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曼珩心想,不知道今日的婚宴多了一個她會有什麼意義?
總之,她還是來了。
她不知道為什麼要來,是為了表現她的參與感,還是為了和新娘子才萌芽的友情?
「你是愛玲的新朋友冉曼珩嗎?」
文質彬彬的簡召璋端了杯雞尾酒走向她,身上古龍水的味道清新好聞。
「我是冉曼珩,請問閣下是?」
「簡召璋,愛玲的哥哥。」他朝她友善一笑。
懊一個玉人兒,一襲鵝黃色的緊身短洋裝,把她的美雕塑得更無邪。
「你們還真有些相像。」她說。
「愛玲這兩天常提起你。」他啜了一口雞尾酒。
她謹慎的看著他,「平凡如我,不值得成為談話焦點,我是很害羞的。」
他從善如流的道︰「今天的你看起來是有點害羞。」
「我一向如此,愛玲是新朋友,不夠了解我。」
「愛玲說你也替容氏工作,在檔案室。」他突然道。
聞言,她頓時呆住,差一點讓喉間的小點心嗆到。真是狼狽,她好後悔來這里。
他拍了拍她的背。「你放心,我一個字也不會說的。」
「呃?」她一時沒會過意。
「我知道你的秘密,不過我不是長舌公,不會亂拆你的台,你在容氏絕對安全。」
她不以為然,「現在連你就有兩個人知道內情了,我不認為還有安全可言。」
他拍胸脯保證︰「你真的可以相信我,你不願讓海堯知道,我在他面前就絕口不提這件事。」
說曹操,曹操就到!
「召璋,恭喜啊!」
容海堯挽著程珊嵐,神情怡然自得的走向他們。他表面上笑容可掬,實際上是笑里藏刀。
「珊嵐也來了,真是稀客。」簡召璋看向程珊嵐,他有些吃驚。
「愛玲忘了給我帖子,我還是厚著臉皮來了。」程珊嵐眨著瑩亮的明眸,像是抱怨,又像是開玩笑的說。
「給海堯帖子,就等于是給了你帖子,你們都是容家人嘛。」簡召璋聰明的回應,他很清楚程珊嵐喜歡听什麼話。
「那不一樣,不信你問海堯,給他帖子和給我帖子怎麼會一樣?」她嬌嗔。
容海堯一瞬也不瞬的緊盯著冉曼珩瞧,直到程珊嵐喚他,才讓他回過神。
「什麼?」
「召璋說給你帖子和給我帖子是一樣的,你快告訴他不一樣。」
此刻,程珊嵐注意到冉曼珩的存在,同時也注意到容海堯對她似乎很感興趣。
「召璋,你的女朋友真漂亮,愛玲的喜酒喝完是不是應該輪到你啦?」
「女友?你說曼珩是嗎?」他看向身邊的冉曼珩,「她是愛玲的朋友。」
「原來是愛玲牽的紅線。」程珊嵐自顧自的下結論。她不能不這麼做,她必須預防一些她不樂于見到的事情發生。
「紅妮的玻璃鞋是冉小姐提供的。」容海堯打破沉默,他不喜歡珊嵐把冉曼珩與召璋扯在一塊。
「原來是冉小姐的紅色玻璃鞋。是十萬元吧?花了十萬元買下一雙玻璃鞋,如果不是海堯疼紅妮,我是花不下手的。」
「我願意將它買回,可是容先生似乎並不同意。」她不高興容海堯莫名其妙的輕視語氣。
「是啊,冉小姐還付了一百元的利息。」容海堯挖苦地說。
「哦--原來是因為我的利息付少了,所以你才不願意把鞋子賣還給我,早說嘛,我會再往上加個三百或五百的。」
容海堯殘酷一笑,他有他的自尊,「你說的是五百萬嗎?我以為你是因為家里窮所以才會賣鞋。」
冉曼珩知道他是故意的。真奸詐!筆意挑在愛玲的婚宴上找碴,為了保持良好的風度,她是不好發作,可她會在心里狠狠地記上一筆。
「我是挺窮的,窮到一天不工作就沒飯吃。不過,賣鞋實在不是我的主意,既然賣了,我也只好認了。如果你們願意好好善待我的玻璃鞋,也許換個主人對它會是件好事。」
語畢,冉曼珩走回一進門時所坐的位子,準備再坐一會兒後就打道回府。
容海堯破壞了她的好心情,兩人肯定是犯沖。因此才會每次見面就吵架,即使扮成歐巴桑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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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曼珩洗完澡正準備入睡,這時冉薔薇來敲她的房門。
