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越風從地上拾起緞質睡袍,隨意地披在身上,絲毫不眷戀剛才與他共赴雲雨的女人。他徑自步向陽台,注意視著台北燈火輝煌的夜景,指關節因不自覺地緊握而泛白。
「去他的!」他憤恨地咒罵出一連串的髒話。
斃然間,他想起自己已有許久沒有口出穢語。自從認識溫柔甜美的靜桂香,她總是用香甜的小子諑住他呼之欲出的三字經。想到此,他的身體因憤怒而顫抖。
陳越風急急地深吸一口氣,平撫自己隱隱作痛的心。
但他的思緒仍無法控制地飄到靜桂香的身上。
他常故意說一些不入流的髒話,以便享受她飽滿豐潤的唇。但他也不忍心惹嬌小的香子傷心、難過,他願意為她赴湯蹈火,打掉任何一張惹她不快的臉。
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抬起,仿佛正觸模著她嬌美的臉龐,好像她就在眼前。他是那麼渴望成為她的丈夫,以保護她脆弱的心靈及誘人的身軀。自從她回日本後,他無時無刻不期待婚禮的到來,幻想每一個能擁她在懷中的夜晚,可是,這一個月的等待,卻成了永久的折磨!
現在,她只是一個背叛他的女人!而他的心卻可憐地緊緊抽痛著。想著她、愛著她,使他心如刀割,更令他無法原諒自己的是,他竟然還是愛著那背棄他的女人!
只要婚禮能如期舉行,他已經不在乎和哪一個女人結婚了。到了這種地步,只有跟他工作多年的鐘含有辦法說服外界相信他換新娘的動機。同時,他心里也很清楚,鐘含是他唯一能夠信任的女人。他只需要一年的時間讓眾人忘記這件事,然後他會跟她離婚,到時他不會虧待她。
想著想著,越風突然恨起鐘含來了,都是她使他落得只能選擇她的地步,而她竟也答應他的求婚,可見她居心叵測!扁是想到她那平板的身軀、不知如何取悅男人的態度、千篇一律的修女服,他的心便像泄了氣的皮球般提不起勁。可以想見,他將無可避免地面對她低俗的品味。
結婚前,他會請他的表妹珍娜重新塑造鐘含。他並不在乎得花多少錢來改造她,只怕爛泥熬不上牆,無法將她變得順眼一些。
在公司,除了公事外,他不曾看她第二眼。事實上,他還懷疑她到底是不是女人。她完全沒有女人的特質,加上她的孤傲、冷漠,更使男人卻步。光從她身處于一個數千人的公司,位居引人側目的職位,卻從未傳出緋聞這一點來看,他就不禁為她感到悲哀。
夜景依然美麗,但陳越風寬闊的胸膛卻因憤怒而劇烈起伏。
對靜桂香的憤怒,他成功地轉移到鐘含身上。她答應了他的求婚,不是嗎?既然鐘含願意接受這樁婚事,就必須連帶承受他對香子的怒氣。
陳越風轉身回到房間,金發美人果裎的誘人身軀挑逗著他。他不假思索地投向溫床,享受這個女人的一切。此刻,只有埋首于女人豐滿的胸脯,痛快地發泄自己的,才是他最想做的事。
癟得滿足之後,他迅速地起身穿上襯衫及長褲,丟了一疊千元大鈔在。她赤果的嬌軀上,然後頭也不回地走出她的公寓。
深夜兩點半,陳越風開著保時捷投入夜色中,用行動電話在按著他未婚妻的電話號碼。
「喂?」
電話那頭憤怒的嗓門使他皺眉。
