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綠菱緩緩睜開眼楮,覺得全身無力、意識不清,整顆頭昏昏沉沉的,還胸悶,她現在的情況只有「不舒服」三個字可以形容。
「雅沁……」她側頭看見了站在病床邊,一臉焦慮的同事。「我怎麼了?」
「妳上班時突然昏倒了,妳不記得了嗎?」
「昏倒……」丁綠菱喃喃重復……她想起來了!那時她正要影印幾份重要的資料,忽然一陣黑暗襲來,她就像掉入黑洞里,只能任憑那黑暗將她吸入,然後她就失去意識了。
「我們嚇壞了,趕緊叫救護車送妳來醫院。」
「真的很謝謝你們!」
「醫生有交代,只要妳一醒就要馬上通知他們,那我先去請醫生過來看看妳的狀況如何。」
「那就麻煩妳了。」
「都這種時候了,妳還這麼見外?」笑著瞪了她一眼,雅沁隨即快步走出病房。
躺在病床上的丁綠菱不禁感嘆起自己的命運。老天好像還沒給夠她考驗似的,起初她為了幫父母治病,把房子拿去抵押,結果在一年之內,父母仍相繼去世。在辦完母親的後事時,房子已被銀行查封拍賣;等她銷假回公司上班,工作不到一個星期卻突然昏倒,她的身體就真的這麼禁不起操勞嗎?
主治醫生很快就和雅沁一起來病房,除了告訴她檢查的結果之外,還詢問她一些生活狀況及身體的感覺,等醫生了解大致情況後,才做出專業的建議。
「妳必須好好休養一陣子。」
「你是說請幾天假嗎?」丁綠菱全身疲乏無力,連帶聲音也非常虛弱。「可是我已經沒有假能請了,或許我……」
「丁小姐,問題是妳的體力已經透支,長期處在神經緊繃的狀態下,會昏倒是妳的身體正對妳提出警訊,所以無論如何妳都必須好好休息一陣子。」醫生語重心長的勸著她。
丁綠菱不想和醫生爭辯,只用一種無奈的目光看向她的主治醫生。
「請問「一陣子」是多久?」她苦笑著問。
「至少三個月。」
「三個月」她連驚訝都顯得有氣無力的。「可我不得不工作,我現在可說是身無分文,不工作怎麼生活?加上我還有銀行的貸款要還……」
「丁小姐,妳的命應該比妳的工作重要吧?」醫生有點不悅的指出重點所在。
「如果我把握工作之余多休息呢?」
「那樣不夠!」醫生露出別討價還價的表情。「我指的是完全不工作的休息。」
不知道一般人所謂的「苦瓜臉」是不是就是丁綠菱現在的臉,听到醫生的嚴正申明,她的雙眉微皺,眼中透出一絲愁苦,原來清靈秀氣的臉龐,這會卻被烏雲籠罩。
她已經無依無靠了,有什麼辦法可以不工作,專心休養身體?
主治醫生一走,雅沁就馬上握住她的手,一臉的安慰和支持。
「我還有一點錢……」
「雅沁,妳有家庭要顧,我怎麼能向妳借錢,反正我一個人,有工作日子還是過得下去。」
「但醫生叫妳要放長假。」
「那只是建議,又不是聖旨。」丁綠菱苦中作樂的說笑。「我沒事的,只要多找時間休息就好了。」
「綠菱,妳不要太逞強。」
「我爸爸媽都走了,已經不需要我來回奔波的照料,只是工作而已,我還撐得住,我的身體會漸漸好起來的。」
「但醫生會說這些話勸妳一定有他的道理。」
「可是如果不工作,我的房租伙食費要從哪里來?」
「所以說我先借妳!」
「不!我不要拖累別人,更不想成為任何人的負擔!」丁綠菱的身體雖然虛弱,但是意志卻非常堅強。「我可以渡過難關的!雅沁妳放心,我一定可以撐下去的!」
即便丁綠菱兢兢業業、認真努力的工作,但她還是被老板叫去談裁員的事。一向不悲觀的她,此刻都感受到一股禍不單行的氣息。
「綠菱,我很抱歉!」老板語氣帶著一些歉意。「我必須請妳離開。」
「我的身體沒事的!」她極力爭取。「我會一下班就回家睡覺,不會再去參加其它的活動,我會好好休息、調養身體,不會給公司添麻煩的。」
「那很好,但是……」老板一聲長嘆。「我還是不能留妳下來,誰知道妳的身體會不會又有變化,萬一妳又在公司昏倒或請長假,我們的工作進度不能因為妳一個人而停擺或有所延宕。」
丁綠菱的心一涼,明白是沒有指望了。
「妳工作能力強又敬業,我相信妳很快就可以再找到工作的。」