就連外人也看得出來,她們並不是一對相親相愛的好姊妹。
「妳要睡啦?」冉薔薇往她的床邊坐下。
冉曼珩不想聊天,徑自往床中躺下。很舊的一張木床,是她母親在世時和父親共睡的床。
「我今年二專畢業,做姊姊的是不是應該送我一份禮物啊?」討好處的時候,套套姊妹之情一向好用。
「妳向爸爸和你媽要去,我現在是窮光蛋,甭說大禮,連小禮物也送不起。」
「我要的禮物花不了你多少錢的,就看你肯不肯幫忙嘍。姊,你會幫我吧?」冉薔薇伸出右手食指在床單上畫圈圈,溫馴的模樣令人會產生她脾氣很好的錯覺。
「我現在很累,恐怕沒有力氣可以幫你。」冉曼珩不想勉強自己做任何不情願做的事。
「只是拜托你介紹工作而已,應該不是什麼要花力氣的事吧?」
冉薔薇近日特別針對前十大黃金單身漢做了一張分析表,她發現容海堯最具魅力,集各項強項于一身。
如果能嫁給這樣的男人,不僅今生衣食無缺,連將來的身後事也絕對會有一番哀榮。
「我自己都自身難保了,怎麼替你介紹工作。」
「妳不是T大畢業的高材生嗎?如果連你的工作都難保,那其它人不就得喝西北風。」她一定是故意拒絕她,見不得她好。
「一言難盡。」都是那雙玻璃鞋惹的禍。
「容海堯是你的老板沒錯吧?」
「是又如何?人家是高高在上的星辰,不是我們這種小人物能夠觸及的。」她是避之唯恐不及。
「你真沒志氣。」
「我是沒你有志氣,我不想做鳳凰。」烏鴉有烏鴉的快樂,她安于現狀。
「容氏缺不缺總機小姐啊?」
「對不起,容氏最不缺的就是總機小姐。」
她沒騙她。因為總機職務的門檻較低,所以人人搶破頭,有時候還得看誰的後台比較硬才能順利出線。
「那你們公司到底缺什麼樣的人?」
冉曼珩想了想。「受氣包吧。」容海堯這麼愛發怒,公司最缺的當然是受氣包。
「容氏大老板的脾氣和他的事業一樣大,所以需要很多受氣包才能擋得住他的火爆脾氣。如果你很想當受氣包,也許我可以替你介紹。」
「你真的見不得我好,對不對?竟然這樣丑化你的大老板,沒關系,我自己想辦法,不信我擠不進容氏。」
「你媽老說你身體不好,不讓你做這兒做那兒的,你想工作最好先過她那一關。」
冉薔薇露齒一笑。「這不是問題,我媽比我還心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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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愛玲請婚假到歐洲度蜜月去了,代班秘書是二十八樓王協理的機要秘書鳳鳳,之所以選上她,是因鳳鳳已婚的身分。
鳳鳳膽子小,很少近距離注視大老板。其實,嚴格說起來代班的工作真的很不適合她。
簡愛玲在交接工作時有說過,如果遇到不知道如何處理的事情,可以到檔案室找一位冉曼珩小姐,她能提供必要的協助。
鳳鳳不知道什麼樣的事情才夠分量下樓找救星,不過現下她真的快哭出來了。
哭當然不能解決問題,可是她捅的樓子真的很大,胡涂的她竟然把保險箱的密碼忘得一乾二淨。愛玲提醒她若一時半刻記不起來,就把密碼抄在隱密的地方。
可是,隱密的地方在她家某處,家中白天又沒人在家。十分鐘後她必須把容先生要的極機密資料從保險箱里拿出來,這回她會死得很難看。
鳳鳳連忙坐下電梯,沖進檔案室。向冉曼珩說明原委後,她著急地嚷道︰「怎辦?只剩六分鐘了,冉小姐,你一定要救救我。」
「我有什麼辦法?愛玲並沒有把保險箱的密碼告訴我,你快去找個鎖匠來試試看。」