「鐘含,我是陳越風。」
「當然是你。什麼事?」鐘含生氣地吼道。
「我再過五分鐘就可以到你那兒了。」
「隨便你。」她怒氣沖沖地回答,話筒那端隨即傳來被掛斷的嘟嘟聲。
「可惡的自大狂!」鐘含生氣地甩上電話筒。
三分鐘後,陳越風已大刺刺地坐在她的客廳里,對她發號施令。
鐘含不動聲色地坐在他對面,直到听到他要去美國的消息。
她不敢置信地瞪著大眼,「你要去美國?」聲調也不自覺地提高。
陳越風對于她的無禮有些不悅。「鐘小姐,你有何高見?」
「我一個人在台灣怎麼向成堆的記者解釋?」
「這點我是不會擔心的。你向來有把死人說成活人的本事,絕對可以把他們騙得團團轉。」他怡然自得地接下去︰「這樣吧!為了使你我都放心,你可以先說說看,你要如何向記者解釋我們的情況?」
「還能有其他的原因嗎?」她不屑地指出,「只有讓記者相信,我早在五年前就暗戀遠流偉大的總裁,必要時,還可以捏造我們早就有‘特殊關系’。雖然你曾和靜桂香訂婚,但在最後一刻終于覺悟到最愛的是我。總裁,這樣的說詞,你可滿意?」陳越風得意的嘴臉,使鐘含忍不住潑他冷水。「不過,我要提醒你,美國的記者更難纏,你在結婚之前離開台灣,只會制造更多的新聞。」
陳越風不得不承認,她說得真他媽的對極了,但他口頭上仍不肯認輸,「但是那些記者還是可以控制的。更何況,媒體的任何質問都好過家人同情的眼光。只要我們一結婚,他們也就會識趣地不再多管閑事。」
「什麼?你家族的人還不知道這件事!?」鐘含慘白著臉。「包括你祖父、父母、越苓?」
「如果你指的是新婚換人這件事,他們當然曉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不是嗎?」他指指桌上攤開的晚報。
「但那上面並沒有提到靜桂香的毀婚。你不會湊巧地曾經告訴過他們這個理由吧?」鐘含已經知道靜桂香背叛他的事了。
「我勸你說話最好小心點。成為我的妻子,半不表示就有權利干涉我的事。」他厲聲喝道。
「我是個有分寸的人,你放心吧!」她覺得好累,不想再跟他爭下去了。
「你只是有一個能夠逼死人的舌頭。」他輕聲地警告,「在我們的婚姻里,我是不能忍受這一點的,請你要牢記。千萬不要因為和我結婚而得意忘形。」
「那你就適應它呀!自大驢。」鐘含小聲嘀咕。
「你說什麼?」陳越風的眼楮危險地眯了起來。
鐘含看見他皺起的眉頭,立刻把話題岔開。這個時候,她不想與他對峙。「你半夜到這里來,不會只是想說這些吧?」她特別強調「半夜」兩個字。「還有什麼吩咐,您盡避說吧!總裁。」
「別叫我總裁。我們五日後就是合法的夫妻,你必須叫我越風。來,叫叫看。」他突然有了逗她的興致。
她咬牙切齒、不自然地出聲︰「越風,您有什麼吩咐?」
「還好你的牙生得整齊,不會漏風。」
「你……」鐘含橫眉瞪眼。「謝謝,我姑且當它是贊美。」
「至少你還有點幽默感。」越風有點傷感的說,「你的朋友怎麼稱呼你?」
「含。」她僵硬地開口。
「OK,含,你說對了。或許你早就猜到我是為了這個而來。」他從公事包里取出一份文件。
離婚協議書!
