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第一道曙光透射進窗,麥文便醒了。他溫柔地親吻枕邊的可人兒,這幾乎成為他兩天來的習慣,一種寵愛的舉動。
寵愛?他昨晚在她的懷里睡著,最後一刻的意識還誓言要毀了她哩。真有點可惜,她可算是一個完美的情人。他有過的女人大都世故、經驗老道,極盡放蕩之能事,完全不似她清新的氣息誘人。
她清純……不,經過這兩天她熱情、積極地參與的過程,她的技巧恐怕已凌駕他從前所有女人之上,成為個中好手。而每次看見她或擁抱她,都讓他有一種感動。
她真是個令人不可思議的女孩,但他寧可放棄這個可人、甜蜜的身體,也要讓她嘗到欺騙他的代價。只可惜她的身體不是她的弱點,否則他肯定要好好羞辱、利用一番。
他太清楚她的弱點了,而貞操絕不是她在意的。陰森的微彎起嘴角,他為懷里特別的女孩而綻開微笑。
她在乎的是錢,錢是驅使她欺騙的原因。
他用偷的也要把她所有的存款拿走,要逼她走投無路。他的笑容轉為滿足。
白筱澄醒了過來,才睜開眼便迎向麥文閃亮的笑意,她嘴角也揚起幸福的微笑,顯然她誤會了他眼里的暖意了。
他卻不發一語地下床,赤果著身體走進浴室。
她清楚憶起,昨晚他最後一次跟她時,他說了「我愛你」。這點加上他方才的笑意,讓她的心暖烘烘的。她也決定告訴他,她愛他。這絕不是因為他先說了那三個字,她才說的。
她客觀地分析自己的心態,恐怕早在一年前第一眼見到他時,她便喜歡上他了。經過這一年的相處,她覺得他是一個好人,雖然花心,但根據專家說法,這樣的男人有可能在婚後成為最忠實的丈夫。
她不可能成為他的妻子,因為她只剩下一年的生命了,所以她不能再浪費時間。她要他知道,她也愛他。
沖著這一點,她寸縷不著地跟著進入浴室。
麥文挑著眉,看著站在門口的她。下一刻,他一把把她攪進懷里,深深地吻住她嬌女敕的紅唇。
「等等……等等。」白筱澄急忙用手覆住他的唇,關緊水籠頭,慎重其事地告訴他,「我愛你。」
「是嗎?」
白筱澄有點無措地凝視他一會兒,最後把他的冷淡歸咎于欲火。她微笑地想︰他是因為而忽視了她的表白,以至于沒有回報她同樣的三個字。
「有多愛我?」他的眼眸因她被水珠滋潤的胸脯而深沉,低下頭攫住晶瑩的美麗。
「很愛,很愛。」她單純而熱烈地告訴他。「你有英俊的外表,一副好心腸,我很難不愛你,我是真心真意地愛你。」
「用行動證明你有多愛我。」麥文不希罕她真心真意的愛,但極度渴望她主動獻出熱情。
他們的雖然充斥著激烈的熱情、狂野的,但每次都是他主導的,現在他突然把這個重責大任交給她,她實在不太清楚如何能把這種事做得像他那般完美。她猶豫著。
他的手伸進她的頭發里,粗魯地拉近她的唇,冰冷地命令,「開始吧。」
她完全沒有察覺他強硬近乎無禮的態度,只是沉思于自己的思緒里。
「你想要怎麼個開始法?」
麥文微笑了,是真心地笑。在憤恨她長期欺瞞之下,他都忘了「小程」的老實有多可愛。
他抓住她的小手,按壓在自己的胸膛。「你可以從吻我這里開始。」牽著她的手往下移,到達小骯的位置。「這里。」再往下,讓她的手覆住他的男性象征。「還有這里。」
白筱澄的臉火紅了。
「我已經告訴你了。」他輕輕地將唇貼在她的耳垂上。
「我知道。」她小聲地回答,遲疑地將唇輕輕覆在他指定的第一個位置上。
他倒抽一口氣,瞪著她黑色的頭顱停留的位置,他幾乎無法思考。若不是他很肯定,他一定會以為她是個經驗老道的女人。
她紅著臉,隱約知道自己做對了,因為她每吻一處,他強健的肌肉便緊繃著,她甚至還沒有進行到他指定的最後一個部位,便被他粗魯地拉起,被他瘋狂地吻住唇,同時被他迅速地佔有。
激情過後,麥文不發一語地背過身,匆匆洗淨身體後便冷漠地走出浴室。單純的白筱澄只是納悶,他干嘛一臉生氣的樣子。
麥文的確非常生氣,他氣自己想要她的沖動竟超出他所能控制的範圍,那不僅僅是的紓解,他確實是在對她,這大大不同于以往他對其他女人的付出。
當白筱澄走出浴室時,麥文已穿著整齊地站在床前。西裝筆挺的他,優雅得像個紳士;床上的他,則狂暴得像個流氓。
「你可以待在這里直到中午十二點。」他冷冷地直視她笑意盈盈的眼,強迫自己以不帶感情的冰冷語調說︰「十二點過後,我父母的管家會來這里幫我打掃房子,你在的話,不方便。」
「真像上賓館啊。」蕩漾的春情過後,她感覺無比輕松,毫無防備地開著玩笑。
「而你,是我見過領悟力最高的妓女。」
她的笑容僵在嘴邊,「你說什麼?」
「你的听力一向很好,也一向狡猾得像只狐狸。」他緩緩點燃一根煙。「我親愛的‘小程’。」
他知道了!「你知道我就是你的司機了?」
他眯著眼問︰「你打算瞞多久?」
他不會輕饒欺騙他的人!白筱澄在心中打著冷戰。他會怎麼做?在他們有過親密關系後。隔著煙霧,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突然想起他昨夜的溫柔,她垂下紅通的臉蛋,「因為你知道我的身份,才對我這麼好,是不是?
