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牢里又濕又冷,又黑又暗,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而且這里鼠輩橫行,更是讓霍小玉害怕的哭了出來。
「雷嗥……」她哭喊著關在隔壁牢房里的男人。
在牢中,男女是分開的,所以他們兩人分別被關在相隔的牢房里。
「小玉,你怎麼了?」雷嗥急切的問道。
听到她害怕的哭聲,他只覺比死還要難過。
「有老鼠……」
「老鼠?!」
死老鼠,不要讓他出去,否則煮成「三杯鼠」。
「啊!」更淒慘的尖叫聲傳來。
「小玉!小玉,你怎麼了?」
「有蟑螂!」
「不要怕,它不會咬你的。」
「誰說的,它在看我,我最怕這些東西了。雷嗥,你快救我。」霍小玉哽咽的說著,整個身子縮在角落,害怕得直落淚。
「小玉……」
可惡!雷嗥瞪著面前灰蒙的土牆。
區區的一堵牆,卻無情的隔開了他和小玉,讓他心中充滿焦急與不忍,可是他卻手足無措。
「不要怕,有我在,我會保護你的。」
「騙人!現在老鼠就在咬我,蟑螂也在瞪我,這里又濕又冷、又黑又暗,我好怕,你根本就保護不了我,你都自身難保了……」
瀕小玉邊哭邊罵,將害怕化成憤怒全發泄在他的身上。
「你不要怕,我來想辦法。」
雷嗥沖到牢欄前,揚聲對外面大叫︰「喂!來人啊!
快放我們出去,你知道我是誰嗎?我可是雷大少。」
「不要叫了,沒用的,凡是被捉進來的人都要先關上一晚。」霍小玉死心的說。
雷嗥轉身走回牆前,把手放在牆上,巴不得能穿過這面牆飛奔到心愛的女人身邊,安慰她、保護她。
「小玉,我……都是我不好。」
听出他語氣里的難過與歉意,霍小玉的淚水止住了不少。
沒听見她的回應,雷嗥以為她怎麼了,死命的捶著牆壁,急聲問道︰「小玉,你怎麼了?」
「雷嗥。」她的聲音緩緩響起,低低的、沙啞的,充滿了感情。「要說對不起的人是我。」
「小玉……」
「我並不是你認為的那麼潑辣,我也是很溫柔的,只不過不知道為什麼,一見到你我就控制不了自己,其實我不愛跟人吵架的,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他平靜的說,心卻跳得很急促。
不知道為何,心里有個聲音告訴他,他即將听到他一直想听到的話,不禁屏息以待。
但是他都快呼吸不過來,牆的另一邊卻一直沒傳來霍小玉的聲音。
「你怎麼了?小玉,你說——句話或者大叫一聲啊,是不是被老鼠咬到了?不要怕,我會咬回去……」
彼不了胡言亂語,他只想緊緊抱住她,好好的安慰她……可惡!該死的牆!
「不要打了,牆不倒,你的手也會受傷的。」
這是什麼話?是在關心他嗎?
「小玉,你是在關心我嗎?」
「你先告訴我,在你心目中理想的女人是什麼模樣?」
他謹慎的問︰「為什麼想知道?」
牢里隨即陷入一片沉默,兩人之間彌漫著不安、緊張及一絲的噯昧。
許久之後,霍小玉的聲音再度響起。
「你知道這輩子我都是你的,就算你不要我,我也不可能再接受別的男人了。」
雷嗥吐出長長的一口氣,懸在半空中的心終于可以放下了。
一抹愉悅的笑容在他嘴角緩緩的揚起,誰說他不要的?
