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高三畢業考的最後一天。
上午的考試考完,駱瑤帶著下午要考的程序設計原文書一個人走到學校後山一處隱密花園。
其實她根本看不懂手中的原文書,也沒把心思放在書上,她是來此葬心的——埋葬高中三年來,她專注暗戀著程威的心。
雖然用這處荒蕪已久的丑陋花園埋葬十全十美的程威來說不適合,但此處的淒涼正是她此刻的心情寫照。
斑中三年,少女芳華正燦爛的時期,她為程威空白了三年,畢業前夕,她只有兩個字為她的高中三年畫下句點——值得。
程威是她的同班同學,全台第一大企業的第三代,擁有俊美絕倫的性格臉龐,智商和身高都一八0以上,個性溫柔體貼,舉止風度翩翩、高貴優雅……
這樣的男孩,教人怎不心醉?
不過駱瑤夢中情人的缺憾是︰他已有女友,而且他的女友還是他們班的李明穎。
李明穎是校花,艷冠群芳、溫柔甜美得似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家世足以與程威匹配。
他們兩人是天生一對的金童玉女。
駱瑤無奈又感傷的閉上眼楮仰躺進草皮里,明知他已有李明穎,她與他的家世如雲泥之差,她已決定埋葬對他的愛戀,但滿腦子還是他。
燦爛耀眼的陽光令她昏昏欲睡。
睡夢中,她渴望親吻他性感豐滿的唇,啃咬他平滑結實的胸肌,擁抱他健美的體魄……呃,她睡意全失地張開圓又明亮的大眼。怎麼自己好像想強暴他?唉,何妨,反正是一場無法實現的春夢。
今天考完試,後天畢業典禮,畢業典禮完後謝師宴,謝師宴之後大家就各奔前程SAYGOOD–BYE了。
分離雖令人感傷,但這樣也好,不然,她恐怕會「凍末條」,告訴程威她狂熱熾熱的愛意,然後成為他心中永遠的大笑話,她純純的愛意從此蒙上恥辱,春夢變惡夢。
所以,她絕不能泄漏自己的愛意。
突然,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擋在她的上方,陽光般燦爛、英俊的臉龐深情款款地向下俯視她,把平凡的她帶進繽紛美好的氛圍里。
「嗨,駱瑤。」程威挑起漂亮的眉,有些驚訝在這里看見她。
真的是他!駱瑤從白日夢中驚醒,連忙從草地上直坐起來。
天啊!
噢!
她走的是什麼狗屎運?
今天是他在學校的最後一天,全校五成的女生都在追逐他的身影,另外五成女生追逐的是他們班的另外一個風雲人物紀宗榮,而她竟能在此與他相遇!
難道這是緣?當她決定把他埋葬,斬斷情絲,卻還有緣……
「妳在看書嗎?」因為她沒有回答,所以程威顯得有些局促。雖然同班三年,但他們很少接觸,他總覺得她不太喜歡他。
「嗯。」她被突來的喜悅沖昏了頭,眨著大眼,傻愣愣地望著他。
「如果我留下來,會打擾妳嗎?」
什麼叫打擾?!她熱血沸騰,簡直快瘋狂了,心中的激越像八斗子的瘋狗浪瘋狂地想把他卷進自己的懷里。
「嗯?」程威溫柔地出聲提醒她,他還在等待她的回答。
她回神,盯著他天神般的俊容,綻開燦爛的笑容回答他。「當然不會。」
他高興地坐下來,過于漂亮的眼眸真摯而溫暖地望著她。「謝謝,很高興听見妳的這麼說。」
他就這麼坐在她身邊,英俊非凡的臉龐離她不過幾寸,強健的體魄發出致命的吸引力,漂亮眼眸更是充滿溫柔與真摯,深情款款地直射入她心扉。
天啊!她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
她必須克盡全身之力,才能阻止自己不要一把把他推倒在地,扒光他的衣服,對他施暴。
啊!程威朝她伸出手,難道他想……她屏息,一顆心怦怦跳地期待他的侵犯。
「妳的身上有草屑。」他幫她拍去劉海上的雜草。
只是這樣?!駱瑤為此結果恍惚了一下,然後發現自己全身都有草屑。「啊!」她大叫一聲,慌亂地整理儀容。
真是糟糕!瞥了一眼他光鮮整潔的外表,她狼狽的整理儀容。
「我來。」程威幫她拍去背後她拍不到的草屑。
「謝謝。」他的踫觸令她全身戰栗、酥軟無力。
「這里是我最喜歡的秘密花園,妳也喜歡這里嗎?」他撥弄她的長發讓草屑掉下來。
「嗯,雖然這片花園荒蕪了,無人照顧,但我卻覺得它有一種孤傲的美。畢業前夕,我最舍不得的就是這里了。」她一面享受他指尖傳來的溫柔觸感,一面為自己的虛假羞恥的流了幾滴冷汗。
他出現之前,她一直認為這里是比垃圾堆好不到哪兒去的廢棄花園,哪里美了?
