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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格處女 第三章

作者︰林淮玉類別︰言情小說

走得太急的人無法品嘗愛情,

輕郁。

永夜的人問是壓法的化身,

憔悴心死。

萬籟俱寂,

情意悠悠。

他看見她了,微張著菱唇說話。

新月般澄淨的眸子一張一合,她的性情是否像她的外表出沉靜淡然?

心髒忽地一批,他益發肯定她就是那日被他奪去童貞的女子。

便昀放立定身子,銳利的目光盯住她,她站在十字路口同一個也要過馬路的男子說著話。

他不想選在此刻現身,他希望在更單純的環境里跟她見面,他不想向另一個男人解釋他的身份。

一個曾經屬于他的女人,這層認知令他很不習慣。

同她說話的男人是她的丈夫嗎?那人有著書卷氣的外貌,少了些俊朗。

礙…他在比較什麼?和自己比較嗎?他想干什麼?橫刀奪愛?他怎麼可以有這麼卑鄙的念頭?

這念頭太邪惡了,想著,他的心又一次不受控制地狂跳。

「繁語,听墨兒說你對植物很有辦法?」葉盛書投其所好找話講。

「常選報市自然有些心得。怎麼,需要幫忙?」她知道他對她而言構不上什麼威脅性,所以相處起來還算自在。

「我種的仙客來和跳舞蘭不知怎麼回事,全都奄奄一息,小雪直嚷著我的種花技巧不如墨兒的媽咪。」

「改天我去府上看看,也許能幫上忙也不一定。」她客氣有禮地說。

「擇日不如撞日,繁語,我看不如就今天吧,怎樣?」

「今天恐怕不行,墨兒等著吃我煮的意大利面呢!」

葉盛書難掩失望,驀地心思一轉巧計心中生,「這樣吧,我冰箱里有包股東大會送的意大利面,放了一個多禮拜,我廚藝不精,弄不出美味可口的意大利面,想請你到寒舍小試身手,不知意下如何?」

申繁語倒不怕上他家煮面,反正她有墨兒陪著,可蜚短流長,人言可畏,她不能不避嫌。

「假使夢華也願意一道去,我和墨兒不是問題。」

對不起了,她只有拖夢華下水,誰有這樣才能避開鄰居們的長舌攻勢。

「姜夢華剛換新工作,她會有空嗎?」他心底大喊千百個不樂意,若半路殺出這個程咬金,他肯定英雄無用武之地。

「她若沒空,我也只有抱歉了。」

他清楚她一向小心的個性,未婚生子的她已引起不少話題.如今再跟個離婚男人擾和在一塊,不鬧出什麼風波才有鬼呢!

「好吧!我同意。」

五分鐘後,申繁語立刻得到姜夢華的應允,申繁語的顧忌她再清楚不過了,葉盛書心里那點小男人的心思她怎會看不出來。

「媽咪,為什麼要去葉叔叔家吃面?」申墨老大不願意,他才不要葉盛書做他的于爸爸呢!葉盛書和他媽咪站在一起根本不相同。

「葉叔叔種的花生病了,要媽咪過去替他看看,順便煮面大伙兒一塊吃。」她低著頭向申墨解釋。

「葉叔叔種的花生病了可以對花市里的伯伯替他醫用,為什麼非要媽咪不可?」

「因為葉叔叔想多親近你媽咪嘛!」美夢華眨了眨眼。

「媽咪,我們回家好不好?不要去葉叔叔家了,小雪說我們很快就是一家人了,誰要跟他們一家人!媽咪,我們不做葉叔叔和小雪的家人好不好?」

「健兒子,葉叔叔是葉叔叔,他是小雪的爹地,永遠不可能成為你的爹地。」

聞有申墨有些喜出望外,「真的?」

「當然是真的,你別听小雪胡說。」她搖頭,真拿孩子們的竟言童語沒轍。

「繁語,你可別亂答應。」姜夢華提醒她。

「夢華,不會連你也不了解我吧?」

「不是不了解你,而是……這年頭什麼反常的事都可能發生,你忘了六年前那通神秘的電話?」

這句話讓她的心一陣抽搐。

那一年,發生那件事後,她探問過一些人,也查過電信局,就是不得要領。是誰撥了那電話?為什麼要那樣做?自認是個安于平談、平凡的人,像廣昀放那樣的人,不是她把惹得起的。