「是的,我已猜到。這是你的作風。有沒有筆?」她故作鎮定地接過來。
他遞給她一支瓖著碎鑽的鋼筆。她立刻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陳越風頓時松了一口氣。有一度,他還真擔心她會像其他女人一樣,糾纏不清、無理取鬧。
她把離婚協議書遞還他,但他拒絕接受。「看仔細一點,免得日後節外生枝、」
她譏笑出聲,「哦!當然,我忘了你是比較怕吃虧的一方」「誰吃虧、準佔便宜,等你看了以後再說吧!」
鐘含不置可否地瀏覽了一下協議書的內容。
一億台幣的贍養費!真是高價收購她的緘默!說實話,陳越風是個很慷慨的男人,只是有一點……
「你沒有提到孩子的問題。」鐘含決定問清楚。
越風愣了一下,一時無法了解她的意思。「什麼孩子?」
鐘含不知道他是真胡涂還是假裝不知。「請你實際一點,如果以後我們有小阿,我希望得到監護權。」
他諷刺的大笑出聲,「我就是因為太實際才沒想到這一點。你想,我有可能會饑不擇食……」他不住打量著她寬大襯衫及牛仔褲下的身材,毫不掩藏眼中的鄙視。「我懷疑我能容忍自己和你——」
「夠了。」鐘含冷冷地打斷他的侮辱。「如果你不希望再一次被毀婚,或是婚禮上新娘失蹤,我會勸你馬上加上這條。」
陳越風的口氣立刻轉變成致命的森冷,就像面對他的敵人一樣恐怖。「如果你這麼做的話,我會讓你甭想在商場上立足。」
「我懷疑你有本事。由于您多年來的栽培,我也堪稱炙手可熱。」
「別欺騙自己了。在我的羽翼之下,你的確是,但你也是最清楚我勢力有多大的人。」
他話里的威齊令她全身掠過一陣冷顫。他所言並不夸大,如果她真的背叛他,她的下半輩子準吃不完兜著走,就連陳逸心都救不了她。
她莫可無奈的放低了姿態。「抱歉,你應該了解我不會。」
「你說什麼?太小聲了,我听不清楚。如果你是在道歉,應該大聲點。」
「對不起!」她依舊維持原來的音量,而且面無表情。「你能得到的只有這樣。」她也不肯妥協。
越風的心中突然感到一陣慚愧。他從未對女人如此無禮,但鐘含總是讓他忘了她其實是個女人。她倔強的姿態、挑釁的語氣,使他很自然地想與她大打出手。
若她是一個哭哭啼啼的女人,那還好打發,甚至黑社會老大他也能應付自如,但是鐘含什麼也不是,卻每每引起他內心的不安與狂暴。
他露出一個苦笑,「應該道歉的人是我,抱歉。」
「算了,」她松了一口氣。「謝謝你對我的尊重。」
越風的心震了一下,他怎麼也想不到她會說這句話。
「既然你都說我們不可能有小阿了,為什麼不敢在協議上加上這一款?」
鐘含敢發誓她在他眼里看到了一絲妥協,卻又馬上消失。她知道機會不再。
越風沉穩地開了口,「鐘含,你是我遇過最聰明的女人,我不會上你的當。或許你想從我身上得到優良的血統,你或許你計劃利用孩子從我身上榨取包多的好處。誰知道呢?」他自負地笑笑,「更可況,只要是我的小阿,我都不會讓他流落街頭。我明天會找張律師加上這一款——陳越風和鐘含如有婚生子嗣,陳越風將擁有監護權,鐘含則擁有探視權。你覺得如何?」
「算了,別加了。就如你說的,我是庸人自擾。但我希望你記得,如果我有了小阿,我寧願墜胎,也不願他有像你這樣無情的父親。」
陳越風被她這番惡毒的話氣死了。他咬牙切齒地吼︰「你敢!」
「女人有什麼事做不出來?」她故意刺激他。「我不敢嗎?你大可再加上禁止我去墮胎這一條呀!」她憤怒地抓起一個椅墊扔向他。「滾吧!我希望在婚禮前都不要看見你!」
陳越風自出生以來初次遭到這般「禮遇」,怒火立刻竄升,但一股莫名的力量使他忍了下來。
他深沉地說︰「如果我們都對這一點有歧見,那我們只能保證,不能有任何的小阿,你同意嗎?」
「我舉雙手贊成。婚後你可以上任何女人的床,但絕不會是我的。」
「恐怕我失去理智、眼楮瞎了,才有可能搞上你。」
他毫不留情的說完,轉身就走。
「出門前記得幫我把門反鎖。」她對著他的背影喊道,徑自走回房間。
鐘含躺在床上,氣得根本睡不著。她不是第一次領教他的無情,但以前都只限于公事,私底下,她和他說不上三句話。該死的,她到底答應了什麼?
