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雷冬貝帶著一個行李箱來敲屈紀鋼的家門,他才打開大門,她就帶著行李鑽進屋內,完全不顧平日優雅的形象,就怕被他擋在門外。
「雷冬貝——」
「我們當初約定的假結婚是半年,」她一副理直氣壯,「我要履行承諾!」
「一切都結束了,已經不需要了。」
「不,我是一個言而有信的人!照我們結婚的日子來推算,我可以再在這里待兩個星期。」為了贏回最愛,她拋開矜持,故意耍賴。
「雷冬貝,你不會真的想待下來!」
「我想啊!」
「我不準!」
「兩星期一到,如果你還是要去紐約,我無話可說,並且會真心的祝你一路傾風。不過,你不怕萬一你假結婚的事被揭穿,銀行那邊會對你不諒解?」
「你威脅我?」
「不!我不敢!」
「那就帶著你的行李立刻走人!」
「我不要!除非你把我丟出去!」這是她的機會,一旦被他趕走,她極可能從此失去他。
「雷冬貝,你明明不是這樣的個性!」屈紀鋼自認了解她,更何況我們已經完全結束,你不需要白白浪費這兩個星期的時間。」
她可以帶著自尊和面子離開,然後永遠的失去這份愛和這個男人,也可以為了扞衛自己的愛情,打死不退的留下來,全看她的一念之間,此刻她的心告訴她——
勇敢的留下來吧!
于是她笑盈盈的看著屈紀鋼,笑罵由他。「我堅持在這里待兩個星期。」
「我不歡迎!」他明確的表示,希望她知難而退。
「紀鋼……」雷冬貝不覺得傷心,反而眯著眼、皺著眉,一副很困惑的表情。
「你怕我嗎?」
「什麼?」屈紀鋼臉色一變。「你怕自己抗拒不了我?害怕你會再次深深的愛上我?」在她決定留下的那一刻,她想通了,就像上次的大改造一樣,她必須拋開一切,徹底執行計劃,她一定能改變他的心意!
屈紀鋼很想將她丟出去。在她曾經無視他的傷心那麼對待他之後,只因為她表姐懷孕了,她就想再次參與他的人生?天底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雷冬貝,我不怕你,我只是想要安靜的過完我在台灣這最後兩個星期。」他冷靜以對,若被她惹惱或是激怒,那表示他仍在乎她,她仍然可以影響他的心情,但早在她決然離去那一刻,他們就再也沒有關系了。
「我保證不會吵到你!」她舉手發誓。「我會像是一只安靜的貓咪。」
「雷冬貝,你是听不懂國語嗎?我不要你在這里!」
她置若罔聞,逕自拖著行李往里走。「我可以住原來的客房,也可以像之前那樣的照料你和這個家!」
面對這種雞同鴨講的方式,屈紀鋼簡直是束手無策。他又不能用蠻力硬趕她出去!一直覺得她乖巧、內向,原來她也是可以很堅持、果決,那麼她為什麼之前不用在他們身上,不拼死扞衛他和他們的婚姻?
「你一定要待下來?」見她動手要把自己的東西放進衣櫃,他道。
「沒錯!」
「我會把你當成空氣。」
「沒有空氣……」雷冬貝朝他眨了下眼。「你會活不下去的。」
屈紀鋼差一點忍俊不禁。「沒想到你臉皮這麼厚。」
「你是在羞辱我嗎?」她露出受委屈的眼神。「你以前不會這樣的。」
「怕受傷就回你家去!」他用嚴厲語氣想趕走她,但瞧她受傷的表情,仍讓他心一揪。
「我才不怕受傷。」表情一變,她竟朝他做了一個鬼臉。「反正你也不是真心要傷我。」
「雷冬貝……」他發現自己居然不是她的對手,之前真是太低估她了。
「要吃消夜嗎?」她聲音甜美的闖。
「不要!」
「一起去散散步?」
「和你?」他說完,附贈一聲淡淡的冷哼。
「那看DVD?」
「雷冬貝,或許我真的無法絕情到轟你出去,但是在未來的兩個星期……我要你盡量的避開我,不要讓我看到你、不要讓我听到你的聲音、不要讓我嗅到你的氣息,可以嗎?」他是很認真在說。「我們有這個共識了嗎?請你離我遠一點!」
「我又不怕你,干麼要離你那麼遠……」她嘟嘴抱怨著,「再說,你又沒有傳染病!」
「雷、冬、貝!」他大吼。
「好啦!」她笑眯眯的,很佩服自己的身段可以放得這麼柔軟、這麼有彈性。
「你是這個屋子的主人,我就當自己是佣人,這樣可以嗎?你高高在上,我則是低低在下?」
「你……」屈紀鋼幾乎是棄械投降。一個轉身,干脆回自己的房間。
雷冬貝笑了。
她會讓紀鋼見識到,她可以有多堅決!
