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珍幾乎是狼狽的跑回自己的房里,才一踏進屋內,眼淚就泛濫,一滴滴的隨著她的腳步滾落在地上。
為什麼老天爺要這樣捉弄她?她不過是喜歡一個人而已,為什麼卻得不到那個人的心?而她不愛的人卻對她執著不悔?
難道她這麼小的要求也都沒有辦法嗎?
她淚眼迷蒙的雙眼看到屋里滿滿的花,是玫瑰。
殷羅,一定又是他送的,因為他听她提起有一種花,外國來使說那是象徵愛情的花朵,她覺得很美,也很想要。
貶把她一句無心的話听進心里的人,也只有他了。
唐恩珍,也許你真的該被天打雷劈了,你不值得讓一個這樣痴情的好男人為你付出那麼多,畢竟你終究要辜負他。
她現在應擔心的人是殷大哥,她連他的行蹤都不知道,怎麼能被殷羅攪亂自己的生活,把自己的心弄得如此混亂,她還為了他的吻心跳不已。
這樣她怎麼對得起殷大哥?
她一次比一次更加迷戀殷羅的懷抱,幾乎快想不起殷大哥了,她真的倍感羞愧。
都是殷羅害的,是他害她變成一個見異思遷還貪歡的蕩婦。
「臭男人,你為什麼要蠻橫的介入我的生活?人家不要喜歡你都不可以嗎?」
也許是哭得太過傷心,結果一時間她居然感到喘不過氣來,身子如落花般搖搖欲墜,最後跌在地上,怎樣也動不了。
救……救命啊……
「殷羅……」豆大的汗珠不斷的從額頭滾落,她出口呼救的人居然不是自己以為最愛的殷玨,這讓她驚愕不已。
但是胸口的疼痛令她無法做再多的思考,她勉強的忍著痛想站起身,攀著桌子的雙手卻沒有力氣。
「殷羅……救……」她再次跌趴在地上,陷入昏迷。
此時,剛好端著臉盆走進來的丁月,一看到恩珍昏倒,馬上發出一聲尖叫,手中的臉盆也滑落在地上,發出巨大的聲響,灑了一地的水。
「公主!」
♁春色滿園♁♁春色滿園♁
「我不明白。」
「不明白什麼?」
「為什麼你會對那個刁蠻公主這麼深情不悔?」冬日不解的問。
一想起恩珍,殷羅的目光忍不住散發出溫柔的光芒。
「小時候我不是像現在這樣健康強壯,因為娘親不小心跌倒而早產的我,一生出來就是又瘦又小,一點也不討人喜歡,不但我爹和我保持距離,就連我最尊敬的大哥也是如此,可是她不一樣。」
「哦?是怎樣不一樣?會跟你玩?」
「當別人都小心翼翼的要保護我,甚至怕我連累他們,索性不跟我玩,若要我硬要跟,便是要我坐在旁邊看著他們玩。而她像是一個小仙女一樣出現在我的面前,趾高氣揚要我去替她採花,臉上一點也沒有同情跟可憐的神情。」
冬日靜靜的望著自己的主子,發現他應該有一點被虐待狂才對,被一個高傲的公主指使,居然會令他如此難忘?
「後來她又命令我去替她抓小鳥,還有撈魚……」殷羅望了一下冬日臉上的表情,冷冷的說︰「跟你說你也不會理解,總之,她是第一個把我當成健康的人,雖然她老是要我陪她玩一些女孩子玩的游戲,但是很多情況都需要有男孩子當一家之主的。」
冬日原本在喝茶,听到他的話,立刻噴了出來。
「干嘛?」殷羅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咳……不要跟我說你當過新郎。」女孩子小時候最愛玩的游戲,就是可怕的娶新娘。
「當她漂亮的披著紅色的頭巾,站在我的身邊跟我拜天地時,我就發誓,我一定要成為她真正的新郎,成為一個可以保護她的男子漢。」
「那只是游戲,人家可不當真。」那個刁蠻的公主眼楮八成有問題,看不出哪個人才是真心的喜歡她,真心的想給她幸福,卻偏偏要追求一個對她只有妹妹感情的殷玨。冬日很替殷羅抱不平。
但是感情的事情又是不能勉強的。
「如果你一輩子都得不到公主的心呢?」
殷羅喝了一口茶,像是早將這個答案想好似的,他一臉平靜的說︰「那我也會用我的一切好好的保護她幸福平安。」
「只怕人家不領情。」
殷羅沒有回答,只是靜靜的望著眼前隨風搖曳的小報。公主美麗的笑容也跟小報一樣美麗燦爛。
殷羅,救我!