「好了。」
等他弄好,駱瑤的心跳如小鹿亂竄,一股強烈的沖動驅使她向他告白。她要對他說出她誠摯且狂熱的愛——
程威看著她的長發贊美道︰「妳的長發真美。」
他的贊美更鼓舞了她最缺乏的勇氣,她張口欲言。
「不像穎的,發膠一大堆。」他躺下來,雙手枕在腦後。
他提起李明穎時充滿愛意的輕柔語調像一盆冷水倒在她身上,澆息了她的勇氣,硬逼著她打退堂鼓。
張開的口閉了起來,她把愛意吞回肚子里,佯裝灑月兌地朝他笑笑,順著他的話題聊。「雖然她有上發膠,但她的發型還真是好看,听說是日本名設計師設計的,而且她每個月都飛到日本剪頭發。」
「妳說的是SAM,他排得出時間來台灣的話就是他來。」每次他都被穎拉去給SAM剪頭發。
憊真浪費!駱瑤不禁搖頭,對有錢人的奢侈作風不以為然。
「有時候我真搞不懂她。」想起早上和她的那場大吵,他就覺得心煩。
沒錯,雖然李明穎的頭發是由日本名師設計,但有時新潮到教人無法接受,原來身為她男友的程威也有同感。不過她還是安慰他,「愛美是女人的天性嘛,何況那個發型真的很適合她。」
「我不是說她的發型!」他激動地說。「我是說她的個性。」
「個性?」她眨了眨眼楮有些納悶,想起許多男生對李明穎最崇高的贊美。「她不是十分完美嗎?溫柔、天真、單純,就好像天使一樣。」
程威不發一語,唇邊帶著一抹淡淡的笑容瀟灑地躺下。
駱瑤發表自己的見解。「不過,我倒很同情這種女人的男友,他一定要有很大的度量,才能忍受她對全天下男人拋媚眼。」李明穎真的很媚。
「妳在說我嗎?」
「噢,對不起。」她這才發現自己竟說了不該說的話,用力的打自己的腦袋,十分抱歉的道︰「我說話就是這麼不經大腦。」
「別捶了,小心變得更笨。」他抓住她的手,阻止她。
「更!」她藉此改變敏感的話題,清秀的臉龐皺起,變成凶巴巴的樣子。「你也認為我笨!我是跟不上你們這群用錢培養出來的天才,但我哪里笨了?」
程威溫柔地笑了出來。她氣得兩頰鼓鼓的樣子真可愛。
她別開臉,委屈的道:「我真倒霉,不小心被教務處的人編到你們班,你們二十四個每一個都是頭腦聰明、身世不凡、外貌也耀眼的天才學生。本來一下時我已經爭取到轉班,可是卻被紀宗榮阻撓轉班不成,害我在你們之中好像白痴抬不起頭。」
在他的面前,她真的慚愧得抬不起頭。
他們班有南北兩大派系,南以紀宗榮為首,北以程威為首。不論他們兩人誰領導,都十分重視團隊精神,所以都不允許她轉班,更不允許這一班有「弱勢族群」,因為他們都是天才學生,他們要拿的班級平均成續是九十九,所以每一次考試,紀宗榮都帶領同學幫她護航。
于是她成了班上的寄生蟲,連老師都沒發覺她其實不是天才學生,而她縱使每次都有張平均九十幾分的漂亮成績單,也沒臉拿回家向父母炫耀。
「真是可憐,害妳受委屈了。」程威淺笑說著,當初他也強烈反對她轉班。
駱瑤哀怨地轉頭看他一眼,嘆口氣。「唉,算了,不能怪你。」她之所以願意「苟活」于資優班,還不都是因為他。
唉!再看他一眼,她忍不住又嘆了口氣。無奈自己太平凡,與他猶如雲泥之差,令她連表白的勇氣都沒有,不如歸去。
她站起來,「不打擾你在此回味,我先走了。」
程威抓住她的上臂,有些強勢地阻止她,目光炯炯地瞅著她。「嘿,駱瑤,我發現妳對我真的有偏見,不喜歡我。」
「你說我不喜歡你?!」她不敢置信地驚呼。
「對。」
噢,天啊!她真想一頭撞牆!這可是天大的誤會啊!