「好?!」他大笑,笑得冷酷、無情、嘲諷。「你對‘好’的定義,就是我不斷地與你?」
她的思想太單純,看不出他的態度。「還有你把我從賭場里救出來。」
「請容我對你的天真致敬。」他紳士般地朝她鞠躬,隨後帶著抑不住的狂笑走出房間。
「你要去上班了?」她問。
「我的時間表你最清楚。」他在門口停下,優閑地倚在門板上。
「若你能給我三分鐘,我便能準備好送你上班。」她恭敬地說,希望能討好他。
白筱澄急急地換衣服,完全忘了他還站在門口,即使她清楚,也顧不得了。她現在經不起怠慢工作的代價。
他貪婪地凝視她潔白無瑕的身體。在悸動,但他的理智卻想毀了她。
「好了。」她戰戰兢兢地等待他的回應。
她換好衣服轉過身時,他的思緒才又回來。「你的假發。」
太好了,他沒有要她滾出去,這表示他願意給她機會。她重新綻放開心、單純的笑臉。「再一分鐘。」
目睹她由一個嫵媚的性感女郎轉變成一個俊俏的男孩,他為此嘖嘖稱奇,繼而一陣沮喪涌上來。但不管如何,都無法磨滅被她欺騙一整年的事實和恥辱。
她用力拿下假發,用水沾濕短發,不到一分鐘便回復到「小程」的身份。「我好了,老板。」
她的恭敬看在他眼里,像個頑皮小女孩般可愛,可惜他已不再是個年輕小憋子,容不下她的游戲。
「白小姐,我想我們之間有點小小的誤會。」他沮喪、挫敗的心,終于因報復的時刻到來而興奮。
她沒听清楚他話里的意思,輕快地走向他,提醒道︰「你快遲到了。」
他過去為什麼沒發覺她的步伐很優美?
他柔聲宣布,「你被開除了。」
「什麼?」她張大嘴巴,仿如被打了一個耳光,臉上有千千萬萬個不信。
他微笑地、樂意地重復,「你被開除了。」
「為什麼?」她的臉由紅轉為青,然後一片慘白。
丙然如他所料,這才是她的致命傷。他笑咧了嘴,「因為你的欺騙。」
「可是一年來,我努力工作……」她雙眸驚惶,泫然欲涕地說。
他則一副勝利者的姿態,驕傲無情地瞅著她。
面對他益發無情的臉,她無助地大喊︰「我從不遲到、早退,盡心盡力達到你的每一項要求。我相信我是全台北最好的司機,沒有開錯過半條路,也沒有被開過罰單。你還記得嗎?有一次你十分鐘之內就要趕到圓山大飯店,主持一個重要的國際會議,也是我以超高的駕駛技術把你送到的!」
「那不是重點。」他柔聲提醒她。她的哀求模樣,真使人同情,但遠不及饒過她的低標。
「對。」她深吸一口氣,全身顫抖著。「重點是我女扮男裝欺騙了你。」
「聰明。」
「可是我是有原因的!我……」麥文是待她如兄弟般親切的老板,他會听她解釋的。
他揮手,示意她停止辯解。「我不想听。」
「但你仍要辭掉我!」她用力地抓住他的手臂,可憐兮兮地懇求︰「你一定要听我解釋,我爸爸去世了,所以……」
他掙開她,不給她解釋的機會。「我沒有興趣听你說故事。」
她在他身後絕望地大叫︰「我需要錢養活家人!」
麥文陰沉沉地轉過身,「你需要的是一頓好打。」
「可是你卻跟我……」她無法相信他的無情。
「?」他笑得很無賴。「對了,謝謝你這個周末美妙的陪伴。」
「謝謝?!」他對女人玩世不恭的態度她看多了,但沒想到受害者是自己時,心境竟如此酸楚。她痛苦到了極點,也羞憤到了極點。「你的意思是說,我們的對你來說,只是一種消遣?」
「還有好玩。」他享受著報復的滋味。「現在,我玩膩了。」
「你說過你愛我。」她僅持的只有這點尊嚴了。現在她自覺像他從前供他玩樂的女人,如此不堪。
「天啊,你連這個也認真?!」麥文仰頭大笑,伸出手勾起她的下巴,「可愛的白筱澄,你跟了我一年,難道不知道男人想要發泄的時候,什麼話都說得出口嗎?」
內心無止境的悔恨全表現在她厭惡、鄙視、瞪著他的大眼里,「而我還告訴你我愛你。」
「很有趣的情況,不是嗎?」他帶著遺憾,同情地道。
「很好,今天我終于看透了你這個大爛人。從今天起,我們誰也不欠誰,就當作……」她哽咽著,「就當作我們從未見過面,是從不曾認識的陌生人。」
白筱澄再也無法待在有他在的地方,傷心欲絕地沖出去。
