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的上午時段,該上班的人都上班去了,網路上的聊天室里冷冷清清,只有小貓兩三只。
袁媛是少數閑閑沒事、能夠整天掛網的人,包括今天這個特別的日子——她的大喜之日,仍不例外地泡在網咖里。
圓圓,是她網路身份的昵稱。只見直接而熱情的她飛快地鍵入文字——
「方方,好久不見!你終于出現了,我好想你呀!」
方方,是方的昵稱,她是袁媛的網上死黨,她們結識于網路咖啡店,以前方憊住在台北市區時,她們兩人總相約在網咖踫頭,臭味相投的兩人,成天無所事事,在網咖一窩就是一整天;但自從前陣子方忙著搬家、搬到郊區之後,她們倆就很少踫面了。
「圓圓?真的是你嗎?好久不見了呀!嗚嗚……我也好想你喔!」方熱絡地跟袁媛打招呼。
「你到底忙啥呀?那麼久都不見你上線!唉人家好寂寞,再不出現我就不認你這個朋友了唷!」袁媛埋怨地問。
「沒辦法呀!現在跟我老哥住一起,有他盯著,我就失去自由了,哪有時間常常上線!」
「為什麼?你老哥管你那麼嚴喔?上線打打屁都不行?他是頭殼壞去嗎?現在啥時代了!」袁媛嗤笑著那人的食古不化。
「唉……一言難盡,我老哥那人呀,標準的現實生活主義者,老罵我滿腦子不實際、整天掛在網路上。我最近的日子過得好苦喔!我老哥就是看我整天泡網咖太閑了,所以把我抓去跟他一起住,好能監視我的生活,更過分的是,他還強迫我到他公司上班,嗚嗚……我都快哭出來了。」方抱怨著。
「咦?那你現在在上班?怎麼有時間上線?」
「嘿嘿!這你就不知道了。要我不上網怎麼可能?那會要我的命!所以,我還是偷偷用公司的電腦上網,沒想到今天一上來就遇到你,我真是好高興耶!你呢?你呢,最近忙什麼呀?」
「我?」袁媛搔搔腦袋,鍵下文字。
「我最近被我阿爸抓著準備結婚的事,他怕我嫁不出去一樣,訂婚結婚都排在一起,亂七八糟的累死人了,光是前陣子忙著看婚紗啦、挑喜餅啦,一堆有的沒的,就快煩死了!你就不知道,拍出來的婚紗照好惡心喔,我已經把它給燒掉了,還有那堆喜餅,我已經吃掉十八盒,哇哈哈哈!」袁媛一想起他老爸那張臭臉,得意地樂不可支。
「圓圓!你結婚了?不夠意思耶!怎麼都沒通知我,你到底什麼時候結婚的啊?」方意外極了。
「就今天啊!」袁媛一本正經,在視窗內打下簡單扼要的一排文字。
「今天?今天……那你現在還泡在網咖?」方吃驚直問。
袁媛看了看電腦熒幕下方顯示的時間,慢條斯理回答她。
「嗯……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現在新郎和親友們大概已經在教堂里等得跳腳了,哇哈!真過癮,那個呆呆的新郎一定快瘋了,我阿爸一定也一臉臭臭的。」
「圓圓!這太離譜了,婚禮你沒出席?那你何必要結婚呢?」
「我干嘛要出席啊?那都是我阿爸安排的,是他要我結婚的耶,又不是我想結婚。拜托!我才二十二歲哪,大好的青春年華等著我去揮霍享受,我才不要想不開去結什麼婚,那可是我打死都不要走進去的墳墓,而且我爸幫我挑的新郎還是他警局里的部屬,以後他們要是一搭一唱來管我,我不就更沒有自由了?還有、還有,我告訴你,那個人說有多呆就有多呆,我爸還直夸他什麼忠厚老實啦、穩重可靠啦……我真是快昏倒了。」她大發牢騷地打了一堆文字。
袁媛的爸爸是某一警局的分局長,袁媛自幼就在單親的環境中成長,軍警背景的父親管教自是嚴格,不過嚴厲的教條仍然約束不了袁媛這月兌韁野馬似的丫頭。她叛逆、古靈精怪,不喜歡被約束,因此,她的父親不得不跟著她的腳步,時時順應著她的搞怪而隨機應變,從小她就愛跟父親唱反調,老爸要她往東,她偏要向西去,不準她在家老無所事事沉迷網路,她就轉移陣地,成天泡網咖。父女倆的斗智大戰幾乎天逃詡要上演個幾次。
案女倆一、二十年來就這樣斗來斗去、互相算計,沒想到這次她老爸精神錯亂似的,硬要把她給嫁掉!那意志可堅決咧,因為她老爸覺得,再這樣下去,他遲早會錯亂失常而死,所以堅決地一定要把她這個怪胎包袱給嫁出去!
