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要護著他!?不然我早就殺了他!」嚴奇怒不可抑,兩眼燒紅迸出火,大聲對楊舞咆哮。
楊舞默不作聲,無法解釋。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臉頰上的傷像烙鐵一樣,不斷有燒熱刺痛的感覺,她即使想說話,也擠不出力氣。
「嚴奇——」
「不要叫我那個名字!」塔娜開口,隨即被嚴奇咆哮打斷。
「好吧。六九,」塔娜改口說︰「楊舞臉上的傷必須馬上處理,拖太久就不好了。她現在有發燒的傾向,我怕是傷口細菌感染。我們得趕快找家醫院幫她處治傷口。」
嚴苛瞪眼,看看楊舞,猛然掉頭往前走。時候已經相當晚,他們也不知道到了哪個偏僻荒遠的小鎮,所有的商店都已經關門,路上沒有半個行人,連貓狗都看不見。
走了一會,路旁出現一家診所,還亮著燈。嚴奇大步過去,用力拍門說︰「開門!」
他像要把門揍穿似,相當粗暴。
棒一會,埋頭傳出一個咕噥聲,在問︰「誰啊?」勉強開了一條細縫。「這麼晚了,明天再——」
不等他說完,嚴奇便粗暴地用身體硬將門拉開,大步跨進去。
「你——你們是誰?要干什麼?」穿著便衣,年約六十的醫生露出驚恐地看著他們。
「你再羅嗦我就一槍射了你腦袋!」嚴奇掏出槍抵住醫生的太陽穴。
「住手!」塔娜阻止嚴奇,推開了他,對醫生說︰「對不起,我的朋友有些無禮。」
老醫生驚魂未定,驚駭地看著他們,結巴說︰「你……你們……想……想做……什麼?」
「是這樣的,我們有位同伴受了傷,想請你幫她醫治。」
塔娜拉著楊舞到醫生面前。醫生抿著嘴,看他們一眼,像在琢磨什麼,末了妥協說︰「好吧,我看看。」
拆開楊舞臉上的繃帶,他馬上皺起眉。「這是用刺刀割的,怎麼會傷成這樣?」
「沒你的事,你只要幫她療傷就好!」嚴奇口氣陰狠,簡直是威脅。
老醫生沒吭聲,動手處理楊舞的傷口。折騰了許久後,總算處理完畢,老醫生交代說︰「記住,傷口切記不能踫水,也別吃刺激性的物品。隔兩天再過來換藥。」
「謝謝。」楊舞說。
「還有,」老醫生又補充說︰「要好好休息,看你好像很累的樣子,不好好休息的話,傷口很難愈合,留下疤痕就不好了。」
塔娜點個頭,留下診療費,說︰「我們走吧。」
走到門口,老醫生忽然叫住他們,說︰「記得一定要過來換藥,出去後往前走個五分鐘有家汽車旅館,你們最好在這里待個幾天——」他停頓一下,看穿什麼似,補充說︰「放心,我不會報警的。這位小姐的傷口已經發炎了,不宜再勞累奔波。」
嚴奇轉身,惡狠說︰「你敢報警的話,我就宰了你!」
「嚴奇!」楊舞對老醫師點點頭致意,將嚴奇拉了出去,勉強支持住疲累的身體說︰「你生氣、忿怒,可以指責我,但人家好心幫我,不要對不相干的人發脾氣。」
嚴奇臉色一沉,粗暴地抓起她的手,口氣陰冷說︰「你開口了!終于開口了!懊,那我倒要問問你,你說,你為什麼要護著希恩潘那家伙!為什麼不讓我殺了他?!你明知道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只要他不死,我們就要這樣一直逃下去,永遠都沒完沒了!你說啊!為什麼?!」
「我——」楊舞被逼得語塞,只好強迫自己思考理由。她深吸口氣,說︰「他救過我。」
「救過你?他分明要殺你!」嚴奇極為不滿。「你那樣做,只有一個理由。你被他迷惑、愛上他了!我問你,你愛上他了是不是?!」他越說越激動,說到最後,抓著楊舞大叫起來。
「我沒有——」楊舞奮力掙月兌他。
「一定是這樣沒錯!」嚴奇根本不听她說話,咆哮說︰「你一定是愛上希恩潘了!我不準你愛上他,听到沒有!我不許——」