「真的沒有辦法讓我留下來嗎?」丁綠菱有種走投無路的感覺,她知道自己是有效率又認真的投入工作,所以找工作沒問題,但以她現在的身體狀況,要重新適應一個新公司或是新工作對她來說都顯得有些吃力,她恐怕無法應付得來。
「綠菱,妳也知道現在市場有多競爭,景氣又這麼低迷,利潤都不是很好,多請一個人就是多一筆成本,現在的妳又不能配合公司加班、出差的命令,還是得請妳走。」其實還有個重要的原因,是有個親戚硬要把他的女兒塞到公司里,想說自己人比較有個照應。
「我了解。」丁綠菱打斷老板的話,接受了事實。
「如果妳有任何困難,我還是會盡力幫忙的!」
都已經叫她回家吃自己了,還提什麼幫忙?丁綠菱不禁月復誹,但心里也知道這不能怨怪任何人,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處,她也只能認了。
「謝謝老板在這些日子里的體諒和照顧。」深吸口氣,壓下自己心里的負面情緒,她堅強的致謝離去。
「綠菱……」做老板的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感覺自己像是在落井下石,但是他也愛莫能助啊。
丁綠菱知道丟了工作無疑是雪上加霜……但是她也只有面對這條路可走了……
***
丁綠菱窩在十坪單身套房里,思考著自己該何去何從。
這房子她頂多只能住到月底,因為她根本付不出下個月的房租,勢必得搬出去,而這一、兩天她又常有暈眩、胸痛的感覺,她想去找工作都有些力不從心,再這麼下去,她該如何生存呢?
看著父母的遺照她忍不住悲從中來。父親因為肝癌而辭世,而母親身體本來就不好,在父親走後便失去了求生意志,接著心肺衰竭而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想到這段日子以來的遭遇,她得一直咬著自己的嘴唇,才能忍住,不讓自己崩潰痛哭。
她看著照片上父親的雙眼,丁綠菱想起了父親臨終前曾告訴她的一些話……
那時她的父親丁瓣國已有嚴重的黃疸,月復部也有嚴重的積水,他知道自己的生命已快要劃上休止符了,而他對無法牽著女兒的手,陪她走過紅毯交給另一個人來呵護,感到很遺憾,所以他想用別的方式來彌補女兒。
「小菱,在爸爸書桌最下面的那一個抽屜里有、有一個牛皮紙袋,上面寫了「易豐文」這名字……」丁瓣國好像是用盡自己最後的力氣般說道。
「爸,你多休息,不要一直說話,等你好一點再說。」丁綠菱不喜歡這種像在交代遺言或是後事的感覺。
「如果有個萬一,妳可以去找這個易伯伯。」丁瓣國慎重的交代。
「爸,哪有什麼萬一!」丁綠菱聲音頓時微哽,大聲反駁,不想讓父親擔心,她努力維持平常的語氣續道︰「而且我也不認識這個易伯伯,找人家做什麼。」
「他欠我一個人情……」
「那您等好起來再自己去找他討回來。」
「只怕我沒有這個機會了……」他有感而發。「我已經沒有時間了。」
丁綠菱鼻頭一酸,只得把臉別開,不讓父親發現她眼眶發紅。
「十幾年前我幫了他一個大忙……」
「都過了那麼久,人家說不定都忘了,我們就別再提了好不好?」
「小菱,如果哪天妳有需要……」
「別說這些,我有爸爸啊!」她強顏歡笑的說,「我哪需要去找什麼易伯伯,我有自己的爸爸可以依靠,您就是我的靠山啊!」
「小菱……」丁瓣國的眼眶盈滿淚水。「我也希望自己可以一輩子當妳的靠山,但是……」
「爸,別再說了!」她已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淚珠不停滾落。
「記得要去找易伯伯,看在我的面子上,他一定會幫妳的……」
想到這里丁綠菱跳了起來,她記得爸媽的遺物被她整理過後就放在一個大紙箱中……她找出紙箱跪在箱子前面翻找,想要找出那個牛皮紙袋……
她已經無計可施,只剩下這個希望了。
翻了好一會之後,丁綠菱終于找到那個年代久遠而且滿是灰塵的牛皮紙袋,上面的的確確寫了「易豐文」三個字。
必頭再看看父母親的遺照,她決定去找這位「易伯伯」,反正死馬當活馬醫,不試永遠不知道事情會有什麼發展,更何況……她的人生還能糟到哪里去?