「小玉,我……」
「如果大人問起,我會說是我做的,跟你無關。」她哽咽道。
「為什麼?」他皺眉的問。
「不要問。」她嗚咽的丟下這一句話。
他眉頭皺得更深,「不說我就不答應。」
就算她說了,他也不會答應。
又是一陣沉默。
「霍小玉!」他咬牙切齒的叫著,恨不得能掐住她漂亮的小脖子,叫她不要這樣吊他的胃口。
「我愛你。」
這句話宛如閃電一樣狠狠的擊中他的心。一直想听她說出真心話,但真的听到了,卻是如此的震撼。
「小玉,其實我也……」愛你兩字尚未說出口,一聲淒厲的叫聲先傳來。
「啊!」
他握拳奮力捶打著牆,「小玉,你怎麼了?回答我!」
「雷嗥,救我。」
為了救愛人,他不知從哪里生出來的神力,竟然把牆壁打出了道縫隙。
什麼聲音?!
瀕小玉噙著淚水,睜大限連退了好幾步,一臉錢愕的看著整面牆先是出現一條小裂縫,然後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到最後,「砰」的一聲,牆壁竟然崩塌了!
她還來不及反應過來是怎麼一回事時,雷嗥已經一步沖上前,一把將她緊緊的擁人懷中,「不要怕,我來了。」
他的安慰令她的心充滿了感動,雙手緊緊的抱住他,泣不成聲的痛哭著。
「你……你好可怕,竟然把牆壁打破了!」
「你那麼害怕,我再也受不了了,就算要把手打到廢掉,我也要見到你。」
「你好傻……」她哭著斥責他,但仍然緊緊的抱住他。
看到他血腫的右手,還有血絲滲出來,她心疼不已的拿出手巾替他包扎。
「疼不疼?」
「很疼。」
「對不起。」
「親我一下,我就不疼了。」
他的要求令她的臉蛋緩緩透出紅暈,「可是……」
原來她也會害羞埃
雷嗥看在眼里,喜愛在心里,但他仍皺眉痛叫︰「哎呀!好疼啊!」
是不是男人啊?叫那麼大聲。
心里雖這麼咕噥著,但霍小玉仍小心翼翼的抬起他的右手,在那紅腫的手指上輕輕印上不舍的吻。
「疼不疼?」看到他那腫起來的手,不舍的淚水再也忍不住成串的滾落,一滴滴的滴在他的手背上。
雷嗥伸手捧住她的臉蛋,在她唇上印下一記深情款款的吻。
「不疼,你不要哭了。」
本來只是個小吻,但霍小玉情不自禁的伸臂環住他的頸項,熱切的吻著她,一反以往的抗拒。
她不再因為害怕心會受傷而拒絕他、推開他,如果他對她不是真心的,那她也認了。
「雷嗥,我愛你,我好愛好愛你。」她哽咽的說著,帶著哭聲的低喊令他听得心都軟了,都疼了。
「以前對你凶,拒絕你,打你,罵你,全都是我故意的,不這樣的話,你就會知道我愛你,好愛好愛你。」她說得可憐兮兮。
雷嗥緊緊的抱住她,大手輕撫著她柔細的發絲,「我知道,我全都知道,你別哭了。」
瀕小玉安靜了一會兒,覺得有點不對勁。
怎麼只有她在說自己內心的感情,而他一副很高興她這麼說,但卻只字不提自己對她的感覺呢?
她噙著眼淚,伸手捉住他的衣襟,嘟著嘴說︰「該你說了。」
「說什麼?」他一臉無辜的看著她。
瀕小玉用力推開他,轉身背對著他,不想理他。
「怎麼了?」
「我明白了,你放心,我不會再才著你廠。」說完,她沖到角落處整個人縮成一團,低頭一陣猛哭。
雷嗥扯了扯嘴角,壓抑住內心的歡喜及得意,誰教她之前對他那麼囂張,這次也許是唯一可以報仇的機會,他不把握就是大笨蛋。
他走到她身邊坐下來,然後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感覺到埋首哭泣的人兒身子一僵,不過仍然沒有抬頭看他。
「以前啊,我一點也不喜歡倔強又凶悍的女孩子,更別說還是滿腦子只想念書,女孩子嘛,就應該溫柔體貼才可愛,而且女子無才便是德,只要知道如何相夫教子就好了。」
說到這里,他听到身邊傳來一聲不屑的輕哼。
雷嗥嘴角不由自主的揚起,真是倔強的丫頭!