留下的麥文,心中只有憤怒。在她騙了他一年、有過親密的接觸後,她還可以如此無情地說出這種話,可見她真是個沒心沒肝的無情女人。他不會讓她就這樣算了!
白筱澄沖到大馬路邊的公車站牌,終于忍不住掩面痛哭。
不一會兒,麥文從地下停車場開著車子上來,一眼就看見她用雙手拭著流不止的淚水,美麗的臉蛋在明亮的晨曦下楚楚動人。
他忍不住把車子開到她面前,搖下車窗,好心地提議,「我送你。」
「你去死吧!」她狠狠地瞪他一眼,轉身往後走。
他跟著她倒車,「這個時間沒有公車。」
「我不會坐計程車嗎?」她大叫。
「很難相信你這鐵公雞會。」他說實話。
「去你的!你少瞧不起人!」說著,她舉手招來一輛計程車。「總有一天,我要比你還有錢!」
「幼稚。」他大笑地批評,看著她坐進計程車後才把車開走。
「小姐,到哪兒?」計程車司機把車開了一段距離後問她。
「下車,我要下車。」
「小姐,你才剛上來也。」司機不滿地嘟嚷︰「這地方不能停車!」
白筱澄不滿道︰「你知不知道從這里到我家要多少錢?我可不想把錢浪費在坐計程車的高級享受上。」
司機驚訝得說不出話來,這年頭坐計程車叫高級享受嗎?何況像她這麼美麗的女人,會沒錢嗎?
「喂,你要不要把車停下來呀!」她凶巴巴地威脅。「你再不停車,我可要叫了喔。」
司機很不甘願地把車停下,「快下車吧。」
她掏著錢包。「我還沒付錢也。」
「算我怕了你,小姐。」司機可憐地說。「求求你快下車吧,這地帶的交通警燦つ如蟑螂,求你動作快一點。」
「OK,你不用說了。」她體貼地立即下車。在她還來不及道歉時計程車已開走,她不好意思地自言自語︰「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我真的不想把錢浪費在車資上。」
唔!她的肚子突然好痛,她痛得彎腰蹲下,站不起來。她幾乎是爬到人行道旁的花台坐下,只覺頭昏眼花,幾乎要暈過去。
最近,她肚子發痛的次數愈來愈頻繁,但都沒有這次嚴重,以往多半是在睡夢中發生,過去兩天也曾發作過一次,可是那時是在麥文的懷里,被摟在他強壯的臂膀下。
想起麥文,她心中升起一股恨意。她恨他的獨斷、霸道、蠻橫、不近人情,不把她付出的愛當一回事。
***************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她簡直倒楣透了。人說情場失意,賭場得意,她卻沒這種好運道。
在經歷麥文的刺激後,她失去謹慎,不加節制地豪賭,不到一個星期,她輸掉了最後一筆的存款。
「噢!」白筱澄沮喪地丟下牌,口中發出一連串的詛咒,大力踱步離開每她沒必要也沒心情扮性感女郎了,所以早就恢復男裝打扮。
這下真的完蛋了,她沮喪地走向門口。不能再繼賭下去了,她必須振作,但她該怎麼做呢?現在她沒了錢,又失了業,總不能去當餐廳小妹吧,一個月領不到兩萬元,她還要養活一家子的人哩。
「小程!」剛進賭場的王至誠在門口與白筱澄相遇。他很驚訝在這里看到好友許大海的干佷子。
「王伯伯!」白筱澄也同樣驚訝。
「你怎麼小小年紀就跑到這種地方?」王至誠把她拉到一旁,教訓道。「你大海叔一出國,就沒人管你了。」
「王伯伯,求你別告訴大海叔,他一定會把我打死,她可憐兮兮地求王至誠。
「小程,怎麼了?看你失魂落魄的。你不是麥文的司機嗎?」王至誠提到麥文的名字時特別小心,因為所有人都知道麥文和藍繹的關系。知道藍繹身份的人雖然不多,不過「天剎盟」的老大便是背叛藍繹父親出來自立門戶的,所以對藍繹十分感冒,雖不至于揭穿藍繹的身份,但也數度與藍繹正面沖突過。
「別提了,我被辭掉了。」她生氣道。
「那你的家人怎麼辦?」王至誠記起那天送許大海到小程鄉下家中時的景象,小程的母親看似隨時會昏倒的老婦人,而家中還有七個弟妹。
「所以我才想來賭場賺錢呀!」她喪氣地垂下頭。
「結果你把錢都輸光了。」王至誠了解地說。賭場是做什麼的,還有人比他這個經理更清楚嗎?
