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深閨,柔腸一寸愁千縷。
惜春春去,幾點催花雨。
倚遍闌干,只是無情緒!人何處?
連天衰草,望斷歸來路。
李清照?點絳唇
擺暗中似乎有聲響,模糊不清的人聲。處于昏睡迷蒙狀態中的沈香凝猶如踩在雲端上,現實與虛幻的影像在她腦海中交錯來去。
低沉富感情的音調總是驚擾著她長眠下去的。這個多情的男生攫住了她的靈魂,讓它不至于飄得太遠。她掙扎著讓心髒持續工作,讓呼吸恢復平穩,她想要醒來傾听這份愛語。
可是無論她如何努力都睜不開眼。她實在太累了,累得眼皮沉重不已。
男聲的呼喚又響起。這回清楚多了。
是他,是哲別,是哲別的聲音。她想看他,好想好想,可是身體不听她使喚。她怎麼了?她到底怎麼了?對了,是子彈,有人朝她開槍。在她倒下之前,哲別好像有話要對她說。是什麼話呢?她好想听。
她是不是快要死了?所以才這麼疲倦?她努力著,與死神拔河。可是她不想死啊……她還要听哲別說話。
倚在沈香凝身旁的風哲別,不眠不休地叫喚她的名字,訴說著愛的囈語;只要她還有一口氣在,他將永不放棄。
他發誓,他不會讓她死的。
「表哥,休息一下,吃點東西吧,你這樣下去,香凝還沒清醒你已經先垮了。」貝絲擔憂地喚著他。
久未刮除的青須讓他顯得更加憔悴。
「我不累,我只想香凝醒來時第一個看見的人是我。」他深情地說。
貝絲實在受不了了,她的淚水被表哥的痴情打動,奔流滑落臉頰。「表哥,我以前錯怪你了,我本以為你是個無情的人,沒想到你會對香凝這麼專情。」
他柔情地執起香凝冰涼無力的小手,合在大掌中,耐心地、輕柔地揉搓著想使它溫暖。「你一定要活下去,求你!求你!求你!」
她依舊一動也不動。
「表哥!」
「貝絲我想單獨陪在香凝身邊,你能不能先回去?」
無語地,貝絲掩上病房的門。
「你要回去了?」剛趕過來的布飄飄問。「香凝剛由加護病房轉過來,表哥一直陪在她身邊。」
「我們進去看看。」布飄飄正要推門。
貝絲眼捷手快攔住她。「哲別表哥連我也趕走,他想和香凝獨處。」
「香凝好嗎?」孔令譽問。
「還是一樣,醫生說需要奇跡。」貝絲揩了揩臉頰的淚珠,像剛看完一場悲劇電影。「表哥相信會有奇跡。」
「我也相信。」孔令譽附議。
「你不是說不要迷信嗎?」布飄飄不以為然地看向他。
「我不迷信,但我相信愛情的力量。走吧!我先送你們回家。」
「你直接送飄飄回家吧!我自己開車。」貝絲頷首。
***
「這麼安靜?難得。」孔令譽斜睨了布飄飄一眼。
車子正好駛至十字路口等紅燈。「你覺不覺得事情有古怪?」她皺眉道。
「說說看。」孔令譽鼓勵她。
「先是嫁禍香凝,說她偷取了香氛組合企劃書,然後干脆一顆子彈要她魂歸離恨天……除非香凝真踫到煞星,不然怎會天下最倒霉的事全莫名奇妙地找上她?」
「你不笨嘛!」頗有英雄相惜之意。
「我一直都是絕頂聰明的人,是你一再故意忽略。」她撇了撇嘴。