「上次我們吵完架後,我到妓院去找女人——」
「你到妓院去找女人?!」
瀕小玉抬起頭狠狠的瞪著他,宛如凶狠的母老虎,恨不得撲過去把他撕碎。
「你怎麼可以去找女人?你不是已經跟我……」
懊死!干嘛提起這麼羞人的事情?霍小玉在心中暗罵自己。
她別過身不理他,雙頰氣得鼓鼓的,一副打翻醋壇子的模樣。
「你看看你,一點也不可愛,這麼愛生氣。」
「你——」
耙這樣說她,這自大男是不想活了!
瀕小玉倏地轉頭,伸手一扯他的衣襟,冷淡無情的威脅他。
「雷嗥,你別太過份,就算你知道我對你……」她停了一下,咬牙又說︰「但不表示你可以任意的傷害我,我不一定要你愛我——」
「我愛你。」雷嗥打斷她的話,深情的說︰「我從來沒有說過我不愛你。」
「你……」
「我有嗎?」他一臉被冤枉的可憐模樣。
「你……」
「誰教你老是拒絕我,如果你可以多給我一點被愛的感覺,我早就跟你說過一千遍、一萬遍我愛你了,哪輪得到你先開口?」
瀕小玉不敢相信他竟然把責任推到她身上,還怪她先開口說愛他?!
當下,她一張俏臉冷了下來。
「是嗎?原諒我經驗不夠,不懂什麼叫被愛的感覺,不過你可以去找別的女人啊,那些狐狸精一定懂得好好愛你,愛你愛到死。」
「嗯,好酸啊!」他故意嘲笑她,差點把她又氣哭了。
臭男人!
突然,一雙有力的手臂自身後將她擁在懷里,不理會她死命的掙扎。
「不要踫我,反正我笨嘛,你愛嫌就嫌啊,我不在乎。」她口是心非的說。
雷嗥轉過她的身體面對他,將唇抵在她的額頭上,深情的說︰「傻瓜,我怎麼會舍得嫌棄你呢?」
「可是你說……」
「我是怕你不要我。」他溫柔的看著眼角還掛著顆淚珠的她,心疼極了她的眼淚。
「哪有,少冤我!」
她才不會不要他,如果排隊要他,她一定幾百年前就來等了。
在此時此刻,她終于明白自己愛他如此的深,深到無法自拔的地步。
雷嗥用力抱住她,聞著她身上迷人的清香,「我愛你,打從你氣嘟嘟的,活像見到仇人的站在我面前時,我就愛上你了,後來你甩了我那一記耳光後,我更無法忘記你,我告訴自己,一定要得到你,即使是要不擇手段。」
「你有被虐狂?」她斜睨著他問道。
「才不是呢,換作是其他人敢打我,看他用哪只手打,哪只手就會不見。」他厲聲的說。
懊狠的男人!霍小玉推開他,免得自己的手會不見。
但他用力的將她拉回他懷中,這一次,說什麼他也不輕易放手。
「去妓院我是有找女人,不過,我發現我沒辦法,因為我滿腦子都是你,你可害我丟臉丟大了。」
瀕小玉沒有回答,只是用那雙大眼無辜的瞅著他。
「這下子你高興了吧,我被你的一巴掌給打掉了三魂七魄,心中、眼里全是你,這樣該誰比較慘?」
「什麼?愛我很慘嗎?」她嘟著小嘴不悅的說︰「哪個男人愛上我,可是他前世修來的福氣呢。」
「誰說的,你連接吻都做不好。」
「誰說的?我很行的。」
「誰說的?」
「我說的。」
「我不認同。」
「那就試試。」
她將他撲倒在地上,嘴角露出嬌媚的笑,「如果我今天沒讓你說我吻得很好,我就不姓霍。」
卑聲一落,她的唇便覆上他的。