「天哪!所以你逃婚?那你怎麼過你爸爸那一關?你爸爸不是粉凶、粉凶的嗎?」方為她擔憂。
「管他呢,我覺得我爸老糊涂了!斗不過我就想把我攆出門!誰叫他強迫我結婚!要結叫他和那個呆頭呆腦的新郎結算了!結婚耶!這麼恐怖的事情,我才不要呢!不提這個了啦,你還沒告訴我你家的新地址呢,快告訴我,我有空去看你。」
「好啊,我現在就把地址和電話寄到你的信箱里去,你有空可以來找我,我都會留備份的鑰匙在鞋櫃里,跟以前一樣,如果我不在,你自己開門就好了。」
「不如……」袁媛眼珠子溜了一圈,想到一個好主意。
她正愁無處可去呢!如果她老爸抓到她,她還能逃過這一劫嗎?雖然有膽子逃婚,卻沒膽子面對後果,想到父親發飆起來的嚴厲嘴臉、再想到他不知會再使出什麼樣的懲罰來跟她惡斗?光是想著這些,她就害怕得直發抖。
「什麼?」方問。
這時,袁媛身處的網咖,啪的一聲——一下子電腦熒幕全熄滅了。
袁媛急得跳腳,馬上提起裙擺,沖到櫃台前。
「小妹妹,怎麼搞的啊?人家聊得正高興、正重要呢!怎麼停電了!」
癟台的小妹瞠目結舌,看著一身新娘禮服的袁媛。
「袁媛姐?真的是你嗎?我剛剛一直看、一直看,就覺得那個穿著新娘禮服的瘋子很像你,可是又不敢確定……」
網咖店的小妹對袁媛這個常客熟得不能再熟了。
「什麼瘋子?你說我是瘋子?」袁媛眯著眼逼近,語氣十分懷疑。
「本來就是啊!哪有人穿這樣出門的?瞧你,還化這麼濃的妝,不過……袁媛姐,說真的,你這身打扮真是美呆咧!我從來不知道你打扮起來這麼的美,真的好美喔!你真是我看過最漂亮的新娘子耶!」
小妹贊嘆地、以如痴如醉的眼神,欣羨、贊賞地打量著袁媛。
稍濃的新娘妝將袁媛本來清秀稚氣的一張瓜子臉襯托出幾分女性的嬌媚風情,可卻沒掩去她那又圓又大的水瞳所散發出來的靈氣與頑皮;瞧她原本及肩的波緞長發高挽、合身的白紗禮服包裹著修長而均勻的身材,那股出塵的韻味瞬間改變她陽光少女般的稚氣味道。
「你少惡心啦!我要是听你那些諂媚的話,我就是烏龜!我問你,好端端的怎麼停電了,我聊天聊到一半呢!」袁媛爽朗的個性向來不愛听逢迎的諂媚話語。
「你沒看到店門口貼著的通知單嗎?電力公司說我們這一區今天會停電。」
「通知單?」袁媛是沒看到沒錯。
「不過你放心,三十分鐘就會恢復了。」
「三十分鐘?這麼久!」袁媛咕噥著發牢騷。
小妹的注意力始終還是鎖著眼前看起來天壤之別的袁媛。
「袁媛姐,你這麼瘦,穿起禮服來還是很好看耶!」
「怎麼?瘦就不能穿禮服?要有肉穿起來才好看嗎?」她不解地蹙起小柳眉。
「不是啦!我是覺得像你這麼修長的身材,穿禮服當然會很好看啊!不過,你蠻瘦的,本來也沒什麼胸部啊,怎麼穿起禮服來,胸前看起來那麼偉大?你是不是擠了很多胸墊在里面哪?」小妹說話直接,可也懂得迂回先褒後貶。
「呵,你就直接問嘛!唆唆一大串,哪!我很大方的。」袁媛率性地伸手探進自己胸前,掏出禮服內的胸墊。「這包子,你喜歡拿去墊吧!」
「啊?」小妹咋舌,呆楞地接住袁媛塞在她手里的「包子」。
袁媛同情地瞄了眼小妹胸前的平坦。「別客氣了!你比我需要!」
***
而另一端,方並不曉得袁媛那頭正在停電,她還在線上一直發出訊息。
「圓圓,你怎麼不說話?」
「喂,對了,我忘記告訴你,我今天下午要去香港,我老哥說我成天吃飽沒事干,派我一點差事做,要我去香港的公司見習,你如果要找我,上線傳訊給我,不過如果要去我家看我的話,可能要一兩個月後,我才有空喔!」
「圓圓?」
「你在嗎?怎麼都不回答我啊?」
「你離線了嗎?」
「圓圓……」
撐了三十分鐘,電力果然恢復了。
袁媛趕緊連線上網,卻已不見方的蹤影,她連忙開了信箱收信,信箱里果然有方寄來的地址。
「呵呵!」她開心地合不攏嘴,伸出縴縴玉手,賊笑著活動著縴縴十指,然後火速寫了一封信給方。
親親吾友,摯愛方方︰
你的信我收到了!我將妥善保存你的真誠,你的住址是多麼的珍貴呀!我必會牢記!我知道你是很夠朋友的,對吧!
