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事,彷佛已經模糊了,卻又零碎的被記得。
就像煙灰掉落時燙到肌膚,當然會有一瞬間的刺痛,但當煙灰被風吹得不留一點痕跡後,自然也不會再有人想起那種微微的刺痛。
只有在每次點煙時,繚繞的煙氣騰騰上升,他的腦中才會再憶起那張楚楚可憐的臉,她總是想哭卻緊咬著唇不發出一點聲音,無言的指責他的薄情,他的冷漠。
將剛剛才點燃的煙熄滅,衛夜極僅圍著浴巾,胸膛還沾著幾滴未干的晶瑩水珠。他移身到一整面的落地窗前,「刷」的一聲拉開窗簾,俯瞰著台北霓虹閃爍的夜景。
身體斜倚在牆與窗的連接處,散發著熱與冷交織的氣息,昏黃的燈光在挺直的鼻和薄唇投射成陰影,微垂著眼的側臉線條流暢卻帶著冷漠疏離。
那片瘦削但精壯結實的胸膛,不知讓多少女人覺得他值得依靠。
值得依靠?衛夜極的唇邊浮起一抹唾棄的嘲笑。
像他這樣如罌粟般的男人,女人明知不能踫,也明知就算得到一次他的愛,也不會有永遠的將來,但卻還是像中了毒一樣執迷不悟。
這就是歷任女友對他的評價,他從沒要她們如此,但她們卻自願為他發狂。
越得不到就會越想要,不論男人女人都一樣。
腦中又浮現出那張可憐兮兮的臉,怎麼搞的!今晚是發什麼瘋,總是想起那個連樣貌都已經快拼不全的女人,更何況,她從來就不是他的女人!
她一直以來就是個平凡無奇的人,也不知道自己當初為什麼會接近她。
是因為她不把他當罌粟?還是因為她只是單純簡單卻又執著的想要依靠他,所以他才覺得可以跟她交個朋友?
不,都不是,他只是覺得她很笨,只是笨。
其實他早已想不起她長什麼樣子了,唯一留在腦海中的,是她模模糊糊、泫然欲泣的表情和倔強的忍耐,還有她的名字——凌依珞。
衛夜極雙手環在胸前,身體微微一動,慵懶的眼神瞄向床頭突然震動的手機。
凌晨三點,騷擾他的絕不會是女人。
修長的身體從落地窗移開走向床邊,直直倒向床面,柔軟的頭發在空中飛揚,隨著身體一起閑適的平躺在床上,才將手機接了起來。
「什麼事?」不在乎對方是誰,他徑自開口。
「衛先生,抱歉這麼晚還打擾您,這里是長崎醫院,您的父親今日凌晨病情惡化,急救無效,已經于兩點五十分宣布死亡……」
原本閉著的眼倏地睜開,眼中閃過一抹暗暗的幽光,但即刻又恢復平靜。
「這種時間通知我這種事,還真殘忍。」
「對不起衛先生,請節哀順變。」
「我父親最後有沒有說什麼?」
「沒有。」
靜默了一秒,他才淡淡的說︰「我知道了。」
「那麼,請衛先生記得來醫院辦理相關手續。」對方說完,便掛了電話。
衛夜極再度閉上眼,將手機關掉。
這或許就是今晚他反常的原因,他知道父親可能撐不過今晚。
他的父親年輕時是一名厲害的商業間諜,他有這樣的父親,成為商界精英自然是預料中的事。在台面上,衛夜極是各大公司急欲籠絡的人才,但在台面下,子承父業,他也是一名商業間諜。
案親的身體早就不好,在死亡邊緣掙扎了無數次,他對這個結果已有所準備,而且他也認為死亡對父親來說是種解月兌。不過,父親最後竟然沒有話要對他說,這還真有點意外,他一向最喜歡對自己進行耳提面命的「教訓」。
從小案親就教導他,衛家的男人沒有錯與對的界限,什麼是善?什麼是惡?不是由普通人說了算,而是由成功者來審定。
商業間諜,就是助人攀上顛峰的工具。
這算是對從事一般人眼中,不道德職業的一種辯解嗎?