易氏集團以建築起家,然後橫跨房仲業與百貨業,雖然不是台灣的百大企業,但每年十幾億的營收也不容小覷。雖然目前的掌權者是易家唯一的男丁易耀朋,但他頭上還有三個精明能干的姊姊在幫他,她們分別管理財務、營銷和人事部門,而必須沖鋒陷陣的業務部門易耀朋自己負責。
案母不在了,當然三個姊姊就得「長姊如母」般的照料弟弟,所以當丁綠菱找上門時,就由她們來接待。
在易家大姊的辦公室里,三姊妹上下打量了丁綠菱一番,得到了結論—這女孩既不像拜金女,也沒有狐狸精的味道,干干淨淨、溫溫柔柔的,應該沒有什麼不良目的,可誰知道她是否真如表面上那般無害?還是小心為上。
「妳的名字是?」易家老大易杏緹先發問。
這個女孩告訴秘書說要找「易豐文先生」,也就是已過世的父親,所以她很疑惑,才想會會這女孩。不過她確信不是自己老爸在外的私生女,因為父母的感情好得很,如果不是一場車禍……
「我叫丁綠菱。」一下子要面對三個很有氣勢的女人,丁綠菱心里有些怕怕的。
「妳要找「易豐文先生」?」老二易瑪亞在大姊開口後緊接著狐疑的問。
「是的,如果不麻煩的話,我想和他見面。」
「麻煩?見面?」老三易麗音見她一臉認真,忽然笑了出來。「妳確定妳找對人?」
「我要找的是易伯伯,易豐文伯伯。」丁綠菱客氣又禮貌的再說了一次。
「妳找他有什麼事?」易杏緹冷冷的問。
「有一點小事……」想到自己突然上門討人情,丁綠菱尷尬的低聲道。
「什麼「小事」?」易瑪亞追問。「我們是他女兒,說來听听吧!」
丁綠菱有些緊張的看著她們,坐在沙發上那一位有一身女王氣勢,另外兩個則是雙手環胸看著她,一副批判審視的樣子。
要不是她走投無路的話,她真的很想起身走人。
她簡單的陳述了自己的遭遇,沒有加油添醋,她只是暫時需要一點幫忙,並不是想博取同情,來謀求不該有的利益。
說完之後,她目光平靜澄澈的看著三人,如果被拒絕,她也會模模鼻子爽快走人,畢竟對方沒有欠她什麼,她不會因此就怨天尤人。
易家三姊妹互相交換了眼神,她們在評估、判斷,想知道這是否是詐騙集團的伎倆,還是她真的需要幫助。
沉默讓她有些尷尬、坐立難安。丁綠菱不想讓自己像個乞丐一般,哀求對方一定要幫忙,她並不是來乞討,也不是想要不勞而獲,她們這麼久不開口,想必是不答應,所以她站起身想要離開。
「如果不方便的話……」她放棄了。
「坐下!」易杏緹命令。
「我也不想麻煩易伯伯,如果這會給他帶來困擾,那我還是離開好了。」丁綠菱仍沒有坐下。
「坐下!」這一次說話的人是易瑪亞。
「我可以再想別的辦法……」連續兩次強勢的命令讓她有些心慌,但她堅持著自己的想法。
「丁小姐!」易麗音微微的笑了笑。「妳一個人可敵不過我們三個人,我們希望妳坐下時,妳最好坐下。而我們還沒給妳答復,干麼急著走呢?」
丁綠菱眨了眨眼坐了回去。沒錯!面對這三雙氣勢逼人、炯炯有神又犀利的眼眸時,她氣勢就矮了一截,而她相信,如果她硬要走,對方說不定會攔下她,再說听最後開口的那位小姐的語氣,這件事似乎還有轉機,于是她順了她們的意。
「妳有沒有什麼數據可以給我們看看做為證明?」易家大姊開口問。
丁綠菱將父親留下來的牛皮紙袋遞給她,易家三個女人聚了起來,一起研究著牛皮紙袋里的資料。
「爸在建築公司剛成立的時候跟人家借過錢?」
「這是爸媽和他們,兩對夫妻一起出游的照片!」
「我現在想想,好像真有個丁叔叔,以前好像來過家里。」
「為什麼後來他們沒聯絡了?」
「不知道,不過這數據應該是真的。」
「但是爸媽都過世了,也沒辦法確認。」易杏緹有些感傷的說,面容稍稍柔和了一點。一想起過世的父親,她總有著深深的思念。
丁綠菱本來靜靜的听著她們的討論,想說反正她插不上話,等她們有結論再說,但是當她听到「爸媽都過世了」這幾個字時,她的背一僵,怎麼也沒有想到會是這種情況。
「易伯伯過世了?」她不禁月兌口問出。
「因為車禍。」易瑪亞淡淡一句。「三年前才過世的。」
「我很……」丁綠菱直覺的開口,卻又頓了下,她不能說難過,因為她連易伯伯的面都沒有見過,甚至不知道有這個長輩的存在,想了想她只好說了一句,「抱歉。」