***
第二天早上。
別辣又甜美的雷冬貝準備好了早餐,穿著有點辣,但還沒有辣到會讓男人流鼻血的地步,因為她要屈紀鋼注意到的是她的甜美、可人,並證明她可以當一個很完美的人妻。
屈紀鋼一走出自己的房問,就聞到了咖啡香,還有煎荷包蛋、培根、烤土司的香味,那令他很想走向飯廳,但是他不能。
如果他這麼做,他便又輸了一局。
所以他直接往大門走去。想吃早點?簡單得很,到了辦公室,只要吩咐一下秘書,秘書就會叫銀行的玉讀小妹去買,這有什麼難的?
可他人還沒走到大門邊。雷冬貝已經沖過來擋在他面前,張開雙臂,一副如果他要離開,得先踩過她的堅決模樣。
「怎麼了?」他冷漠的閥。
「我弄好早點了。」她帶著笑容討好的說。
「我沒胃口。」
「多少吃一點嘛!」
「我不想吃。」他再次的拒絕,見她仍不願退開,他雙手環胸和她杠上。「雷冬貝,接下來你是不是要說你可以喂我?」
「你要我喂嗎?」他的建議點亮她的雙眼。
「我不要!」他大吼回她。一想到她喂他的那個畫面,他全身都熱了起來……
不!他才不要任由她折磨自己。
「要不然你自己吃?」她試著扯了扯他的手臂,撒嬌道。
「放開!」他冷冷的命令。
「你有吃早餐的習慣,為什麼不吃?」她仍不死心。
「我的習慣已經改了!」屈紀鋼凶惡的瞪著她,希望她自己把手縮回去,但是沒用,她依然把他的手臂抓得牢牢的。
「早餐熱騰騰的,吃一點吧!」
「雷冬貝!」
「如果你不想看到我,我可以躲到廚房或是陽台,再不然我可以回我房間,一直到你吃完出門了,我再出來,這樣可以嗎?」
為了讓他吃早飯,她可以放下自己所有的尊嚴。
面對她的委曲求全,屈紀鋼真的無法再拒絕不去。
「我吃一點好了。」他繃著聲音道,還反拉著她的手臂一起定回飯廳。「你也一起吃吧。」
「我可以?我可以和你一起吃嗎?」仿佛屈紀鋼給了她多大的恩惠似的。「你先吃,多吃一點,我怕你一天的好心情都被我搞壞了。」
「你已經搞壞了!」他冷冷看她。
「你怎麼這麼說……」她眼神哀怨的看著他。她那樣說,是想緩和氣氛,逗他開心,沒想到他竟大刺刺的承認……
「和我一起吃,不要羅唆!」
「是你要求我的耶!」
一時的好心,竟讓她打蛇隨棍上!
「閉上你的嘴,給我安靜的吃。」
***
家里收拾得一塵不染,屈紀鋼所有的衣服、襯衫、西褲,雷冬貝都燙得平平整整的,每晚六點一到,她一定打電話給他的秘書,問今晚他是否能準時回來吃、自己已經準備了什麼菜。
于是銀行里的人認定,這對夫婦又回到了之前的甜蜜情況,所以當屈紀鋼去紐約的行程不變,大家自然以為雷冬貝要跟著去,于是在銀行的送別宴上,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都要她好好照顧屈紀鋼。
「到了紐約,你可要獨立點,當紀鋼的賢內助!」
「快生個寶寶,這樣紀鋼會更有責任感!」
「待個兩、三年,再請調回台灣!」
「你們倆可要互相照顧啊!」
面對所有的交代、叮嚀,雷冬貝都是微笑、點頭,再微笑、再點頭,好像自己是一個听話、溫柔的好妻子。
終于,屈紀鋼實在看不下去也听不下去了,他把她拉到比較隱密的角落,向她質問︰「你為什麼要讓大家這麼以為?」
「以為什麼?」
「我們倆會一起去紐約!」她裝傻,令他更為火大。
「反正他們又不會跟著你去紐約。」被他們誤會又不會怎樣,不過她衷心希望他能改變心意。
「但是紐約那邊的同事會覺得奇怪︰」屈紀鋼不相信她會沒想到這一點。「你以為台灣和紐約兩地的銀行互不往來的嗎?」雷冬貝還真是沒有想這麼遠,她一直以為自己盡心盡力的在幫他做足面子,以為這種配合態度應該會得到他的贊許,沒想到卻弄巧成拙,好像反而害到他。
「那我馬上向他們澄清,告訴他們其實我不去紐約,她想要補救。
「你現在才說不去?」口氣略帶諷刺。
「我又不知道你到了紐約,還會有人注意你的婚姻狀況。」雷冬貝委屈的為自己辯駁。
「你不知道就不要演得那麼逼真!」
「那麼……」雷冬貝小聲的提出要求,「你帶我去紐約好不好?」
屈紀鋼渾身一震。其實,他一點也不想去紐約,因為她,他不能留在台灣,而現在她居然開口要他帶她去紐約?