堡具無情,冰冷尖銳,對于被誰使用,早就無所謂。黑與白,永遠是在不斷的變化中交換位置。
這個世界,真是奇妙啊!
在衛家的教條里,冷靜自持是絕對不能改變的。
能奉守這種教條的人,常常冷情得有點殘酷,不可能對某件事、某個人有過多的關注,即使有,也要在察覺之際就讓其灰飛煙滅。
眼中流轉著沒有溫度的眸光,他慢慢閉上眼。
那個定下教條的男人、他親愛的父親,現在究竟到了天堂還是墜入地獄?
在最後的時刻,他難道不想對唯一的兒子說點什麼嗎?還是他已經找不到話說了,因為兒子早已青出于藍而更勝于藍。
衛夜極翻了個身,唇邊泛起一絲笑意,但很快又隱去。
為父哀悼,今天實在不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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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依珞從教室里跑出來,跑到一對男女的面前,氣喘吁吁,眉心微蹙。
她已經在窗邊看了他們好久,久到她覺得眼楮好痛,連心也不舒服了起來。
「我有話跟你說。」她朝眼前的男生低聲喊。
衛夜極,學院中百分之八十的女生都渴望成為他的女朋友,而兩個月前,他卻選中了她——平淡無奇的凌依珞。
「珞珞,是妳呀!」衛夜極淺淺的笑著。「有事嗎?」
他怎麼這麼生疏?
凌依珞不懂,這兩個月,她和他一直都很親密,他對她所付出的真切情意也都沒有拒絕,她當然會以為,兩人的關系已經確定。
可為什麼?為什麼當她上禮拜提出要他陪她參加國中同學會後,他便開始疏遠自己。她和他,不是男女朋友的關系嗎?
「我有事想和你談。」凌依珞瞄了瞄他身邊的女孩,剛剛他和身邊這個女孩聊得好開心。
「要說什麼?」他的口氣有些冷淡。
她臉色一僵,怎麼是這種態度?一周前她還親密地挽著他的手啊!
凌依珞硬生生扯出一個笑臉,不顧一切的厚著臉皮問︰「是我做錯什麼了嗎?為什麼你突然、突然……」她急得說不下去。
「不。」衛夜極微笑。「珞珞,妳沒有做錯什麼,妳很好。」
「那為什麼你突然……不理我了?」
「最近事情比較多,所以沒找妳,抱歉。珞珞,我想妳會理解的,我們是朋友不是嗎?」他不以為意的笑笑。
朋友?!凌依珞的臉色慘白,不敢置信地盯著他。
「你說,我們是朋友?只是朋友?」
彷佛沒察覺出她的驚慌,他伸手像拍小動物一樣拍拍她的頭。
「當然啊!難道珞珞不當我是朋友?」
她的嘴唇顫抖了一下,怎麼想都想不明白,眼眸中氤氳著水氣,卻忍著不讓自己哭出來。
「你只當我是朋友嗎?」她的聲音小小的呢喃著,悲傷在心中彌漫開來。
「珞珞……」
她猛地抬頭直視他。「既然你只當我是朋友,為什麼要親近我?為什麼要對我好?當我說喜歡你的時候,你為什麼不拒絕?為什麼現在才跟我說我們只是朋友?」
她好痛,覺得心好痛!這樣的痛苦快要一點一滴將她淹沒壓垮。
衛夜極的笑臉緩緩隱去,神情變得更加清冷,看她的目光深邃莫測,讓人模不清心思。「因為覺得妳一個人很可憐,所以才想和妳交朋友,想讓妳高興一點,妳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誤會?!沒錯,她一直都是被淹沒在人群中的丑小鴨,原本以為和他在一起,她的世界便會多彩多姿的幸福起來……
「你說一切是我的誤會?」彷若被丟棄的小動物,她可憐兮兮的問。
「我和朋友之間的相處,一向都是這樣,不信妳可以問蘇珊。」說著,他看了身旁一直在看好戲的女孩一眼。
蘇珊冷笑著走上前,一手親昵的搭上他的肩,一邊開口對他說︰「就跟你說過很多次了,不要對女生太好,有的人玩不起會異想天開!」
凌依珞低著頭,直發從耳側垂下,遮住她的臉,讓人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
「從頭到尾,你都沒有喜歡過我是嗎?」她的聲音零碎得像砸破的玻璃,在心口割下一道道傷痕。
是她太蠢所以誤會了嗎?早該明白醒悟的事,她卻還不知羞恥的問他!