現在就是你展現朋友義氣的時候了,給你一個機會好好實踐你對朋友的道義精神……
我決定——搬去跟你同住,借我避避風頭吧,免得可憐無依的我慘遭我老爸荼毒。這是你對朋友應表現的美德,為朋友兩肋插刀是不容拒絕之事,我知道你是絕對、絕對不會拒絕我的。
擇期不如撞日,就今天吧!咱倆這麼好的交情,就別客套了!
等著我!我馬上就去找你!
你最親愛的摯友圓圓
寫完了信,袁媛手舞足蹈,掩不住滿臉興奮,匆匆提著笨重的裙擺,趕緊離開網咖,準備回家。
她要趁著大伙兒都還在禮堂,尚未在她家里等著抓她以前,趕緊回家打包好她的行李,準備大逃亡。
奔回家中的路途上,行人莫不對她投以詫異的眼光。
怎麼會有新娘子撩著裙子,不雅地奔跑在街頭上呢?
袁媛才不管那些人對她投注的眼光,她一路盤算著她的逃亡大計劃……首先,她必須改變造型,這點很重要!
她老爸在警界服務,要逮到她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所以……得掩人耳目才行,袁媛盤算著,干脆先去買頂假發,她決定扮成男生。先改變了性別的外在條件,她老爸要追緝她就不是那麼容易了吧!
飛奔的腳步拐了個彎,她要用最快的速度血拼好她的行頭。
「哇哈哈哈哈!我真是太聰明了!老爸,你這次拿我沒辦法了吧!我看你能奈我何!哇哈哈哈哈!」
袁媛叉著腰在街上狂妄大笑著,全然忘記父親致力教育、灌輸她的淑女形象。
***
一件寬松上衣配上牛仔褲,再把臉上的妝給卸得干干淨淨,最後戴好那頂新買的短假發。
袁媛好不容易終于著裝完成,她迅速打包好行李,便火速逃離家門。
可是這會兒,她苦著臉,戴著那頂丑丑的短假發,無助哀怨地仰望天際——
「啊——」她放聲尖叫,無視于行人投以怪異的眼光。「神啊!救救我吧!」
真是天要絕人呀!她發現糊涂的自己竟然沒帶到錢包,她把錢包遺落在化妝台上了。而且一踏出家門,她就看到殺氣騰騰的老爸正停下車,殺進家門,害她嚇得半死,慌張得拔腿就跑,哪能再回頭去取她的錢包。
所有的證件、信用卡、提款卡、現金,統統在她那唯一的皮夾里面,她怎麼可以忘記那最重要的東西,把它遺忘在化妝台上忘記拿呢?這下可好,連三餐都成問題了,怎麼坐車去找方?
哀了撫咕嚕直叫的肚皮,她癟著嘴,失神地游晃在台北街頭上。
瞬間,她的目光被玻璃櫥窗里的景象給吸引了——
咽了咽口水,她看著一塊鮮美的牛肉,正送往一個男人的嘴里。
那一定很好吃!她這樣想著。腳步不由自主地往餐廳櫥窗移去。
***
方靶覺到一抹令他渾身不自在的目光。他緩緩偏頭看向窗外——
一名看起來瘦弱狼狽的俊美少年,正目不轉楮注視著他。噢!不,應該是注視著他的……食物?
要送入口中的一塊牛排,就這樣懸在半空中。
因為實在很難以下咽……他無法在一個看來顯然精神異常的目光注視下,還舒服自在地進食。
他捂著嘴冷漠地挑眉打量著窗外的美少年,狹長而精明的眼眸流露出一絲犀利與睿智。
那少年的喉間隨著口水吞咽的動作而大大滑動了下——
袁媛想像著那肉塊的美好濃郁滋味,無暇顧及對方的眼光。
用餐的男人看起來是令人垂涎三尺的那種帥哥沒錯!不過,桌上的牛排似乎更能吸引她,她沒空注意帥男人的長相。
帥哥吃不飽,帥哥是用來滋養腦袋、喂眼楮用的,現在她的眼楮不餓,肚皮倒是餓得快要死掉了!