可,為什麼六年過去,那個聲音沒有再出現過。

但六年前那一夜的事她並不後悔,真的。

稍後,兩人在廚房忙碌時,姜夢華順口說︰「墨兒好聰明,昨天在我家同我老爸下象琪,連贏了三局,現在連西洋琪葉盛書都快要不是他的對手了。」

「你們別這麼贊美墨兒,他會驕傲的。」

「我們說的全是真心話,沒辦法,他的基因好嘛!」她觀察申繁語的反應,「我這樣說你不會生氣吧?」

「生什麼氣?」

「你把墨兒帶得這麼好,如果廣老師知道墨兒的存在,不知會怎麼感謝你。」

她已經很久不曾想象他發現墨兒時會有的反應,頓時容顏刷白,不自在起來。

姜夢華見了她的反應,遂順水推舟地道︰「我陪你去一趟西班牙吧,就像六年前那樣。」

「不,我不想。」她答得很快。

「你到底要逃避到何時?」

逃避?她沒想過她的行為是一種逃避。這些年,她只管把墨兒帶大,辛勤工作圖三餐溫飽,她不認為自己是在進避什麼,她只是不去想罷了。

「我很滿意現在的生活。」

不一定非要有男人的呵護生活才會圓滿不是嗎?

「墨兒不曾向你要過爹地嗎?」

「不曾。」

墨兒是怕她為難傷心吧!所以不像一般孩子天天追著討爹地。

「墨兒是個好孩子,可孩子都需要父親不是嗎?六年前你有勇氣直奔西班牙,現在為何反而變膽小了?」

姜夢華的話令她打了個寒顫。

「別說了!」

她端起一大盤料理好的意大利面往飯廳走,心里想著姜夢華說的話,一顆心不禁往谷底跌落。

她不想以棄婦、怨婦的姿態過日子,所以她把自己的心徹底從他身上抽離。

就當那一夜是個冒險,墨兒則是冒險之後甜蜜的負荷。她不否認,在潛意識里,他還是有情于他,但是她有自知之明,不會去奢望能得到他全心全意的愛,就算有些小小的火花,有一天也會歸于平靜。

席間,只見申墨、小雪吃得津津有味,葉盛書更是贊不絕口。

「有一流大廚的水平,繁語,你真能干。」

「那還用說,繁語內外皆美,是男人夢寐以求的好妻子人眩」姜夢華說。

「哈哈,爹地一見到申阿姨就只會說好听的話。」小雪取笑自己的父親。

這番話惹來中繁語的一陣赧然。

九點三十分,申繁語吁了一口氣,這個月的工作量終于達到預期了,雖然德文是她最在行的第二外國語,可要將德文翻譯成符合信、雅、達境界的中文,可是一點也不能馬虎,何況她和申墨的生活得靠這項技能才得以維持。

她起身替申墨將們在被褥外的手放入被褥內。

空氣里有種奇異的氛圍,就在此時,門鈴響起。

這麼晚了,會是誰?

打開了門,她吃驚地呆呆地站著,仿佛站在她面前的人不在他理解的範圍之內。

兩人的眼光相遇。

一雙是深邃明亮的眸,一雙是錯愕驚亂的瞳。

「廣……老師。」她抖著聲叫他。

眼前這個男人,是她一輩子也不會忘記的男人,他是為了什麼而來的?

令人窒息的氣氛包圍住對望的兩個人。

「我可以進去嗎?」他問。

她點點頭,側過身子。心房震顫了下,她暗罵自己沒出息,因為只有他才能擾亂的的心潮啊!

他一踏進小套房,高大的身影立時讓空間顯得狹校

她知道他對到墨兒了,她無法抬跟著他,生怕由他眼中讀到輕視和慍怒。

「他是我兒子。」不是問句。

她又是一驚。他怎麼知道的?他如何猜到的?他為什麼大費周章調查她的孩子?