「嚴奇。」塔娜奔過去阻止嚴奇。「你冷靜一點!」
嚴奇甩開塔娜,直逼著楊舞,吼叫說︰「你愛上他了是不是?!你說!我絕對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听到沒有?!」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楊舞不承認,皺眉說︰「我說沒有就是沒有!」
「你有!你分明是愛上他了!我不準,我絕對不允許!」嚴奇簡直毫不講道理,歇斯底里地。
「你沒有權利主宰我,」楊舞目瞪他。「也沒有權利阻止我做任何事!我不是你的什麼人,不管我做什麼,都不需要得到你的允許。」
「住口!」嚴奇憤怒不已,臉色鐵青,不可自抑地狂叫出來︰「我絕對不允許!听到沒有?!我不準你愛上他!」
「嚴奇,你冷靜一點。」塔娜拉住嚴奇。「就算楊舞喜歡上希恩潘,那也是無可厚非。你忘了?那是他們的前世。」
「什麼前世?!我才不管什麼前世、王爺!你別忘了,最後得到江山的是我,得到共主地位的也是我,宗將藩他早已什麼都不是!這一次我不會再心軟退讓!」
「宗將藩?」塔娜搖頭說︰「原來你還是擺月兌不了那陰影束縛,你還是放不下——」
「不,我清醒得很。」嚴奇冷冷說︰「我不會再對希恩潘手下留情。我得不到的,就毀了它,他也別想得到。」
他丟下這些話,掉頭大步走開。
「嚴——六九!」塔娜追叫一聲。
嚴奇頭也不回,消逝在暗黑中。
楊舞頹然坐在路旁石椅,望望遠處的黑夜,噓嘆口氣,深深有種無力感。
「你還好吧?傷口還會痛嗎?」塔娜走到楊舞一旁,跟著坐下。
楊舞搖頭,不知道該說好還是不好。
「你不去追他嗎?」她問。
塔娜說︰「現在不管說什麼,嚴奇都不會听,等他冷靜下來再說,他自然會回來。」
「唉!事情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楊舞又嘆口氣。
塔娜定定看著楊舞一會,突然說︰「我想問你一件事,楊舞,希望你能老實回答我。」她頓一下。「你喜歡嚴奇嗎?」
這問題太突然,楊典不禁顰蹙起眉,說︰「嚴奇是個很好的人,我很同情他的遭遇。我承認,我對他有種說不出的、奇怪的感覺。這種感案接近于熟悉,是不該出現在陌生人之間的,且隨著相處的時間越久,熟悉感越深,我甚至幾乎要相信起前世之說。但是,我沒想過愛——」她停下來,搖了搖頭,神情有些迷惑。
「那麼,希恩潘呢?」塔娜緊盯著楊舞。
楊舞愕愣一下。
「我——」結舌起來。
「希恩潘對你處處手下留情,你應該也注意到了吧?」塔娜目光更緊,盯著楊舞沒放。「我很驚訝,這不像他的作風。」
楊舞默然一會,最終問︰「你究竟想說什麼!塔娜博士。」
塔娜並沒有直接回答,反而說︰「你曾經問我,為什麼要幫助六九,對吧?」
楊舞征一下,楞楞點頭,不知道塔娜究竟想說什麼。
塔娜望著前方,坦白說︰「我喜歡六九。我會幫助他,這的確是原因之一。但最主要的原因是,我的道德良知受的譴責。」
什麼意思?楊舞不解地望著塔娜。
塔娜沒回看她,依然看著前方,繼續說道︰「你已經知道六九是復制的人類,應該推想而知‘貝塔’研究室在從事什麼計畫吧?」不等楊舞回答,接著說︰「cz計畫就是復制計畫。利用胚胎復制及體細胞核復制的無性生殖方式,制造出可供器官移殖或基因制藥的髒器及組織細胞,以俾能為‘艾爾發’帶來巨大的利益。但CZ計畫的目的不僅在此,它已成功地不需要借由將胚胎植入子宮的方式,而直接在培養皿內復制生命體。最終目的是經由基因選擇及操控,復制出理想的人類。它連孕母都不需要。而在實驗中,在一列列的大型培養皿內,由科學家選擇操控制造出來。」