「對呀,輸得一文不剩。」
「小程呀,」王至誠和藹地勸道,「賭場本來就不是個賺錢的地方。」
「我現在已經知道了。」白筱澄機伶的頭腦轉到王至誠身上,她興奮地對他說︰「王伯伯,你一定有什麼可以賺大錢的方法。」
「沒有。」壬至誠斷然拒絕,許大海和他親如兄弟,重情重義的他,自然把小程當他的親佷般。「你別想進入黑社會。」
「我不是想加入黑社會。」她記起第一次見到王至誠時,她曾听他說起走私的事。「你是‘天剎盟’里舉足輕重的人物……」她先把王至誠哄得暈頭轉向,只差沒捧上天。
等她提出要求時,他果真答應幫她安排走私的機會。
「謝謝你,王伯伯。我這麼機伶,一定可以成功!」白筱澄感謝地鞠躬。
「你這小子,真是滑頭。」王至誠笑著模模小程的頭。「連我都給你哄過頭了。」
「哪里。」她笑得好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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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了王至誠的承諾,白筱澄高興地離開賭場。
她又有工作了,這比麥文給的薪水更高。
斑!去他的麥文。她要證明給他看,沒有他,她一樣能找到高薪的工作。她走向停車場,準備去取她借來的車。
突然,一個黑影閃出,她立即擺出架式。
「反應不錯嘛。」麥文從暗處現身。
「麥文!」知道是他之後,她放下拳頭,但眉頭也隨之皺起。
「好久不見,筱澄。」太久了,整整一個星期又一個小時。他接到消息,原以為她會早點出來,畢竟她的錢全輸光了。
「別這麼肉麻,我寧可不見你。」她恨死他了,可是乍見到他,又為何心跳加速呢?
「假裝不高興嘛。」他皮笑肉不笑的,眼中明顯透露他不喜歡她的這種態度。
「假裝?!」她故意把臉皺成一團。「我這樣叫高興嗎?」
他雙手環抱胸前,臉上淨是容忍的笑容。「想當然而,現在一定沮喪極了。」
「沮喪?!」一瞬間,她又回復俏皮味十足的笑臉。「我為什麼要沮喪?事實上,我高興得很。」
「小程」的心情好壞只要看她的臉就知道了,而現在,她確實沒有半點沮喪。
麥文研究著她。她是個守財奴,輸掉所有的錢,她哭都來不及了,可見她必定又有什麼把戲。但會是什麼?
他的動作像風似地接近,倏地攬住她的腰。
「放開我!」白筱澄瘋狂地掙扎。
「告訴我,你在高興什麼?」麥文加重力道,使她全身貼著他。
「關你什麼事!別忘了,我和你已經毫無瓜葛了。」她好恨他的接近為她的身體帶來的騷動。
「毫無瓜葛嗎?」他嗤鼻笑道。這就是他日日夜夜企盼到來的時刻嗎?
白筱澄比他想像中還難纏,她真是個厲害的老千。他聘請世界知名的賭徒混進她所出入的賭場,為的就是要毀掉她,令她一貧如洗。
他皺眉,仍不滿意看到現在的她,她精明的眼里似乎醞釀著什麼詭計。
甩不開麥文,她只好用嘴巴攻擊。她一大口狠狠地咬住他的手掌。
「啊!」好痛!。麥文不得不放手。
「嘿嘿,知道我的厲害了吧。」她飛快找到自己的車,打開車門鑽進去。待麥文追至時,她早發動車子揚長而去。「該死!我還指望她會跪下來求我原諒呢。」麥文獨自站在空寂的停車場,用嘴舌忝著手上的傷口,撫飲她余留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