「你憑什麼要我帶你去紐約?」他向來不記仇,但她先前真的把他傷到體無完膚,心碎成千百片,全只因為她堅持要兌現對表姐的承諾,而一再踐踏他的愛,如果她真在乎他,當初又何必如此傷他?
雷冬貝直視他,直接告白,「因為我愛你。」
「你愛我?」
「我是真的愛你!」
「你現在才說這種話是想博取「同情」嗎?」
「我才不要你的同情,我知道你也還愛我!」
「我愛你?」屈紀鋼露出一個滑天下之大稽的表情。「雷冬貝,你怎敢這麼自以為是?」
「要不,你大聲的說出你不愛我!」她指著他的同事、股東、總裁。「在這些人的面前,你大聲吐露你的心聲。」
「雷冬貝……」沒料到她會來這麼一記狠招,夠听明。
「大聲告訴在場的每一個人,說你不愛我,說你才不會帶我去紐約!」
這話屈紀鋼當然說不出口。因為這是謊話、是違心之論,因為他是愛她的,很想帶她去紐約,可是……他怕,怕一有事,他又是她第一個放棄的人。
被放棄過一次就夠了……
「雷冬貝,我什麼都不會說,而你最好乖乖的站在我身邊,所有的話都讓我來說!」他霸道地限制她。
「是,老公。」
「不要叫我老公!」
「不然叫什麼?親愛的?」她知道這樣叫他會氣炸他,但她要讓他知道,她不會放棄的!
「雷冬貝,你真是……」他沒轍了。
「我一直在改進、修正自己的態度,你說的,我都會听。」她討好他,希望他能感受到她的誠意。
「那為什麼當初你不接受我的意見,讓我們一起解決你表姐的問題?」
她微微扁嘴,一副可憐無辜的模樣。「你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都不準備原諒我了嗎?」
要他忘記那段記憶?很難。
是她讓他嘗到兩人相處的甜蜜滋味,對未來充滿期待,就在他以為他們可以成為真正的夫妻時,她卻狠狠的敲碎他的美夢,即使他一再的懇求她,她依然堅持己見,只在乎她的表姐、對表姐的承諾,完全漠視他的心痛,且狠心的離開他身邊l被騙過一次,他不會傻得再被她騙了。
「雷冬貝,你不用再費心機,反正時間一到,我就會飛去紐約!我不想走回頭路,大家好聚好散,所以你還是早一點提著行李箱,回你自己的家吧!」他擺明了已沒有轉圜余地。
「不,我不回去!我還有時間。在約定時間之前,我會拼到最後一刻!」
屈紀鋼原本很堅定的心,因為她的拼勁似乎有些動搖了。
***
一連下了三天的大雨,屈紀鋼注意到雷冬貝會咳嗽,還有她的聲音有些沙啞,然而在他面前,她還是表現得一副精力充沛的樣子,她這樣令他非常擔心。再三、四天他就要出發去紐約了。出門上班前,他特別模了下她的額頭,但他故意表現出像是不經意的踫觸,可他感覺到的熱度,令他不禁大皺眉頭。
「去看醫生!」他不看她,借著自己彎下穿鞋時把話說出口。
「我只是小靶冒。」她站在門邊送他出門。
他直起身。「你發燒了!」
「還好吧?」說著,她模了模自己的額頭。「只是有一點點燙而已。」
「燙?你沒有腦嗎?你都已經這個樣子了,還在逞強什麼?」因為關心,他忍不住教訓她。「干脆我順便載你出門。」
「不用啦!」她婉拒。「你要辦交接,有那麼多的事要忙、要處理,看醫生這種小事我自己去就可以了,真的……」知道他還是在乎她,已讓她感到窩心。
「雷冬貝,你別和自己開玩笑,千萬不要給我拖到要送急診!」
「真的只是小靶冒,你不用擔心。」
「無論如何,我會如期出發去紐約,你不要把一個小靶冒搞成肺炎!」挑明了她若想用生病、苦肉計,對他是不管用的。
她點點頭。雖然半年期的約定只剩沒幾天了,瞧現在的情況,或許他真的會丟下她自己去紐約……一想到這,她忍不住眼眶一紅。
「冬貝……」她的反應令他的心刺痛不已。但他知道絕不能心軟,否則她會誤會她還有機會。
***
她現在哪有什麼心情去看感冒,離屈紀鋼去紐約的日子愈采愈逼近,而她依然沒有進展。
電話鈴聲啊起,她由洗衣間沖到了電話旁,看了來電顯示,她知道是屈紀鋼。
「嗨!」喜悅但是更加沙啞的聲音響起。