她停頓一下,仍然不看楊舞,接著說︰「我是個科學家,深信基因研究復制對人類的幫助,所以才會加入計畫小組。但問題是,復制哺乳動物不像單細胞生物那麼簡單,甚且困難重重,基因異常、死胎及缺陷的情況層出不窮。直到目前,唯一成功的案例是六九,但實驗室中已制造出數不清的怪物。cz計畫是失敗的。最大的原因是,解決不了畸胎的問題。但現在六九出現了。他是解決這問題最好的研究實驗體,所以他們才拼命想抓他回去。野澤博士一定會想盡辦法,不惜犧牲那些胚胎,甚至成形的人體以找出原因。他是個為了研究,什麼都做得出的瘋子!每每到了實驗室,看著那一列列在培養血中分不清是肉塊還是人類的怪物,就令人覺得惡心嘔吐。他們那之中,有的甚至是活的!包過分的是,野澤博士竟然想活生生的解剖六九,所以我才——」她停下來,久久沒有說話。
所以她才幫助嚴奇。楊舞在心里替她說完。
「而這一切,始作俑者就是希恩潘。是他開始這一切。」塔娜站起來,回身看著楊舞。「你愛上的就是這樣的男人,楊舞。一個冷血、殘忍、自私的男人。」
「我不……」楊舞否認。
塔娜笑一下。那笑極有意味,像看穿什麼而沒有說穿。
看到楊舞為了希恩不顧自身的情形,任誰都不會懷疑她對希恩潘的心。
「我沒有……」楊舞喃喃地。「不管有沒有,我希望你別傷害到六九。」塔娜表情一變,再看不到任何笑意。
「我要說的就是這些。希恩潘救過你,六九也救過你,我希望你別忘了這一點,楊舞。」
楊舞忽然抬頭,沒頭沒腦問說︰「如果沒有我,你們會比較輕松吧?而且,少了一個負擔——」
塔娜不明白她的意圖,但也不客氣,說︰「可以這麼說。但如果你被抓回去,對我們也沒有好處,說不定他們會以你要脅六九。我們都看到了,不是嗎?」
楊舞苦笑一下,跟著站起來,拍整衣服,說︰「我不會忘記嚴奇救過我的,你放心。」然後,頭也不回地轉身走開。
夜很濃,一下子就將她們的身影吞沒。
***
科羅拉多.丹佛.貝塔基因研究所
戒備一向森嚴的,區域,因為希特潘父子的到臨,管制更加嚴格。未經特別許可的人員,一律不準進入該區域,為它神秘的面貌更加掩上一層不透光的面紗。
「請隨我來,希特潘先生。」野澤親自迎接領帶。
希特潘讓多名隨扈留在外部,僅由羅斯林及希恩潘陪同,隨著野澤進入核心區域。
一進入實驗室,希特潘便對那一列列柱海似的巨型培養皿發出贊嘆說︰「這實在太驚人了,野洋博士,令人佩服。」
「哪里。這些都是失敗作品,不值得希特潘先生夸贊。」
「不,」希特潘觀察培養皿內那些肉球似、及多一個頭或少一條腿、半邊身體的異形怪物,說︰「雖然這些東西都失敗了,但越來越接近了,不是嗎?把這個計畫交給你主持是對的。我對你有信心,野澤博士。」
野澤皮肉分離的臉扯動一下,像是在笑。「希特潘先生這麼看重,我更加不能讓你失望了。」
希恩潘一直面無表情,忽略那些畸型怪物,說︰「野澤博士,你說有重大進展,是指什麼!」
野澤答非所問,說︰「我一直等著你來,以便向你說明,希恩潘先生。但你顯然十分忙碌,所以我先做了一些小小的實驗。」他比個手勢,要他們跟著他進入里間的實驗室。那原是擺放六九原體的地方,現已矗立了一列列圓柱體的大型培養皿。
「這個——」希特潘眯起雙眼。培養皿內,是一具具發育正常的人類體,從胎兒、嬰孩、幼童到少年體,每個面額都一模一樣,赫然是嚴奇的再生。
野澤說︰「這些都是我從六九原體擷取的體細胞復制而成的。我將強化腦部基因物質注入到細胞核里,然後迫令細胞休眠,再電台予以刺激,結果令我相當滿意。」
他停一下,自信他接下來要說的,一定令每個人都驚訝。
