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荷荷越是往下看,眉頭蹙得越緊。
「姑姑,到底怎樣?你別一直嘆氣,然後什麼都不說啊,等得我心里好急。」
「苗姨,您但說無妨,經歷了這麼多事。再壞的情況不過如此。」
苗荷荷意味深長的看向韓菁菁,「你真想知道?」
矮菁菁緩緩的點頭,「我要知道。」
「你的夫妻宮里有太陽星閑地,會嫁給年長你許多的丈夫,而且地位很高,可惜……天羅地網會照。」
「姑姑,你別嚇壞菁菁了。」
「總之你要小心,不要執著,不該是你的不要強求,該是你的自然跑不掉。」
「姑姑,怎麼會有天羅地網呢?」哪里來的天羅地網?
矮菁菁聞言,眼眶泛紅。「苗姨,我該怎麼做?」
「你現在處的位置是被動的位置,所以什麼都沒法做,也許過了今年會好一些。」
「我的難關能不能捱過去?」她只想知道她的苦難何時終了,有沒有機會重新站起來。
「你會遇到貴人。」苗荷荷看了命盤後道。
「姑姑,菁菁到底遇上了什麼難關?」
苗小綠雖然也能替人論命,但功力未及苗荷荷深厚,所以在較細微的地方仍看不出所以然。
「這事菁菁自己心里有數,我們外人不方便置喙。」
矮菁菁頹然地坐倒在椅子上,眼神迷蒙地望著前方。
「你生的孩子里有地位極尊貴的。」苗荷荷補充地道。
矮菁菁臉上盡是一些痛苦酸澀的表情,她不禁放聲大哭,哭得肝腸寸斷。
苗荷荷和苗小綠知道自己在這個節骨眼上並不方便說些什麼,只是靜靜的待在一旁任她哭著。
☆☆☆
聞母持續施壓,非要聞冀東娶苗小綠不可。不同的是聞冀東並不像先前的抗拒,反而表現出不排斥的態度。
原來他已在渾然未察覺的情況下,慢慢接受了這個他不願意接受的主意。
苗小綠並不是他期盼中的終生伴侶,她不會撒嬌,沒有柔情,見了他的面只會表現出潑婦罵街的一面,美麗的嬌顏對著他生氣的時候多,微笑的時候少。
可她似乎與竺延泰交好,想著、想著,聞冀東兩道好看的濃眉一蹙。
他有機會反敗為勝嗎?他娘很少要求他做什麼的,如果娶苗小綠為妻可以今他娘快樂,他何必掙扎呢?
再說苗小綠長得還挺賞心悅目的,口才也挺伶利的,娶她日子應該不會太沉悶。
「冀東,你到底有沒有體會出為娘的苦心?」
他回過神,「體會出了。」
聞母語重心長地說︰「不要有門戶之見,大家閨秀不一定好,為娘的就不是什麼大家閨秀,還不是扛起了聞家上上下下的家業,直到你十八歲接手才落得清閑。」
「孩兒知道,我也不是一定得娶大家閨秀,再說苗小綠也不是什麼粗鄙庸俗之人。」
「你能發現小綠姑娘的好,娘很欣慰,可是光心動是不夠的,你要馬上行動,好的對象是很搶手的。」
這層道理聞冀東當然明白,都怪他先前太固執了,才會弄到事倍功半的田地,竺延泰的實力不容小臂,他會有一場硬仗要打。
☆☆☆
同日下午,聞冀東故意繞道經過花雕樓,想看苗小綠在不在里頭幫忙,卻巧遇竺延泰。
「冀東,你來得正好,我正巧有事要跟你討論。」竺延泰朝他揮了揮手。
他一笑,「這麼有閑情?」
「我有公務在身,哪有什麼閑情。」竺延泰道。
聞冀東調侃地指了指桌上的茶杯,「坐在這里邊喝茶邊處理公務?」
「約了宮里的人吃午膳,咱們天香鎮可有比花雕樓更合適的地方?」
「宮里的人?」他一驚。
「沒錯,宮里的黃門,一會兒就會到,他正好回家省親,我派人去請了。」
「宴請宮里的黃門,我在這里方便嗎?」他正欲起身。」