她相信靜桂香和陳越風之間不可能就這麼簡單地結束,也是基于這一點,她才會一口答應幫他。她希望兩、三個月後他們便能復合,屆時,她也能功成身退。
帶著這個美好的想法,她微笑地再次入睡。
第二天一早,鐘含從公司所有未婚女性所流露的難看臉色,以及男士們的驚訝眼神,不難猜到所有的人都已知道這件婚事。
她整天盡量不出辦公室,免得讓眾人在她背後指指點點,但仍免不了听見一些閑言閑語。
陳越風倒好,遠遠地躲到美國。上午她忙著處理越風交代的事情,下午,她又依照他的指示,召開臨時記者會,說明這場「新娘換人」鬧劇的始末。
懊不容易挨到記者會結束,她渾身無力地癱倒在座椅上,緊繃了一天的神經終于放松下來。
她實在太佩服自己的說服力了,所有的記者都被她哄得服服帖帖。這不是件容易的差事,但她終于不負總裁所托。她相信剛才那番說詞,必須同時能使陳越風的家人相信這些報導。陳家的人個個有頭有臉,她稍有不慎,就會傷及陳家的名聲,而這並不是她樂意見到的。
星期四早晨,鐘含順應陳越風的要求,辦理職務的交接工作。她開始感到害怕。
如果他們離婚,她的工作呢?她並不想因此離開遠流,因為她知悉太多遠流的機密,如果離開,她將沒有選擇地背叛遠流。
必于這一點,她必須找時間和陳越風好好研究。
大衛是接替她職位的人選,他準時出現在鐘含的辦公室。
「你好,大衛。」鐘含心里雖然不自在,但仍誠心地接受大衛成為她的接班人。她和大衛合作過幾個案子,心里也非常敬重這位年近四十的經理。
「小泵娘,別表現得這麼不情願,畢竟我只不過是坐上董事長助理的職位,而你可是坐上董事長夫人的寶座。」
對于他的幽默,鐘含露出她罕見的迷人笑容。「你真愛說笑。」她心中五味雜陳,有口難言。「我們趕快開始吧!」
她以超高效率將龐大的業務在短短一天內巨細靡地說明完畢。一整天除了吃飯時間外,她沒有休息片刻。
最後,鐘含將資料分類歸檔,完成交接。這時已經是凌晨兩點多了。
她看大衛整個人疲憊地趴在桌上,不禁關心地用英文問道︰「Areyouallright?」她走到辦公室一角,泡了兩杯香濃的咖啡,將其中一杯遞給大衛。「喝杯咖啡再回去吧。」
「謝謝!」大衛感激地一口飲下,看著牆上的時鐘。
「已經凌晨兩點多了!難怪我頭痛欲裂、腰酸背疼。」
他可憐兮兮地說。
「大衛,現在抱怨已經太遲了,你早該提醒我的。我常這樣工作,所以忘了時間。」
「我今天總算見識到你的能耐。正所謂將無弱兵,你和陳越風真是絕配。能在陳越風手下坐得那麼安穩,你一定有兩把刷子。」大衛誠心地贊美。
「你是在說你自己嗎?你我都很清楚你在遠流的分量。」鐘含也送他一頓高帽子。
「至少我已經習慣了他的怒吼。」
鐘含頗有同感地笑笑,「但在這間辦公室更要小心。在這里,不只是听見幾聲吼叫而已,一不小心,恐怕會被咬死。」
「謝謝你的忠告。」大衛向她頷首,突然說道︰「你的桌上竟然連個相框也沒有。一般女人總喜歡擺些花花草草,或是把辦公室弄得香噴噴的。」他好奇地打量著。
「他的氣勢足以破壞聖人的好心情。」鐘含感慨地回答。
大衛皺著眉仔細端詳她。這麼脆弱的肩膀,卻擔負著龐大的壓力。他知道陳越風一向對她沒好感,怎麼會突然……
「如果你能掌握杰克、梅林、約翰、強生他們幾個,對你會有好處。」鐘含又提醒道。
「謝謝!」他撇開那些鐘含不利的流言,竟然有點同情這個女強人。
「走吧。」
「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開車。你呢?」