「為什麼不告訴我,呃?」他輕問。

她企圖定住心神,身子傳來一陣戰栗,終于要面對了,她不能示弱,不能讓他看出自己的沒骨氣。

「說埃」他逼問。

「我不想打擾你,墨兒是我自己要生的,他不是你的責任。」她偽裝自己是個獨立自主的女性。

「這些年來,我一直在拼湊那一晚的記憶,直到確定是你……」

他的話像絲般縷縷穿透她的腦海,讓她幾乎無法承受,令人暈眩。

「你在怪我嗎?」她以冷笑扳回一城,她不能表現得過于在乎,她已經夠像個花痴了,不能再輸了面子。

「不該怪你嗎?」他的黑眸掩上一抹愁緒。

「我……這些年來我不曾麻煩過你,一次也沒有,何況……那一夜,你也受害者不是嗎?」她不想這麼尖銳.可是她必須武裝自己。

他接受她尖銳的指控,畢竟她替他生下了兒子,這是他始料未及的。

當他得知他有個私生子,而且被教養得很好時,他心中突地涌上說不出來的滋味。

有點悲哀,有些淡淡的惆悵,這之于他而言是個意外的人生。

「那天我……喝醉了。」他試著解釋那一夜的獸行,好看的黑眸蒙上薄霧。

「我知道,你把我誤認成你的愛人了。」

但即使時光倒流,她這個痴傻之人恐怕還是會選擇走同樣的路。

「你很倒霉遇上我這頭野獸。」他的眼中迸射出痛苦的光芒,逼得人無法漠視。

「我知道你為何心碎,我不恨你。」她安慰他。

「你……不要太善良。」他譏諷道。

「我不希望你帶著罪惡感過你的人生,墨兒很

「還是不肯?」他的黑眸在暗夜中閃耀,一如當年。

「讓我考慮一下。」她說。

便昀放知道她會讓步,所以放心地離去。

申繁語睡得很不安穩,早晨醒來還是覺得心神無法集中,替申墨準備好早餐便陪他吃著。

「媽咪,你是不是沒睡好?」

申繁語笑著回答︰「媽咪昨晚工作到很晚才把稿子翻譯完,所以有些睡眠不足。」

「媽咪辛苦了。」

「不辛苦,動動腦、動動筆就能賺錢,一點也不辛苦。」

準備就緒,她牽著申墨的手離開家門。

出門不到六百公尺。就听葉盛書喚她︰「繁語,我送墨兒上學吧!」

「墨兒,快上車,和我一起坐後座。」小雪可愛的粉頰由車窗探出,熱心地招呼著。

「媽咪?」申墨看了看申繁語。

「你自己決定。」

申墨朝小雪揚了揚手。「我要和媽咪散步,不坐葉叔叔的車子。」

「墨兒——」小雪難掩失望。

但葉盛書仍不死心,「要下雨了,你們別怕麻煩我,何況雨中散步一點氣氛也沒有。」

申繁語不再響應,牽著申墨走過斑馬線。

「媽咪不喜歡葉叔叔對不對?」」

「葉叔叔只是媽咪的朋友,沒有喜不喜歡的問題。」她低頭看著申墨的臉。

「可是我覺得葉叔叔很喜歡媽咪。」

有的時候,她並不希望墨兒這麼早熟。「你才五歲,哪里懂得大人世界里的喜歡和不喜歡。」

「我就是知道,姜阿姨說媽咪只喜歡一個人,這個人我從來沒見過。」

聞言她擰了下屆心,這個夢華,竟在她兒子面前講這些有的沒有的,純潔的心靈都被污染了。「沒有那個人,媽咪最喜歡的人是你。」

「那不一樣,因為我是媽咪的兒子,所以你會喜歡我是很正常的。」

申繁語一笑,「墨兒,媽咪希望你有個快樂的童年,大人的事不要關心太多。」

「我知道啊,所以我拼命努力學習老師教的每一件事,你買給我看的兒童百科全書我全看完了,我只是利用多余的時間關心大人世界的事。」

她抿嘴一笑,老天竟給了她這樣的兒子。她真懷疑墨兒一定沒把孟婆湯給喝完,不然怎會有此早熟的思想?