「不行啦,來不及了,只剩四分五十七秒。冉小姐,愛玲說你很有辦法,求求你、拜托你,替我向容先生求情。」
接著,鳳鳳二話不說,使出全身力氣,拽起冉曼珩的手臂就往外沖,完全不顧她的推托。
「我不行啦!愛玲是瞎說的,我哪有什麼本事,你不要這樣--」
鳳鳳沖進電梯,按下三十樓按鈕。「我猜你和容先生有干關系吧,是什麼關系?」
「沒什麼關系,你真的不要抱太大的期望。我是根本沒轍,都一把年紀了,能有什麼影響力?」
突地,鳳鳳盯著冉曼珩的頂上風光猛瞧。
冉曼珩覺得有異,往電梯內的玻璃鏡一瞟。
懊死!假發歪了不說,還露出里頭的真發。
「你是因為禿頭所以才戴假發嗎?不然我看你真發的發質比假發好上一百倍。」鳳鳳心思單純,沒多疑心,只當冉曼珩是因為禿頭才戴假發。
冉曼珩干咳了兩聲,趕緊將假發扶正。
電梯一打開,就看見容海堯在簡愛玲的辦公桌前翻著桌上的文件,一听見電梯開門的聲音他旋即抬首。
「鳳--你來做什麼?」
冉曼珩被鳳鳳推著走。
「容先生,這位小姐有話要對你說。」鳳鳳囁嚅地說。
容海堯眯起危險的眼眸,雙手抆在腰際,想看這個痴肥的老女人又要要什麼花樣。
「你的保險箱暫時打不開。」冉曼珩的心跳快到令她幾乎負荷不了。
她覺得自己這一生最愚蠢的決定就是進入容氏工作,而且一定是神智不清才會踏進容海堯的地盤。現下,她要開始付出代價了,惡夢正要開始。
「為什麼?」他捺著性子問。
「因為……因為鳳鳳小姐忘了保險箱的密碼。」
他冷冷地道︰「我知道保險箱的密碼。」
什麼?冉曼珩看向鳳鳳,突覺五雷齊來轟頂。
這是什麼情況?她本來可以逃過一劫的,卻倒霉地被胡涂的代班女秘書推向火線?
她真衰呀,而且是衰到最高點。
「你有保險箱密碼?那很好,請慢用……」冉曼珩轉身準備離去。可憐的她差點腳軟。
「站住!」他忿忿地吼道。
「轉過身來!」他又下命令。
她依令轉過身。「這里百分之一百不會有我的事了,容先生,請讓卑職退下。」她情急之下,把古裝戲的台詞搬出來搞笑,試圖讓氣氛不那麼緊張。
「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準上三十樓。」
「遵命!」她正求之不得。
冉曼珩順利地全身而退之後,她朝電梯內的鏡面扮了個鬼臉。
電梯外的容海堯看了鳳鳳一眼,「你忘了保險箱密碼去找個歐巴桑來做什麼?」
「愛玲交代我有事可以下去找那位小姐商量,而且她也不是什麼歐巴桑,頂多是有點禿頭,所以才會戴上那頂與她年齡不符的假發。」
容海堯本欲走進辦公室的腳步突然頓住,因為鳳鳳的話令他十分震撼。
「什麼?」
「我說那位冉小姐一點也不老,可能是因為禿頭所以戴上假發。」鳳鳳不明所以,照實把方才的話說了一遍。
「你怎麼知道?」
「一個女人的年齡,看手和脖子就知道。我看得很清楚,而且愛玲也沒說冉小姐是老女人啊!」
「你說她姓冉?」他冷冷的問,心里已經有個底。
鳳鳳點點頭。「是啊,冉曼珩,我還以為她和容先生有親戚關系呢!」
他想殺人!他想殺了她,這該死的女人,竟然敢騙他,更氣人的是,連愛玲也跟著騙他。
敝不得他一直覺得她很眼熟,原來是這個原因。
「她死定了!」
「容先生,發生什麼事了嗎?」鳳鳳被他陰鷥的表情給嚇住了。
「沒事,剛才發生的事別對任何人提起。」
他要用他的方法逼她現出原形。她的出現,勾起他想征服她的。
在愛情上頭,他未曾遇過對手。從來都是女人追逐他,而她--冉曼珩,似乎對他不是很感興趣。
這很新鮮,他決定和她玩一場游戲,不論必須付出多少代價。
「容先生,冉小姐是不是很怕你?」
「何以見得?」他淡淡一笑。
「剛才是我死拖活拉才把她給拖上三十樓的,我想她一定很怕你吧?」
「她不怕我,她只是不喜歡我罷了。」他搖搖頭。