「加入強化基因的實驗體帶有原體的記憶,但卻沒有六九般的優秀能力。沒加入強化基因的,意識則像嬰兒一樣,完全是個廢人。我從六九微量的血液組織發現,他的細胞基因序列產生突變,跟常人有極大的差別,這可能是他優秀能力的主因。此外,強化基因發出的訊息促使實驗體加速發育成長,但除了六九,沒有一個成功,都在長到某種程度就會停止生長,或者產生畸形病變。例如內髒爆裂,抑或長出相同的兩個器官。我想,這也應該與六九的基因突變有關。現在,只要抓回六九,一寸寸解剖研究,我相信會是我們成功復制出听話的優秀人類的關鍵。六九的身體組織,是我們解決一切問題的最好研究來源。」
「沒想到會有這麼大的進展,你實在太了不起了,野澤博士。」希特潘露出溫和的笑容,好像他剛剛听到的是多家常平凡的事情。「不愧有著普利歐博士的血緣。你完全繼承了普利歐博士的聰明及過人才華——不,你是青出于藍,博士。你將會把科學帶領到一個新方向,從事只有上帝能做的工作,甚至比上帝更進一步,自由操控制造基因優秀的人類。你太了不起了,博士。」
「那里。我只不過是繼承我父親的遺志,完成當年帝國創造出一個優秀生化人類的終極目標上。」
「這的確是普利歐博士的願望。若不是博士——」希特潘說著忽然住口,搖了搖頭。
羅斯林垂手站在一旁,好像是隱形人一樣,一直沒出聲。
野澤說︰「計畫就快成功了,再差一點,只要抓回六九,我有信心解決畸胎問題。」
他的表情變了,變得亢奮,涌出一層油光。
「計畫若能成功,也總算完成普利歐博士的願望。」
「普利歐博士?他是誰?」希恩潘顯然不明了。
「我父親。」野澤貓眼般的眼瞳閃了一下,望向希特潘。
希特潘說︰「我沒告訴過你,普利歐博士和野澤博士一樣,都是不可多得的科學奇才。」他頓一下,語帶惋惜,說︰「普利歐博士是個曠世奇才,只可惜在第三帝國里遭受到排擠。他輾轉到中國,因緣際會成為‘七三二’的一員。只可惜,日本國戰敗,使得博士的研究中斷。我將博士請到‘艾爾發’來,提供他一切最好的研究條件,CZ計畫正式開啟。沒想到博士突然失蹤,至今下落不明,連同所有的研究資料也不知所蹤,以致計畫停頓延吉,遲遲未能有所突破。」說到最後,語氣不勝歉疚。
「原來如此。」希恩潘沒表示什麼,轉而說︰「但現在,野澤博士顯然已取得重大突破。不過,重要關鍵障礙不解決,談成功仍太早。」
「希恩潘先生說的沒錯。」野澤說。「對了,听說你的好事近了,希恩潘先生。恭喜你了。現在只要抓回六九,計畫成功,那就雙喜臨門了。」
「那也得等抓到六九再說。」對婚事,希恩潘不置可否。
「那是遲早的事。想要計畫成功,非抓回六九不可。」野洋細狹的眼露出貪婪陰狠的凶光。「還有,請務必一並抓回那名東方女孩。我對她很感興趣,想解剖她的腦部好好研究。」
解剖楊舞,希恩潘的表情頓時凍住,眼神變得極冷又硬,冷硬下暗藏一股波濤洶涌。
「沒這個必要吧,野澤博士。她和計劃毫無關聯。」語氣極冷,不容拒絕。
野澤小小訝異。「她跟計劃雖然沒有直接關聯,但她與六九的意識有著極有趣的連結,這你也是知道的,不是嗎?希恩潘先生。你不是同意我的看法嗎?怎麼——」
「我只是覺得沒必要解剖她。」希恩潘打斷野澤。「這是我的看法。」他轉向希特潘。「我還有事情必須處理,爸。想先離開了。」
「你先走吧,沒關系。」希特潘說。
野澤盯著希恩潘的背影,表情陰暗不定。希恩潘的反應太異常,倒叫他費解。
「野澤博士,」希特潘說︰「關于那名東方女孩的事,你不必擔心,我會交代人去辦。只要是有益于計劃的事,都擺在最優先。」
「那太好了,我就靜待好消息了。」野澤說︰「不過,恕我多言,希恩潘先生剛才的反應真叫我驚訝,他似乎同情那名女孩……」
希特潘溫厚的笑起來,眯著眼說︰「範不會犯這種最基本的錯誤的。你過慮了,野澤博士。」
「說的也是。」野澤跟著陰惻笑起來。