「我也是。一起到停車場吧,一個女人在夜里獨行是很危險的。」
「我常加班,早習慣了。」
「幸好我未婚,否則老婆豈不要守活寡了?」
「你還未婚?」鐘含好奇地瞅著他。
他一副受傷的表情。「你不曉得嗎?我是公司僅次于陳越風的黃金單身漢呢!」
「這很光榮嗎?」她俏皮地問。
大衛大笑。「如果你這句話讓其他未婚的女孩听到,你不被圍毆才怪。沖著這句話,陳越風不娶你,我娶你。」他頗有相見恨晚的遺憾。
「如果陳越風不娶我,你就不會說這句話了。」
「你要我和他競爭,以證實我所言不假嗎?」
「不要。你這麼做的話,會害慘更多的女人。」
「有理。」大衛又笑了,並紳士地為她打開掉落一大片銬漆的車門,極力掩藏他的驚訝。「所以,你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錯了。」鐘含嚴肅地搖頭,「你應該看看今天的報紙,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丑小鴨。」
「你絕不是丑小鴨。」
「謝謝。」
「祝你幸福。」
鐘含自嘲地笑了笑,幸福?她早已扯不上邊,更何況是將來?
大衛仁立于原地,目送鐘含的老爺車離去。
他覺得不可思議。乍看之下,鐘含平庸極了,但事實上,她渾身充滿魅力,以及他無法解釋的神秘感。
如果越風娶她只是為了遞補靜桂香的新娘空缺,他相信,不久以後,越風一定會為這個女人神魂顛倒。
鐘含心力交瘁地回到家里,順手打開電話答錄機,听見華暄沮喪的聲音。
「含,致麟出了車禍,情況危急,我必須到美國去照顧他。我好害怕,含……」電話在哭泣聲中掛斷。
鐘含不支地跌坐在地,一顆心被孤寂和焦急糾纏得近乎麻痹。華暄現在一定很需要她的支持與安慰,都是那場懊死的婚禮,害她只能留在台灣干著急,不能飛到她身邊……
不知過了多久,門鈴打破了一室的沉寂。
鐘含回過神來,才發現天已經亮了。她沒精打采的開了門,有些疑惑的看著來人。
「早安,鐘含。」珍娜看見頭發零亂的鐘含,沒好氣地打著招呼。
她是日本首屈一指的模特兒,也是陳越風的表妹,鐘含曾經在辦公室與她照過面,但珍娜總是以輕視的眼光看她。
珍娜常出現在報章雜志上,但外界從不知道這位佳人已婚,而且還是一個孩子的媽。她的先生不是別人,正是靜桂香的哥哥。所以,靜桂香和陳越風的婚事可說是她一手促成的。
「我希望你不是來探听越風的事。」面對身材高挑。
穿著意大利名貴服飾的珍娜,鐘含突然有點厭惡自己的穿著。
珍娜不滿地埋怨︰「越風隨便在街上找一個女人也比你強多了。為你打扮真是浪費我寶貴的時間。」她不屑地把鐘含從頭到腳打量一番。「你的全身上下無一處不需要改變。其實你該到日本美容整型,但我們已經沒有時間,只好讓全世界的人看笑話了。可憐的越風,他已經受了這麼大的傷害,現在還得娶一個丑八怪。」
她惡毒地批評。
「你一大早上來,就是為了說這些嗎?如果是,那請自便吧,我可沒時間陪你。」鐘含徑自走向自己的房間,打算不理她。「如果你不急著走,請隨便坐坐,我去換件衣服。」
見鐘含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珍娜氣得話都說不出來。
五分鐘後,鐘含穿著灰色的套裝從房里出來。
珍娜鄙視著地看鐘含身上的衣服。「你沒有其他的衣服了嗎?」
「你到底來我這兒干什麼?」煩死了,一大早就听見珍娜鬼吼鬼叫。
「是越風求我來重新塑造你。」她用悲哀的語氣說。
「那你請回吧!我不需要你的幫忙。」鐘含冷冷的下逐客令。平時她用這種口氣說話時,陳越風都會反過來對她客氣三分。