衛夜極看著她的小腦袋,俊朗的臉上露出一抹不耐。
「珞珞,我以為妳明白的。」
她不明白!她怎麼會明白?
「衛夜極,我們只能是朋友嗎?我不能做你的女朋友嗎?」她輕輕地問,然後咬緊牙齒,像等待判刑的犯人,卑微屈服。
隱約還可以听到那個叫蘇珊的女生刺耳的訕笑聲!
他會怎麼回答?
「對不起,珞珞。」他的聲音還是那樣好听,但卻將她的心撕成碎片!
「為什麼?」明知道這是自取其辱,她還是問出了口。
明知道答案會是什麼,她還是想听他親口說,期望他會說出不一樣的答案。
「妳不行。」衛夜極的嘴角一勾,看上去有些嘲諷。
對他而言女人不算什麼,所以要成為他的女友並不是困難的事,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下意識的不願面對她。
凌依珞慢慢的轉身,她第一次刻骨銘心地體會到,什麼叫心痛……
「啊!」
凌依珞一下子從床上躍起,愣了幾秒才恢復知覺。
背後已泛出了一片冷汗,她伸手撫上額頭。
又做了這個夢,那樣清晰,清晰到事隔多年她的心還是會隱隱作痛。
她的初戀,可以算是初戀嗎?或說是她心底永遠的傷痕。
衛夜極……
閉上眼,每次想到這個名字,她的心髒便像停止跳動般難受。
「妳不行」,這句話她想了好久好久,他想說的是她配不上他吧!
睡不著的凌依珞索性下了床,環顧房間四周,再次感嘆「黑白歡喜樓」的裝潢雅致,一切都是這麼美好,可是只要一想到回憶中的痛苦片段,就不禁讓她苦笑,
她果然不該回來的,哥卻安排她做這樣的事,哥明明知道,再次接近衛夜極會對她產生多大的傷害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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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裁,你找我?」
隨著一道沉穩的男聲,「安達」的總裁張朝海抬頭看著走進來的人,露出微笑地問︰「都收拾好了嗎?」
他並不能算是衛夜極真正的老板,雙方只是經由中間人介紹才產生合作關系,充其量只能說是雇主,但暗地里他卻十分欣賞衛夜極的心思慎密。
跋作將近半年,他越來越有將衛夜極留在「安達」的打算,等到這次任務結束後,或許可以和他談談。
「已經差不多了,當然,還有這個沒交給你。」衛夜極若無其事地將手上的信封放到張朝海面前。
張朝海瞄了瞄,不用看也知道是什麼,封面寫著那麼大的「辭職信」三個字,他還不是瞎子。
「什麼時候去「帝昊」?」
「明天上午。」他面無表情地回答。
張朝海老眼微瞇,直直地盯著他。
「那我先祝你成功。不過,你要小心提防「帝昊」的總裁。」
「在「安達」掩人耳目,潛心準備了半年,就是為了跳槽到「帝昊」時不會被疑,無論如何我都會拿到你想要的東西,至于你說過的話……」衛夜極微微撇嘴笑道。
「你放心,只要你成功,我一定會兌現我的承諾。」兩人對視了一眼,眼神踫撞之際,彼此都知曉對方心中的盤算。
「有件事我一直想問,難道你不擔心「帝昊」知道你是從「安達」出來的,反而對你不利?」張朝海忍不住提出心中的疑惑。
衛夜極垂下眼,眼底閃過一抹精光。
「想直接進「帝昊」不容易,但如果如你所說,「帝昊」的總裁真的是個精明的人,那麼對于從「安達」出走的我,他應該會更歡迎才對,這是精明人的怪癖。而且,在台面上我是個優秀的商界人才,跳槽並沒有什麼好大驚小敝的。」
「還是有些冒險……」
「這種事,本來就是一種冒險。」他抬起眼審視著張朝海。
張朝海被盯得不大自在,便將話題一轉。