「沒什麼不方便,主要是想向他探听韓菁菁的事,有你在也許話題可以自然些,看看能否套出更多內幕。」
「韓菁菁和宮中人有關?」
「根據我派人調查的結果,韓菁菁還有一個雙生姐妹,現在是宮里的貴妃。」竺延泰輕聲道。
「什麼?」
「韓菁菁的祖籍在河南開封,這是她告訴小綠的,這點她沒有隱瞞,所以我就循線去找了一些線索。」
就在這時,宮里的黃門走進花雕樓,一眼就看見他們,客客氣氣地問︰「請問哪位是縣府大人?」
「我是。」竺延泰站起身。
大家坐定後,谷璐璐旋即差人上菜。
「縣大人也回天香鎮省親?」黃門喝了一口酒,隨口問道。
「不,縣府衙門就設在天香鎮。」
「真是好福氣,不用三年一次回家省親。」黃門羨慕地道。
「老大哥在宮里可是大紅人,不像咱們地方芝麻官,只能混口飯吃罷了。」竺延泰謙虛地道。
「俺哪是什麼紅人,你們見笑了。」黃門眉開眼笑的。
是人都喜歡听好听的話,是人都希望被贊美,這位黃門自然也不例外。
「老大哥在宮里是伺候皇上的吧?一定可以天天听取筆上的教誨。」竺延泰順勢問道。
「俺不是伺候皇上的,俺是伺候韓貴妃的。」
聞冀東和竺延泰互使了個眼色,真相應該有機會大白了。
☆☆☆
風呼呼地吹著。
看著青春正盛的苗小綠,聞冀東內心百感交集,他想認真追求她,她卻不要他了。
「你到底有什麼事,非要擋在我的面前?」
他連忙說道,「有件關于韓菁菁的事想告訴你。」
她回鋪里拿了大衣穿上,往城隍廟走去。
他跟了過去,「韓菁菁是受爭議的人物,你不要管太多她的事。」
「天啊!你可不可以不要干涉我的事?」她的心情沮喪透了,為了菁菁,她的腦袋已經快想破了,卻想不出什麼好法子幫助可憐的落難貴妃。
「你已經知道了?」
她不語。
「韓菁菁是正牌貴妃,生下的孩子不是畸胎,而是被壞心眼的雙生姐妹差人抱走。」他一古腦兒地說完。
「我也是昨天才知道這事的。」她有一種心有余而力不足之感。
「延泰已經在處理了。」
她看他一眼,盡量藏住心中的煩憂,姑姑一早告訴她,若要嫁給胡剛,不如離開天香鎮,到一個沒有人找得到她的深山隱居。
「我知道延泰哥會有辦法,你就是特地來跟我說這件事的?」她仰首看他。
「你說呢?」他不明說。
「不知道。」她不想猜。
他看著她,表情很復雜。「我娘催著要我娶你。」
她一笑,「這已經是老生常談了。」苗小綠頓了一下說︰「不要再跟著我,我有事要到定遠鏢局處理。」
「是你姑姑的事?」他直覺地道。
她沒有否認,她是打算找胡剛談,雖然他和姑姑之間已是千瘡百孔,可她還是願意試著去解那剪不斷、理還亂的糾葛。
「所以你別纏著我。」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最近,他覺得自己居然渴望天天見到她,和初識時的抗拒和厭惡相比,現在的行為簡直是莫名其妙。
報雕樓湊熱鬧。
「怎麼會這樣?」苗小綠咬了咬下唇。
「苗姨失蹤,聞老夫人離奇死亡,昨天到今天早晨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竺筵泰悶悶地嘆道。
「阿毓,今妹是否可以提供任何線索,她昨天白天和聞老夫人在一塊兒賞銀杏是不?」竺延泰想到什麼似的又問。
「妙仙和聞老夫人一向沒什麼話聊,多半是妙仙自己主動去親近聞老夫人的,她們昨天一塊兒賞銀杏,什麼話也沒說,一坐就是大半天。」他特地問過妙仙了。
「這樣啊……」竺延泰喃語。