他接著認真的道︰「同班三年,我們幾乎沒說過話,我總覺得妳好像有意無意在躲避我。」
她急切地解釋,「才怪!我——」
到口的話她硬生生的吞下去。他的說法也沒錯,這三年來,她怕被人發現她對他狂熱的愛意,也因為她有自知之明他不可能愛她,所以對他特別冷淡。
她的突然噤口今程威好奇。「我什麼?」
他感興趣的閃亮眼眸和似笑非笑的樣子,好像認定每個女人都會臣服于他。
「我喜歡你、我愛你。」駱瑤突然粗魯地把他推倒在地,雙腿跨在他的小骯上,認真的眼里燃燒熾熱的愛火。
雖然是玩笑,但真實接觸到他的滿足感令她覺得自己是個。
「別開玩笑了。」程威不想相信,但是卻推不開她。
「我不是開玩笑:」她大叫。「我甚至想強暴你,在每一個孤寂的夜里,你是我唯一的性幻想對象。」
他真的被她嚇到了,用力推開她,但盡力不露出驚駭的表情傷害她。「我想妳或許很喜歡我,但是,對不起。」
他的表情令她忍不住爆笑出聲,直拍著胸。「你真好玩。」
程威發現他受騙了,惱怒的叫道︰「妳耍我!」
「我知道你接下來要說什麼。」她笑不可遏,學著他的表情和口氣。「對不起,妳如天仙般美麗、如精靈般可愛,可是我已經有女朋友了。」她得意地問。「我說得對不對?我學得像不像?」
他羞赧地避開她得意的笑臉。「天仙和精靈可以省了,美麗和可愛妳統統都沒有。」
她假裝受傷的道︰「唉,我就知道你不喜歡我。」她躺回草地上,閉上眼楮掩飾內心真正的情感。
罷剛她假裝開玩笑時,多麼希望他的回答是︰我也愛妳。
愛他的滋味真苦!
程威也躺回草地,誠摯的道︰「不過妳還有隨和、風趣的個性可取,難怪紀宗榮和班上其它同學那麼喜歡和妳在一起。」
「謝了。」她感到一陣鼻酸,立刻偏過頭,強壓抑快哭出來的感覺。
隨和、風趣就是他對她的評價?
如果她說出真心話︰她是認真的,她何止喜歡他,還暗戀了他三年。可能會把他嚇走吧!
微風輕吹,鳳凰花瓣紛飛,他們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隱密花園里的時光停留在年少最燦爛美好的盛夏梩。
餅了許久,駱瑤終于調適好澎湃的心緒,目光重新回到他身上。
她不想她與他的故事就這樣草草結束,做不成他的情人,可以做朋友吧。
程威的神情比剛才更深郁了,駱瑤粗魯地以手肘撞了他一下,綻開堅強的笑顏。
「沒想到你這個大情聖也會為情所困。」
「喂,很痛耶。」他揉揉肚子,瞪她一眼。
「好吧,我就充當你的愛情顧問。」她抑住悲傷,真心關懷他。「你和你的阿娜答發生什麼事了?」
「我不知道。」他不是一個輕易吐露心事的人,卻在不知不覺中自然地告訴她。「我昨天找了她一夜都找不到她。」
「啊!」她捂住口。她真是少根筋,哪壺不開提哪壺,今早盛傳昨晚李明穎在陳書愉公寓中過夜。
行事成熟、謹慎的紀宗榮就警告大家,怕程威會對陳書愉不利,要大家小心不要讓在學恔有權勢的程威知道。
陳書愉是班上家境最清寒的學生,但在班上人緣極好,所以大家都听紀宗榮的話,小心地咬耳朵。
程威銳利地從她透明如玻璃的眼瞳里察出端倪,口氣變得尖銳。「妳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面對程威銳利的眼神,她聰明地用激將法反問。「你對自己沒自信,也對女友沒信心嗎?」
「才不是。」程威有些生氣地別開眼。
「其實,」她真心道。「我覺得你應該要相信李明穎,她雖然單純,但很懂事,即使一夜末歸,也不會發生任何事的。」撮合他們兩人,她的心好痡。「你對自己要有信心。你溫柔、體貼又英俊得要死,李明穎不可能會喜歡別人的。」
「謝謝妳。」他就這樣相信了她,而且因她的一席話,陰霾一掃而空,重新振奮了精神。
他坐起來,體貼地關注到她。「妳在讀程序設計嗎?」
「嗯,待會兒要考的。」她闔上課本。在如此優秀的天才面前談到考試,她的臉色就黯然無光,想起李明穎名列前茅的亮眼成續,她的心更萎縮了。
「我教妳。」
她覺得很丟臉,「來不及了,事實上,這本原文書我連序的地方都看不懂,你要教也無從教起。」