「看醫生了沒?」他在百忙之中還不忘打電話回來催她去看病。
「我在洗衣服。」
「那些髒衣服會自己長腳跑掉嗎?還是我會搶著洗?立刻去看醫生!」
「紀鋼……」他還是關心她的。
「羅唆什麼?快去!」
「嗯,我忙完就去。」
二十分鐘之後,電話鈴聲再次響起。
「看醫生了沒?」話筒傳來他嚴厲的聲音,但听在她耳里宛如天籟。
「我在拖地。」
「雷冬貝,你是在考驗我的耐性嗎?」
「我會去,只是……小小靶冒,又沒什麼大不了。」
「你發燒、咳嗽、喉嚨痛、人不舒服,這樣還沒什麼大不了?」
他愈說火氣愈大。
「真的沒什麼,我還撐得住!」
「雷冬貝!我命令你現在就去!」
「但是拖地拖到一半——」
「你要我回去拖你去看病嗎?」屈紀鋼快翻臉了。
「好嘛,我一會兒去!」
「現在……」
「那也要先沖個澡……」
「雷冬貝——」
只過了十分鐘,屈紀鋼的電話又來了。
「你還在家里?」這次他的口吻冷得可以把人結凍。
「我總要——」
他直接掛上電話。
「喂?」她只能望著嗡嗡的話簡發呆。
***
屈紀鋼幾乎可以說是一掛斷電話就往家里趕。如果照雷冬貝那種拖法,極可能拖到深夜他下班回家時,她都還沒有去看醫生。
必家後,他硬是帶著她上了大型的教學醫院看診。他不是很信任小診所,小病如果不好好治,也可能變成大病,于是因為一個感冒,兩人在醫院里耗去了兩、三個小時。
雷冬貝非常自責。她知道紀鋼有多忙,他特地抽出兩、三個小時只為了陪她看病,再加上來回的車程……
她不需要他送她回家,可他堅持,雖然他的臉色一直很臭,但他所做的一切全是為了她……在回來的車上,她終于忍不住低下頭偷偷的哭泣。
屈紀鋼當然知道她在偷哭,但是,他不知道她到底是為了什麼理由而哭。
「不舒服?」他側了下臉看她。
她搖了搖頭。
「那你哭什麼?」
雷冬貝只是拼命的搖頭。她若開口,可能會崩潰。
她發現自己好傻,只是現在哭又有什麼用?現在後悔又能改變什麼?她當初為什麼不多堅持兩個月?
「冬貝,不要哭了。」
「對不起……」她雙手掩著自己的臉,仍是哭了出來。「對不起……」
「你到底是在哭什麼?」他有些不耐。她一直哭,又不說原因,他怎麼幫她解決煩惱?
「不要管我!」
屈紀鋼哪可能不管她,小心的變換了好幾個車道,他終于把車子停在路邊,關掉引擎,轉身面對她。
「到底怎麼回事?」他厲聲質問。
「你不要對我這麼好……」
「我只是不想看你病倒!」
「等你去了紐約……」雷冬貝終于放下雙手,用一張滿是淚痕的臉看他。「有誰會硬逼我去看醫生?又有誰會來照顧我?誰還會對我這麼好?」
屈紀鋼的心被她的話搞得揪成一團。
他可以原諒她嗎?當她那麼狠心的傷他時,他是如何獨自熬過那一段痛苦的日子?
「紀鋼,不要去紐約……」她忽然抓住他的手哀求。
「冬貝……」他皺著眉。
「不要丟下我……」看著她好一會,屈紀鋼才抽回自己的手。
「冬貝,是不是女人都很喜歡做一些會令自己後悔的決定?自以為清高、神聖,最後耍弄的是你自己!」
「紀鋼……」她聞言,泣不成聲。當時她做下錯誤的決定後,她也不好過,整個人像失去靈魂的空殼。那段日子,她沒有一天不想他。
「太遲了。」
「我已經知道當初的自己有多蠢。」是她不該自以為是,不該不听他的勸。
「真的來不及了。」
「紀鋼,再給我一個機會!」這一次她一定會好好把握,絕不讓他輕易從身邊溜走!
「冬貝。不要這樣……」面對她這樣的委曲求全,他也會難受。「說再多,也改變不了什麼。」
「不要去紐約……你可以跟銀行的人說你改變心意了。」
「冬貝,你以為這是兒戲嗎?」
「要不,帶我去!」她不怕丟臉的求他。「我可以去當你的免費佣人。」只要能在他身邊。
「我不需要你!我已經不需要你了!」屈紀鋼硬下心腸拒絕她,「我們會走到這一步,全是你一手造成的!」
不想再踫觸那段情傷,他再度發動引擎,踩下油門讓車子向前急駛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