「夜極,你覺得玉雲怎麼樣?」玉雲是張朝海的寶貝女兒,他承認他有私心,想利用女兒來拴住衛夜極。
「玉雲是男人心中的理想情人。」他微笑著說。
「你試著和她交往看看如何?不過在此之前,你得先和你那些女性朋友劃清界線。」衛夜極花名遠播,他也早有耳聞。
衛夜極他站起來拍了拍衣角。
「能當玉雲的男朋友,是任何男人的榮幸。不過我不是會定下心的人,還是比較適合多交些朋友。」他說完便走出了辦公室,臨走前回頭道︰「等我消息。」
張朝海盯著他的背影,眼神漸冷。
衛夜極回到自己的座位,身邊立刻圍上眾多女子。
「你好狠的心喔!舍得丟下我們自己走掉。」
「就是嘛,大家這麼好的關系,走了不覺得絕情嗎?」
他笑看身邊的女同事,安撫道︰「只是沒一起工作,還是可以約出來玩啊!」
「「帝昊」那麼多美女,你會記得我們才怪!」
「我是那麼絕情的人嗎?」他擺了一個無辜的表情。
「你就是!」突然一道甜膩的聲音插了進來,聲音主人是一個風姿綽約的美麗女子。
原本圍在他身旁的眾人紛紛識相的退開,誰敢和老板的女兒爭?
玉雲臉上掛著亮眼的笑容,踩著細高跟鞋,款款地走到他身邊。
「你這個狠心的人,大家這麼傷心,你還是要走?」
他一手插在褲子的口袋里,一手抱著紙箱,準備離開。
「沒辦法,辭職信都交了。」
「我送你。」玉雲三兩步跟上他。說完又不滿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爸爸在搞什麼鬼,居然讓你辭職離開?還讓你去「安達」的死對頭「帝昊」!」
兩人一同走進電梯,見他笑著不說話,玉雲忍不住嬌嗔。
「極,你可別忘了我。」
在「安達」好歹是自己的地盤,她還可以看著他,不然以他的條件,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想拐他。
「妳對自己這麼沒信心?」斜睨了她一眼,他心情似乎很好。
「對你而言,許多女人都是有魅力的。」
懊說他是花心大少嗎?似乎也不妥。
衛夜極有許多女性朋友,他和每個女人都保持著十分要好的關系,但是卻沒有一個能真正得到他的承諾、得到他的人。
「這棟大樓里至少有一半的男人為了妳的美麗著迷。」
「可他們都不是你!」她是真的喜歡他,不是玩玩。
「好了,玉雲。」他低頭,在她的額前落下一個吻。「妳這樣讓我很為難。」說著從紙箱中抽出一張卡片遞給她。
她低頭一看,是陌生的手機號碼,頓時領悟,似笑非笑地抬頭看他。
「好狠的心,她們這樣舍不得你,你卻一開始就打算和她們斷個徹底。」
手機號碼換了也不說,幸好她有拿到手。
這樣是不是也可以證明她是不同的?
「還說自己不絕情。」玉雲笑著,一掃先前的陰郁。
突然她雙手一勾,勾住他的脖子,香甜的唇印上去,吻上他薄薄的唇。
衛夜極眼中閃過一抹冷光,剛想有所動作,卻見電梯微微震動了一下,電梯門已緩緩打開。
玉雲依依不舍的放開他。「極,別走……」
他笑了笑,不置可否的走出電梯,任那張美麗嬌艷的臉隔絕在冰冷的電梯內。
走出「安達」,他抽出面紙拭了拭唇,擦掉留在上面的甜膩味道,轉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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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依珞氣喘吁吁地跑進「帝昊」的大樓,好險!只剩兩分鐘了。
今天是她到「帝昊」報到的日子,第一天就遲到的話,應該會被削得很慘吧?