「是嗎?」他訝異地看著她,彷佛在說︰有這麼夸張嗎?「我看妳擺在膝上,又不時低頭看課本,我還以為自己打擾了妳用功呢。」
她嘆了口氣,「听說這本書根本不是高三生讀的,而是哈佛大學學生在念的,我想我到死也學不會。」她沒風度地罵道︰「真不知是哪個豬頭建議老師這本書的,真是討厭。」
雖然知道會有人幫她護航,但面對著她,程威還是既心虛又內疚,因為當初就是他建議老師這本書的。
午休結束的鈴聲傳到後山。
「考試時間快到了。」她驚慌地整理書和筆記。
「對了,誰幫妳護航?」
駱瑤告訴他,「听說老師會考得很難,所以紀宗榮要幫我。」
「我來吧。」
「什麼?」她抬頭不解地看著他。
「我幫妳護航。」
「不太好吧。」她覺得不妥。「我看紀宗榮很熱心……」
「我坦白招認好了,妳手上的這本書是當初我建議學校開的課,就當做是我補償妳的吧。」
他俏皮地眨眨他好看的眼楮,又令她魂丟了一半。
「雖然我有股沖動想拿書砸你,但算了,錯不在你,因為我根本是個計算機白痴,而且我對這本書已忍受了半年,早已習慣,不會和你計較,更不會要求你補償。」她多希望自己是個能和他並駕齊驅的天才,而不是個連程序設計都看不懂的計算機白痴。
「唉,妳就當同情我,讓我有機會為妳服務吧。」他腦海隱約掠過她有意無意躲避他或和他保持距離的縴細身影。
真奇怪,他為何對這個有印象?
是因為他常被她和紀宗榮那一伙人開心大鬧的爽朗笑聲,還有她傻大姊似的樣子吸引嗎?
駱瑤嘆了口氣,在程威的堅持下顏面無光地答應,「好吧,那回班上時我先去跟紀宗榮說。」
他微笑地拉她站起來。「走吧。」
駱瑤屏息,心花朵朵開。她終于握到他的手了!他的手寬大厚實,給她溫暖安全的感覺,只可惜她只握了三秒。
包教她遺憾的是她不能吻他的唇,把他迷昏,把他……
到了教室,程威沒讓駱瑤有開口的機會,直接向紀宗榮提出由他幫駱瑤護航。紀宗榮不願意,兩人表情激動得幾乎要打起來。
班上的同學都驚訝地停住了看書的動作。
駱瑤本人倒沒察覺,緊張地坐在座位上等老師來,雖然每次每科都作弊,但她仍然覺得緊張,或許這表示她良心未泯吧。
程威最後不知說了什麼,態度高傲的越過紀宗榮,坐進駱瑤前面的位子。
老師進來發下了考卷,程威輕松、快速的寫完考卷,把考卷拿到駱瑤看得見的角度方便她抄,當她緊張兮兮地向他示意她抄好時,趁老師沒注意,他回頭看了一下。
「妳怎麼還有一半沒抄?」他皺著眉問。
她緊張地瞄了遠在另一頭的老師,緊張得小聲說︰「我不要抄了,雖然我連考題都看不懂,但我看連紀宗榮都寫得那麼慢、一張苦瓜臉,我猜這次考試一定很難,我怕全部抄了,老師一定會知道我作弊,而且是抄你的。」
「別管那麼多了,把它抄完就是。」他不悅的道。「我第一次護妳,怎麼可以讓妳拿不到滿分?」
「我不要抄了啦,我看其它人寫得那麼痛苦,我是抄人的,怎麼可以比他們高分呢?」她仍不動筆。「你不要管我,自己趕快交卷啦。」
「妳真是冥頑不靈耶。」他瞄到她的考卷沒寫名字,他的也還沒寫名字,于是,很快把兩人的考卷掉換。
「喂!你干嘛?」她嚇了一大跳。
「我要妳以第一名的成績畢業。」程威在原是她的考卷上填上自己的名字。
「你忘了你高度的榮譽心嗎?」她緊張的壓低聲音。「你雖然熱心的教其它同學功課,但我看得出來,第一名一定要是你,因為你有高度的榮譽心。」
「妳說得沒錯。」程威咧著嘴笑說。「不過我很看不慣妳拒我于千里之外的態度,所以,我就偏要把這個殊榮讓給妳,讓妳一輩子都記得我曾對妳好。」
「對我好?」她十分緊張的道。「你這樣做分明是陷我于不義,我將來哪有臉面對其它的天才同學?」
「這妳放心。」程威還是一樣的笑容,但神情顯露出貴族子弟我行我素的傲慢。「我決定的事沒人敢反對。」
他說完回頭,在她的考卷上填上自己的名字,然後站起來。
「不!考卷還我!」
「下星期的謝師宴上見。」程威在她驚愕的目送下交出考卷,然後瀟灑地走出教室。當然,他也把老師和其它同學驚訝的目光拋諸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