「媽咪應該把你還給爹地,也許你能做回普通的小阿。」

但是申墨一臉不解,「誰是爹地?」

「他想認識墨兒。」

「他在哪里?」墨兒好奇地問。

「我想你們很快就能見面了,他來找過媽咪,希望以後能陪你一起生活,一起旅行,你不是很想看看美國的大峽谷和荷蘭的風車?爹地會帶你一塊去玩。」

物質生活上,她無法完全滿足墨兒的想望,雖然墨兒何事不曾胡鬧要求過她些什麼,可她還是對雖兒有股深深的歉意。

現下,他出現了,她相信墨兒跟著他會比跟她幸福圓滿,畢竟他本領比她強太多,他可以是個天下無雙的好父親,墨兒交給他,她很放心。

「真的嗎?爹地要陪我們一起生活,一起旅行?」

申墨嘴上沒向她要過父親,可知道今後將不再是個只有媽咪沒有爹地的人,亦是樂不可支。

「媽咪沒有要和爹地一塊生活,你跟著爹地要听爹地的話,明白嗎?」

只見申墨塔下臉,不高興地說︰「我不要。」

阿童的快樂和憤怒是很明顯的,瞞不住人。

「你要听媽咪的安排。」

「沒有媽咪一起,我才不要跟爹地生活。」

她很感激兒子不因有了父親而不要她這個媽咪,眼中不禁泛著淚光。「你這樣就不是媽咪的乖兒子。」

「我不要爹地!」小蠻牛的脾性又發了。

「爹地要你,你不能不要爹地。」她勸著。

她明白申墨固執的脾性,其實她也沒料到會面臨和兒子分開的局面。

她雖有千般不舍也得舍,因為她很清楚,墨兒跟著他會比較幸福。

「不要!」

到了幼兒園門口,墨兒撂下這句話即奔進教室。

稍晚,她同姜夢華一塊用午餐,討論起這件事。

「你舍得墨兒?」

「能怎麼辦?廣老師希望和墨兒父子相認,我攔不住只有成全。」她一向不喜與人爭。

「廣老師怎會找上門的?」

「是他一點一滴地求證。我沒有否認,知道否認也沒有用。」

她並不如外界或自己以為的那樣堅強,她成了未婚媽媽,堆砌了六年的獨立自主的形象,在他面前很快便瓦解。從來,她就不是個女強人,許多時候她是偽裝的,硬逼自己不要那麼脆弱,希望能弄假成真。

直到他的出現。

「你真傻,一踫到廣老師就被他吃得死死的。」姜夢華好打抱不平的個性表露無遺。

「也不是……」她的感情近年來內致許多,不似多年前的奔放,她不承認自己對他仍有情。

「你是不是仍然愛著廣老師?」

她一愣,只是故作鎮定地笑,「很久沒想過這個問題,應該談不上是愛吧!」

「真的?」姜夢華狐疑地看著她。

「你以為呢?」

「我哪知啊?你這個人這麼死心眼,一般人的反應用在你身上全行不通。」

「我已不是芳華正盛的青春少女了,你的擔心其實很多余。而且,以後我和廣老師之間除了討論與墨兒有關的事之外,其實不會太常見面。」

不常見面就不會有太多的牽扯,少了牽扯,什麼情阿愛用,自然會冷卻。

她是這麼告訴自己的。這回,她要將自己的心保護好,最好穿上密密實實的防彈衣,不動心就是不動心。

「你以為這樣就能避開?感增會發生就是會發生,你擋不了的。」

「夢華,你真認為我這麼沒定力?」

「我是提醒你,或許你應該考慮接受景祥的感情,忘了對廣老師的愛。」

白景祥,是她另一個愛慕者,一直以來對她和申墨照顧有加,向她求了不下十次婚,可沒有一次挑起她想嫁人的沖動。

「我和景祥這一生是不可能的了。」她含蓄地說。

「你別小看景祥,他這幾年混得挺不錯的,要不是他,我現在已經是失業一族了。」

「不是小看他,而是不來電,對于一個不來電的人,我不想勉強自己,明白嗎?」

這是原則問題,她不想害人。

白景祥是個好人,一個徹徹底底的好人,至少在她眼里他是個善良的人,她不能因為想依附男人過輕松的生活而賴上他,這不公平啊!

「廣老師帶走墨兒後你會很寂寞的。」

這份寂寞不一定是她可以承受的,她習慣了百兒的陪伴。六年來,她已將與墨兒相依為命的母子增視為理所當然,沒了墨兒,她得重新定位自己。

「可我想以後墨兒會感謝我。」她食而不知其味地把中餐吞下肚。

平心而論,這六年來,她不是沒有試圖與其他男人發展可能的戀情,光是出版社和社區里就有不少喜歡她的人,可她的態度就是放不開,不給別人機會,也不給自己機會,宿命吧!

「唉,我若有你一半的美麗不知該有多好。」美夢華如是說。

「我已是一個孩子的媽了,美麗與否不是這麼重要。」她微笑。

「才怪,這個社會很現實,管你工作能力如何,生得賞心悅目就是討喜。」

「討誰的喜?你也不差啊,如果不是眼光太高早就嫁為人妻,是你太挑剔了。」

姜夢華也不反駁,其實申繁語話說對了一半,她是眼光不低,自己雖只是外商公司的秘書,但志氣可大著,她想嫁入豪門少奮斗三十年。「工作是很累人,相夫教子輕松些,不過,我不想嫁給凡夫俗子,千萬別要我和俗庸之人躺在同一張床上。」

她說的是真心話,矯情不是她的習慣,她愛財也愛才,人財兩得是她的目標。

倘使遇不上那樣的人,她寧可不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