「這又不是妳的錯。」她的單純令易麗音笑了笑。
「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擾了。」丁綠菱這回起身的動作多了一些堅決。俗話說︰靠山山會倒、靠人人會老,還是靠自己最好,所以她決定靠自己打拚,她不相信自己會餓死。接著,她伸手想要拿回那只牛皮紙袋,那是父親留下來的東西。
易杏緹卻沒有歸還的意思,反而用深沉且銳利的目光再一次打量起她。
這女孩乍看之下覺得平凡,可是在交談接觸之後,便會發覺她很有自己的想法,更有一股堅毅的力量,這不是那些腦袋空空或是肚子里什麼都沒有的洋女圭女圭千金小姐可以比擬的。
易家老二和老三可以猜到大姊的心思,畢竟姊妹不是當假的,只要大姊眼珠一轉,她們就知道大姊在動什麼腦筋。
確實這女孩讓人有了好感。她沒有乞求或是卑微地巴結她們,她只是想要一點幫助,若得不到她也不會失態或是抓狂,她們喜歡她的個性和態度。
這個女孩……OK啦!
三姊妹又用眼神交換了彼此的想法。既然她們的爸爸欠了這個女孩的爸爸一個人情,那麼她們易家說什麼都要還,即使她們的爸爸不在了,但「父債子償」總是可以的。三姊妹不約而同的露出會心一笑。
「妳們知道我在想什麼嗎?」
「大姊,我從妳的表情就可以猜到了。」
「那妳們的看法呢?」
「我同意!」
「我OK!」
「那就這麼決定了。」
三姊妹似乎達成了什麼共識,丁綠菱看得一頭霧水,卻也不想多管,她只想拿回父親的遺物,于是她試著開口把音量提高了一些,好拉回她們的注意力。
「我不該再打擾下去,就請妳們把我爸爸的東西還給我吧,我不會再出現在妳們面前給妳們添麻煩。」
「妳先等一等。」易杏緹起身。
「我不知道易伯伯已經過世,我現在……」
「麗音,我看妳親自走一趟,去把我們家的少爺請過來。」易杏緹怕光是一通電話無法將弟弟請來。
「是的,大姊。」易麗音早已蓄勢待發。「我一定會把他帶過來的。」說完便轉身離去。
「瑪亞,妳去叫Bella準備咖啡,再去買一些小點心,我看這里應該不會很快就散場。」說著易杏緹看向了丁綠菱。「丁小姐,妳有沒有特別愛吃的點心?我們可以順便一起買。」
丁綠菱有些錯愕,不知該如何回答。
「那就按照我們的口味了,好嗎?」
「謝謝妳們的好意,但我該走了……」丁綠菱想趕快離開這里。「妳們慢用,我就不留下來了。」
「不!妳得留下來,」易瑪亞笑咧了嘴。「不然這戲要怎麼演下去?」
***
易耀朋不懂他三姊為什麼親自來押人,他那重要的業務會議才開到一半,他就被抓了出來。是有什麼事,非他親自處理不可?憑他三個姊姊的本事,應該沒有擺不平的事才對。
「今天不是世界末日吧?」易耀朋一臉不情不願、嘲弄地看自己的三姊。
「對我而言不是,但對你來說就不知道了!」易麗音很幽默的回了自己唯一的弟弟一句。
「話別只講一半,快說清楚找我來是要做什麼。」
「你馬上就會知道了。」她故作神秘的說。
「三姊,妳耍什麼神秘?」
「現場看比較精彩!」易麗音一臉狡詐的笑,教人很想掐死她。
易耀朋心里有些不快,一向玩世不恭、喜歡享受人生的他,對什麼事都可以輕松面對,但只要他的三個姊姊扯了進來,他就沒辦法瀟灑起來。
雖然他知道三個姊姊是基于愛護他、保護他的立場,也因為父母不在了才喜歡插手管他的事,但他是個快三十歲的大男人了,他知道怎麼過自己的人生,並不沉溺于享樂,雖然他的姊姊們都當他是只會玩樂的公子哥兒、公子,但他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他心里一直有一把尺,拿捏做事的分寸,知道什麼時候該做什麼。
他真是不希望姊姊們又想什麼方法來管他了。
「三姊—」
「到了,你等等就知道了。」易麗音把弟弟帶到了大姊的辦公室。里面擺好了香氣濃郁的咖啡還有精致可口的蛋糕、點心,但易耀朋完全不感興趣。
「現在喝下午茶也太早了吧?」易耀朋酸了一句。
他馬上發現在辦公室里除了他的姊姊們之外,還有一個穿著樸素、模樣很清秀的女孩,他忍不住想,這個像是小白兔的女孩,怎麼會和他像老虎獅子的姊姊們在一起?