一陣強烈的心悸令他猛然抬起頭,目光落在公主房間的方向,感覺到一種不安的情緒包圍著自己。
恩珍!
「怎麼了?」
「我好像听到恩珍在叫我。」殷羅馬上站起來要沖出去,但是才剛踏出門檻,卻又擔心她現在的情緒是不是已經好多了?他不想再刺激她,增添她對自己的厭惡感。
此時,丁月邊跑邊哭的往這邊沖過來,大聲呼喊著,「將軍,不好了,公主她……」
殷羅臉色一變,連忙以最快的速度沖往恩珍的房間。
冬日抓住也要跟著沖過去的丁月,皺著眉望著她哭得花花的小臉,「公主到底怎麼了?」
「公主她……她……」備受驚嚇的丁月因為哭得太傷心加上剛剛跑步的關系,一句話怎樣也說不清楚。
一雙有力的肩膀突然將她攬進懷里,用著堅定、讓人安心的語氣在她的耳邊輕語,「不要怕,冷靜一點,慢慢說。」
她忘了驚惶失措,也忘了眼淚,只是呆呆的站著,不知道要如何應付他突如其來的擁抱。
這不該是一個平常總是對她臭臉以待的男人身上擁有的溫暖啊!
可是她卻感覺到自己被濃濃的熱度給包圍著,安心了不少。
「公主的老毛病又犯了。」說完,她便推開他,心慌意亂的飛奔離開。
背里頓時失去柔軟的身子,冬日突然有著深深的失落感,他也很訝異自己剛剛的舉動。
難不成……他也跟主子一樣,陷入情網了?
♁春色滿園♁♁春色滿園♁
「恩珍、恩珍!」
殷羅幾乎是破門而入,直沖到床邊,害服侍恩珍的丫鬟們都被嚇到,差點把手里的東西給打破。
殷羅看著恩珍蒼白著臉躺在床上,脆弱得像是一朵隨時都會被風摧殘的小報一樣,跟平常高傲任性卻活力十足的她完全不同。
他看得心痛、心疼,恨不得替她承擔這一切。
她虛弱的說︰「我沒事,老毛病了,我已經有吃藥了,你不要擔心。」
他只能緊緊的握住她的手,臉上的神情是大家都沒有見過的,也讓其他人知道他對公主的感情是真的很深很深,不然不會那麼驚惶失措。
此時此刻的他不再是叱 戰場、威風凜凜的大將軍,而是一個害怕失去最愛的無助男人。
他伸出手輕撫模著恩珍蒼白的小臉,也踫觸到她臉上未乾的淚痕,那像是燭火—樣燒燙著他的掌心,讓他的手忍不住顫抖。
「是我逼你逼得太急了吧!才會讓你這麼久都沒有發作的心痛又犯了。」
「如果不是你五年前一個人跑去沒有人去過的天山替我摘雪天花,這五年來,我也不可能健健康康的,沒有發病餅,現在再發病,不關你的事。」
「不!神醫說過,只要不再刺激你,你吃過雪天花後,就不會再發病的,所以……」
她伸出一只手指抵著他的唇,不讓他說下去,「我現在沒事了。」
「如果還痛的話,一定要跟我說,我……」
「你會再爬一次險惡的天山,替我採雪天花。」她輕聲的替他接下話。
望著他堅定的神情,她知道他一定會這麼做的。
「殷羅,我不值得你這樣。」
只要一個不小心,就會迷失在終年冰天雪地的天山中,上次他回來的時候,幾乎是傷痕累累,奄奄一息,只為了把雪天花給她。
那幾天她不眠不休的照顧他,焦急的心像是熱鍋里的螞蟻一樣,她不願意再回想那段恐懼的日子,卻又在此刻浮現在腦海,讓她強烈的感到不安。
「不準再上天山,我要你陪在我身邊,這樣我就不會有事了。」
「可是……」
「如果你離開我的這段期間,我又發病了,我就不吃藥了,你就算拿千百朵雪天花回來都沒有用了。」她恐嚇的道。
他為難了起來,因為他是真的很想馬上飛奔到天山去替她採雪天花,而且如她所說的,這一次他要把全部的雪天花都採回來。
「我知道了,我會陪在你身邊的。」
「我累了……」每次吃了藥之後,她都會感到很疲憊,她喃喃的叮嚀著,「不準你離開我。」
殷羅緊握著她的手,望著她安詳的睡臉,他多想搖醒她求她陪他說話,因為他多怕她這一睡,搞不好就會永遠都不醒來。
但是他又怕她太累,需要好好的休息。
老天爺,求求禰讓她平安無事,我保證我會做很多很多的好事,求求禰。
殷羅再一次跟老天爺談條件了。
♁春色滿園♁♁春色滿園♁
丙然老天爺有听到殷羅的祈求,所以還他一個氣色健康的公主。
「來,再多吃點。」他將碗里最後一口粥用湯匙舀著,然後遞到恩珍的嘴邊。
她紅著臉吞下去。
這下子那些下人就沒有好戲看了吧!