電梯上了十三樓,她快速地進入她所屬的部門。
ITD(InternationalTradeDepartment)的主管崔明秀一眼掃見她,大聲的叫喊起來。「凌依珞!妳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
她低著頭,很不好意思地走過去。「大家早啊。」
「早妳個頭!妳難道不知道ITD的規矩嗎?要比規定時間早十分鐘來準備工作,妳看看現在幾點了?」崔明秀嚴厲的指責。
「對不起,我今天第一天上班,所以……」
「喔!我差點忘了,妳是了不起的空降人員,真不知道妳以前是待在哪個部門的?怎麼會是這種素質?」崔明秀尖銳刻薄地諷刺著,臉上是一片奚落的神情,周遭伴隨著此起彼落的暗笑聲。
「對不起,下次我一定會準時到。」她垂著頭不停地道歉。
「別作出一副委屈的樣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欺負妳。」
聞言,凌依珞只好抬起頭,看見崔明秀身邊還站著一名女子,正暗藏得意之色的睨視著她。
「同樣是新進人員,人家柳真比妳懂事多了。」
「主管別這樣說,我們都是新職員,以後還要向主管妳多多學習呢。」柳真的話讓崔明秀臉上有了光彩。
凌依珞悄悄打量她。好亮麗的女孩子,年輕的臉龐,可能剛剛大學畢業吧,卻比她這個已經工作好多年的「老女人」成熟世故,穿著打扮也妖嬈嫵媚。
「好了,都回自己的位置去,今天新任經理要過來,妳們都好好表現,別出差錯。」崔明秀說完,又看向凌依珞,伸出手指。「吶,妳的位置在那里。」
順著主管指的方向看過去,那是最不起眼的角落位置。
她走向自己的座位,開始動手整理桌面。
沒有人和她交談,也沒有人告訴她工作的內容與職責,更沒有人親近她。
唉!
凌依珞只能在心中嘆了一口氣,暗暗祈禱,希望自己以後的日子不會太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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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書小姐敲門後打開「帝昊」總裁辦公室的門。
「總裁,衛先生來了。」
隨著秘書小姐的退開,衛夜極凝了凝神,走進辦公室,不敢有絲毫的松懈和大意。
「帝昊」的總裁傅唯西,他的賞罰分明在商界相當出名,再加上鐵腕與懷柔的作風並存,常被業界人士津津樂道。據說是一名城府極深,相當精明俐落的男人。
「歡迎加入「帝昊」。」一走進去,里面英挺的男人笑著對他說,並抬手示意他坐下。
看不透他客套作為下真正的想法!
衛夜極暗自吃驚,但仍一派鎮定的在他面前坐下。
「入職手續都辦妥了?」
「多謝總裁關心,一切都很順利。」
暗唯西揮揮手。「用不著客氣,我相信你是個人才,對于人才我絕不會吝嗇,往後就看你的實力,證明我的眼光沒有錯。」
眼前的人太強勢,衛夜極感到有股無形的壓力籠罩自己。
他直視傅唯西犀利得像能看穿人心的眼神,告訴自己不能避開,就算是和他對峙也要堅持,否則他就是輸。
「我會盡力。」
暗唯西的臉上終于展開一個微笑,放緩眼神的伸出手。
「合作愉快。」
「我也非常期待。」衛夜極伸出手與他交握,剛剛緊繃的氣氛終于得到緩解。
暗唯西伸手按下內線電話。
「Anna,等會兒妳陪衛先生先去ITD。」說完他又看向衛夜極。「ITD是「帝昊」很關鍵的一個部門,目前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和美國ABS的合作案,相關資料Anna等會兒會交給你。」
衛夜極點點頭,站起身。「那我先下去了。」
暗唯西頷首,突然又開口︰「我想問一個問題。」
衛夜極目光一閃,很快的轉過身正對傅唯西。
「請說。」
「我想知道你離開「安達」進「帝昊」的理由。」
兩個男人對視的眼,宛如汪洋大海般的平靜波瀾不興,皆看不青清對方真正的心思。
「人往高處走吧。」衛夜極突然笑了起來,便再度轉身離去。
暗唯西也笑了,在他快要走出去之前,又補充了一句。
「對了,今天ITD好像有兩名新員工入職,真巧,和你同一天。」
衛夜極不怎麼在意地笑笑,朝傅唯西點點頭便走了出去。
暗唯西一手撫上下巴,在心中暗忖著,好戲即將拉開序幕。