「耀朋。」易杏緹拿出大姊的風範。「我要介紹一個女孩給你認識……」
「大姊,我還需要妳介紹女生給我嗎?」易耀朋狂妄的說。「我那iPhone里的女性聯絡人電話起碼有一、兩百個。」他這話可是一點都沒夸張。
丁綠菱沒有把听到這句話的排斥與厭惡表現得太明顯。在易耀朋進來時,她瞄了他一眼,她承認這男人很帥、好看到教人過目不忘,加上那像是運動員般結實的身軀,光是一眼就可以奪去女人的呼吸與視線。
他是個一百分的男人,是個可以讓女人膜拜的男人……只要他不開口,只要他不那麼臭屁、囂張!
當然丁綠菱的人生中從沒有遇過這種男人,她普通的生活中也不曾有這種極品出現,事實上她忙于工作與照顧父母,她連一次戀愛也沒有談過。
「耀朋。」易瑪亞的笑容太過溫和、太過善良了些,讓易耀朋心中一陣惡寒。「我想你誤會了大姊的意思,我們哪會給你介紹什麼女孩跟你交往,我們有那麼閑嗎?我們又不是吃飽撐著,我們怎管得動你這匹月兌韁的野馬?」
易耀朋聞言又朝丁綠菱看了一眼,她的確不是他的菜,雖然可以說是清秀,可是與他一向喜歡的口味—性感、惹火可差了好大一截,所以應該如二姊所說不是想撮合他們。
于是他放松了下來……
「我也要一杯咖啡。」他又恢復了平日吊兒郎當的模樣,只有在面對工作時,他才會正經八百。
「為了怕你燙到或嗆到,我晚點再讓你喝。」易杏緹拒絕。
「大姊—」
「耀朋,大姊是為你好,你手上還是不要有任何東西才好。」易瑪亞看好戲的笑道。
「妳們到底在搞什麼鬼?」他皺眉。
「這位是丁綠菱小姐。」易麗音在大姊的示意下開始介紹。「她是爸爸之前一個好友的女兒。」
「說重點,」易耀朋不耐煩的問,他不習慣拐彎抹角。「還有個業務會議在等我回去開呢。」
「咱們老爸欠她老爸一個人情。」
「那就給她一筆錢。」易耀朋一臉這種小事也要煩他的不悅表情。「妳的支票簿是都用完了嗎?」
丁綠菱感到受辱,她一向認為以和為貴、一向只和人結善緣,但現在她忍不住了,她又不是要來乞討或是詐騙,為什麼要被人羞辱?
「易先生,我不是乞丐,我也不是來討錢的,我本來只是希望易伯伯能幫我一個忙,但既然……」
「妳不知道我老爸已經蒙主寵召?」他冷哼。
「剛才知道了,而我本來已經要離開了,要不是你們扣住我爸的遺物,硬是留我下來,我才不會賴著不走!」
「那很好。」小兔子很有骨氣嘛。「那就慢走不送了。」
丁綠菱更加火大,想拿回那個牛皮紙袋立刻走人,但是當她看向易杏緹時,只見對方搖了搖頭。
「易小姐……」她很不解。
「丁綠菱。」易杏緹干脆直接叫她的名字。「如果我就這麼讓妳走了,我爸會死不瞑目的。」
「那你們到底想怎樣?我不該來的……」丁綠菱有點懊惱。
「不,妳來對了,該還你們家的人情我們易家一定會還。」
「我不是來要錢的。」丁綠菱再次澄清。
「我明白,所以……」易杏緹挺直了自己的背,拿出女王般的氣勢。「我們要把妳交給我弟弟。」
「什麼」丁綠菱听了差點昏倒。
「易杏緹!」易耀朋差點爆出國罵。「妳要發瘋也不該是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