方仔細地把櫥窗外的人給打量得清清楚楚,從少年的眉宇之間,他撤去原先的疑慮……這人不像精神異常,那眉宇之間的清靈,都顯示出精神狀況極為正常。
不過,明明是個小男生,怎麼感覺都沒有陽剛味兒?細皮女敕肉的,那透著粉女敕的雙頰肌膚,透水精致……簡直要把天底下的女人都給比了下去!
柳眉下是一對清靈大眼、濃密卷翹的睫毛,流露出幾分嬌俏的味道;秀氣高挺的鼻之下,是微翹的唇,那健康紅潤的唇紅艷得性感;這些細致的五官放在那張巴掌大的瓜子臉上,再配上那不到一六十公分的身高,方實在懷疑,「他」會不會是個女孩子?
方的眼光不著痕跡地從她臉蛋往下尋去……那一瞬間,他心底有一絲絲羞愧,怎麼自己也會從男女的性徵來判斷性別?
那襯衫下的平坦,並沒有高隆的女性胸部象徵。
所幸對方是個男生,方驅走心底那小小的羞愧。
袁媛死盯著他盤中的食物,並不知道櫥窗內的男人已經徹頭徹尾地把她打量了一遍。
櫥窗內的男人用食指勾了勾,薄唇上揚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戲謔地望著她看。
「我?」回過神,袁媛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指著自己,隔著玻璃向男人詢問。
男人點點頭,又指指桌上的食物。
哇!真是好大的誘惑啊!她坑邛昏了,還顧什麼形象?
他應該是說要請她吃東西吧?咧了個大大的笑容,她背著行囊、手腳慌亂地沖進餐廳內。
一步入餐廳,袁媛開心的笑容凝滯在臉上,她這才注意到,這可不是一家隨隨便便的餐廳,自己一身顏色晦暗的大襯衫、牛仔褲,加上球鞋、還背著又大又重的背包,出現在這樣高級的用餐場跋,真的突兀、怪異極了!這會兒,她不安地扯著襯衫下擺的衣角……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有這麼狼狽滑稽的舉止。
在男人的注視下,她硬著頭皮走近,停在他桌前。
「先生,你要請我吃飯啊?」天下真有這種冤大頭嗎?雖這麼想,她仍然厚臉皮地吐出這句話。
懊細的聲音!方皺了下目,這男孩不但外型秀氣,聲音也秀氣。
思緒整理了一下,方端看對方許久,他也沒料到,食指勾了勾,這人就真的進來了。
「要不你進來做什麼?」方平穩的音調听不出任何的不悅,沉穩醇厚的嗓音雖是冰冷冷的,卻煞是好听。
袁媛一掃尷尬與遲疑,開心地對著面前的酷男露齒而笑。「呵,你這個男人長得帥、心地好、聲音又好听,一定善有善報的!」
這是什麼怪論調,方冷冷地挑了挑濃眉,然後招來侍者遞上菜單。
盯著菜單老半天,猛咽口水,她拿不定主意究竟點些什麼好。
菜單從她手中被抽了走,男人自作主張幫她點好了餐。
「就海陸全餐吧!我看你挺餓的!」方實在沒有耐心。
他的口氣是嚴肅的,袁媛此刻才因他的口氣而意識到羞愧。
請人家吃飯應該客氣一點嘛!他說話的冷漠口氣,她不喜歡!但她仍出口言謝。
「謝謝!」心虛地小聲道謝,她不敢正視他。
這好像是乞討的行為?
懊歹她家中的環境也算不錯哪!實在不是她願意流落到這個地步的。
餐點很快便送上桌來,只見袁媛吃得狼吞虎咽,滿嘴塞得都鼓起來了。
「你多久沒吃飯了?」方背疑地問道。
「半天!」袁媛百忙中抽空回答。
「半天就能餓成這個樣子?」方冷漠地瞪著他的吃相看。
「呃……我向來食量比較大。」袁媛在他目光的注視下,不好意思地垂下頭去,不過她的嘴仍沒閑著,拼了命把食物往嘴里塞。
「嗯……發育中的青少年是需要多吃點。」換做平常,他是不可能對一個陌生人這樣友善的。
男……孩子?袁媛呆張著嘴,敢情這男人把她當成男生了?
也對啦!她都忘了自己一身男生的裝扮,不過,他把她說成發育中的青少年,讓她挺不高興的。
懊不容易,她終于把桌上的食物都搜刮一空,這會兒,她酒足飯飽地打著飽隔,爽快極了!