「依你的看法,這兩件事該怎麼擊破?」他順便考她。
「請了私家偵探,也報了警,卻一點消息也沒有,我看對方八成是個狠腳色,混黑色會的。」
「恐怕會讓你失望,事情的真相沒法按照你的劇本走。」
「你知道是誰?!」飄飄瞪大眼。
「猜到一點,我正在求證。」
「少來這套,誰不知道你孔律師有九成把握時也只說三分話。」她認識他不是兩天的事。
「既然知道你還問。」
「我心急如焚嘛,想知道到底誰是喪盡天良的死東西。」
「有點耐心,謎底就快揭曉了。」
「哲別知道嗎?」
「這個人是我和哲別腦力激蕩下猜到的,哲別交給我全權負責。」
「真累,還要我去猜,分明想讓我失眠。」
「不是我不告訴你,而是你的嘴巴一直忘了縫上拉煉,比廣播電台還猛。」
「孔令譽,別冤枉好人!」她的火氣正往上沖。
「大聲散播哲別是性無能是那位電台台長不知道姓啥名啥?」好不容易抓到小辮子,豈有不用之理。
「你在這方面的記憶力能不能不要這麼好?」她求饒道。
孔令譽不置可否。「你家到了,下車吧!」
「哇!你走快捷方式啊?這麼快!」連繞點路也不會。
「不是走快捷方式,而是你布小姐想多看我幾眼,希望短路長走。」
正要被撩起的憤怒硬是被她很狠地壓抑下來。布飄飄好風度地說︰「需不需要我付你一點油錢啊?」
「想付我油錢是嗎?我讓你賒欠。」
皮笑肉不笑的布飄飄氣得快七竅生煙。「你好把帳記清楚些,免得對帳時大家撕破臉難看。」
她重重將車門一甩,下巴高昂地走上樓。
***
「真沒天理!」康雨果看著一迭計算機報表。
「你在嘟噥什麼?」布飄飄湊上前去。
「唐朝用了我的香氛組合所生產的香水竟然大賣,緊追在我們的‘怦人心動’之後。」
蒼天不仁,莫甚于此。
「你說什麼?!」她搶過報告紙。「老天無眼!」
康雨果長嘆一聲。「我想開了,若香凝真能好起來,我願意成人之美。」
「香凝本來就不可能是你的,你怎麼去和哲別爭?」
「我以為只要我夠真誠,香凝會感動。」一廂情願。
「如果人真的那麼容易被感動,我和令譽已經結婚了。」她不也一直想要感動人家嗎。
「說得也是。」他笑自己天真。
「別自怨自艾了。由報表上看,‘唐朝’的香水在香港賣得特別好,香港方面的通路我們得加強。如果不是用顏薇作代言人,我想可以多賣幾成。」她十分堅持當初的看法。
「你還在記仇啊?!」
「本來就是,我來代言都比顏薇好。」這口氣實在難消。
「早上徐芙莎又來找哲別了,這是她這個禮拜第四次來風谷,說也奇怪,她不知道香凝住院的事嗎?」
「欸,你的保險櫃號碼她是不是也知道?」
「會嗎?」
「怎麼不會?當年風谷的保全系統全承包給徐芙莎的干大哥,她要密碼並不難。」
雨果思忖道︰「我們怎麼沒想到,不行,我得告訴哲別,要他提防徐芙莎。」
「不必去了,哲別和令譽已經猜到是她。」
「他們知道?」康雨果暗罵自己又是後知後覺的呆子。
布飄飄點頭。「而且開始布線找證據了,你別插手管這件事,免得打草驚蛇。」
「槍擊案會不會也和她有關?」康雨果冷汗直冒。最毒婦人心!
