我看起來很好騙嗎?」
「曾花欣,妳不也是處女嗎?妳也是第一次搞一夜,不是嗎?」
「我喝醉了。」她沒有向他全盤托出她為什麼要一夜,她為什麼要上PianoPub去釣男人,她才不會跟他交心似的說出一切。「你是趁人之危!」
「我趁人之危我要送妳回家,是妳說不出妳家的地址。」
這段記憶曾花欣還有,她知道他說的是事實,可是她不能不找台階給自己下。「那你可以送我去警察局,而不是把我帶回你家,然後做出……」她說不下去了,因為她心知肚明是怎麼回事。
但就算她沒說完,他也知道她要說什麼,像他這樣的正派男子是不可能忍得下這種侮辱,他這輩子活到今天這一刻,還沒有干過什麼骯髒的事。
「很抱歉,我還真的沒有想到,因為當時有人是那麼熱情,抓著我的手臂,不準我離開。」他冷冷的提醒她,這會實在很難保持風度。
曾花欣早視邙世故,很多傷痛與悲劇已令她心涼,她鮮少有太大的情緒反應,可是孟企的話令她羞憤難當。
「你胡說!」
「妳不準我走,妳像是八爪章魚的巴在我身上,當我發現妳是處女,我想過要抽身……」
「別說了,你別再說了!」她摀著自己的耳朵。
「是妳緊緊的抱著我的腰,不準我撤退。」他更直接的說︰「曾花欣,不要自欺欺人,我沒有佔妳便宜,是妳想要這件事發生!」
她又一次啞口無言,只能瞪著他,久久才找回自己的舌頭。
「所以呢?是你被佔了便宜?」她不得不武裝起自己,她也要顧面子。「你明明這麼高大,如果你不想,你可以推開我的。」
「我不想推開妳。」他幽幽的承認。
她的心又是一抽。這個男人是怎麼了?一副無辜又深情的模樣。
他令她感到不安,于是她猛地起身。
「我要走了。」
「現在」他錯愕。
「不然呢?要等吃完中飯嗎?」
「但我們什麼都沒有談妥。」他目光焦急的表示。
「你是想談妥什麼?」她捺著性子問。
「結婚的事。」
本來以為他是隨口說說,但是這會曾花欣很確信他是認真的。這個男人是真的想跟她結婚,他真的是這地球上即將絕種的稀有動物,可惜他遇上的是她,一個注定讓男人不幸的女人。
「孟企。」她清了清喉嚨。「我相信這世界還是有好男人,但是……」
「妳不想嫁我。」他替她說完。
「你說對了。」
她轉身要走。
「妳去哪?」
「穿回我的衣服。」她頭也不回的說。
「我送妳回去。」
「不必。」
「非送不可!」孟企比她更加堅持的說。「我們還沒有談完。」
曾花欣不想咬破自己的唇,她何必跟自己過不去,這世上的壞蛋、爛男人這麼多,但是她竟踫上一個模範生,上帝,這到底是幸還是不幸啊?
◎◎◎◎◎
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曾花欣寧可自己坐出租車回去,也不想坐上孟企的奔馳休旅車,但是經過剛才的那番爭論,她清楚這男人有多頑固,所以沒有任何異議,她乖乖上了他的車。
對她的表現,孟企終于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他把車開出別墅的車道,然後朝市區行駛。
「妳家在哪?」
「你送我去最近的捷運站就行了。」
「我說了要送妳回到家。」
「孟企,我謝謝你的好意,但是我不需要你送我回家,我……」理由誰不會找,尤其對她這種搖筆桿,靠腦子賺錢的人。「還要去其它地方辦一些事,送我到捷運站比較方便。」
「真的嗎?」他口氣很懷疑。
「我有騙你的必要嗎?」她說謊不打草稿。
「妳以為這樣就可以一走了之?」
「一走了之」她被他激怒了。「我又不是欠了一債要跑路,你這指控也太莫名其妙了。」
「或者我該說妳以為這樣就能避開我?」孟企胸有成竹。「妳信不信我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找到妳?」
「原來你在CIA或是FBI上班?」她挖苦的說。
「不,我只是一家跨國企業的總經理。」他煞有其事的回答,「沒有到CIA或是FBI上班的本事。」
曾花欣的反應只是抿了抿嘴。
「妳躲不掉我的。」
「隨便你說啦!」她這會只想著擺月兌他,她知道今天如果是換成其它女人,一定會死命抓住他,但她不行,離開他才不會害他,像他這樣的好男人,她一定要讓他好好活著。「反正你只要把我送到捷運站就可以了。」
「一定要這樣?」
「一定要。」
「好吧!」他嘆了一口氣。「反正來日方長,不必急在這一時半刻的。」
「來日方長?」她忍不住重復他的話。「孟企,如果你有空,或許你該上一趟醫院,去精神科掛個號,你……需要和心理醫生談談。」這個男人有很嚴重的妄想癥。
孟企但笑不語。
「我發誓……」曾花欣忽然低頭自語,非常嚴肅的。「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搞一夜。」
怕打擾她,所以他只是滿意的點點頭。
「絕不再亂釣男人!」她又強調。
「很好。」他蠕動嘴唇,給了一個無聲的評語。
「嚴謹過日子。」
「說到嚴謹過日子,」孟企出了聲,他看了看她黑色緞面的短洋裝,皺了皺眉,一副大男人的霸道姿態。「妳有雙很漂亮很迷人的美腿,但是……」
「但是……」她抬起頭,偏著頭的看著他。「你有什麼意見?」
「裙子太短了。」他搖頭。
「太短不行嗎?」
「別的女人要穿多短不干我的事,那是她們的自由,但是我未來的老婆,我希望可以端莊、高雅。」
差一點就上當發火,曾花欣好不容易忍了下來。說不定孟企真給了她一個小生命,那麼看在這一點份上,她就不要跟他計較太多,而且照他的說法,他應該來不及做任何的防護措施。想到這里,她心情總算好上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