「謝謝你……請我吃飯。」袁媛不好意思地開口,喬裝誠懇的模樣可以掩飾她滿心的尷尬。
「一頓飯不算什麼,瞧你說話吞吞吐吐、細聲細氣的,活像個娘兒們,我不習慣別人謝我,把你的話收回去。」方苛責不耐的口氣像是在對晚輩說話似的。
「我……」我本來就是娘兒們啊!袁媛覺得百口莫辯,卻也不想解釋。
瞄了眼自己稍嫌平坦的前胸……唉,也無可厚非啦!她不但毫無足以「突顯」女人的特質,也瘦弱得可以,難怪會被說成青少年。
「還是謝謝你啦!讓人請吃飯挺不好意思的。」
「你話會不會太多了?!」他板著冷酷的面孔提醒,煞是嚴肅。
「啊……」袁媛啞口無言。
這個人變臉真快,剛剛說話的語氣還挺友善,怎麼這下子說話這麼冷漠的?道個謝他還不接受!
她垂下頭去,說不出心底的尷尬,雖然她不是多真心感謝這個人啦!可是被那種駁斥的語氣回絕,心里就是很不爽快。
「你叫什麼名字?」
「你說什麼?」她問,沒听清楚方才他開口說了什麼話。
「我在問你的名字。」方的口氣有絲不耐煩。
「我姓袁……」她呆頓了下,下意識地想掩飾自己的名字。「你叫我小袁就可以了。」
沒辦法!她現在可是在「逃亡」呀!她老爸在整個台北市區的勢力不說,要是他在報上登尋人啟示緝拿她,她可怎麼辦!所以盡量不要讓自己的姓名曝光才好!他點頭。「我叫方。」
懊像在哪听過?可能他是個名人!
收起疑問,她點點頭。「方先生,謝謝你!」
一句感謝又月兌口而出,瞧他又垮下辨不清喜怒的臉,她暗暗咬了咬自己的舌頭。
「不好意思!我又忘記了。」
連忙又笨拙地澄清,忘了他好像不喜歡別人對他表現出感激的態度。
「算了!」
方懶得跟他多說,似笑非笑的嘴角輕鄙似的輕扯了下,那眉宇之間散發出的英氣,夾雜著一絲冷漠,和一股難以捉模的味道。
袁媛尷尬地訕笑。
懊奇怪的男人,臉色的轉變教人覺得莫測高深!他必定不是個簡單的男人……
喜怒不形于色的精練、給人不敢逾越的距離感,冷酷的目光隱含一絲犀利的壓迫。
他那瀟灑自若的架勢,融合其特質後,形成一縷奇特的氣質,像股強烈的磁場卻同時發散出危險不可接近的警訊。
袁媛細細打量著他的五官,這男人真是有味道耶!劍眉下是一雙狹長而流露智慧光芒的眼,吸引人想深鎖住那瞳眸深處,高挺的鼻梁線條十分尊貴有型,飽滿的前額、方正剛毅的下巴……利落的微卷短發襯托著那張陽剛而端正的臉龐,散發著濃濃的東洋味兒,讓她聯想起日劇男主角的那種味道。
「我先走了。」方瀟灑而不帶絲毫感情說道。
他招來侍者結帳。眼前這名少年,他並不想與他再有交集,就當是日行一善,請人吃個飯。對于這名少年為何流落街頭、沒錢吃飯的背後原因,他並沒有興趣繼續深人窺探,他的同情心,僅止于此,當今社會的亂象,讓他原本就謹慎小心的防備心態更加縝密,他不想惹麻煩。
方站了起來,袁媛這才發現他十分高大,一襲價值不菲的西裝,襯托出他衣架子的身材,原來,男人的肩膀寬碩、身高修長,穿起西裝的風采煞是帥氣!
他要離開之前,袁媛尷尬地扯了扯他的衣角。
「方先生,呃,還有一件事,你……你能借我五百元嗎?」袁媛好不容易才艱澀地將話給說出口。
方蹙了下眉,心底泛起不悅,這少年飽足了還要跟他借錢?
不過,他仍然打開皮夾,大方地從皮夾中抽出了幾張千元大鈔,放在袁媛面前。
「哇!這麼多?先生,不用這麼多啦!我只要夠錢坐車到我朋友家就好,而且我一定會把錢寄還給你的,請你留下地址給我,另外這多余的錢,你就收回去吧!」這人丟鈔票像丟衛生紙般,出手真是大方呀!不過她真的花不到那麼多。
「不用了!」方淡淡丟下一句話,消失在袁媛怔楞的視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