鳳鳳一驚。這世上會有不喜歡容先生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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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頌廷並不知道冉曼珩扮老裝的事。約了她吃晚飯,他們走進一家氣氛浪漫的法國餐廳。
「劉老板把常勝賣給容氏看來是對的。」喝餐前酒時,馬頌廷緩緩道出。
「現在常勝那邊一切都上軌道了嗎?」她最近煩自己的事煩到沒時間關懷以前的舊同事。
罷被並購時,只有她一人被調往容氏總部,應證了「無巧不成書」這句話。
「劉老板舉家移民瑞士,無事一身輕,常勝的負債也一並解決了。」
「真好。」除了這句話,她不知道能說什麼。
自己的麻煩事有如老太婆的裹腳布,又臭又長,實在不想往馬頌廷身上倒。
「妳呢?在容氏應該有很大的發揮空間才是。以前你在常勝時,一定總是有懷才不遇的感覺吧?」
冉曼珩一楞,原來他全知道。
「你以為我不知你做得很苦悶?」他一笑,把心底話用一種輕松的方武說出來。
「或許我應該告訴自己,是我被小材大用了。」她早該如此體認。
「不,是大材小用,是常勝不懂如何用你,是我太無能,不懂怎麼用人才。」
當他們開始享用主餐時,她突然覺得馬頌廷並不是她以為的之徒,是她不了解他的內心世界所造成的誤判。
「為什麼對我說這些話?」
「一直想和你做朋友,可是在常勝時,始終沒辦法與你拉近距離。現在,我們不再是上司與下屬關系了,我想我們可以試著培養友情。」他嘆了一口氣。
「你說得這麼正式,害我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她覺得很好笑,刻意之下建立的友情真的可靠嗎?
「你只要不防著我就行了。」
「防著你?」她不否認,是有一點啦。
他自己的條件並不差,眼光自然也不會太低。他對曼珩當然不是單純地只想做朋友,如果有機會,希望能更進一步。
「我並不可怕,廣結善緣一向是我做人最高的指針。」他擦了擦沾了油漬的嘴角。
「曼珩,吃大餐也不約一下。」
拔韻文的獨特嗓音出現在兩人之間。
「這麼巧,又在訪問哪位電子新貴?」
拔韻文努了努嘴,輕聲喃語︰「前方挺著小肚腩的有錢大爺,最近有個增資案要打廣告,請媒體輪番吃飯。」
「小姐是新聞記者?」馬頌廷插嘴問道。
「我是雜志主筆,馬先生好象瘦了一圈。」何韻文夸張的道。
「你認識我?」
「遠遠看過一眼,你是曼珩的上司嘛,以前的上司。」何韻文往冉曼珩身旁的空位坐下,朝馬頌廷微笑。
坦白說她對這種男人滿有興趣,不是太有成就,又非一文不名,配她正好。
「韻文是我大學同學,目前在一家知名的財經雜志擔任主筆。你們聊聊,我好像看到我妹妹薔薇被兩名不良少年纏住了,我出去看看。」
眼尖的她瞄到門外走過的身影,應該是薔薇不會錯。
「要不要我們幫忙?」馬頌廷站起身。
冉曼珩猶豫了一下,隨即點頭答應。
馬頌廷走向櫃台買單,三人推門而出。
「果然是薔薇。」冉曼珩嚷道。
他們三人追上被不良少年拉扯的冉薔薇。
「你們在干什麼?警察來了!」馬頌廷出言警告。
兩名不良少年見情況不妙,拔腿就跑,留下冉薔薇惡狠狠的瞪著三人。
「誰要你們多管閑事!」
「薔薇,你怎麼這麼不識好歹!大家好心救了你,你不言感謝也就罷了,怎麼還惡言相向呢?」她知道薔薇是故意要給她難堪的。
「我偏不識好歹怎樣?」
冉薔薇我行我素的越過三人,走到馬路邊攔了輛出租車之後揚長而去。
「她是妳妹妹?」馬頌廷問。
冉曼珩點點頭。「我的家庭關系壞得一場苞涂,讓你見笑了。韻文一向清楚,所以她一點也不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