「我不敢亂說,不過女人和男人一樣,失去理智時會來個玉石俱焚。」
「天涯何處無芳草,芙莎只為得不到哲別,就想殺了香凝,她簡直是瘋了。」
「總之你不要多管閑事,徐芙莎不是你能對付的。」她不忘再次耳提面命一番。
「再難應付也不過是一介女流。」他頗不以為然。
「你別忘了,古代可是出過武則天和慈禧太後,不要小看女人。」
***
晶亮閃耀的晨曦照醒了沉睡多日的沈香凝,她眨了眨尚未適應陽光的雙眸,精神恍惚地望向四周。
她試著抬起手,卻發現怎麼也抬不起來。
哲別的大手緊緊地包住她的。
「香凝?」他被驚醒,粗聲叫道。
她緩緩移動一排濃密的黑色睫毛,靈巧地眨了眨。「哲別?」
「你受了槍傷。」他坐在床側,雙手合包住她的柔荑。
「能再見到你恍如隔世。」她如幻似夢地道。
他的心髒因喜悅而快速地撞擊著,強忍住欲滴的熱淚。「你嚇死我了。」
她星目微張,嘴角扯出淡淡的笑。「我睡了幾天?」
「一個多禮拜。」
她認真多情地看著他。「你瘦了。」
「全是為了你。」他笑了,十分好看的笑。
「大家都好嗎?」她問。
「大家都很好,只是為你擔心不已。」
他望著躺在床上蒼白著臉孔和縴瘦不成人形的她,心痛至極。「我要把你養胖些,你身上沒有幾兩肉。」
她掙扎著想要起身,傷口的疼痛讓她皺眉。
風哲別飛快制止她。「你現在還不能亂動。」
「我好想出去曬太陽。」
他扶她躺回床上。「等你體力好一些時,我再抱你出去曬太陽。」
「那天,你要我轉身,是想告訴我什麼話?」她就是為了那句話而對人世充滿懸念,不願帶著遺憾離去。
「你猜不到嗎?」他問。
沈香凝搖搖頭。「怎麼能用猜的。」
「猜一猜。」他欲言又止。
她佯裝生氣,合上雙目。「不猜,我是病人,還要我花這個腦筋。」
風哲別見狀,立刻求饒。「我說,我說,你別生氣,對傷口不好。」
擺眸倏的張開。
他深吸一口氣。「我──愛你,沈香凝小姐。」
她咧嘴微微一笑,眼角泛著淚光。「再說一遍,我想再听一遍。」
「我愛你!」他輕喃著。
「你以後一定要常常說給我听,對這三個字,我很容易患健忘癥。」
他戰栗的大手撫模著她蒼白的雙頰。「你呢?愛我嗎?我也要听你親口說。」
「我愛你,我愛你,而且會一直愛下去。」
听到這句愛的誓言,他嘴上的笑容更深了。「我也是個健忘癥患者,以後需要你常常復誦。」
***
經過一個多月的療養,沈香凝已出院回家──回風哲別的家。
這天,大伙兒聚在風宅為沈香凝平安出院慶賀。
「好棒哦,算命師說得果然很準,香凝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的命。」顧娉婷喝著海尼根,哈哈大笑。
「哪一個算命師那麼準,我也要去算。」布飄飄嚷著。
「標準的女人,迷信。」孔令譽嗤之以鼻。
「你管我。我倒要問問算命師,我們前世到底是不是冤家債主,我到底欠了你多少,干脆我一次還清,省得你整天繞著我狗狺,吵死人了。」
「我想,如果你打算還清欠令譽的債,恐怕得嫁給他才成。」沈香凝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倆。
「嫁給他?見鬼了!」布飄飄臉紅得像隻果。
「嫁給我?那她這輩子會欠我更多。」孔令譽玩世不恭地說。
「狗屎!你以為我布飄飄是廢物啊?!」她不想罵髒話,但實在難消心頭之怒。
「你怎麼不學學香凝?人家斯斯文文的多優雅。」
她反唇相稽。「你為什麼不學學哲別?人家深情體貼又是個億萬富翁。」
「原來你嫌貧愛富。」孔令譽搖頭取笑她。
「好了,你們兩個人看在我的面子上暫時休兵好嗎?」風哲別出面打圓場。
「是啊!你們這兩個大人一天到晚吵架,不累啊!」貝絲不明白,一個是頭腦冷靜、能干的名律師;一個是聰明伶俐的瓶身設計師,怎麼只要踫在一起,出口就沒好話。
布飄飄白了孔令譽一眼,噤聲不語。
「風先生──」顧娉婷突然開口︰「我想利用今天這個機會,慎重向你道歉,我撞死小威,是不可彌補的過錯。對不起,我真的好抱歉。」
風哲別看向沈香凝,她有默契地走向他,然後緊緊握住他的手。
「我原諒你,是因為你救過香凝。」
「我知道。我還要謝謝你們大家給我的友誼,像我這樣的人,根本不可能有這個榮幸交到你們這種階級的朋友。」她又喝了一大口海尼根。
「少喝一點,啤酒也會醉人的,你忘了,酒精害你闖下大禍。」貝絲道。
「我今天實在太高興了,喝一點小酒可以助興,放心好了,我會叫出租車回家,喝酒不開車,開車不喝酒。」顧娉婷開懷極了,過去的陰影雖然依舊存在,現在的安心也只是一時的,但總是個很好的開始不是嗎?