看來這招對珍娜也很管用。她換上了同情的口氣︰「這樣吧,我會盡量幫助你,將你改造為配得上越風的媳婦……最起碼也讓你看起來像樣些。」
兩人又爭執了許久,鐘含拗不過她,只好跟在珍娜後面出門。
珍娜一邊走一邊嘀咕︰「真不敢相信這樣世界上還有這種女人存在。穿得這麼老土,又把頭發綰成這麼老氣的樣式;明明在國際性的大機構工作,穿著打扮卻比日本鄉村的漁婦還不如。」
她愈想愈難過。對于靜桂香的毀婚,她一直耿耿于懷。珍娜在心中發誓,一定要改變鐘含,她絕不讓越風受世人的恥笑。婚禮在四天後舉行,一定來得及。
兩天後,珍娜滿意地看著月兌胎換骨的鐘含。
其實她很快就發現改變鐘含並不難,甚至可以說是非常容易。很明顯地,這些年來,她刻意掩藏自己的優點,並加以丑化。
但忙碌的行程使珍娜沒有時間思考原因。她們買了五件套裝、兩件禮服,和幾件休閑式襯衫長褲。她滿意地看著一身名牌服飾的鐘含。
「接下來,我們去把你的頭發剪短。今年流行短發。」珍娜的態度柔和許多。
「不必了,我上禮拜剛剛修剪過。」鐘含堅決的語氣不容置疑。
為止,兩人在車上大吵了一架。最後,珍娜終于放棄,但堅持鐘含必須去試妝。
鐘含不甘願地讓步。
珍娜苦笑道︰「我可以想見越風以後的日子可不好過。」
「你表哥娶任何女人都不會好過的,除了靜桂香。」
她直言指出事實。
珍娜驚訝地轉過頭來瞪著她︰「你知道越風是我的表哥!?」
「當然!」你頸上的項鏈是你去年的生日禮物,還是我幫越風挑的呢。她在心中補充。
珍娜不相信她的話,還大聲指控︰「你騙我!」’
「我干嘛騙你?你十二歲移民日本,十五歲演出第一出舞台戲,十八歲進入模特兒界,十九歲成為日本首屆一指的模特兒,二十一歲成為日本船王的媳婦。你和靜桂香的哥哥水流風是夫妻,而非外界所傳的情侶。還有,你二十二歲時生下一個兒子。」鐘含大略地敘述。
珍娜這下不得不相信了,「我警告你,別說出去。」
「笑話,如果我要說,這早就不是秘密了。」她嘲諷道。
珍娜還不曾踫見過敢對她冷嘲熱諷、處處跟她作對的女人,就算是靜桂香,也懂得讓她三分。
「越風真是瞎了眼才會娶你。你是我遇見最不懂禮貌的人。」她氣呼呼地說。「彼此彼此。」
她從容的態度讓珍娜更生氣。「你渾身上下沒有一個部分配得上越風,連替靜桂香擦鞋的資格都不夠!」
車子在這里停住了,鐘含真感謝上天讓她們到達了禮服公司。再和那位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獨處,她不發瘋才怪!
兩人下了車,馬上被擁入貴賓室。鐘含終于看見了靜桂香的禮服。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那保守的款式不像是靜桂香會選擇的樣式,但它畢竟出自日本大師之手,線條簡單大方,鐘含第一眼就喜歡上它。由于這件禮服原是為靜桂香訂做的,所以尺寸與她的身材並不符合,需要大幅修改。
鐘含原想換件禮服,但是為了避免勾起珍娜或是越風的怒氣,她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接下來,她像個洋女圭女圭般任由設計師修改禮服,讓發型設計師、美容師評量當天的發型、化妝。
經過一番折騰,一天又過去了。所幸一切該盡的責任都已完成,她也很高興能擺月兌珍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