「冀東問了家里的家丁,昨天傍晚確實曾看見苗姨到聞天府,至于她進聞天府和聞老夫人是不是談過什麼,就沒人知道了。」卓毓道。
「令妹不是在一旁陪伴?」
「妙仙中途離開上茅房,就這麼巧,苗姨正好找聞老夫人不知聊了什麼?」
「老夫人身上沒有外傷,目前正進一步了解是否有毒物反應。」竺延泰說。
「有人下毒?」苗小綠惶恐地道。
不可能是姑姑!但願不是姑姑,她祈求上天保佑。
「目前真相還不明。」
卓毓開口道︰「延泰,這事非同小可,如果不能在三天內破案,天香鎮可能會弄得人心惶惶。」
「這還用得著你說!」谷璐璐嗤哼了一聲。
「我又沒和你說話。」他白了她一眼。
比璐璐我行我素地道︰「我也沒有和你說話,我是說給地上的螞蟻听的。」
「你說我是螞蟻,你在人身攻擊是嗎?」他不悅地大娘。
看兩人就要杠上,眾人立即回避。
☆☆☆
必到鋪里的苗小綠,一臉的愁雲慘霧。
「依然沒有消息嗎?」韓菁菁問。
「沒錯,姑姑昨天是去過聞天府,可不知道姑
「為什麼?」
他皺著眉,「因為我想娶你——」
他的話還沒說完,她即把他的話打斷。「因為你娘逼你娶我,你才想娶我?」
「也不是——」
她再次打斷他的話,「你根本是輕視我的啊,絕對不可能這麼快轉性,如果你想玩弄我的感情,那麼我可以現在告訴你,你的計謀完全失敗了。」
「我承認一開始我的態度很糟糕,但不是看不起你,這是兩回事,你不要這麼敏感。」他試圖討好的笑著。
「你這個人心思反復無常,好可怕啊!」她無情的冷笑。
人是很奇怪的動物,得不到的反而顯得可貴,苗小綠深刻感受到人這部分的劣根性,所以無論如何也不願相信聞冀東的改變是因為喜歡她。
「我一點也不可怕,如果你肯花點心思了解我,你會發現我其實沒有你想的那麼壞。」他的俊臉上有著明顯的著急。
「卓毓是不是你的好朋友?」她突然說道。
他不明所以地點點頭。
「既然卓毓是你的好朋友,你就沒什麼好掩飾的了,物以類聚這句話有沒有听過?」
「听過,這和阿毓有什麼關系?」
「卓毓是個負心漢,你以為你會好到哪里去?」
她冷冷地嗤笑一聲。
「阿毓辜負谷姑娘是他們之間的問題,不該牽扯到我頭上來。」
「誰教你們是好朋友。」她補上一句。
「你……你因為阿毓負心的行為否定我?」這未免太不公平了吧?
「卓毓這麼愛寫休書,也許還是拜你之賜呢,我怎麼知道不是因為你挑撥,所以卓毓才休了璐璐。」她故意加罪在他身上。
他一愣,「你真是……胡說八道。」
她不高興的轉往前去城隍廟的小徑,不走街道。「既然覺得我胡說八道,就離我遠一點,越遠越好,不要再讓我見到你!」
他攔著她,握住她的手,著急地道︰「不要這樣,我一時心急說錯了話。」
她橫了他一眼,「我跟你又不熟,你這樣拉拉扯扯的能看嗎?」
「不要拒人于千里之外,我們可以重新開始。」
他急切的想說服她。
她驚訝地道︰「重新什麼?我們從來就不是一對、你是不是病了?不然怎麼講起話來顛三倒四的?」
「如果阿毓和谷姑娘重修舊好,你會不會對我印象好一些?」他突發奇想地道。
她直率地回道︰「不可能啦,璐璐恨死卓毓了。」
「我來想辦法。」他承諾。
「璐璐並不想和卓毓復合。」她自以為是地道。
他不同意,「你不是谷姑娘,怎麼知道她不願意和阿毓復合,也許她是嘴硬呢!」
「不可能啦!」她又說了一次。
「若是我真的辦到了呢?」
苗小綠偏著頭沉吟半晌,「你辦不到。」她太了解璐璐了,璐璐連卓毓的面都不屑一顧了,何況要他們復合!