「娉婷是這個月化妝品銷售業績最好的。」康雨果舉杯敬她,也敬大家。
「你們這樣,我反而會不好意思。」她娉婷從來沒有被人這麼公開的贊揚過。
大家相識一笑。
「哼!不錯嘛,很會粉飾太平。」徐芙莎的聲音隨著踱進的身影來到他們身前。
「誰讓你進來的?」風哲別吼道。
徐芙莎抿嘴冷笑了下。「只見新人笑,忘了舊人哭。」
「我問你,誰讓你進來的。」
「你,殺了我的兒子。」徐芙莎指著顧娉婷的鼻子,齜牙咧嘴恨聲道。
「我……對不起……」顧娉婷淚流滿面。
「對不起?你以為一句對不起就能替你月兌罪嗎?」
「徐小姐,我──」沈香凝叫她。
「閉嘴,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你心里明白你拿什麼和哲別作交換。」
「徐小姐,我知道你有絕對的權利懲罰娉婷──」
「我叫你閉嘴!」徐芙莎快速地由皮包里掏出一把手槍,槍口指著沈香凝,狂亂的眼神閃著瘋狂火焰。「你的命真硬。」
風哲別立刻護在沈香凝身前。「芙莎,別再鑄成大錯,過去的事我們不會追究。」
「哈哈哈!我會怕你們追究嗎?我如果怕,今天就不會來了。我非要殺了這個賤女人不可。」
「那天是你?」沈香凝驚問。
徐芙莎張狂冷笑。「你沒發現嗎?我以為你已經知道開槍的人是我。」
「為什麼?」她喃語。
「因為我要你死,你死了,哲別雖未必是我的,但也絕不可能是你的。我的出發點很簡單,我要的是公平。」
「你已經得到公平了。」沈香凝說。
「還不夠,因為你沒有死成。」
「芙莎,我跟你之間的事我們自己解決,你不準傷害她。」風哲別沙啞地說道。
「哲別,你太心軟了。不過心軟都不是針對我,而是對她。小威是我們的兒子,你應該替他報仇才對,可是你不但原諒了那個蠢女人,還把蠢女人的朋友帶上床。你愛上了她,所以我要殺了她讓你痛苦。」她手中的短槍仍兀自抖個不停。
徐芙莎太專注于心頭的恨,渾然不覺孔令譽已悄悄來到她的身後,一個回旋踢,震落她手上的手槍。
「不──你為什麼不讓我殺了她?令譽,難道你也愛上了這個賤女人?」
「你鬧夠了沒?」
「不公平,不公平──」徐芙莎大吼。
「要怎麼樣你才覺得公平?香凝挨了你的子彈差點死掉,‘風谷’的香氛組合也是你偷拿去賣給‘唐朝’的老板,讓公司損失慘重,這樣就是公平嗎?」孔令譽質疑徐芙莎的價值觀。
「沈香凝是挨了我的子彈,可她現在仍然活得好好的;還有風谷損失幾億又算得了什麼?我呢?兒子死了,舊情人不要我,憑什麼要我甘心?」她泣聲道。
「芙莎,得饒人處且饒人──」貝絲勸道。
「放屁!以後你們的兒子也讓我撞一撞,看你們會不會得饒人處且饒人。」
「你說得沒錯,做錯事的人應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任,我會去自首,但你也必須去自首。」顧娉婷受夠了這一切,如果這是讓事件落幕的唯一方法,她會去做。
徐芙莎看著他們,怨恨地到︰「我不會笨到自動自發去吃牢飯!」
「你要公平不是嗎?」風哲別輕輕提醒她。
「我恨你!風哲別。」
徐芙莎說完這句話後飄然離去。
***
「娉婷,不要害怕,令譽是世界上最好的律師之一,他會幫助你。」布飄飄安慰著顧娉婷。