她就說不要他親自喂她,她又不是小阿子,而且還有其他人在,被看到不害臊嗎?
但是他卻堅持要親手喂她吃完所有的飯菜,確保她的肚子飽飽的才行。
懊了,沒多久一定會傳遍整個將軍府,大家都會知道他一個堂堂的大將軍,居然親手喂一個女人吃東西——雖然那個女人是公主,是他的未婚妻,但還是會被看笑話吧!
「你這個大將軍以後要怎樣指揮你的兵啊?」她嘟起小嘴輕斥著,不過仍乖乖的讓他用毛巾擦小嘴。
「有什麼關系?他們敢說的話,就軍令處罰,反正我是將軍。」他說得理所當然。
「可是……」
「我的男子漢名聲不用你擔心,再說,你現在擔心也來不及了,這十年來,誰不知道我為了你神魂顛倒,不能自己。」
她心頭一震,臉上感到燒燙,「你不要亂說,我沒有要你這樣。」
「我知道,是我心甘情願的。」他嘆息著說,然後拍拍她的小手,便走到前廳去吩咐丫鬟把熬好的湯藥呈上來。
殷羅微笑的走到她的床邊,溫柔的說著,「喝藥了。」
恩珍紅著臉,看著端藥的丫鬟眼楮笑得都眯起來了,有點生氣這個男人真是一點也不會害羞,這樣她怎麼有臉去面對那些下人?
突然間,她的目光落在另一個盤子里的糖葫蘆。
他留意到她的視線,開口道︰「喝完藥才可以吃。」
「藥方里有糖葫蘆?」
「沒,我怕你苦,所以特地去請糖葫蘆的小販來將軍府,這樣你愛吃多少就可以吃多少。」
「吃多了會胖。」
「有什麼關系?」
「胖了你就不會喜歡我了。」
「胖了才好,這樣你就只能喜歡我了。」
恩珍覺得自己的眼楮里蒙上了一層霧,迷迷蒙蒙的阻礙了她眼里的殷羅,但是她卻覺得自己第一次這麼清楚的看到他。
彷佛這一次的發病才讓她真正的睜開眼楮,看清楚身邊這個一直守護著她的男人,他真正的模樣,為愛痴情的模樣。
她控制不住胸口怦怦亂跳的心。
他注視著她的目光是痴情、是迷戀,卻也同時帶著強烈的索求。
他付出這麼多的情感,他要回報,他要她的愛!
但是……她可以義無反顧的回報他所有的愛嗎?他的愛是那麼的深,宛如大海一樣,她應該要回報同等的愛才公平。
可是她的心里還有羈絆、還有牽掛。
「怎麼了?還痛嗎?我還是去替你採雪天花好了。」說完,他便著急的放下碗,準備往外沖。
一只白女敕的小手緊緊的捉住他,他困惑的望著恩珍。
「殷羅……」
「怎麼了?」
「我想見殷大哥一面。」
聞言,殷羅的臉上閃過一抹震撼及悲傷,但他還是僵硬的點點頭,硬聲的說著,「你快點好起來,我就帶你去找他。」
「謝謝。」
直到她入睡,殷羅才悄悄的離開房間,來到屋外,他冷冷的瞪著前面不知名的地方。
然後他抽出腰際的劍,瘋狂的往前沖,將前方的樹木砍得一根不剩,全斷裂在地上,最後一下重重的把劍刺入土里。
「殷玨!」他憤怒的對著天空大喊,泄漏出他內心的悲痛及不甘願,滿地的殘骸像極了他的愛情,破碎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