一開始是她主動,但不知何時,主導權易主,換成他采取主動攻勢,她則被動接受……
當霍小玉和雷嗥打得一片火熱時,一名獄卒正向大牢走去。
「這位大哥,請留步。」
那名獄卒循聲回頭,看見一個身穿華服,一看就知道很有錢的中年男子帶著個僕人匆匆忙忙的跑過來。
「有事嗎?」
「你們是不是捉了個女子叫霍小玉的?我是她爹,我想來保她出去。」
「不行,她可是殺人嫌疑犯,在大人審訊前,她不能離開大牢。」
「可是那人並沒有死啊,我只是想看看我女兒有沒有事,我也好放心。」
江好只是吐丁一堆血,受了些內傷,如此而已,死不了的。再說,霍一行還給了江好一大筆銀子當醫藥費,江好答應不告霍小玉無故傷人這條罪。
有錢,一切事情都好辦。
「話是這樣沒錯,但……」
「我知道,阿仁。」霍一行朝一旁的僕人使個眼色。
那名僕人立刻走上前,打開手上的小木盒,然後又迅速合上。
獄卒露出廠會意的笑,「老爺子疼愛女兒的心意可真是值‘千兩’啊!」
「是啊,是埃」
「好,就讓老爺子進去見一面。」
「謝謝,謝謝。」
就在這時,縣太爺帶著一名同樣身穿華服,看起來也是很有錢又有權的中年男子走過來。
「哎呀!這不是親家嗎?」雷有錢一見到霍一行,立刻咧開嘴,語氣熱絡的喊道。
「是雷兄埃」霍一行同樣很高興。
其實他們兩人在未發達前是相交甚歡的賭友,在各大賭坊都可以見到他們的蹤影,兩人的交情可說是比親兄弟還要好,這是因為哪個人賭輸錢要被剁手剁腳時,另一個就會急忙拿錢來救人,可用「手足」之情來形容。
「對了,你怎麼會在這里?」雷有錢好奇的問。
瀕一行無奈的搖搖頭,「唉,還不是我那寶貝女兒。」
「是我那未過門的媳婦啊,她也有十八了吧,我兒子也該娶小玉進門了。」
「慚愧啊,她長大不學好,學人家離家出走,听說還跟個渾小子在一起,兩人一起打傷了路人。這種女兒我沒臉嫁,你還是退婚,另找個門當戶對的閨女吧。」
「胡扯,小玉可是我死去的愛妻和你死去的娘子訂下的,這世上只有她夠資格當我兒子的寶貝新娘,那個帶她一起混的小子是何方人物?」
「不清楚,也關在里面。」
「放心,我跟你進去,一見面我就叫人揍他,警告他不準教壞我未來的媳婦。」
「是嗎?好吧。」
雷有錢點點頭,吩咐護衛道︰「等一下用力打,不用留情。」
「是。」
獄卒打開牢門,一行人走了進去。
不一會兒,傳來「氨的一聲慘叫,接著眾人像見到鬼似的沖出來,臉上全漲得通紅,你看我、我看你的,一臉尷尬的模樣。
久久,才听到雷有錢說︰「親家,別擔心,我兒子一定會負責的。」
瀕一行也尷尬的笑了笑。
只好這樣了,兩個人都到那種程度了。不過,一想到剛剛女上男下的姿勢……
女兒,你真棒!霍一行安慰的想著。
兒子,你應該在上面的,不該讓女人壓你,真是笨!改天,爹再好好教教你。雷有錢在心中暗自下決定。
兩人又互看一眼,然後哈哈大笑,親昵地勾肩搭背。
「走,賭錢去!」
——《本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