在駕駛座的孔令譽也說︰「相信我,我會將情況處理到最好,你放心去自首。」
情緒還算平穩的顧娉婷笑笑,「我當然相信你,你的口才這麼好,是唯一能和飄飄抗衡的律師。」然後她促狹地看了飄飄一眼,「我可能沒辦法親自到場叭你們的喜酒了。」
「喂,你別亂說,哪會有什麼喜酒?頂多是哲別和香凝的。」
「是啊!我的婚禮簡單隆重,法院公證結婚,哪來喜酒好喝。」孔令譽輕松自若道。
「什麼?!你不請客?未免太寒酸了吧!」布飄飄抗議。
「你又不是新娘子,窮緊張!」孔令譽啐了一聲。
「世上就有你這種男人,粗魯得不得了。我是淑女耶!你不能給我留點面子嗎?」布飄飄委屈極了,眼淚就要奪眶而出。這就是求不得的苦。
「好了,好了,真怕了你的淚水,我們也別爭了。」
他將車停在分局門口。「你在車上等著,我陪娉婷進去,一會兒看見哲別和香凝,也請他們在外頭等著,因為太多人會讓問題復雜。」
孔令譽和顧娉婷一進分局後,風哲別和沈香凝的車也到了。
布飄飄走下車,朝兩人道︰「令譽要我們在外頭等,他會盡全力處理。」
當日晚上,風宅一片寧靜。
「也許這樣娉婷的罪惡感會少一點。」依偎進風哲別懷里的沈香凝輕嘆一聲。
「你恨不恨芙莎?」他將臉龐埋在她雪白的頸肩啄吻著。
「不會。她愛你,她是因為愛你、愛小威才會做出胡涂事,我不恨她。」
他吻住她,深刻而專注。情潮在他們體內燃燒著,低語著對彼此璀璨的愛。
兩人時而溫柔,時而狂野的,美秒得洽似天上的皎月,初升的朝陽。
她申吟一聲,他像是受到鼓勵般傾注所有的力量取悅她,充盈她每一根感官神經,同時也刺激他飛翔至高亢的情潮里。
「嫁給我。」
「嗯?」她吻著她敏感的頸項。
「嫁給我,香凝。」他喘息不定,氣息紊亂。
他進入她的身子,緩慢而溫柔,她悶哼了一聲,根本無法思考。
他笑了笑,看來,稍後他才會得到他要的答案……
翌日,冬梅拿了一封信給風哲別。「徐小姐請我把封信交給你。」
他撕開信封,逐字逐行讀下去──
請愛的哲別︰
你我斗了這麼久,我突然厭倦了。
昨日顧娉婷自首的消息,我的法律顧問今天早上已經告訴我了。所謂冤有頭、債有主,她既然去自首了,小威的死,我倒是可以考慮一筆勾銷。至少今後你和沈香凝可以高枕無憂,不用擔心隨時有子彈伺候你們。
炳哈!開開玩笑別介意。
我要去巴黎,今天下午的飛機。不用太想念我,因為也許我不會離開太久。
昨晚想了很久,不知道我可不可以真的忘了你。很懷念七年前你對待我的方式,在你之後,再也沒有一個人像你對我那樣愛護有加。
我很羨慕現在那個擁有你的女人,希望她能珍惜你,珍惜一切。
我不是個好榜樣。
芙莎
風哲別淡然一笑,似有一笑恩仇之感。
「寫些什麼?」沈香凝好奇問。
他將信紙遞給她,然後由後攔腰將她環住,宛如要將她嵌入體內。「我愛你。」
「我也愛你。」
「你還沒回答我願不願意嫁給我。」他在她耳邊細語。
「我懷孕了。」她答非所問。
「什麼?」他太興奮了。
「我懷孕了,除了你還能嫁給誰?」她嘟噥道。
他則以吻封緘。
《本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