「我有把握.你只要告訴我假如他們和好如初,你是不是願意給我機會追求你?」
「哎呀,我說了他們不可能和好的啦,至少這一生是不可能的了。」她擺月兌他的鉗制。
「這包在我身上,你只要回答我方才問你的問題就行了,其他的你不用擔心。」
她想也沒想沖動地道︰「可以啊,如果璐璐真的肯回到卓毓身邊,我就接受你的友情。」
「這可是你說的。」
她覺得這沒什麼,反正璐璐不可能和卓毓再有牽扯,聞冀東分明是做白日夢。
☆☆☆
報雕樓
「璐璐,你和卓毓可不可能復合?」苗小綠隨口問道,雖然明知答案是否定的,但問清楚還是比較安心。
「我和卓毓復合?」谷璐璐輕吼。
她點點頭。
比璐璐旋即搖頭如博浪鼓,「是誰造的謠?」
「沒人造謠,我不過是隨便問問罷了。」
「嚇了我一跳,我想你怎麼會突然問這個問題?」
苗小綠暗喜,「瞧你的模樣,你是真的不會和卓毓復合的了。」
「我討厭死他了,恨死他了,怎麼可能和他復合嘛!」谷璐璐一想到卓毓就有氣。
「真的?」苗小綠高興得跟什麼似的。
比璐璐一頭露水,「你怎麼會以為我會和卓毓復合?」
當初,她帶著休書回到花雕樓,過了一段被人指捃點點的日子,到現在還余怒未消,小綠怎麼突然問起兩人復台的可能?
「我以為你對卓毓余情未了。」
「我對卓毓是余怒未消,不是余情未了。」谷璐璐說。
「你們當初為什麼分開?」
比璐璐一觸及此問題,火氣明顯的表現在臉上。「因為他懷疑我紅杏出牆。」
「什麼?卓毓的眼楮是不是瞎了?你這個人最專情了,怎麼會懷疑你紅杏出牆?」
「弄到最後休書也寫了還怪到我頭上來,說我故意讓他誤會我偷漢子,設計他寫下休書,以達擺月兌他的目的。」
「卓毓太可笑了,你為什麼不早說?我可以替你修理他,我就覺得奇怪,你們成親時也是心甘情願的啊,怎麼會說分開就分開?見你不想多談我就沒多問,原來是這麼著,所以卓毓是活該!」
「他本來就活該。」說了一堆話,谷璐璐替自己和苗小綠各倒了一杯水。
「所以你更不能原諒他。」
「我是沒打算要原諒他啊,而且他也沒有求和的跡象,除了那天聞公子到花雕樓來,對我說了一些奇怪的話之外。」
「如果卓毓求和呢?」她不能不防聞冀東對卓毓施壓。
「他不會求和的啦,要他求和不如叫他吃餿水吃三年,他就像我恨他一樣恨我。」
他們在分開前不知吵了多少回架,每一次都鬧得天翻地覆,幾乎要上演全武行。
苗小綠大喜,「真的?」
「當然是真的。」
「要卓毓求和不如叫他吃三年餿水?」這麼夸張?
「呃!他這個人很沒水準,又很要面子,你不知道他有多現實,寫了休書之後,連夜把我趕出家門,害我坐在花雕樓門口一整晚。」
「卓毓到底懷疑你和誰有奸情?」她想不到會是何許人。
比璐璐擺了擺手,「別提了,一提我就有氣。」
「到底是誰嘛,說啦,我很好奇耶,卓毓不是對自己很有自信嗎?他會懷疑誰?」
比璐璐猶豫了一下,不情願的道︰「胡叔叔。」
「誰?」她以為她耳背。
「就是對苗姨一往情深的胡叔叔啦!」谷璐璐沒好氣地道。
苗小綠聞言噗哧一笑,「你說卓毓懷疑你和胡叔叔?」
「就是!我跟胡叔叔怎麼可能?死卓毓也不打听一下胡叔叔愛的人是誰,休書寫了三天才大罵我故意陷害他寫下休書!」他真是沒有天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