「你就靜待好消息吧,野澤博士。計劃若再有任何進展,隨時通知我。」希特潘下指示,準備離開。
「我會的。」野澤陪著希特潘到門口。
他站著沒動,緊緊盯著希特潘,看他走出去,一瞬間臉上露出猙獰狠毒的表情。羅斯林走近,野澤望也沒望他一眼,又恢復那陰鷲的神情。
***
「你為什麼要將那些資料給我?」野澤站著沒動,頭也不回,沒頭沒腦的開口,像是很清楚對方應該知道他在說什麼。
「那些資料很珍貴吧?」羅斯林的聲音響起來。他走到野澤身側,沒有回答野澤的問題,反說︰「我花了很多的心血及無數的時間,好不容易才挖掘收集到那些資料;甚至可以說冒著生命的危險,一切得來不易。」
野澤保持沉默,等待下文。
羅斯林繼續說︰「令尊普利歐博士實在是個不可多得的奇才,野澤博士。早在人工受孕技術被應用之前二十多年,普利歐博士就以人工受精方式協助希特潘不孕的妻子產下希恩潘。CZ計劃更是由他開啟。‘艾爾發’有今日的規模,可說是都因為有令尊在暗地里的研究成果所致。」
野澤仍然沒說話,不知是在等待,還是不為所動。
「因為與第三帝國及七三一部隊的關聯,普利歐博士被科學界除名,希特潘便利用這一點,肆無忌憚要脅及操控博士。博士發覺這點,攜帶所有研究資料逃走,不料被希特潘得悉而被希特潘所殺。不過,普利歐博士在被殺之前。已將全部的資料銷毀掉,希特潘什麼也沒得到。你母親野澤尚子博士怕你也遭到不測,將你送走。她在留下那些文字紀錄及錄音資料後不久,也被希特潘殺害。希特潘在多年後探查到博士你的下落,將你請到‘艾爾發’,主持CZ計劃,可謂極其諷刺。我跟隨希特潘多年,好不容易才找到那些資料,不忍心它們再繼續被埋沒,只有將它‘物歸原主’了。」
野澤轉身面對羅斯林,細狹的長眼露出利銳的光,終于又開口︰「你到底想說什麼?為什麼要把資料交給我?」
羅斯林微微一笑,不答反問,說︰「你不想報仇嗎?野澤博士。」
野澤的瞳孔迅速縮一下,緊盯著羅斯林不放,似乎在確認他剛剛的話是真是假。
羅斯林從容地又微微一笑,說;「你好好考慮我的問題,野澤博士。我該走了,希特潘先生還有事情交代我去辦呢,我不能耽擱太久。」
說著,他又一笑,目光與野澤相會,各懷各的鬼胎。***
隨著羅斯林踏入飯店的頂級套房時,喬頓一顆心竄跳個不停,幾乎升到喉腔。希特潘特地選在這種地方傳見他,不知有什麼意思,除了納悶,他更覺得蹊蹺,禁不住揣測。
他為希特潘工作了十幾年,才爬到「貝塔」安全部主任的位子,掌領上百名警衛。多年來一直相安無事,沒想到一有事便一波接一波。
「希特潘先生,喬頓到了。」羅斯林恭敬報告。
希特潘從臥室出來,身穿浴袍,嘴里咬了一根雪茄。羅斯林上前要替他點火,他擺個手阻止他,說︰「不用了。沒事了,你先下去吧。」
羅斯林鞠個躬退出去。喬頓安靜地站在一旁,一副听候差遣的模樣。
希特潘咬破雪茄頭,自己點燃,吮吸一口,噴出煙後,才說︰「手臂好一點了吧,石膏已經拆了。」
「是的,已經沒事了。」喬頓連忙回答。
希特潘點點頭,將雪茄拿在手中看了看,制造些吊詭的氣氛,讓喬頓的心緊繃不已,才說︰
「你替我工作多久了?喬頓。」
「十二年了。希特潘先生。」
「十二年?有那麼久了!」希特潘抬起頭,眯眼望著喬頓。「那麼,我想我可以信任你吧?」
「那是當然的,希特潘先生,我絕不會背叛您。」喬頓連忙輸誠,表白心志。
希特潘微微一笑,似乎十分滿意。「很好。那麼,听好,我要你辦一件事——」他頓一下,笑容一斂,說︰「我要你從現在起,注意範的一舉一動,隨時向我報告。听懂了嗎?」
喬頓錯愕住,反射地抬頭看希特潘。希特潘帶點污濁的藍眼楮沒有絲毫笑意,一點都沒有開玩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